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青葱

自打曾阿姨宣布军训的消息后，班里的气氛热烈得像新年，大家纷纷在探讨和谁住同一个宿舍，带什么零食，就好像要去旅游一样。
林岫对此感到不解，因为军训其实并不好受，而且他们的初中应该都曾组织过军训，有什么可兴奋的呢？
易欢笑着回答她，高中的军训并不像她想的简单。军训是变相的社交。新同学之间增进感情的最好方法就是住在一起。
这道理确实适用于大多数人，比如易欢，她欢天喜地地准备了纸牌游戏，想着带领大家玩。只有少数人才会只带点吃的穿的，两袖清风。
不巧的是，林岫就是那个“少数人”，因为她并没有跟别人增进感情的意思，她为军训做的准备就是用手机把政治笔记全拍了下来。她并不擅长这些死记硬背的学科，正好趁着军训的功夫背下来。
谁承想，这次军训之后，林岫不仅多了一个好朋友，而且她还莫名其妙地在高一年级出了名，就因为她受到了学神盛之沐的特殊照顾。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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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军训基地的那天，在大巴车前，旁人都在三五成群地聊天，林岫却在对着阳光走神儿。忽然，一个扎马尾辫的清秀姑娘在她面前停下脚步，挡住了她的阳光，也打断了她的孤独。
她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里，清软可人，眉目精致如工笔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夏目友人帐》那样舒服的画风。
她浅笑着开了口：“你就是林岫吧？我以前也是一中的，总校9班蒋澄。。”
说实话，一个人一辈子有几次机会听到“你就是xxx吧”这种句式呢？
林岫感到疑惑：“你……认识我？”
蒋澄指指一旁跟别人交际得热火朝天的易欢说：“那个女生刚才跟我说，你是她的同桌。然后我就看到你一个人站在这里想事情，就觉得你好成熟啊，好像一个姐姐。”
林岫对于“成熟”这种评价存有一百万个无可奈何。曾几何时，盛之沐曾经不屑地拽着她的小辫子，说着“林岫，你真幼稚”。
林岫苦笑：“我怎么就是姐姐了？你哪年生的呀？”
蒋澄嘴一快，把“零一年的”说成了“一零年的”，照她这说法，她今年六岁。刹那之间，空气冷得似乎把t城的夏天都凝结了。
忽然，她们爆出一阵爽朗笑声，如同夜幕中怦然炸开的绚烂烟火。笑声永远是治愈悲伤、缓解尴尬的良药，在蒋澄的笑容里，林岫的戒备渐渐地放松下来。
到了东丽军训基地，林岫随便捡了一间宿舍进去，并没有选择与易欢她们住在一起，因为她猜测她们宿舍必然喧闹，而她却乐得清净。
蒋澄却感到很遗憾，在食堂用餐的时候一脸可惜，因为林岫也没有与她分在一个宿舍。林岫对上她温柔的面庞，心上掠过一丝愧疚。
他们顶着烈日学习踢正步、走方阵，一天下来，就有女生坚持不住晕倒了，申请请假回家。就在这一天傍晚，训练结束时，蒋澄找到了林岫。
她说：“那个女生的家长今天来接她，所以我们宿舍空出一张床，你就搬来跟我们住吧。”
林岫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补充道，“我们宿舍特别热闹，晚上还会一起玩游戏呢，你一定喜欢。”
林岫以为她在开玩笑，所以随口说：“那你来接我好不好？”
她明白蒋澄是温柔善良的，但是，上了高中后她现几乎人人都戴着一副善良亲切的面具。即使圆滑如唐媛媛，也曾在大课间时拉着自己聊了大半天小说。
令林岫感到意外的是，待她洗漱完，推开宿舍的门，现蒋澄就坐在她的床上，吃泡面吃得正香。
林岫迷茫地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宿舍里，蒋澄捧着泡面桶，一双丹凤眼笑得熠熠生辉，理所当然地说：“你忘了吗。我是来接你去我们宿舍的呀！”
林岫这才现，她的行李箱都被蒋澄拉了出来，是收拾包袱要走人的节奏。
那时的林岫隐约有种预感：她会和蒋澄成为好朋友，并且不必殚精竭虑，不必苦思冥想地去揣测她的真心。
那个晕倒的女孩确定是高烧，当天晚上就被自己的家长接走了，于是林岫就住了进去。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晕倒的就是自己。





