“约翰福音第20章第29节说到耶酥对他说,你因看见了我才信。那没有看见就信的,有福了。”叶无道随口接道。
“你都背下来了?”李淡月惊讶道。
“没办法,当年跟一个老头吵架,没有本事也不好意思在人家地盘撒野,你说是吧,丫头?”叶无道奸诈笑道,如果李淡月和夏诗筠清楚这个叶无道嘴中的老头就是梵蒂冈的精神领袖,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多半应该会当场崩溃。
“你导演的钓鱼台风波据说是为了柳婳?”吃完起身回房间的夏诗筠装出无所谓的模样问道。
“算是吧。”叶无道微笑道,继续在李淡月的温柔眼神下消灭早餐。
背对着他们的夏诗筠撇了撇嘴,回到房间坐在床上,许久才抛出一个词,“红颜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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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不无耻不能逆天
夏诗筠一个上午都在网上调查紫勋集团的网站信息,虽然这些信息多半无秘密可言,但敏锐的商人总能够根据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出内幕,谈判如同博弈,就像是战场上早期游曳的斥候,都在刺探双方的军情和底线,小到菜市场的讨价还价,大到朝鲜六方会谈,都充斥着对对方心理的期望的判断,用叶无道的话说就是揭开他的底牌,保住自己的底牌,你就赢了。
而此刻这个深谙谈判学和心理学的男人正趴在夏诗筠房间的床上发呆,让人惊讶的是他竟然能够几个钟头都保持沉默,甚至是同一个姿态,夏诗筠关上苹果电脑的时候,终于不得不佩服这个家伙的强大毅力,殊不知作为一名毅力和存活率成正比的顶尖狙击手,坚持到底不是荣耀,而是生存,为了生活的人跟为了生存的人,本质是不一样的,后者的强大超乎想象,叶无道是,萧破军是,宁禁城是,夏诗筠也是。
“你难道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夏诗筠显然并不能接受他在自己的房间赖着不走。
“很多时候,等待也是一门学问。”躺在床上闭目凝神的叶无道平静道。
“等待?守株待兔?”夏诗筠感觉有点荒谬,这似乎不是这个擅长攻击男人的行事风格。
“等香港财阀狗急跳墙还是隐忍不发,等北京方面雷霆大怒还是大事化小,等李凌峰破釜沉舟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等北方黑道联盟疯狂暴动还是韬光养晦,等京城太子党,等白阳玹,等龙帮,等华夏经济联盟,等太多太多人。”
叶无道睁开眼睛盯着夏诗筠,原本严肃的他露出暧昧微笑。“还有就是等你投怀送抱还是把我丢出去。”
“这个需要问吗?”夏诗筠冷笑道,虽然最后这句话很道出了叶无道的本质,但是香港财阀、北京太子党、北方黑道联盟这些名词意味着什么她多少懂一点,转身凝视着那张重新闭眼沉思的淡然脸庞,他再坏,却同样在挣扎,甚至比谁都艰难。
“是啊,这个需要问吗?我就奇怪了。那你怎么还不过来老公这里小鸟依人一下?”闭着眼眸的叶无道虽然没有那种让夏诗筠无地自容的戏谑眼神,但嘴角悬起的那抹坏坏笑意,却让夏诗筠恨不得扑到床上捶死这个混蛋。
“你什么时候去紫勋?”叶无道似乎也不想再逗她转入正题。
“下午。”夏诗筠冷淡道,这无疑是场持久战。
“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商人之一,不,企业家。说实话,如果你不把月涯交到我手里,你也许能够在十年内成为中国标志性人物,比如李嘉诚,比如陈天桥。”叶无道由衷感叹道,不知是在惋惜还是在庆幸。
“我从来没有那个野心,生存才是我最先考虑的。你可以说我目光短浅,可以说我胸无大志,但把月涯交给你也是生存的一种选择,因为神话集团能够分担风险。”虽然这个解释很牵强,但夏诗筠试图说服自己,而且月涯的生存的确是她目前最想要保证的结果。互联网领域确实不需要实业的十年磨一剑,不需要十年甚至几十年的含辛茹苦才能出人头地,可能只需要一个点子或者一个游戏或者一个创意就能让你在商界崛起,比如江南春的分众,陈天桥的盛大,但同样,你可以瞬间死掉,一个月,甚至是一个星期,而且是死得一干二净的那种。
“你错了,其实真正的企业家,就是为了生存。只有生存,才能爆发出最原始的**和本能,而一个人的本能,恰恰是最强大的。”叶无道摇头道。
“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不继承叶氏企业而要近似白手起家地自主创业?”夏诗筠似乎现在都开始破天荒的喜欢问问题。
“人啊,对于自己的第一印象是如此的不可动摇。”叶无道自嘲道,睁开眼睛靠着枕头凝视眼前的美女,“我知道你对我的第一印象,轻佻放纵的花花公子,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眼高于顶的**,下流无耻的卑鄙小人,是吧?”
