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北开加油站

    女医生渐渐闭上了眼睛，不再动了，不一会儿后鼻子里发出轻轻的鼾声，睡得沉稳。

    陈牧看着眼前那张好看的脸蛋儿，突然又用手摸了摸，然后缓缓站起，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黑暗像一块纱布，轻柔的笼罩着四周。

    床上睡得正香的陈曦文突然睁开眼睛，嘟囔了一句“直男”之类的话儿，然后又再次合上，不再有任何动静。

    ……

    这天一大早，奎尼吐艾迪领着几个同村的村民，守在入村的岔道前等待着。

    “怎么还没来？”

    “巴河到这里有一段距离，他们说了十点前送来，就一定准时的，不用担心。”

    “就是，前两天牧雅林业送到隔壁村，也是准时的，别着急。”

    村民们一边聊天，一边张望着远处，希冀着牧雅林业的送苗货车能快点到来。

    今天其实并没有奎尼吐艾迪什么事儿，他上一回购买的苗还没有用完，所以这一批苗都是村里的其他人订购的，严格来说和他没有关系。

    不过，他还是一大早就和同村的人出来了，因为他觉得这事儿自己有一份责任在里面。

    虽然苗不是他买的，可正是他第一个发现了这些苗的好处，村子里的人才跟着去买，这万一要是出什么问题，奎尼吐艾迪觉得自己可不知道该怎么像乡亲们交代了。

    “奎尼吐艾迪大哥，那天我问了一下肉苁蓉种子的价格，真贵哩，你觉得这真值得买吗？”

    一个村民看了一眼奎尼吐艾迪，用虚心请教的语气问了一句。

    不得不说，这一段时间奎尼吐艾迪在他们村子简直就是大红人，自从他得到了市领导当众的表扬，一下子就成了附近一带植树造林的能人好手，绝对是典型里的典型。

    现在他走在村子里，长辈们见了他都会顶起拇指说一句“有出息”，其他同辈见到他都会称呼一声大哥，就连村长和乡长也会客气喊他“奎尼吐艾迪兄弟”，绝对没人敢像以前那样，有事没事喊他大傻子。

    这让奎尼吐艾迪的自信也涨起来了，身上的憨劲儿好像也一下子少了，说起话儿来都带着点大气。

    听见同村的兄弟这么问，奎尼吐艾迪想了想，说道：“当然应该买哩，种梭梭树赚不了多少钱，只能拿补助，想要多赚钱就得发展副业，肉苁蓉的种子虽然贵，可是只要种下去了，就会一直长，这钱可是能赚很久的哩。”

    那村民点点头，抱怨道：“可是真的太贵哩，一斤两三万啊，想想都心疼哩。”

    另外一名村民出主意：“我听说肉苁蓉的种子分成三个等级，最好的两三万，可是次一等的就便宜了，不到一万就能买到，还有再差一点的，你不如买差点的就好了哩。”

    之前那村民还没说话，奎尼吐艾迪已经连忙帮他说了：“可不能买差的，要买就买最好的，差的长不活，可就浪费时间了。”

    微微一顿，他又用最朴实的话儿给同村的这几个兄弟们分析：“我打听过了，正常来说肉苁蓉要种个三年才能长成哩，如果买了差的种子，三年后没长好，那要再种可就要再花三年了……啧啧，这时间等不起啊，还不如狠心买最好的种子，早早把肉苁蓉种出来，这才是最省钱省事儿的哩。”




第一百九十九章 蚯蚓森林
    “是哩，奎尼吐艾迪大哥说得有道理，时间才是最珍贵的哩。”

    “要是白白浪费三年时间都没能种出肉苁蓉来，就算种子再便宜，也是打水漂哩。”

    “我也听说了，肉苁蓉只要种起来，年年都可以收割，只要不把结盘的点弄坏就可以了。”

    ……

    奎尼吐艾迪的话儿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都决定等这些新买的梭梭苗种下去、长起来，就算花再多的钱也要把最好的肉苁蓉种子买回来种上。

    奎尼吐艾迪听着同村兄弟们的话儿，笑了笑没继续说话。

    他种了几万棵梭梭苗了，好多已经长起来。

    本来听说梭梭苗要长个两三年才好种肉苁蓉，可是他家的梭梭苗根部发达，种下去半年已经可以下肉苁蓉的种子，估计两年之内就能收成，只是因为还不能确定，他不敢对外说罢了。

    对人说话，要留个两三分。

    这是这一段时间来，奎尼吐艾迪的父亲对他说得最多的话儿，他牢牢记在了脑子里。

    他非常珍惜现在自己的生活，不愿意因为乱说话而败了名声，所以这就是现在他为什么整个儿变得“稳重”的原因。

    “来了，来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远远的一辆货车驶了过来，熟门熟路的转入向着他们村子的岔道。

