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但很快,有士兵过来安排溃兵们生火造饭。
每五个溃兵由两个兵士看管,其中一个兵士拿着火铳守在一边,另一个则背着个双肩大包,从包中拿出锅、火石,以及……粮食!
自开战以来,瑞军吃的就是些干巴巴的东西,份量也不多。昨天早上到现在又一直在打仗,早饿得前胸贴后背。
此时不管是什么情况,先吃了再说!
山涧中便有水,烧开之后士兵往锅里丢了一块小东西,很快就香味四溢。
杨忠定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猪油和骨头汤的味道,好浓,好香……
口水在嘴里打了个转。
那兵士不时往锅里放东西,每次拿出来都是小小一块,晒成干的样子。
“多放点呗。”有溃兵低声道。
那兵士也不应,丢了一块白色的方块,却是米面,不一会儿就泡胀开来,满满一锅。
他又往锅里洒了几块薄薄黑黑的东西,气味更香了。
杨忠定知道那叫海带,上次北楚使团来议盟,就有带这个东西,当时还发给他一个肉罐头,十分好吃。
他不由有些期待起来。
果然,那兵士终于掏出一罐肉罐头,翘开软木封蜡就往锅里倒。
杨忠定忍不住伸出手,把小铝罐放进锅里捞了一遍水,免得浪费,那兵士也没说什么。
捞完之后他舔了舔,腹中更饿……
终于,饭造好了,溃兵都没碗,各人用头盔装了三大勺,狼吞虎咽起来……
吃过之后,杨忠定目光看向那兵士背上的大包,觉得这五个人的一顿饭也没吃掉这包里多少东西。
——这包是真能装,北楚也是真他娘的富啊……
吃过饭,让兵士们安营寨扎,杨忠定和几个别的将领则被带到一起。
他见到有几个中军大将,有心想问一问陛下发生了什么,却被禁止聊天。
不多时,关门打开,一员老将领着人走了出来,正是唐伯望。
“唐……唐将军?!”
有人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唐将军……陛下驾崩了……”
“都起来吧,随我去见七殿下,以及……驸马……”
~~
王笑与唐芊芊见了这些溃将,仔仔细细地盘问了渭南之战的各种细节。
接着,两人商议一会,渐渐拼凑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王笑本来还寄望于唐中元只是受伤溃败,如今切实得到了他的死讯,不免有些遗憾。
可惜啊,一世枭雄,还是死在宵小手里。
眼看唐芊芊默然了良久,他问道:“难过吗?”
“说不上来。”
她算不上很难过,只是有些低落,头往王笑肩上倚了倚,道:“知道吗?我以前想过要杀他的……”
王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两人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平时相处已少了些最开始时的调笑,多了些默契。
王笑拿着刀从衣袍上割下两条白布,给唐芊芊额头上戴了一条,自己肩上也戴了一条。
还能怎么办呢,就当是女婿给老丈人戴孝了。
唐芊芊不想陷在这些情绪里,问道:“是不是从一开始父皇就注定败亡了?”
“嗯,实力差距太大,看起来只是惜败,但弹药和兵勤根不上,战场上再多的勇武,也没办法完成真正的决胜。这次就算你父皇不死,多尔衮只要退入潼关,他能怎么办?没有火炮、智谋、稳定的经济后盾,只靠勇猛或许能小胜很多次,却不能决胜,怎么打都赢不了。”
唐芊芊点点头,像是释然了许多。
王笑叹息了一句,又道:“同时,你父皇犯的错也太多了。他不该怀疑刘循,这人看起来只是一个谋臣文官,但他跟随你父皇近二十年,在军中威望、人脉都不同寻常,这种时候动他,必然要牵扯一大堆部将,导致整个大军管理体系的混乱……虽然一开始管理得就很混乱……”
唐芊芊道:“总该是有理由的,想必是中了建虏的反间计,父皇和李先生竟没能看出来……”
王笑道:“看出来他们也不知怎么应对……李柏帛这人才学是很高的,但没经过官场的尔虞我诈,为人还是太方正了,四平八稳地经营可以,勾心斗角不行,比你师父差得远了,还不如刘循有心眼。”
唐芊芊问道:“若是笑郎,会如何应对?”