“不否认。”夏诗筠嘴角微微翘起。
“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叶无道竟然又闭上眼睛,似乎想要掩饰什么。
“说吧,我这个人有些时候记性不好,很容易忘记。”夏诗筠眨巴着眼睛道,穿着柔和米色棉外套的她用黑色内装来收敛,气质依然冷傲,而那串琉璃佛吊坠无疑是她倾国气质最圆润的点睛之笔。
“任何一个强势的家族,都不希望被孱弱的继承人动摇根基,你以为我能够平白无故地接管叶氏?能够让那群老狐狸服服帖帖地臣服?任何人想要得到都必须付出,我想要成为叶家下一任家主,就必须自己创业,交出一份令他们满意的成绩单,不要看现在《铁骑》风光耀眼,那10亿资金还是叶氏借给我的,而且是放高利贷。”叶无道无奈地耸耸肩道,谁会想到一个家族继承人想要跟家族要钱竟然还被放高利贷?叶正凌这头银狐的决绝可见一斑!
“真无耻。”呆滞许久的夏诗筠最后冒出这么个形容词,不知道是在说赌博的叶无道还是在说叶家那群疯子。
“这人,就是不无耻不足以逆天的。”叶无道懒洋洋道。
“这个比喻很形象,很到位。”夏诗筠瞥着这个男人微笑道。
“午饭你陪淡月吃吧,我还有点事情,这几天恐怕都没有时间陪你了。”叶无道下床漫不经心道,斜眼偷瞄夏诗筠的神情变化。
夏诗筠明显松了口气,叶无道走过去抱着她邪笑道:“骗你的,你刚才要是不情愿我走掉,我兴许会真的折腾点事情来,现在看你这种表情,我还真不走了。要不我先带你在北京逛逛?”
“北京我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不需要你带我逛。”被算计的夏诗筠狠狠道。
“风水,你不是对风水感兴趣吗,你想不想知道紫禁城为什么不能在东方开门?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天寿山是龙脉巨干之顿之显?想不想知道交泰殿为什么是北京的龙穴?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在太和殿正中悬轩辕镜的漕井上放置刻有大威德金刚和太上老君的镇宅灵符?”叶无道诱惑道,那眼神,跟女人勾引男人一样。
夏诗筠似乎有点犹豫起来,她不否认叶无道对那些旁门左道真得很精通。
“还有,知道**广场国旗下面为什么56根铁柱要用铁链捆绑起来吗?想不想我带你去明十三陵亲身体验地看风水?想不想我给你当个几天免费的导游?”叶无道把夏诗筠抱到自己大腿上,继续用风水这个幌子打动人心,看来这是素来不吃软不吃硬的夏诗筠目前唯一的软肋。
夏诗筠冷哼一声,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已经知道答案的叶无道可不想来个画蛇添足的弄巧成拙,只是把头埋在她柔软的香膀上。
当夏诗筠寻思着怎么挣脱这个暧昧姿势的时候,想要告诉他们准备吃晚饭的李淡月再次看到少儿不宜的这一幕,不等夏诗筠解释,这个满脸通红的女孩已经逃掉,留下错愕呆滞和娇羞难堪的夏诗筠,只能把愤怒转移到罪魁祸首身上的她狠狠拧着叶无道。
谁知叶无道竟然装出很享受的模样“呻吟”起来,还说着一些房外传来盘子摔碎的清亮声音。
忍无可忍的夏诗筠狠狠咬了叶无道一口就跳到床上躲进被子里不再出来。
叶无道径直走出房间帮李淡月收拾满地碎瓷片,叫了两声没动静后他就开始吃饭,李淡月的手艺不错,虽然比不上雪痕和韩韵,但比起小姨杨宁素那是要高出好几个档次了,杨宁素跟他都是那种会吃却不会做的厨房白痴。
“真的不叫夏小姐出来吃饭?”李淡月轻声询问道。
“大牌能当饭吃的。”叶无道自顾自地扫荡起来。
李淡月只好作罢,看着他席卷餐桌,咯咯,她没有想到叶无道吃饭的样子这么有趣。
当夏诗筠终于肯钻出被窝吃饭的时候,却发现那个男人翘着二郎腿叼着牙签,懒散道:“来了啊?不好意思,给你留得不多,不过你胃口小,应该能吃饱。”
夏诗筠看着那几盘几乎只剩下汤水的残羹冷炙,还有那可怜巴巴的几粒米饭,欲哭无泪的她恨恨道:“我出去吃!”
