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话到这里,唐中元也已经明白了,随口道:“此事朕明白了,由朕想想。”
“是。”
唐芊芊微微一叹,心道计划了那么久的军屯一时也难以展开了。
这瑞朝的粮食困境要想解开,怕是只有那一两条出路……
义军不再四处劫掠之后,施政治民就显得笨拙起来。
她父兄都是布衣中的英才,能力的进益还算是很快。只说唐苙,短短几年间,从只会认一部分字,到现在博览群书,通晓经史。
但要学的东西太多,偏又遇到眼下这样的局势,也不知还有多少时间……
第一桩事谈到最后搁置了,唐中元敲了敲桌案,说起另一桩事。
“多尔衮派人来了,说是要与朕二分天下,以黄河为界……”
唐芊芊眼神微凝,心头思量起来。
燕京来的使节是昨天才进城的,她派人打探消息,到现在还没得到具体的情况。
但唐中元这句话已给了足够的信息。
黄河过了河套平原后笔直向南流,把山西、陕西分成东西两边,所谓‘黄河为界’,就是要瑞朝让出山西。
多尔衮要山西做什么?自然是兵出太行陉,攻取山东。
而这黄河为界,下游指的应该是徐淮河道。
只看这“二分天下”“黄河为界”这两个词,唐芊芊就能想象到,多尔衮与唐中元的对话大概是什么样子的……
“你把山西让出来,我去打河北、山东。趁我和王笑打的时候,你可以出兵河南,拿下江南。我灭北楚,你灭南楚。”
“老子凭什么把山西让给你?”
“你不让,我就打,你打得过我吗?但你让了,我只会先打王笑。这是在给你活路,你打算永远困守关中不成?你要想破局,最好是下江南。但王笑却趁你大败之际拿了河南,封锁了你南下的道路。你要取江南,迟早要与他翻脸,不如让我去打他,还能多一个喘息的机会。”
“老子才不上你的当,灭了北楚,你下一个要灭的就是老子。”
“所以,我要先灭了你是吗?现在我是在给你机会,我们先把别的势力除了,让我看看你占据了江南富饶之乡后能不能有所作为,有没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
外面有小太监通传了一声。
“陛下,刘大学士到了。”
“宣。”
……
“参见陛下。”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了。”唐中元道:“你来说说吧,建虏的主张,你是什么意见?”
“父皇,儿臣认为这意见就不必听了。”唐苙忽然拱手道:“与建虏谈判绝不可行,依儿臣所见,不如斩其使节,示百姓我大瑞抗击外虏之决心。”
刘循侧头看了唐苙一眼,微微摇头。
唐苙的结发妻子早年就过世了,后来娶了刘循的女儿,立为太子妃。
所以唐中元刚才说‘自家人’,但刘循却感觉到,联姻之后唐中元就对自己有了打压之意……
至于眼下太子与自己意见不同……刘循对此感受颇为复杂,却只是在心里微微笑了一下。
“抛开与建虏谈判之事不提,老臣敢问太子,倘若多尔衮强攻山西,如何是好?我们可守得?”
唐苙沉默片刻,道:“再难守也得守。”
刘循又道:“只看双方兵势就知道,我们若与八旗死战,最后还是守不住山西,白白损兵折将,能得到什么?”
“让了山西,等建虏西渡黄河,引颈待戮不成?”
“让了山西,建虏暂时不会西渡黄河。”
刘循说着,转向唐中元,又道:“陛下,依臣所见,多尔衮派人来,并非是真想与我们联盟。他也知陛下有大义,绝不会与他合作。他派人来只为告诉陛下——我们放开山西,他会去打王笑,而不会攻打陕西。”
唐中元开口道:“老七,你觉得呢,大学士所言可有错?”
唐芊芊似有些冷笑,却是应道:“多尔衮确实是这个意思。”
刘循道:“那事情就很明白了,山西贫脊之地,我们又守不住,那不如让了,保存实力,积蓄力量。再往后推演,建虏得了山西,必攻山东。我们何不趁乱取河南,占富庶江南?”
