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朵朵一样是钱家的女儿,还与我没有血亲……二伯,父亲,孩儿想娶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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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府。
操劳一夜,又在案前熬到了天亮。
停下笔,钱承运叹了一口气。
他今日沐休,本想到京郊去一趟的。
此时看来却没必要去了。
在朝为官,浙党不好当,阉党也不好当啊!
“老爷。”文氏才推门起来。
“出去!”钱承运狠狠将笔掷过去。
文氏吓了一跳,便落荒而逃。
钱承运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自己如今有资格随便喝骂文氏了。昨夜以后,文家与自己,从此将易势而处。
二十多年前的窝囊女婿,终于成了擎天大柱。
以后文家这偌大的家业,自己也可以随意支配了。
代价却也不低——得罪了王芳。
阉人小气,龇牙必报。
但不要紧,自己还有一招。
他目光看向桌上自己刚写好奏折,上面的内容是:劝陛下南巡。
依现如今的形势,陛下已起了南巡之心,却不敢开口,需要有人劝。
自己一劝,以后刑部尚书算什么?迟早要入阁执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自己一劝,千古骂名也是跑不了的,怕是以后会如秦侩般遗臭万年。
“今日我大楚之时局,比宋靖康之前尚不如哉,秦桧力主和议,以成偏安之局,其功缓宋亡且二百余载。今我忝居高位,便是一肩扛下这千古骂名,换来守得半壁江山,又何惧之有?!”
心中这般劝了自己一句,钱承运摇了摇头。
这种狗屁理由说服不了自己,但到时候可以拿来在朝堂之上与那些人吵架用。
于是他提笔,将这个思路记下来。
这样这折子一上,王芳算什么?自己才是陛下的柱国股肱!
“老爷,马车备好了。可是要出发?”有下人在门外问道。
钱承运起身,沉吟起来。
本打算去见见那小子的,但现在和王芳的关系变了,那小子似乎可以派上别的用场……
于是他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去了。派人告诉朵朵,可以多玩几天,不急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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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台乡,钱家别院。
昨夜里一群人玩到半夜三更,寅时才去睡的觉。
等到午间一觉醒来,钱朵朵便觉得头隐隐有些晕。
她此时却不是在家中什么也不管的庶女,在这个别院里,她是主人,便要安排好客人。
一间一间院子拜访过去,秦小竺还未起来;秦玄策和左明心去看老御医了;宋兰儿与左明静却早已起来,在栽纸准备做卡牌。
钱朵朵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王笑。
沿着风景如画的小径走过一会,才上回廊,便见管家钱六等在哪里。
“四小姐。”钱六低声道:“老爷交待的事,您似乎一点也没办。”
钱朵朵登时便有些怯意,低声道:“我……我我没找到机会。”
钱六便道:“您是主子,老奴不过是提醒一下。”
“是,谢过钱叔。”
“但话又说回来,这别院可是夫人当年的陪嫁,这些年夫人自己都未怎么来过……四小姐也不要只顾着玩,既误了老爷的事,又伤了夫人的心。到时候小的在夫人面前来难做。”
这般说了一句,钱六的眼神中便带着些威胁的恶意。
钱朵朵登时想到了文氏和文氏身边的几个恶嬷嬷,一张脸骇得煞白。
正当此时,突然有个女子笑道:“原来大户人家的奴才是这样的规矩,还能把主子吓一跳的。”
声音极是好听,话里的意思却是在敲打钱六。
钱朵朵本来还以为是左明静。转头看去,却是看到王笑主仆三人,说话的是那个极美的丫环。
王笑手里则是拿了一个藤条做的小锤子,却是用来捶背的‘美人小拳’,正笑吟吟地打量着这边。
“让客人见笑了。”钱六便转身向王笑行了一礼。
但他看唐芊芊不过是丫环打扮,心中出颇有些不爽。
一个丫环也敢教训自己这个钱家的管家?