“出去吃干啥,这不是浪费钱嘛,来来来,好心给你留了这么多,竟然跟我说要出去受罪,这不是不给淡月面子吗,你要是今天胃口真的不错,也行,淡月,去把早上的那个馒头热一下。”叼着牙签的叶无道无赖道。
最终夏诗筠恶狠狠啃着那个馒头,嘟着嘴巴气鼓鼓盯着这个心安理得的无耻男人,咬牙切齿道:“还真是不无耻不足以逆天,你给我等着!”
叶无道拿出牙签,神色委琐道:“行,晚上我在床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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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不能陪我一起死吗
惊险博弈中后发制人更讲究一个人的沉稳和隐忍。
叶无道用一场钓鱼台风波来试探各方的底线,不能不说不疯狂,身处巨大政治、商业和黑道漩涡中心的他却做着跟外界传闻截然不同的事情——拉着夏诗筠和李淡月两个大美女看恐怖片。李淡月自然对叶无道的任何提议都没有异议,而夏诗筠也在叶无道的连环激将法下赌气坐下看电影。
出乎叶无道意料,柔弱的李淡月对《咒怨竟然是很平淡地带着批判眼神去欣赏,而貌似坚强的夏诗筠则战战兢兢,脸色微白的她听着叶无道跟李淡月那颇有兴致地讨论,有种祟入虎口的悔恨,这样子的话接下来晚上都不用睡觉了,幸好现在房子里还有个李淡月,要不然夏诗筠就真的需要颠倒生物钟才能保证睡眠。
“你今天还是搬出去长城饭店住吧。”叶无道突然朝夏诗筠愁眉苦脸道。
“为什么?”抱着枕头从缝里看电影的夏诗筠忐忑道。
“我突然想到不能委屈了夏大小姐,这里的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菩萨。”叶无道眼眸中隐藏着那抹戏虐和促狭,夏诗筠虽然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可恶想法,可偏偏在这时候没有本事跟他顶嘴,对鬼片她原本是最为忌惮的事物,她现在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那苍白而没有瞳孔的咒怨孩子。
“不要!”
近乎绝望的夏诗筠抗议道,拿起那抱枕狠狠砸向叶无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险恶,你现在得逞了。得意了,满意了吧?!”
李淡月看着这对针锋相对的“情侣”,露出真诚地微笑,那是一种纯粹的祝福。虽然有点心酸,默默走进房间,抱起那只睡午觉的夜晚,把这只喜欢睡在她床头的小猫咪搂在怀中,水灵眸子满是泪水,自言自语道:“夜晚,我很高兴,可为什么还是想哭?”