不负青葱 无缘无故的关照
在之后的几天里，2班的一些爱好八卦的女生都在打听，1班第二个晕倒的那个女生究竟是何方神圣，让他们班的盛之沐亲自去休息室送药。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盛之沐绝对认识那个女生，一般的人再善良，也不会顶着大太阳，跑过一个训练场去给隔壁班的一个陌生女生送药。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岫都将自己在军训时的晕倒视作阴影。她在医务室里睁开眼睛的时候，吓了年纪轻轻的女医生一跳：“这个女生的眼睛怎么红了？”
林岫及时开口，跟有些慌乱的小医生解释她绝对不是沙眼，从小学开始，她去郊区那些风沙比较大的地方，眼睛受到感染就会泛红。
这个奇奇怪怪的毛病确实是在小学时现的，四年级的某一天，盛之沐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忽然问她为什么她的眼睛那么红，跟大白兔一样。班主任着急忙慌地联系了她的妈妈和外公，让他们带她到医院就诊。医生看过后，只是说她的眼睛比常人敏感，建议她使用眼药水。
很可惜的是，来军训基地之前，林岫也没想到小学时的旧病能复，并没有准备药物。那个军训基地的医药设备也很简陋，无奈之下，医生打算让教官去询问有没有学生携带能治疗风沙感染的眼药水。
还没等医生出去，一个男生就叩响了休息室的门，在开门的刹那，林岫就条件反射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垂死病中惊坐起，来的人是盛之沐。
盛之沐在医生差异的注视下摊开手掌，露出小小的瓶子，“我是来送眼药水的，是我们班男生带的。”
医生有些不解：“同学，你怎么知道她需要眼药水？”
盛之沐看了一眼恨不得用白色床单把脸蒙上的林岫，清清淡淡地开口：“我是听我一个朋友说的，训练的时候，这位同学的眼睛就开始泛红了。您放心，是教官批准我来的。”
当遇见无法解释的事情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锅全部甩给一个虚构出来的人。这还是他小时候教给她的。
林岫弯起腿，拼命地把脑袋往腿后藏，听着盛之沐和医生你一句我一句，礼貌地得令人无可挑剔。她猜，二十出头的医生小姑娘应该也无法抵挡温柔绅士的盛之沐的魅力。
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这样彬彬有礼，滴水不漏。
明明你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天之骄子小少爷，但是你身上似曾相识的气质，只会让我更加地难过与惋惜。
林岫离开休息室的时候，下午的训练已经结束了，她回到新宿舍的时候，一屋子女孩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易欢和蒋澄跳下床，来问她有没有事，明天的训练需不需要请假。其他的女生则是交换了一下目光，但是撞上林岫平静的脸庞，欲言又止。
一瞬静默后，唐媛媛走了过来，揽住林岫的胳膊，关心地询问她的情况，然后又神秘兮兮地跟她说，自己有几个在2班的朋友来打听林岫。
“你平时只待在班里写作业，可能不知道，1班那个绅士小帅哥，别看平时特别温柔，要是有女生想接近他，他可以陪她们说话，但是绝对保持距离。谁都没想到他会主动向教官申请去休息室送药。”
唐媛媛拉着林岫，让她坐在自己的床上，趴在她耳边跟她说悄悄话，俨然二人是一副闺中姐妹的样子。
林岫虽然并不适应这副闺中姐妹谈心的对话方式，但是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听到别人对于盛之沐的评价，希望知道他在2班的事情，为了这个也就忍了。只要她不跟唐媛媛说的太多就是了。
易欢和蒋澄对视一眼，便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她们虽然不知道唐媛媛神神秘秘地在跟林岫说什么，但是她们以为在说悄悄话。
许多好朋友，特别是女性的好朋友，都应该拥有共同的秘密。




不负青葱 真心话大冒险
新宿舍的明亮热闹，与林岫原本的宿舍的宁静沉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易欢经常会在晚上组织大家玩游戏。而且她准备的游戏还花样百出，绝对不会让别人感到厌烦。