若是吃了这个暗亏,丢得却是主人的面子。
钱六便恭恭敬敬地道:“老奴是钱家的老人了,尽本份,说该说的话,见主子贪玩,便要劝上一句:业精于勤荒于嬉。”
在钱六心中,自己这番对答,便是大户人家的管家应有的样子。
他说完,目光与唐芊芊、王笑很有礼貌地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意味很明显。
这句‘业精于勤荒于嬉’就是在暗暗讽刺你们:一个是勾引主子的狐媚丫环,一个是不务正业的荒唐主子。
唐芊芊眉毛一皱,很是不快起来。
她不过是看钱朵朵被吓了一跳,颇有些可怜,便替她出头说了一句。
没想到这老家伙竟还是个硬骨头。
要吵架,她自然不会吵不过钱六。
但跟一个管家吵起来,没来由落了脸面……
下一刻,却见王笑走上前两步。
“就你话多。”
随着这句话,他手里的小藤锤便砸在钱六头上。
钱六挨了这一下,愕然了一下之后,便感到颇为羞忿。
王笑道:“有本事你打我啊。”
语气很是嚣张,样子却还是那幅笑吟吟的样子。
这对他来讲,不过是个很小的插曲。
丢下这一句话,他转身带着两丫环施施然地便走开来,很快便将这事抛诸脑后。
对于钱朵朵而言,这却不仅是一个小插曲……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181章 昆明湖
早上这趟出门,王笑是陪着唐芊芊去煤矿上看了看,又去附近打探了一圈。
他们还在矿上遇到了唐伯望,唐伯望还神神秘秘地与唐芊芊汇报了些什么。
说的时候竟还避开了王笑。
因想着那是人家‘义军’中的事,王笑也就懒得过问。
他心心念念想着的却是另一件事——泡温泉。
为此,他还特意买了这个‘美人小拳’。
至于温泉在哪?
其实一直到昨夜回房之后,王笑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这个客房那么大。
谁能想到屏风后面的茶室里,竟然还有个温泉。
推开案几,露出那个小泉眼,屋中便是水气氤氲,春暖花开,恍如人间仙境。
怪不得秦玄策说这里是什么温泉别院,他还以为是别院后面有温泉,却原来是整个别院就是建在一个一个大大小小的温泉上。
这整个别院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再加上这样的温泉小室,茶台暖水,玉石雕彻。初看时没发现,现在才明白实在是造价不菲。
高门大户,果然还是懂得享受。
若是有钱,他便想买一个这样的别院。
屋内的温泉到也不大,比一般的澡盆子却是大些,玉石地板连着花岩石,打磨的没有一丝缝隙仿如一个整体。
此时水温正好,一张矮案摆在泉眼旁边,茶已然泡好了摆在案上。
王笑再次将花枝打发出去,将门栓栓好,包括后面的门。
唐芊芊笑意吟吟地看着他做完这些,却是捂着嘴,莞尔一笑道:“人家现在要回京办些事,你自己乖乖在这里玩几天哦。”
“什么?!”
王笑一愣。
脑海中‘温泉水滑洗凝脂’的画面还在想着,她居然要自己先回京了。
这怎么行!
他张了张嘴,道:“可是……”
唐芊芊牵着他的手,温柔地低声道:“人家也舍不得你,可有事要办啊。”
“你不是说好来保护我的吗?”
“呸,你光顾着弄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人家是来保护你的。”
王笑奇道:“你这个‘呸’是跟谁学的?”
“讨厌。”唐芊芊道:“你放心吧,人家已经探明白了,钱承运不是要害你。”
王笑道:“你怎么知道?”
“一则,这别院里并未埋伏人手。二则,钱六今早下山买了些东西,其中有立契用的红泥。另外,他还派人去宛平县请了保甲过来……”
“所以呢?”
