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她本是聪敏之人,稍一思索便已明白过来,于是蹙眉道:“钱伯父便是这样当父亲的?亲生女儿送来给人作外室……一个一个,俱是这般!祖父为了巴结何良远,你父亲为了巴结王笑,女儿家的命运便是给他们用来做政治筹码不成?”
话到后来,左明心话中已有些哭腔。
钱朵朵愈发有些慌,便擦着她的泪道:“不是这样的,我……我很谢谢爹。”
左明心气道:“你还这要这般唯唯喏喏到何时?”
钱朵朵摇了摇头,道:“我是说真的,如今这样能和笑郎时时相见,我很庆幸啊。”
她愣了愣神,又道:“我如今并非唯唯喏喏,只是觉得……知足。”
“你这丫头昏了头。”
“我情愿昏了头。”钱朵朵说着,低下头,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道:“其实我知道,当时在京郊别院,若非是我爹设计了笑郎,我便只能将心思藏一辈子……”
左明心道:“休要这般妄自菲薄。”
“我与笑郎原本是没有缘份的。”钱朵朵道:“他娶的是金枝玉叶,身边有倾国倾国的美人。本是看不上我这样的蠢笨丫头的……于他而言,他被我爹爹设计了一场,与我相好是意外。但,我真的觉得庆幸。”
她说着这些,眼中便带着些闪亮亮的微光,与平时那个怯懦的庶女形象大有不同。
“我以前羡慕明心你胆儿大,敢与秦公子私定终身。但如今我也觉得自己胆大,王法礼教通通不怕,我万事也只问我的心。我心里,就是喜欢笑郎。”
钱朵朵话到后来,声音愈低,却透着坚定。
“蠢丫头。”左明心微微叹惜,也不知如何劝她。
过了一会,钱朵朵想了想又道:“明静姐的事,我们给她想想办法吧?至少,该让她的处境好过一点。”
“这样的事,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虽不知道怎么办,但笑……笑郎也许……”
左明心摇头苦笑道:“你这丫头真是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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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隔得不远处,两辆马车缓缓驶入王家。
因嫌公主府的饭菜不好吃,王笑便提议回王家吃了饭再回府。淳宁心中对比了两家的菜色,亦觉得他说得极有道理,便也夫唱妇随。
此时到了王家,她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却见一个颇为清丽的女子正跪在角落里。
淳宁心中好奇,下车后便低声吩咐甘棠去打听打听那女子是谁。
吃过饭,王笑借口要向大哥讨教学问便不见了人影。淳宁只知道他要去安慰缨儿,撇了撇嘴,却也由他去。
过了一会,甘棠过来颇有些神秘地道:“殿下,奴婢打听了。那女子原是珠二爷身边的贴身丫环,名叫桑落,因犯了错被赶出府了。”
“二哥的贴身丫环?”淳宁微感诧异。
“以前是府中最得力的一等丫环,相貌品性才情都是最出挑的。”
“她犯了何错?”
甘棠摇了摇头,道:“这便不知了,府中大家都不知道具体因由。”
淳宁便问道:“她跪在外面,是想回府?”
“是,她想求二爷再让她进府,时常便守在二爷出没的地方。”
淳宁点点头,又招手让甘棠到近前,接着低声吩咐了几句。
待甘棠退下去,淳宁便又去寻陶文君聊天,聊来聊去,话题便落在桑落头上。
“桑落?那丫环也是个身世可怜的,出生便被父母弃了,六岁开始伺候二弟,如今是也近双十的老姑娘了……”陶文君也不避讳,将桑落的情况捡了些说了。
淳宁便沉吟道:“我观她样样出挑,二哥怎么没纳了她?”
陶文君是最爱说这些八卦的,便道:“二弟只纳了一个妾,原是他亡妻的通房丫头,娘家姓邹,这些年邹氏照顾思思长大,在府里地位不同。但二弟用情专一……不像他大哥,总之应是不会再续弦纳妾了。”
淳宁点了点头,敏锐地感觉到这其中有些隐情。
过了许多,王笑方才赶在宵禁前过来,公主府的马驾便匆匆忙忙地驶离王家。
小夫妻在车厢内坐定,淳宁的目光便定定落在王笑脸上。
王笑被瞧得颇有些羞赧,红着脸道:“为何……为何这般看我?”