    奎尼吐艾迪和村里的人连忙迎了上去，冲着货车招手。

    货车停了下来，车门上明明白白的印着“牧雅林业”的字样，显然就是送货的车子。

    开车的是个女司机，人长得五大三粗的，车子停下来后，她探出头来，豪爽的问了一句：“你们是墩阔村的吗？”

    车上还有两个人，都是中年男人，一看也是本地人。

    “是，我们就是墩阔村的人。”

    奎尼吐艾迪是众人的头头，连忙应声，同时很爽快的对女司机说：“跟我们走吧，先把所有树苗都卸在村委办公室前面的小操场上，我们自己再分哩。”

    一行人进了村子，直接去了村委办公室前面的小操场。

    货车停下来后，李文静和车上的两个中年男人开始卸货。

    本来三个人干需要花费一段时间的卸货工作，有奎尼吐艾迪他们这些墩阔村的村民帮忙，不一会儿就把所有树苗都卸下来了。 电脑端::/

    李文静抹了把汗，把货单拿出来，分别让货单上的接货人依次上前签名付款，然后才放心的开着货车离开。

    等货车走远以后，墩阔村的众人开始对着这些梭梭苗仔细查看起来，捧着一束束的树苗如获珍宝。

    “奎尼吐艾迪大哥，你快帮我们看看这些苗有没有问题哩。”

    奎尼吐艾迪是唯一种过这些梭梭苗的人，村民们看了一会儿后，有点不大放心，催促着让奎尼吐艾迪帮忙检查。

    奎尼吐艾迪心里虽然觉得牧雅林业的梭梭苗肯定没问题，可是他还是担心会出什么纰漏，所以也很认真的对着那些苗检查起来。

    根茎……很好。

    枝条……长度够了。

    数量……十棵一束……

    仔细检查过后，奎尼吐艾迪点点头：“没问题哩，这牧雅公司出的苗，质量还是很不错的。”

    村民们都很高兴，刚才那个埋怨肉苁蓉种子太贵的村民举着一束树苗，一边看，一边说：“这就是连沙尘暴都刮不跑的树苗吗？真不敢相信啊，看起来和普通的树苗也没什么区别嘛！”

    奎尼吐艾迪指着树苗的根茎：“你看看这根长得多好啊，普通的树苗哪有这么长、这么密的根部……嗯，反正这事儿靠嘴说可不行，等你们种过之后就知道哩。”

    村民们听见奎尼吐艾迪这么说，又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好一会儿后，兴奋的他们才开始把苗分了，然后搬上各自的拖拉机运回家去。

    ……

    剧组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终于拍完在加油站这个场景的剧情。

    他们搬到雅喀什村去继续拍摄的那天，李晨凡所说的蚯蚓森林的朋友来到了加油站。

    “李晨凡，终于又见到你了，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一年多了吧？”

    那人长得很清秀，一来就给了李晨凡一个大大的拥抱，非常热情。

    不过这情景看在陈牧的眼里，就别提多怪异了……主要是那人的神情动作非常女性化，给人感觉就是娘里娘气的。

    李晨凡的表现也验证了陈牧的想法，因为他有点不情不愿的拥抱了那人一下，很快就不动痕迹的把那人推开，说道：“吴仁耀，你怎么今天才来，不是说前两天就来了吗？”

    这个吴仁耀穿着一身紫色的风衣，整个人看起来特别中性，他笑了笑，说道：“你以为我是你啊，说走就走，我出来可是要向公司申请的，今天能来就不错了。”

    微微一顿，他转眼看了看周围，有点嫌弃的说：“你知不知道我从w市特地跑到这里来，花了多少时间？一般来说，育苗能力达到不到五千万株的公司，我们蚯蚓森林是不会合作的，这一次就当是和你见一面，我才来的。”

    五千万株？

    陈牧一听这话儿，顿时感觉一个巨大的单子正扑面而来，连忙主动开口：“你好，我是牧雅林业的陈牧，我们这儿的育苗能力绝对超过五千万的。”

    吴仁耀看见陈牧，目光一亮，顿时伸手握上了陈牧的手：“你好，我是蚯蚓森林的吴仁耀。”

    雾草……

    他想干嘛？

    陈牧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占便宜，连忙用力把手抽回来。

    这特么长这么大，一向是他占别人的便宜，今天还是第一次被人占便宜，关键占他便宜的是个男人。

    吴仁耀冲陈牧妩媚的笑了笑，说道：“我看过李晨凡传过来的关于你们公司的树苗价格，比外面普遍贵了三倍以上，这完全不能符合我们公司的要求。”