“将计就计,让刘循回信给多尔衮,却卖个破绽、打个埋伏。”
说到这里,王笑又摇了摇头,道:“但也没用……怎么说呢,二十万大军,太多了。说句不好听的,他以前的打法就是率领两三万精骑打仗,其他的几十万人不过是炮灰而已,这给了他错觉,觉得自己能统驭数十万大军,但事实就是他没有这个能力。这一仗再打下去,别的不说,粮草这一条就足已压垮他。所以他比多尔衮急,一急就容易出错。”
“那这一仗该会坚壁清野?如同这次天佑军、昌胜军攻山东时的应对?”
“这答案也没那么好抄,瑞朝没有那么高效的执行效率。”
王笑想了想,缓缓道:“换作是我,一开始就不会陷至这个地步。早前,宣府一丢,大同就可以弃守了,该让唐节回守雁门关。山西是门户,一定要守,粮草不足可以裁掉那些战力低下的士卒,只保留精兵守险要关隘,而不是迷信兵力,在平原与建虏决战。
其次就是民生,瑞朝治下贫瘠是不假,但并非没有出路,花心思治理山西各地,该换的文武官员撤换,只要政治清明,凭精兵与地利便可稳住局面。贸易可作为补充,宣府没了还可以走河套与蒙古贸易。获得牛羊的同时,还可牵制与分化建虏。办法还有很多,但……”
唐芊芊叹道:“但做不到……这些我也想过。可一年多以来,我也只来得及设立察事府,何谈大刀阔斧改革?”
“是啊,瑞朝的权力构成就是那样,将领全都有私兵,成分复杂、水平又低,还是一起打天下的,不好轻动。朝中又缺少士人,民间缺少商绅,没有大魄力要有改变也是千难万难。”
王笑摇了摇头。
——唐中元要能做到这些那就不是唐中元了……
“只说在多尔衮刚渡黄河时,笑郎会如何应对?”
“肯定是不会跑到渭南来决战的。”
王笑心想,莽夫才会跑来决战。
“据城而守,撑到楚军在德州战场取得战果,只要把多尔衮熬成疲师,甚至可以在关中把他包了饺子。实在不行,退守汉中也是不错的选择。他太想速胜了,老不以筋骨为能,何必……”
说到这里,他忽然明白了唐中元的心境。
就算苦苦支撑下去,国力折损太多,早晚还是要败给北楚的……
拉不下这个脸子,或者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没那份心气了……
——嗬,一个老农民,当皇帝一场,一辈子也值了。
唐芊芊同时也明白了这些,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像是有些抱怨地嘟囔了一句:“活到头都不肯听我的劝……”
王笑搂着她,低声道:“我和儿子都是你的亲人。”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但足见他很了解唐芊芊。
她自幼失怙,后来被带回唐中元身边,得到的亲人也算不上好,曾经也是极不愿意认的。
但到唐中元死之前,她都没有离开瑞朝。
看到大纛倒下、听说唐中元的死讯时,唐芊芊都没有哭,此时却是红了眼。
她把头又蹭在王笑肩上,如小女孩般擦了擦脸……
“担心儿子吗?”王笑问道。
“圆圆姐和花枝顾着,会带他逃的。”
唐芊芊其实还是担心的,说着话已直起身子,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王笑这次来,首先就是来接儿子的。如今瑞朝如何先不提,他下一步必要先找到儿子再说……
“我们尽快去西安,这些溃兵不带了。”
“不带他们?”
“嗯,不带他们,我们携带的干粮不多。不能带这些溃兵在山间赶路。”王笑道:“这些人懂得往华山上跑,聪明是聪明的,但不够令行禁止,我们要的是那种大溃败了还能聚在帅旗周围的兵……”
“那笑郎把他们带到这华山峪来是要做什么?”