“夫君觉得王家好玩吗?”淳宁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头发。
这个动作让王笑有些不知所措,喃喃道:“好……好玩。”
淳宁的纤手在他衣襟上整理着。
王笑想到唐芊芊刚才种在自己肩上的那个草莓,愈发有些慌乱。
他只好转过话题,问道:“秦小竺觉得京城气闷,想回关外,此事我们有办法帮她吗?”
这个问题王笑从下午便在想。
秦玄策还好,京内有左明心在,又有锦衣卫一帮朋友。但秦小竺本是洒脱性子,在京城却如鸟困于林。王笑便想尽力帮她一场。
一句话听在淳宁耳里却是另一个意思。
想到秦小竺,她心中微颤,接着便暗道:“夫君想说什么?他如此风流,便是因我心中放不下小竺?但我……”
淳宁便低下头,颇有些自怨自艾起来。
——自己怎么就会喜欢一个女孩子呢。
车厢内,各怀心事的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各自看到对方眼中有些尴尬,不约而同便又转了一个话题。
“那个……今天那道焦溜丸子做得真好吃。”
“确实好吃,细腻嫩滑……不对,总之确实好吃。”
过了一会。
淳宁问道:“夫君可知桑落是因何被驱出府的?”
“因为她打了我一棍。”
“她为何打夫君?”
王笑随口胡绉道:“我当时不是痴呆吗?戴了一个鬼面具吓她,她吓傻了,擀面杖‘端’的一下就砸下来,都给我砸开窍了……”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305章 上早朝
是夜,王笑写方案写了许久,夜色深沉后才爬到榻上。
他见淳宁已经端端正正地躺好,于是玩闹般地在床中间划了一条三八线,笑道:“你一半,我一半,谁都不可以越线啊。”
“什么?”淳宁不解。
“以此线为界,这边是你的地盘,这边是我的。”
淳宁侧头瞥了他一眼,颇有些无语。
“刚才看夫君写的方略,分明是缜密务实、沉稳周详。可现在为何又如此幼稚?”
“幼稚吗?”
王笑心道,那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成人’。
他脚在裤子上一搭,便舒舒服服地躺下来。
“夫君你不要越到线这边来,这一半是我的。”淳宁便推了他一下。
王笑嘟囔了一声:“幼稚。”
“夫君你洗漱过了没有?”
“在王家就洗了啊。”王笑打了个哈欠,“你闻,我多香。”
淳宁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似乎是女子身上的味道,却不是缨儿的。
她便想到那日在王家见到的那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正想再探探王笑的底,一转头却见他已经睡着了,他仰着头,微微张着嘴,卸下了不慌不忙的外壳,显得有些疲惫。
淳宁便心想,自己这个夫君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但与那些老官油相斗,原来也并不轻松。
如此,两人便相继睡去。
只一个多时辰之后,甘棠便在门外轻声喊道:“公主、附马,丑时了,该起了。”
“夫君。”淳宁便揉了揉眼,伸手去推王笑。
推了好一会儿,王笑方才迷迷糊糊嘟囔道:“几时了?”
“还未到四更。”
“大半夜的,你弄我做什么……”
声音渐低。
淳宁自己也没完全醒,强撑着困意道:“夫君要去上朝啊。”
王笑不应。
淳宁颇有些无奈:“夫君,成婚十日又谢过恩,便是沐休结束,该上朝……”
下一刻,她整个人便被王笑抱住。
“你让我睡……”
枕边人的声音断断续续。
“……一会。”
淳宁脸上一热,又推了王笑一把,道:“你又越线到我边来了。”
因闹了这一下,她便清醒过来。
她看着王笑意识模糊的样子颇觉有趣,于是伸手捂住他的口鼻。
“唔……”王笑睡得正熟,此时被她弄醒,只好打了个哈欠道:“你干嘛?”