高一1班的班长和学习委员还虚位以待，但是林岫相信，军训结束后，易欢一定会当选为班长，因为她是个很好的组织者。
那一晚，易欢又在组织大家玩游戏，满宿舍的女生热情地响应，林岫以先熟悉游戏规则为理由暂且推辞，静静地旁观。
昨天的游戏是“谁是凶手”，今天的游戏是“真心话大冒险”。林岫听了之后感到有些疲惫，真心话大冒险这种游戏很适合一群不熟的人一起玩，因为它能满足人们的八卦欲望。通俗地来说，就是通过交换秘密，增进彼此之间的亲密度，
然而，林岫觉得自己和她们玩不起来，因为她可用来交换的秘密实在不多。小时候，她是个很直爽的女孩，唯一的秘密，大概也就是和盛之沐之间的羁绊了吧。
她们玩得热火朝天，林岫在旁边听了一阵，果然和她预想的没差，这个年龄段的女孩，最大的秘密不过是少女心事。
第一轮，输了的女生羞涩地说，她喜欢高二的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姓杨。
第二轮，输了的女生大方地承认，她初三喜欢一个男生。
第三轮，蒋澄输了，她说她小学喜欢过一个小男孩。结果被大家逼问着现在她和这个小男孩怎么样了。
……
林岫听得有点疲惫，但是易欢为了让她能够融入高一1班的氛围，到床边把她拉过来，让她也参与进去。
蒋澄拉着林岫，让她站在自己的身边，这个举动令不习惯被一群女生围在中间的林岫安心了不少。
大家看着林岫安静了下来，这时候全班最热心肠的女生阮棠叫了一声“林岫姐姐，快过来玩吧”，然后大方地坦白：“你不要总是一个人坐在床上看书，这样我会有负罪感的。我就希望全班同学都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玩。”
林岫原本想寻个理由退出游戏，但是却不忍驳了易欢、蒋澄、阮棠的好意，想着先玩上两局再说。
上了高中后，林岫不常玩游戏，第一轮毫无悬念地输了，大家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要问她什么问题，或者说，有什么问题能够勾起她对游戏的兴趣。
最后，阮棠清了清喉咙，问她：“林岫姐姐，易欢姐说你初中的时候文笔特别好，那你就给我们讲一个故事吧。你的，或者别人的都可以。”
林岫知道这是易欢和蒋澄为她求了情，让她们不要问自己太过分的问题，毕竟讲故事已经不能算是真心话。
“那，我给你们讲一个青梅竹马的故事吧。”
林岫斟酌了一下，最终开了嗓。她敢确定，那一天她说了高中以来最多的话。
故事的名字叫做《金童玉女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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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很久以前，某所小学里有一个调皮的小女孩，我们姑且称呼她为“林林”。
林林的家里很普通，妈妈开糕点铺子，收入并不高，但是她外公很疼爱她，而且她的心思颇为简单。只要有动画片看，有零食吃，有美梦做，她就很满足。
所以，即使一年级时，她在班里不是主角，即使她成绩不太好，即使班主任不是那么喜欢她，她每天都过得很快乐。
有一天，对门搬来一户富贵人家，他们因家里孩子上学的关系，不得已才在普通小区买了房。他们家的男孩和林林同岁，巧的是，他正好转到了林林的班上，和她坐了同桌。
男孩成为了最受班里女生欢迎的人，因为他外貌出众，多才多艺又彬彬有礼。让年少不更事的林林有些羡慕他。
她羡慕男孩得天独厚，他学得起钢琴，小小年纪英文音已经很纯正，买得起妈妈不肯给自己买的《名侦探柯南》碟片，除此之外，男孩身上的“领袖风范”也令她艳羡。
可是，羡慕归羡慕，男孩是一个让林林根本嫉妒不起来，讨厌不起来的孩子。林林并不害怕有天赋的人，但是她害怕男孩这样既有天赋，又努力，又有正义感的人。
在回不去的小时候里，男孩总是保护着她，遇到危险，就会毫不犹豫地挡在她的面前。林林渴望变成男孩那样的人。
一次偶然的机会，升入五年级的林林得到一位“高人”的指点，脱胎换骨、涅槃重生，成为了学校里的“钢琴女神”，成为了老师眼中的“好学生”，站在了能与男孩比肩的位置。他们一起参加校合唱队，一起演出、一起拿奖杯，那是林林的人生中难得的风光快乐的时光。
他们班的同学颇为早熟，才五年级，就开始将绯闻传得有声有色。其中，被描得最黑的自然是林林和男孩，因为他们班主任在课上总要把林林和他拎出来当榜样，“你们学学他们两个”。