唐苙摇了摇头,道:“那这与建虏联盟有何区别?”
“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岂是联盟?”刘循道:“我们也可以依太子所言,斩建虏使节,以示抗虏决心。但抗虏亦要讲策略,先伐江南,据黄河而守,收钱粮,养精兵,往后才有机会不是吗?”
唐苙道:“要打江南必先攻河南,实质还还是背盟攻打北楚,中了建虏假道伐虢之计。”
“灭楚、抗虏,两件事我们都要做,区别无非是先灭楚还是先抗虏。难道哪天北楚势大了,还能放过我们不成?”
唐苙“哼”了一声,拂袖不语。
“好了!”唐中元道:“议事就议事,老大你休在你岳翁面前摆脸。此事再议,你们先下去……老七,你留下,朕问你几句话。”
“是……”
唐苙与刘循退走。
唐中元揉了揉自己的脑门,轻骂了一句“他娘的当个破皇帝”,接着又问道:“你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唐芊芊应着,表情似还在思量着什么。
“假道伐虢……老大说的不错啊。”唐中元道:“你认为该怎么办?”
“我们守不住山西,可让北楚帮我们一起守……”
“你错了。”唐中元道:“如果要守,不是北楚帮我们守,是我们在帮他守。刘循说得很明白了,多尔衮要走山西不是来打我们,是去打他。”
“儿臣不这么看……”
“朕不管你怎么看,山西那地方凋敝,朕反正是不想守的。王笑若想要朕帮他,拿出点有用的东西……送几车粮食,打发乞丐吗?”
“那是他给我们母子的,父皇若要粮,他会遣人来交易……”
“交易?哼,听听你自己说的。”
“大家联盟抗虏,去年他北上救了父皇;如今建虏要攻打他,父皇却要抛弃山西的治下之民,再向盟友卡要好处不成?”
“少说这些没用的,朕还不够义气吗?啃着土豆都没给他捅刀子。”唐中元道:“你写封信告诉他,朕要是没路走了,就去河南先把他那小皇帝先剁了。他要是不想完蛋,自己过来和朕谈条件,也顺便看看你们母子,这是他该做的……”
~~
济南。
王笑抬手在地图上标注了一下,喃喃道:“无兵可调了啊。”
“当然无兵可调。”王珠道:“现有的兵力都还不足,德州要守、黄河水患赈灾、河南要收复、陛下要护卫、徐淮也要增兵驻卫……摊子一下铺得太大,自是捉襟见肘。”
“那就再练新军。”
“哪来的人口?河南要耕地,黄河要治理,民夫尚且……”
“我知道我知道,二哥你别说了。”王笑搁下笔,又打了个哈欠。
王珠道:“你也别急,慢慢来吧。眼下是开扩的时候,熬过这一年,自会有成果出来。”
“嗯?说起来,最近二哥好像有点不一样?”
王珠脸色转淡,抿着嘴站起身。
“既然公务谈完了,告辞……”
“二哥你等等,我一会跟你去看看爹。”
王笑知道最近为了备盐与瑞朝贸易,王康也是辛苦。现在钱承运和王现领着使团与商队出发去西安了,也该过去给父亲请个安,给二叔说几句宽心的话。
王珠却是道:“你自去便是,我还有事。”
王笑转头看了看天色,道:“有什么事一起陪爹用了饭再办也不迟。”
“不想陪爹用饭。”
“若少了二哥在,爹就要朝我啰嗦,还是一起吧。”
“我看你也困了,下次吧。”
王笑又打量了王珠一眼,感到有些奇怪。
接着又觉得,许是自己位高权重久了,少有人敢拒绝自己,所以才感觉哪里奇怪吧……
“二哥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能有什么事瞒你?”
“那明天再去。”
“好。”
忽然有人通传道:“靖安王,军机处的左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
王笑吩咐过后,向王珠道:“我把左明德调回来了,本以为他明天才来求见,既然今天不去看爹,正好见他。”
王珠点点头,拿起几上的茶又抿了一口。
过了一会,王笑的目光从地图上抬起,讶道:“二哥不是有事吗?”