“叫夫君去早朝。”
“早朝?”王笑看了一眼窗外,只见黑漆漆一片,“这也太早了。”
“我们离宫门近,已起得算晚了。”
淳宁便也爬起来,和甘棠一起给他换朝服。
王笑低头看去,见她趿着绣鞋,只穿了中衣,褪去了往日里尊崇模样,宛若一个小媳妇一般。
她刘海有些散乱,一双漂亮的眼睛里也带着些困意,却很有些可爱。
“我自己来吧。”王笑道:“你回去躺着,夜里凉,别回头冻病了。”
“哪有男儿家自己换衣服的道理。”淳宁低声道。
她本是不必做这些的,但想着民间妻子都亲手侍候丈夫穿衣,自己也不该太端着。
此时她给王笑将腰带系好,两人对视一眼,忽觉彼此间有些不同起来。
“夫君可要先吃些东西?我让人去热些粥来。”淳宁道。
“你且回榻上裹着吧。”王笑打了个哈欠道:“府里的厨子手艺还不如我,懒得吃他弄的东西。”
说着,他推淳宁去歇着,自己出了屋子。
夜风极有些凉,王笑便踩着月光,前往他的第一场早朝。
他如今骑术略有小成,此时独自出门不必乘车,便骑马到了宫门附近。
这边都是要上朝的官员,他反正也不认识几个,但每每与人对上眼便含笑点头,自认为极有礼貌。
含笑回应者有之,不屑一顾者亦有之。
他还在路上碰到罗德元,被对方鼻孔朝天地嗤了一声。
接着便开始排队,自有礼官引着王笑入列。
他是第一次上早朝,觉得颇为新鲜。
仿佛回到了以前做广播体操的时候。
依着楚朝上朝的规矩,将军先入,次近侍官员,次公侯驸马伯……驸马都尉,位在伯上。
王笑回头一看,便见到自己后面站着的正是嘉宁伯薛高贤。
“咦,舅舅。”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嘉宁伯登时便觉得极晦气。
王笑又道:“我还想过几日去舅舅家拜访呢……”
嘉宁伯都懒得应他。
那边鸣鞭过后,文武百官依次入门过桥。王笑很是热情,又对嘉宁伯低声谈论自己第一次上早朝云云,却被礼官记了一笔。
“驸马都尉王笑、嘉宁伯薛高贤,窃窃私语,听候处理。”
王笑涩然一笑,道:“不好意思,我下次注意。”
嘉宁伯却极有些冤枉,怒道:“我一句话都没说,你凭什么记我?”
“再记,嘉宁伯大声喧哗。”那礼官又唱了一句,提笔又写了一行……
如此折腾了好一阵子,总算入班站定,便开始了早朝。
“大者宣露布,小者具奏本。俱于早朝未奏事之先宣布,所以张国威而昭武功也。”
王笑本来对于这件事还存有几分好奇,立足听了一会,发觉自己也听不太懂大家在说什么。
至此,心里的一点新鲜感也耗尽,接着困意上涌,他便站在那里闭目养神起来。
耳边一直能听到对答声,王笑便睡得颇为安心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捅了他一下。
王笑脑袋一晃,开口便道:“下班了?”
他这一声颇有些清脆,回荡在肃穆的大殿里便有些格格不入。
似乎有人压着声音轻笑了一声。
“出班。”旁边人提醒了他一声。
原来却是有鸿胪寺官员报了早朝期间官员失仪情况。
“驸马都尉王笑、嘉宁伯薛高贤……”
接着,王笑便听到有人以极低的声音嘟囔了一句:“薛高贤?他怎么来上朝了?”
王笑与薛高贤便只好出来谢罪,龙椅上的延光帝则是眼含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
以前这种御前失仪是要打延杖的,本朝却是发明了一项‘仁政’,即可以花银子来赎延杖,一棍子二十两银子,今次王笑十杖,薛高贤二十杖。
两人跪在那里,便有礼官过来极轻声地问了一句:“赎否?”