长久下来，班上叛逆调皮的男孩们自然传起了他们的绯闻，他们调侃说，“你们两个，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啊……”
……
故事在这里戛然而止，大多数人在开场就已经走神，少数听进去的女生有些疑惑，“讲完了？”
“讲完了。”
她们点了点头，有继续下一轮的游戏，没有作出什么评价，好像这就是别人的故事，淡得没有办法。
也难怪，她们很难把天真调皮的林林和林岫联系起来。
听故事的人已经离开，讲故事的人神游天外。她们又如何知道，我将最重要的部分吗尽数留白。
睡觉前，寝室里的女生开始“秉烛夜谈”，聊得自然是自己初中班级里一些无关痛痒的八卦。
林岫听到易欢和她旁边的女生窸窸窣窣对话，大概她们都以为我已经入睡，所以聊天的内容才肆无忌惮起来。
那个女生说：“我们班xx，考了八中，对了，她还跟xx搞过对象，不过，她不喜欢xxx老师……”
林岫听得都有些乱套了，真不知道她们的八卦渠道都是哪里来的。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一滴眼泪滚落到枕头上。
所幸，她终于在一片“我们班xxx”“你们班xxx”的轰炸中滑入了梦乡。
她知道自己作为这个集体的一份子，应该参与她们的游戏，应该参与她们的对话。可是，她更喜欢自己曾经的朋友。不知道想念算不算原罪呢？
凌晨，噪音停止，林岫睡醒了，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在漫长漫长的夜里，月亮高傲又孤寂地俯瞰众生。
她觉得月亮其实是很孤独的。因为熬过那几个小时，熬到天微微泛起白色的时候，透过窗户又只能看到一片雾。
宿舍里的空气闷热而潮湿，林岫醒来一次就再也睡不着了，只能睁开眼睛静观天色的变幻。
此情此景，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的懵懂少侠，夜半无人时抱着一把剑挂在树枝上，天地间唯一的牵念是故乡的月亮。
如果此刻有酒，她必然要仰头饮下，再来一句：“这个江湖，果然寂寞如雪啊。”




不负青葱 期中考试
军训使易欢人气飙升，高票当选为女班长。不过，也林岫的凉薄淡漠暴露得一览无遗。
当了班长的易欢，还有成绩最好的唐媛媛是班里最风光无限的女生，每天都有一些女生争着要和她们一起打水、上厕所，从刚跟易欢坐同桌的那一天起，林岫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易欢对自己的朋友一向是极好的，军训一结束，她就把自己的新朋友唐媛媛介绍到了自己的补习班。她们两个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像一对姐妹花。
即使有了不少新朋友，易欢也没忘记林岫，甚至还在尝试着拉近她和唐媛媛的关系，但是林岫却在唐媛媛身上嗅出一丝世故的气息。于是，在唐媛媛来找易欢聊天的时候，林岫甚至会出去接水，将自己的座位让给她。
诚如易欢所说，军训果真能拉近大家的感情，经历了五天的同吃同住，每个人似乎都找到了能作伴的人。
一定要找个能作伴的人。在去操场做课间操的路上，在去音乐教室的路上，在放学回家的时候，人人都喜欢找个伴。孤身一人地走，会显得很奇怪。
林岫原本做好了被当作怪人的心理准备，但是最近蒋澄却经常向她出邀请。一路上她会牵着林岫的手，温柔地与她聊天，聊动漫和小说。
但是，蒋澄算是她的朋友吗？林岫也不知道，因为蒋澄对大家都很友善。
如果说，林岫自己是黑暗房间中一把手电筒，是能照亮眼前一角地方，那么蒋澄便是四月的暖阳光，温柔地照拂着所有人。
对于高一新生来说，期中考试的意义很特殊。期中考试的排名不仅关系到按成绩顺序选座位的事情，而且关系到自己给班中人的印象。
初中在分校的时候，林岫的同学不那么在乎排名，反正也考不过总校，于是都是嘻嘻哈哈地面对大大小小的考试，但是在实验班，越来越多的人在考试面前，变得沉默而压抑。
林岫平时早已将史地政的知识点背得滚瓜烂熟，英语语文还没找准方法，只能吃初中的老底，至于她不那么擅长的数学，她也答得还算顺畅。
但是，考试过程中她时不时就要伸长脖子去看教室前方的钟表，因为坐在我前面的郭闻浓实在太高了。这就令她很难受。
高一新生是按学号划分考场，郭闻浓的学号是男生中最后一名，林岫的是女生中第一名。