,傍晚时分夏诗筠要参加一个京城十几个俱乐部共同举办地慈善晚会,这种晚宴叶无道在国外的时候参加过太多次数,无非是怎么变着法子从富人口袋中掏出支票。比如现在的法国上流社会仍然流行所谓的贵族舞会,而英国每年春季都有频繁的社交舞会,富豪贵族举办舞会除了私下进行买卖就是追逐情妇。
到场的除了京城俱乐部、长安俱乐部、北京美洲会和中国会这四大传统老牌俱乐部。还有很多很多崛起的大小俱乐部,比如偏向吸收退休高干和的东方俱乐部,生活在中国,只要你听到类似东方或者中华之类的大型企业或者俱乐部,你第一时间应该猜测它们肯定有政府或者军方背景。而对网络新贵格外青睐的青藤俱乐部,还有就是香港富人众多地紫荆花俱乐部,只不过真正顶尖的香港巨头都在长安和京城两个俱乐部中而已。
叶无道从徐远清那里弄了辆车牌不大不小的总政部军车。夏诗筠对此见怪不怪,她当初既然能够看着他杀人,就意味着再大地刺激对她都已经免疫,给叶无道指路的她想象着晚上这个男人出席带来的轰动,也清楚如果紫勋集团看到自己在“叶家大少”身边的话那笔生意就没有任何悬念了,但是她不喜欢这种结果,她不是叶无道,不是那种只追求结果无所谓过程的枭雄。
“怕我连累你?”开车地叶无道笑道。
“城门失火固然会殃及池鱼,可是我知道你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是不会让身边的棋子受损地。所以我敢保证你对北京的俱乐部已经有了对策,你说呢?”夏诗筠脖子上戴着叶无道帮她挑选的绣着《大悲咒的天水蓝典雅丝巾,搭配那琉璃佛,有种彻骨脱俗。
“你倒摸透了我的脾气,确实,两个人打牌熟悉对手的习性是很重要的。”叶无道点头自嘲道。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敢赴鸿门宴。”夏诗筠托着腮帮凝视北京街道的夜景,在杭州呆过才知道她出身的村庄是多么狭隘,在上海生活才知道杭州是多么精致,在北京呆过才知道上海仍然是很小,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除了仇恨,漫无目地。
“你最近似乎好奇心很泛滥,好奇心杀死猫,知不知道?”叶无道轻笑道,带着些许的嘲讽。
夏诗筠皱了皱眉头,保持沉默,她现在学会了冷漠对待叶无道的挑衅,她不希望在这个男人面前失态,哪怕被他亵渎身体,也要保持最后的尊严,这是一个骄傲女人的底线。
“如果我说我要联合北京美洲会和中国会对付京城和长安,你信不信?”叶无道转头看了看依旧托着腮帮的大美人,那冰冷的侧脸竟然有种让男人不敢亵渎的妩媚,就因为这种出淤泥不染的高贵,更让叶无道想要去亵渎去轻薄,除了男人的征服感作祟,更多的是一种自卑,因为自惭形秽。
“为什么不信呢?”夏诗筠依然凝视着车窗外的繁华夜景,很多年前,她对这种繁华是抱有恐惧和戒备的,如今,她习惯了很多原本不适应的事物,还有人。
“你觉得很好看吗?城市美化运动这个披着华丽外衣的幽灵,漂洋过海来到中国,于是十六世纪世纪意大利的广场,十七世纪法国的景观大道,二十世纪美国的摩天大楼,如同一颗颗水土不服的毒瘤扎根在中国大大小小的城市。北京不再是那个煌煌皇城,杭州不再是那个坐拥西子湖的江南古城,美其名曰与时俱进。”叶无道不屑道。
“你不是说得到什么总是需要失去什么吗,传统和现代化想要熊掌和鱼翅兼得是不现实的,该逝去的终究要逝去,记忆都留不住。”夏诗筠叹息道,依然浏览着这座大城市的光影摩挲,面对叶无道的否定,她并没有盲从。
“不错不错,小脑袋瓜子挺好用。”叶无道一愣后敲了敲夏诗筠的脑袋笑道。
夏诗筠哪里有过这种被人敲脑袋的待遇,黛眉紧皱的她在确定现在生杀大权都还掌握在这个拿着方向盘的男人手中,便强忍住怒意,告诉自己一定要宰相肚里能撑船,莫要中了他的奸计。这个时候的她默念“心被镜缚,造有漏业,从而流转生死”,自嘲还真是锻炼自己的定性。
“呵呵,经载五蕴十二处佛说十八界无处不染净因果,你如果真想看破六尘的话,我推荐你去神农架。”叶无道听到夏诗筠的默念后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