    陈牧把手在自己屁股上抹了抹，忍住想打人的冲动说：“我们的苗是最好的，不论是抗旱性，还是耐寒性，都是比普通的树苗更容易在极端环境下成活，所以价钱虽然比普通的苗贵，但其实买我们的苗却更划算。”

    “怎么说？”

    “在沙漠里，普通的树苗种下去以后，存活率非常低，所以补种复种的机会很高，这让人工费用和苗木本身的费用加在一起变得很高。反观我们林业公司出的苗，因为成活率高，就算价格贵一点，可是节省了大量的人工费，所以比较起来反倒算是便宜了。”

    “唔……这事儿先不聊，先看看你们的林场再说。”



第二百章 请你喝可乐
    去看林场之前，吴仁耀先去了趟洗手间，陈牧趁着这个空档问李晨凡：“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李晨凡连忙摆手：“你别乱想啊。”

    陈牧挪揄的嘿嘿一笑：“我乱想什么了？”

    李晨凡解释：“他就是我以前一个小学同学，是蚯蚓森林在w市这边的运营主管只一，管的是采购方面的事情。”

    陈牧问道：“这么说，他跟你也不算熟咯，对不对？”

    “不算太熟，小学毕业以后基本上没联系过。”

    “那怎么看他对你好像挺热情的样子。”

    “这事儿说起来就有意思了……嗯，大概是在前年吧，有一次我和几个哥们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以后发了一条朋友圈，宣布终于认清自己，原来心里一直喜欢男人。没想到当天晚上，吴仁耀居然给我发来一条信息，说了一大段话儿，鼓励我要勇敢，还说什么他和我是一样的……当时我那个尴尬啊，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事儿后来闹到同学会，搞得我只能单独约他出来吃了一段饭道歉。”

    “……”

    陈牧无语了，心说你们玩得真疯啊，然后想了想，他才说：“这么说你们就是不熟咯？嗯，不熟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李晨凡皱眉：“什么意思？”

    陈牧翻了个白眼：“什么什么意思啊，他占我便宜，我怕我忍不住打他。”

    李晨凡说道：“他这种人……就这样，离他远点就行了。”

    陈牧不以为然道：“什么叫他这种人就这样啊，你这是歧视好不好？我又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我有一发小就喜欢男的，人家和他可不一样，规矩着呢。”

    李晨凡道：“你别乱来啊，应付过去就是了。”

    两人嘀咕时，吴仁耀走了出来：“你们这是加油站还是育苗工厂啊？这状态……感觉也太不专业了吧？”

    陈牧看出订单的面子上，拿出专业销售员的精神面貌来，说道：“加油站是我个人的产业，我们林业公司育的苗是x市政府的指定用苗，是获得农业合作社贷款的重点扶持项目，现在在x市本地，很多农民都开始订购我们的苗……”

    陈牧直接把自家的苗往高大上里说，什么“政府指定”、什么“重点扶持”、什么“唯一合作”……听得吴仁耀都有点愣住了。

    半个小时后，在林场里转悠了一小圈，李晨凡趁着吴仁耀查看那些幼苗的功夫，偷偷对陈牧问道：“你这苗真这么厉害啊？听你这意思，国内的育苗产业里，你们林业公司已经是头一号了呀？”

    “你傻呀？”

    陈牧看着李晨凡的眼神就跟看大傻砸似的：“这种事情就是王小二卖瓜，怎么好就怎么夸啊。”

    虽然陈牧觉得自家育的苗在活力值的加持下，的确挺牛的，可这种事情要尽量低调，不能卖弄。

    “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然应该怎么说？”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眼神闪射出“你骗人”的讯息，另一个眼神里闪射出“你煞笔”的讯息，交缠在空气中，最后散于无形。

    吴仁耀看完林场后，重新回到营业室前，说道：“陈牧，你的苗的确是不错的，不过说真的，我看过那么多育苗点，你们的林业公司相比起来有点不太规范，这个我要回去请示一下，然后才能给你答复。”

    强扭的瓜不甜……

    陈牧点点头：“那多谢了。”

    吴仁耀似乎没想到陈牧会这么说，不禁有点冷场了。

    李晨凡一看这样，看了看陈牧，忍不住帮忙说了一句：“老同学啊，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要多帮忙啊，嗯，下次到x市来找我玩。”

    “找你有什么好玩的呀？”

    吴仁耀一双眼睛好像能滴出水似的，看着李晨凡说：“你和我又不是一拨的。”

    雾草……

    陈牧感觉一阵寒气从脚后跟直冲头盖骨，全身的寒毛都一下子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