下午，地理和历史考试之间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监考老师走后，大家松了一口气，三五成群地攀谈起来。
“别对答案啊，如果还是朋友的话。”
“对，考完就完事了！”
“哎，不过最后一道选择题是选啥啊？”
“……”
郭闻浓对完了地理答案回来，难得不再在人群间上蹿下跳，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好像在想事情。
然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忽然回过头来就开始跟林岫搭话，还顺手从饭盒袋里掏出一个苹果，说一句吃一口。
“林岫，你觉得这卷子咋样？我考得都怀疑人生了！再这样下去，那就不是学文学理的问题，而是学文学武的问题了。”他不无夸张地说。
林岫与他并不熟悉，但是他是全班出名的话痨，每天一下课就在全班溜达，走到哪儿说到哪儿，跟谁都能聊起来。
林岫觉得，如果他俩的性格能中和一下，应该就是个正常人了。
其实，郭闻浓也不是那种特别招人烦的话痨，他说话很有趣。虽然起初郭闻浓只是顺便和林岫在探讨学文学理的问题，但是他旁征博引，逻辑严密，话题就偏了。林岫被他带得越来越偏，不知不觉间，话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郭闻浓的格局比普通高中生要大，十五岁的大男生，已经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思考哲学。但林岫对人生的意义并没有兴趣，目前困扰我的只是文理分班。
林岫问郭闻浓，如果她在文科方面的天赋很高，但是她本人更希望自己学理，那学理是不是就没有意义呢。
郭闻浓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去，说：“努力是肯定有收获的啊。比如说，你学习，你迟早会忘的啊，可是你能说它没有意义吗？”
“不会！”林岫想起一些往事，对于这个问题回答得很有底气。
他又问：“那你对一些人很好，但是他们对你不好，你能说那就没有意义？”
林岫坚定地说：“不会。因为我觉得，我对他们好是我心甘情愿，而且不计较后果本身就是一种境界。”
他下结论：“这不就对了吗。从哲学的角度来讲，你付出了你肯定就有收获，只不过大多数都不是以你期待的那种方式。”
考试还有五分钟开场，郭闻浓那一个苹果正好啃完。林岫眼看着他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等他回来说：“今天谢谢你。不过今天我说的话也是我私人的想法，你就当我是随便一说哈。”
最后，林岫真诚地给他提了一条建议：“我觉得你说的话特别有逻辑，而且特别有哲理，你特别适合学文。”
考试结束后，郭闻浓似乎就把他们在考场中的谈话忘记了，也难怪，他一天要说那么多话，肯定是记不过来的。
虽然郭闻浓每天在班里晃得人头晕，但是他谈吐之间的大气与自信却令林岫深深向往。
有一次信息课的老师邀请同学上台演讲，我们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沉默，唯独他站了出来，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并不是什么有新意的话题，只是在火车轨道上救十个人还是一个亲人的老生常谈，但是他的表达能力很强，很有感染力。
他是天生的演讲家！
渐渐的，全班同学都知道了，郭闻浓出身于军人世家，初中就读于全省最好的中学杨村一中，但他在高手如云的杨村一中里成绩并不理想，中考考砸，才来到市里的一种就读。
林岫听了郭闻浓的故事后不胜唏嘘，初中的他，不正是如今的她吗？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郭闻浓一直深藏不漏，期中考试时却打败了一直被看好的唐媛媛，夺得了1班的第一名，全年级的第二名，在高三的时候还参加了清华大学自主招生考试。
林岫猜，他一定与很多的男生一样，都是到了高中才突然开窍的。




不负青葱 成王败寇，鸡头凤尾
期中考试的成绩很快下来，在化学课上，打架终于见识到了比排名更恐怖的事情——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朗读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