两人自然是赎的,一个两百两,一个四百两。
王笑心中颇觉有趣,没想到自己这个父皇还很做生意的头脑嘛。
谢过罪,他回班时抬头一看,只见延光帝板着一张脸,也不知在生谁的气。
接着,殿上的老太监便吊着嗓子高喊了一句:“有奏章出班,无事朝散。”
此时该宣布的都已宣布了,从天黑站到天亮众臣都有些困疲倦,许多‘人有三急’的也急去释放,总之大家都等着散朝。
忽然,有人朗声道:“臣有本奏。”
不少人心中便骂道:“你娘,有事不早奏。”
众人转头一看,便见大理寺左少卿温容信踱步而出。
温容信目不斜视,打开自己的奏折便开始念起来,声音中气十足。
“臣有本奏,今西北陷落,贼信猖獗;辽土俱丧,国势日窘。力竭于东,祸延于西,边寇交织,精疲力尽。臣请,圣驾南征,领兵亲讨……”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306章 议南迁
温容信启奏的内容,王笑是听不太懂的。
一堆文言文本就难以听懂,何况温容信这个人说话还带着些口音。
但‘圣驾南征,领兵亲讨’一句话入耳,王笑还是能明白大概的意思,于是在心底叫了一声:“这借口……妙啊。”
温容信自然不是真的要让延光帝御驾亲征,去跟唐中元干上一架。
所谓的‘领兵亲讨’怎么说呢,到时候讨伐着讨伐着,往南京一坐,美其名曰休整一下,便让陛下在南京不走了。
不如说是‘领兵亲逃’好了。
大概便像是市井中两人打了一架,输的那人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一句“你等着,我找人来做了你”然后逃之夭夭。
王笑心中颇觉有趣地想着,朝堂上却已轰然炸开了锅,也不知多少人惊得下巴都合不拢。
谁也没想到,会由这个大理寺的冷面少卿猝不及防地将南巡之议摆到台面上的。
猝不及防!
此时距离开始早朝已过了两个时辰,一众大臣站得腰腿发软,却纷纷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来。
“何谓南征?实乃南迁是也!陛下呐,今若南迁,后世必言轻弃其国也!”
“祖宗宗庙在此!迁安往?不杀温容信,不足以安人心……”
随着这一声声一句句,便有一排排老头子站出来,痛哭流涕地嚷嚷起来。
王笑见这几个老头子气势极盛,心知这些人要开始吵架了。
他便摸掉自己的眼屎,睁大眼睛,好整以暇地看起热闹来。
果然,一场早朝便如菜市场般热闹起来……
混乱中,王笑侧过头,与户部队列中的钱承运对视了一眼。
钱承运脸上的笑容颇有些讥讽,目光往东宫詹言温容修身上示意了一眼。
王笑会心一笑。
温容信启奏让陛下南迁?
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等群臣反对,事不可为,郑党再将东宫南迁之事提出来,相当于大家各让一步,自然要顺利的多。
但为何是在今日这个时间点提出,实在是太突然了。
为什么呢?
他沉吟半晌,忽然恍悟过来。
昨天温容信方才借着恭王府一案陷害嘉宁伯,陛下还未来得及处理。
今日先提出圣驾南迁,再转变成东宫南迁,陛下必然大怒。到时嘉宁伯便是陛下的发泄口出气筒。
同时,也只有让后族势力被大大削弱一次,陛下才有同意让东宫南迁的可能性。
从一开始与自己合作,郑元化便布置好了这一切……
王笑又瞥了一眼龙椅上的延光帝,只见这位陛下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来。但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还是透露出他有一些紧张。
王笑心中不由暗暗叹息:“父皇啊,你想多了,人家根本就没想带你。”
争论还在继续。
那边温容信的同党都极有些份量,兵部尚书齐向新竟也站出来朗声道:“唯有南迁,可缓目前之急。国君守宗庙,正也。延国以图存,权也!权而不失乎正者!昔禀父去坋以兴周,重耳出亡以霸晋……”
一部尚书亲自下场争论,让场面一滞。
所有人都没想到郑党一出手便是正二品大员。
南迁是何等大事?这一场大议今日本该只能是抛砖引玉,依平常的流程,无非是让各方小鱼小虾出来争辩。没想到如今上来便让齐向新开口。
但这其实是极有些仓促的……
殿上安静了一会。
这一刻,各人表情各异。
延光帝小心地控制着表情,深深吸了一口气。
三位老阁臣默然而立,背对群臣,不动如山。
南迁派一脸忧心忡忡,作秉公仗言之态。
反对派痛哭流涕,亦是一幅忠心为国状。
殿外,一身绿色官袍的罗德元被挤在人群中,面带焦急地想要入殿陈情……
人群中,唯有王笑显得不那么郑重。
他无所事事的晃了晃身子,偷偷打了个哈欠。
南迁?听起来是了不起的大事,不过是个别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摆出来供大家讨论的命题。
也就是个命题而已……
他这边悠哉悠哉,那边的争论却是突然激烈起来,各自争的面红耳赤、青筋暴露。
“倘南迁,辽东思退守,宣大无战心,如此,各方望风而降,大势去矣!”