“茶没喝完,你不用管我。”
“哦……”
左明德进了大堂,敏锐地感觉到靖安王对自己热情了许多,居然还起身亲自扶了自己一把。
“说过来,我还不知道明德字什么?”
“下官字觉修,所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上明字,是始觉之修,下明德二字,是本觉之性,故长辈赐字觉修。”
王笑点点头,道:“巧得很,此次调你回来,我有意在济南再设一官学,名为‘进修校’,为官员进修……自古考了科举便可为官,之后如何施政全凭个人领悟。但我不是如此认为,我认为官员不能只会四书五经。所以要把各个官员做实事的执政经验作为学科传达下去……你在讲武堂任过职,此事我打算交给你筹备……”
左明德心知这事虽小,却是一个对前途极有利的差事,连忙深深行了一礼。
“下官绝不负王爷厚望……”
“好,具体怎么做我已列好条例,你先拿回去看看……”
那边王珠一杯茶喝完,起身向往走去。
忽又听王笑向左明德问道:“对了,我听说你与杜忠肃公之女已有婚约?”
杜正和战死,周衍登基后已追封了爵位,又赐谥号‘忠肃’。
左明德有些黯然下来,行礼道:“是。”
王笑道:“我有意简化守丧之制,以月代年,让丧亲的子女只需守孝三月便可,你可敢带头打破这礼教、与杜氏完婚?”
左明德一愣,抬头看向王笑。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一句话脱口而出。
“靖安王说‘打破礼教’?那何不先打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
“哼,说的好像他不娶杜家女,我就会嫁给他一样。我都说了,只把他当成兄长。”
这天夜里,宋兰儿这般说了一句。
马上就要三月份了,离除夕已过去近三个月。
十九岁的这三个月以来,她觉得每天都有一点小变化……
宋兰儿正站在一根倒地的树干上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王珠手里拿着一根树技,他握着一头,她握着另一头。
“你吃醋啦?居然还偷听他们说话。”
“只是茶没喝完而已,正好听到了。”
“切,口是心非……”
宋兰儿又在树干上走了几步,没掌握住平衡,干脆就跳下来,手里却还握着那根树枝。
两人就这般牵着树枝沿着黄河水走了一会。
“其实我觉得父母之命也没什么不好的。”宋兰儿忽然说道。
“为什么?”
“当时你爹向我爹提亲,你要是被他逼着成婚了,现在心里也不用这么自责……”
“我没什么自责的。”
“你明明就有,你觉得辜负了亡妻。”
王珠又不说话了。
宋兰儿就有些讨厌他这样,轻声骂了一句“王臭脸真讨厌。”
“等你爹从河南回来,我去你家提亲便是。”王珠忽然道。
“但是你爹现在都讨厌我了,他一开始还是满意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894章 大孝子(求月票求订阅)
清晨,王家宅院里忽然传来王康的一声惊呼。
“真的?”
“真的。”王笑脸上露出微笑,道:“爹若不信,还可以问二哥。”
王康转向王珠,又问道:“真的?”
王珠偏过脸,淡淡道:“是。”
“这孩子……这孩子……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啊。”王康拍了拍大腿,多日郁结的眉毛终于舒展开来,额上的皱纹都浅了许多。
“我得把这消息告诉你们母亲。”
他站起身,又喃喃了这一句,忽回头看向王笑,再次问道:“不是你故意骗我的吧?”
“我骗你做什么?”王笑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与书信,递在王康面前,道:“你看,王宝随身携带的玉佩、报平安的信,贺琬派人着来的。爹若不信,只管去问问那水手……”
王康伸手接过,眯着老花眼端详了一会,大喜道:“真是宝儿的玉佩和字迹,他果然没死……他何时可以回来?”
“王宝抱着甲板被冲到海上好远,那捞起他的船支是我派去西洋贸易的,当时王宝还在昏迷,水手也不知道他是何人,就继续航行了。等到澎湖列岛他才醒来,想要随船长长见识,又留下信物与书信,以免爹担心。”
“这逆子!为何要去西洋?!”