“那自然是有用的……”
~~
杨忠定枕着双手躺在草地上,感到很迷茫。
他知道有好几个像自己一样溃逃到这里的将领已决意投靠王笑了。
谁都不傻,自从今天的一顿饭就能看出来,大瑞朝和人家北楚的差距在哪里。
有着七殿下这层关系,投奔过去,道义上也让人说不出什么来。
那些人议计着,憋了好几句说辞出来。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我等欲随七殿下为陛下报仇雪恨、驱除胡虏……”
杨忠定却觉得……有些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太子已立,陛下尸骨未寒,自己转头去投靠楚军……被一顿饭收买了……
但别说,那顿饭可真香,是一个月以来吃过最香的一顿,听说到了山东,好吃的多得……
杨忠定想到这里,叹息了一声。
说不投吧?士卒们是什么心思他也看得出来。
陛下和太子没有哪里不好,可以都是很好的人,但前程性命交给谁更稳妥?士卒们看起来傻,心里明明白白的。
就王笑带来的人,身上都是什么物件?火铳、弹药、好吃的……还有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人家那衣服料子不说,挂在身上的匕首都锋利得多……
“决心不好下啊。”
杨忠定心想,最好明天王笑出面,招揽一下自己。
但自己就是个千夫长,他肯定不会特意招揽,但只要七殿下对着大伙吆喝一声……自己还敢抹了七殿下的面子不成?
他心中稍安,连日的疲惫袭上来,沉沉睡去。
这一夜躲在险峻的陕谷里,倒也睡得很沉。
次日醒来,杨忠定等了很久,终于见到王笑与七殿下出了关城。
包括他在内,好几个溃军将领,又被带上前。
正好看到王笑在一个年轻将领肩上拍了拍。
“小运,你留下带着他们如何?”
那年轻将领的脸色马上垮下来,想说些什么又不敢的样子。
“好吧,开玩笑的。唐将军,你留下,按昨夜我布置的做就好……”
王笑说完,带着人转身就走了。
杨忠定抬眼望去,只觉心里空落落的……
~~
潼关和函谷关一样,以前是绕不过去的,但后来可以绕。
汉朝初建潼关时,北面的黄河紧贴着塬体。但随着黄河不断冲刷河道,使得潼关北面的河床不断下降。
到了唐时,潼关也出现了一片裸露出来的河滩,导致潼关的天险不在,唐朝便将潼关也从塬上移出,搬到了河滩上。
旧潼关则为十二个关隘取代,称作“十二连城”,到了唐朝后期,制度腐败,未在十二连城设防,导致黄巢的起义军直接从旧潼关的塬上绕到了新潼关的背后,前后夹击攻破潼关。
当年唐中元能取西安,其实不是他兵力强横,攻破了潼关,而是从秦岭南麓直接绕过了潼关……
清军大营,有兵士快步走进多尔衮的大帐。
“报!有瑞军正在收拢溃军,在华山附近集结,预计已有八千余人……”
一群溃兵躲到山林,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没有粮草辎重,风餐露宿的能做什么,没几天就散了。
但多尔衮还是很快重视起这个小消息。
因为他早已得到函谷关的禀报,有一支三千人左右的兵马,也不知是楚军还是瑞军,击杀了穆占,绕过了函谷关。他等了好几天,不见对方过来,可以确定对方一定是走了秦岭南麓当年唐中元绕道潼关的路线。
算时间,很可能就是这批人在收拢溃军。
多尔衮一时也不确定是否派兵进山围剿,于是招诸将商议。
他先问计于博洛。
博洛坚决反对进山,称“此必是诱敌之计!”