“唯有南迁,可缓目前之急,徐图征剿之功……”
一片争论中,罗德元挤入殿中。他正要再次以死相谏,却忽然听到一声悲嚎。
只见都察院左都御史卞修永猛然扑在金阶之下,泣如雨下,捶地恸哭起来。
“列位世受皇恩!今国家有难,诸君不思忠君报国、上阵杀敌,反而唆使陛下弃国而逃,置北地万万百姓不顾,置祖宗社稷不顾,居心何在?!京师天下之根本,一动则万事休又休矣。吾辈忠良,本该障百川而东之,回狂澜于既倒……”
一席话声泪俱下,慷慨激昂有之,悲痛欲绝有之,仿若杜鹃啼血、悲猿哀鸣。
“恳请陛下顾哀哀生民,勿生弃国之念……”
“陛下!”
一时间,满朝皆跪。
王笑低着头,目光扫过去,心中默数着所有人跪的顺序。
勋贵先跪了,想来是不动产都在京中,不愿南迁。
武将接着跪了,想来是手下军队皆是北人,到了南边怕被架空。
文官一批批都跪了下去,所想却是各自不同……
王笑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又见这边就自己一个人站着,便也不情不愿地拜倒。
再偷眼看去,却见连郑党的人也都跪下来了。
这事果然黄了。
满殿群臣,却只有卢正初叹息一声。
金阶之上,延光帝已然站了起来,也不知是否很失望,缓缓开口道:“此事重,未可易言。”
“陛下……”卞修永还想再开口。
忽然有人道:“臣有本奏!”
声若洪钟,却是嘉宁伯喊了一声。
接着,他跪着出班,高声道:“臣请奏!太子者,天下之本。今贼远畿甸时,宜令大臣拥南行,以镇南京根本之地,以系天下之心,倘若北都有急,亦可号召东南,为勤王之举!即不然,亦不至父子一网打尽……”
满殿皆静。
王笑低着头,心中微微些惊讶。
郑元化居然安排薛嘉宁伯来首倡东宫南迁。
好厉害的手段,昨天刚把薛高贤卖了,今天还让这蠢蛋帮忙数钱,啧啧。
“舅舅,你该不会还以为这是从龙大功吧?这是在找死啊。”
果然。
卞修永倏然爬起来,一指薛高贤喝道:“奉太子往南,你意欲何为?!欲效唐肃宗武灵故事哉?!”
唐安史之乱时,唐太子北上灵武,被拥立为帝,即唐肃宗,尊唐玄宗为太上皇。回长安后,软禁唐玄宗,至其晚景凄凉、郁郁而终。
此时卞修永一句话正击延光帝心底,阶上的延光帝眼睛一眯,看向薛高贤的目光已尽是杀机。
大殿之上,凉意袭来,群臣俱惊……
忽然,有个清澈的声音问道:“臣也能上奏吗?”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307章 臣附议
延光一朝遇到的事情多,经常就是这个灾那个祸,时不时还有京城被围、开封被破之类的大事。因此早朝上争吵得沸沸扬扬的场景大家都习以为常。而今日朝议是否南迁,这也是一等一的大事,诸臣便磨拳擦掌准备大吵一场。
此时这一句“臣也能上奏吗?”声音清澈极是年轻,不少朝臣听了便心想:“当此情形,有话就要快说、以壮声势,还问什么问,气场忒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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