王笑语气平静,道:“他眼看兄弟几个都有任事,也生了志气。这是好事,爹何必骂他?”
“也是,也是。活着就好……还是笑儿最孝顺,手下人办事得力。”
王康脸色完全欢喜起来,又让人去把消息告诉钱怡,自己快步去内院和崔氏说。
厅上,王珠瞥了王笑一眼,道:“你不怕哪天爹发现你骗他更伤心?”
“只要二哥不说,爹怎么发现?”王笑随手举了杯水喝着,“那玉佩、书信,我找的都是最好的匠人伪造的,与真的毫无差别。各种细节都布置妥当了,出不了差子。”
“呵,你果然逆子。”
“嗯?我多孝顺啊,不像二哥。”
“让我陪你回来便是为这事?丧也不办,还瞒着父亲……”王珠摇了摇头,站起身,道:“走了,我还有事。”
“一起走吧,我也去一趟黄河边上。”
兄弟二人出了王家,正要翻身上马,王珠侧目看去,只见王笑拿出一块布来把脸罩上。
“这是做什么?”
“长得太俊,出门不方便……二哥你嗤什么,我实话实说而已。”
王笑今日穿的是一身利落的箭袖便服,又只带了两个随从,脸上蒙了布,旁人不知这是靖安郡王,少了许多人过来行礼问侯,自然是方便不少。
兄弟二人策马行到北城,先是一道去了堤上,了解了治河的情况。
这边官吏多,即使王笑蒙着脸许多人也是认得他的,但都各忙着自己的事,少有人敢上来打招呼。
等到了河道署衙,王珠转头看了远处一眼,忽问道:“你昨日答应他了吗?”
“答应什么?”王笑正坐在马上研究方以智做出来的简易活塞气泵,漫不经心地问道。
“左明德。”王珠指了指前面,“他不愿听左老大人的指婚娶杜氏女不是吗?”
王笑转头看去,只见左明德坐在一辆马车的车辕上,正带着几名官吏向这边过来。
“没答应他。”
“为何?”
“懒得掺和。”
王笑心里想的却是——自然是不会为左明德把明静的祖父得罪了,万一左经纶还能给自己指婚呢……
那边左明德的马车径直向王笑这边过来。
“见过靖安王。”左明德行了一礼。
“免礼。”王笑道:“如今济南城通实务的官员多在治河署,你筹办进修官校要多向他们请教。”
“是。”
王笑光向左明德身后的马车看去。
左明德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看了一眼,道:“马车里是舍妹明静,她奉命考查山东官员政绩,正好今日与我一道过来。”
王笑心说我当然知道,因为就是我安排的……
这件事随手一算就可以布置下来。
昨天先交代左明德今早过来,再让淳宁让明静来,兄妹俩自然会同路。
“正好我也在关注此事,你去忙吧,我带左校书过去。”
“是。”
左明德拱了拱手,表情有些黯然,却又多了几份释然,又道:“对了,禀靖安王知道,今早下官已与杜忠肃家里谈好了婚期。守丧改制之事,下官愿为靖安王分忧。”
“可喜可贺,你很好……”
王笑见左明德走远,目光看去,只见一只纤手已掀开车帘,看袖子便知是女官。
正有些期待,却见先下来的是宋兰儿。
“见过靖安王、见过王部堂……”
“嗯?你既是宣传处做事,来这做什么?”