多尔衮知博洛与王笑打过仗,也算是经验丰富,故留下两万兵军由博洛统领,命他镇守潼关、并整编俘虏来的三万人。
他自己则率大军主力去攻西安。
他预感到楚军要来了,决定在这之前关下西安,稳固关中……
多尔衮一走,当天夜里,那股就跑下山打劫清军的粮草。被发现之后也不交战,一人扛着一袋粮草就往山里跑。
清军追上去,山上有箭矢射落下来,眼看山林间黑黝黝的,也不敢继续追。
次日,博洛派兵往山林间打探情况,回报说那股溃军在华山峪五里关处重修关城。
博洛只有两万人,要镇守潼关,加上五里关那个地方易守难攻,只是上华山的路而非什么兵家必争之地,于是他并不出兵去打。
免得中了诱敌之计。
“一群溃兵落草当了山贼……”
博洛只好加强戒备,但那支溃军眼看清军不肯追他们入山,胆子愈发大,不时就下山偷袭清军,抢劫粮食马匹,渐渐还敢上官道打劫辎重,使清兵不堪其扰。
这种小打小闹的打法在博洛眼里就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又有种讨厌又熟悉的感觉……
他不能任由这些人这样闹下去,潼关与主力大军之前的粮草、军情往来总不能任他们劫断。
只好派出兵力守备各处道路,防止溃兵侵扰。
这是‘千日防贼’的办法,但一群溃兵只靠抢粮,能在山上呆多久?十天半个月也就饿死了散了。
只要等大清打下整个关中,这都不是问题。
然而,十天半个月之后,那批溃军还在华山上,并没有被饿死……
博洛甚至发现他们还补充了火铳和弹药,换了盔甲,打出旗号自称“振勇军”……
振勇个屁,每天就会这里抢一点东西那里抢一点东西。
“给本王查清楚,他们哪里来的辎重补给?!”
很快,一封急报传来,博洛也不用查了。
“报……函谷关东面出现大股楚军,约摸有一万余人,打着‘蔡’字旗号,函谷关守军急请将军支援……”
蔡悟真?
博洛迅速看向地图。
“居然把蔡真悟调过来了?那河南不就空虚了吗?周衍身边也没人护卫了……”
他隐隐意识到,北楚绝不是对大清攻打瑞朝坐壁上观,这分明是搏命的架势……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951章 子午谷
太行山,花尖垴。
“老石,你收拾一下,到下面县城去……”
耿当一边喊着,一边大步上了山寨,飞快步入大堂,往偏厅一转,只见一张方桌旁,四个人正坐在那推牌九。
石嘉实转过头,手里的一张幺三掉落在桌上……
“耿……耿将军……你怎么……回来了?”
耿当板着脸,脸色很难看,他目光扫了另外三人一眼,见只是普通山民,挥了挥手把他们赶走。
其中一个山民还小心翼翼瞄了耿当一眼,贼溜溜地把桌上的铜板一兜,这才忙不迭跑出去。
这个石嘉实被是冠县县令,因怠政被贬到耿当手下打理文书后勤之事,前段子倒还是兢兢业业,但耿当率军离开花尖垴之后,看来这家伙又开始偷懒了。
“下官……下官今也是第一次摸牌……”
石嘉实一脸忐忑地凑到耿当面前低声说道。
耿当也不至于因人家打一次牌九就罚他,只让军法官拿个功劳薄把这事记下来。
如今北楚已占领了上党地区,这太行山上的老寨子就可以撤了,这撤寨之事就是交给石嘉实办,耿当检查了一下进度,倒没出什么纰漏,脸色才好看了些。
“去,看看俺们的轰天大将军炮。”
一行人向山顶走去。
“耿将军你看,下官担心下雨打湿了火炮,特地盖了几个窝棚罩起来。”石嘉实凑在耿当身边,点头哈腰地说道。
耿当看着这窝棚叹了口气。
他站到一块山石上,向南望去,远远地能看到一条通往太行滏口陉的要道。
“今年初,靖安王让俺在这花尖垴上屯兵,本来是要立大功的!”
“是,是……”
耿当抬手一指,指着远处那条山路,道:“要是多尔衮来,俺这一炮就能要了他的狗命!”
石嘉实又忙应道:“是啊,那狗奴若敢来,将军一定轰烂了他。”
“可他不来啊,俺的大功没了。”耿当懊恼地拍了拍头上的盔甲,又嘟囔了一句:“怎么就不来呢?博洛也不来……”
山东的炮火打得远,正好能打到那条山道上,位置耿当都标好了。
可事实上,清军已退兵近两月了,耿当还抱着幻想,希望还能在山西决战。
如今看来,这个幻想是破坏了。
——这些建虏难道是看穿了俺的布置?咋就能这么聪明呢?
今日,耿当终于吩咐道:“把这三座大炮搬下山。”
“搬?”石嘉实愕然,道:“将军,这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搬上山的,这山有多高将军你也知道……”
“不会来了,建虏不会再来了。”
“万一下次建虏再出兵……”
耿当道:“没有万一了,朝廷都开始在上党分田了。”
石嘉实不由心想,要是自己没有被贬,如今都可以升官了,一时也是心中惆怅。
“那这大炮,往哪搬?”
耿当转头西望,吐出两个字。
“太原。”
~~
榆杜县。
“我大楚火炮之利,已远甚建虏的天佑大炮,却甚少用于攻城,以免毁城伤民。”张光耀说着,向刘一口拱手道:“将军这次真的要强攻太原?”
刘一口道:“靖安王下了死命令,十月之前,必须攻破太原。”
“我们这点兵力要驻守上党已是吃力,就算有火炮,强敌太原也很困难。”
刘一口于是拿出一份作战计划,递给张光耀。
张光耀不急着看,先是拿起纸对着日光照了照,只见薄薄的纸片中果然有浅浅的兵符纹路……这份工艺是如今楚朝兵部独有,旁人伪造不出的。
纸头上还有一组小小的数字,他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解译了,确是这次作战的口令。
张光耀尤嫌不足,向刘一口轻问了一声。
“将军……”
刘一口笑了笑,拿出自己的信印在另一张纸上盖了一个章。
张光耀把这个两张纸合在一起,对着日光再一比,果然形成一个新的符印,严丝合逢。
他这才认认真真地看起作战计划,刘一口对于他这种过份谨慎的态度也不生气,反而有些欣赏。
张光耀看完,先是赞了一声:“好!”
接着,他眼中微露沉吟,对着沙盘比划了一下,道:“攻下太原是为了切断建虏后路?与瑞军夹军建虏?”
“不错。”
对刘一口而言这是很简单的事,他只管打好自己这一路。
张光耀却比他想得多些,通盘考虑之后喃喃道:“若我猜得不错,蔡将军应该到潼关了。”
刘一口原本只知自己要怎么做,此时才恍然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靖安王这是想先不动声色,然后突然全面发动……
到最后,他不由感慨了一句。
“娘的,本来该在我这一路打的,蔡悟真今年这运气真他娘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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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给刘一口、耿当等人布置的战术很详略,给秦山河的却只有简简单单几句话。
只有两件事,一是让秦山河勿担忧家里,二是尽快在东线战场攻破阿巴泰的大军……
今年山西打得热闹,但事实上,山西战场楚与清加起来不过十多万兵力,而德州防线才是真正的主战场,双方屯积重兵,总兵力近四十万众。
但就是一直僵持着,谁也攻不破对方。
阿巴泰的打法是在德州防线的对面建立坚固的堡垒,他也不强攻,每天派轻骑打探楚军动向,要是秦山河敢分兵去别的地方支援,他才会猛攻秦山河兵力薄弱之处。
他的目的也很明确……我不求攻破德州防线,你也休想击败我,你们楚朝主力就给我蹲在这里。
秦玄策这次被调到德州本来很开心。
开始的几天他每天带着骑兵去猎杀阿巴泰派出来的轻骑……反正撒了欢地在战场上跑来跑去。
但来了十余日之后,秦玄策也渐渐着急起来,多次找到秦山河问怎么还不出兵。
他也不叫“三叔”,每次都是瞥上一眼就开口说起话。
“让你尽快破敌可是军令。”
“不要急,我有数。”
秦山河永远都是很忙的样子,每天巡营、修改战略、核计军功……然后这队人调到那里、那队人调到这里,有时候光是调整兵力布署,签发调令都能签发一整天。
总之他打起仗是越来越烦闷了。
秦玄策就搞不懂了,十几万人调动来调动去的,也没见杀敌多少人;战略调整来调整去的,也没见他实施……
“你忙什么呢?”
秦山河放下手里的大印,道:“你如今能指挥一万兵力能如臂指使,可能指使十万人?”
秦玄策不忿,道:“有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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