宋兰儿一本正经应道:“下官应赈灾有功,又擢调至河署负责后勤。今左校书要了解治河官员表现,下官正好给她说。”
“哦,那你暂时是在我二哥接洽公务?他任人有些难相处,你多担待……”
王笑说着就停下来,因他已看到左明静从马车里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份册子,温雅娴静中透着书卷气。
她似在马车上向宋兰儿问了许多情况,要整理这些资料所以下来得晚些,遇到王笑的眼神又迅速低下头去。
“见过靖安王。”
“辛苦了,调任三省官员事关重大,今日我旁听你务公吧……”
~~
因普通政务由淳宁帮着处理了,王笑每日里也不总坐在一个地方,时常到各个衙门去发现并解决些问题,提出某些方针。
他这习惯济南官员虽都有耳闻,但平素里也颇为提心吊胆。
比如有个刑部官员正在打瞌睡,忽走进来一个蒙脸少年,进门就开始调一年来的案宗,接着就对几件冤假错案言辞责问,那刑部官员等对方解下面巾才知道是靖安王来了……
总之这个靖安王也不带太多随从,走到哪个衙门就处理哪个衙门的问题。十余日内就对各方政务解政了如指掌,济南官气也再次焕然一新。
绝大多数官吏矜矜业业,却有个别人能推算出来,靖安王并非漫无目的地乱逛,每天去的地方都极有针对性……
外贸司衙门,白俭正问道:“你说靖安王今日会去哪里?”
坐在他对面的姚伯诚低着头推演了一会,提笔写下三个字。
“河道署?”
“是。昨日上午靖安王去了户部,处置了两桩贪墨案,今日该去河道署,表彰些有功之臣。”
白俭正微微笑了笑,道:“不会来我们外贸司?”
姚伯诚道:“绝不会。”
“哈哈,聪明!”
“白兄过誉了。”
“走?”
姚伯诚也是笑了笑,点点头。
一个是白义章的四子,一个姚文华的嫡孙,家世都不凡,联袂出了衙门,下吏们也都不敢拦。
二人乘着轿子,一路绕过曲水亭,进到一条小小的巷子,步入一间小宅院。
这宅院门廷虽小,里面却布置得极为雅致,很快便迎出一个中年女子,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引着二人在厅下坐了,又上了一壶好茶。
“丽娘今日可有好货色?”白俭正笑嘻嘻问道,“这济南城里那些青楼可越来越不能看了。”
丽娘笑道:“谁说不是呢?那些青楼在济南里难做喽,税交得最多,偏又不许买卖人丁,说什么操持妓业全凭自愿,若有妓子到衙门哭告是被人卖的,罚得可重。眼下在情况,那些有才情相貌的,上哪不能混个糊口……”
她话到这里,手一抬,已招了四五名美妓过来,个个披着薄纱,显出胳膊上白皙肌肤,踮着小小的细弓,身段阿娜……
白俭正与姚伯诚皆是眼睛一亮。
“从扬州买来的,昨夜才送来。”丽娘轻笑道:“两位公子看着可满意?”
姚伯诚抚掌道:“许久未见如此佳丽了。”
白俭正向他抛了个笑嘻嘻的眼神。
一应美妓在二人身边坐下。
饮了两杯,姚伯诚探手握住身边妓子的小脚,道:“花衬凤头弯,入握应知软似绵,但愿化为蝴蝶去裙边,一嗅余香死亦甘。”
那小妓子微红着脸,轻嗔着歌道:“今夜与你两头睡,小金莲放在你嘴边,问你怎样香来怎样甜,请你尝尝断笋尖。”
白俭正听了大乐,执杯哈哈笑道:“果真是有才情的,离京之后,许久未有如此……”
话音未了,忽听大门外传来一声惊呼。
一众刚才扬州来的妓子还没反正过来,白俭正、姚伯诚皆已骇了一大跳,脸色刷得变成惨白。
“有……有没有暗门?快……”
“快走……”
那是一个小小的狗洞。
两个公子哥随从也不带,好不容易从狗洞爬出来。
又跑过了好几条街,二人才停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蹲在路边歇了片刻。
“快……快回衙门……怕是我们的下人被捉了,一会要点卯……”
“娘的,跑不动了……”
姚伯诚拽着白俭正就往回走,踉踉跄跄走了几步,他忽然定在那里一般。
“怎么了?”
“好美……”
白俭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三个小官吏打扮的女子正在一家杂货店采买,俱是人间绝色。
此时已到了中午时分,她们许是趁着上衙的间隙出来买些常用的物件,每每四下看着眼中还闪动着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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