“想来钱承运是想和你谈。”唐芊芊道:“他这是要迁祖坟卖地的做派。”
“他倒是精乖,知道玩不过我。”王笑道:“但我打死了钱成啊。”
“呵,在那样的人眼里,这点仇怨算什么。他想要的是控制太平司指挥使的人选。”
唐芊芊说着,摇着头轻声道:“如此看来,你和王芳还是走得太近了……这对你却不是好事。”
王笑微微有些讶然,问道:“你如何能知道这些?”
“人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唐芊芊又道:“钱承运今日沐休,许是会过来,我不好与他见到,这便走了。”
“这你也知道?”
唐芊芊捋了捋头发,低声道:“总之你万事小事,别被他拿了破绽。我让花枝过去说了,让小竺过来保护你。”
“让秦小竺保护我?”王笑吃了一大惊。
唐芊芊小声的威胁道:“你要是敢把她吃了,我回头跟和你没完。”
王笑翻了个白眼,道:“吃什么吃?你当我是什么人。”
他终究是看着屋内的温泉,很是失望地深深叹了口气。
唐芊芊咬了咬他的耳朵,轻声道:“人家在你身边,你便要没完没了地弄,你年纪还轻,这样不好。正好借此养几天,我们来日方长。”
王笑颇有些不爽地道:“往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等自己有事了,就借口歇养。”
“小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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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磨叽了很是一会,唐芊芊才带着花枝出了钱家别院。
两人如燕般轻巧地掠过山林,一路速度极快。
到了山脚的一片林子里,却见唐伯望已备了马匹在那里。
“走吧,对方亲自来谈。”
三匹马如离弦之箭般一路疾驰,马不停蹄直奔京西的昆明湖。
昆明湖本叫瓮山泊,被人们称为北京西湖。
此时湖面却有一队官兵封着,唐伯望拿了一枚令符,方才得以进入。
三人下马,上船,一直到了湖心岛,登上治镜阁,便见一个便衣老者站在那里。
老者衣袂飘飘,极有些气度。
“一个……两个……”花枝上岛之后心里一直在默数着:“算上那个船夫,一共五个护卫。”
但这个老头,自己还是一指头就能戳翻了……
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耳里听着唐芊芊与那老者议事,花枝感到百无聊赖。
她其实是不太懂这些事的。
但她每次看到这个老者,都会忍不住想到:既然这个楚朝的内阁高官都和自己这些义军合作了,为什么不直接将狗皇帝杀了呢?
把狗皇帝杀了,不就能取了天下了吗?
多简单的事,硬是被这唐芊芊这女人搞复杂了。
丑丫头看着烟波飘渺的昆明湖,感到了深深的不解……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182章 张永年
闻道书院。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王珍问道。
他如今已经很有教书先生的样子,此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但他手里的戒尺却一点都不温和。
“啪”的一声。
一点都没有留力。
王珰捂着手,几乎要哭出来,他极有些气苦,嘟囔道:“我经义写得不好。”
“你只有经义写得不好吗?”王珍气极而笑。
“堂兄……”王珰拖长了声音撒娇道。
王珍扳起脸:“这里是学堂,叫我先生。”
“我不是读书的料啊。”王珰极是委屈,“我一看书本,头就痛。”
“这便是我打你的原因。”王珍道:“你以为让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王珰答道:“考科举、光宗耀宗!”
“你考得上吗?”
“堂……先生,你就别逗我了。我当然考不上啊。”
理所当然的语气。
“所以你就想着,混两年,便回家里去管个铺子,再混一辈子?”
“嘿嘿。”王珰摸了摸后脑勺,心道:要是家里月银发得足,不管铺子也是可以的。
“我这一戒尺,打得便是你这样的想法。”王珍道:“以前在家里我不管你。但现在我是你的先生。你记住教你读书不是为了让你有功名,而是让你知道世间的道理。”
“这天下间,绝大多数人都是愚民,日子浑浑噩噩的一辈子就过去了。而你今日坐在这学堂里,是万万计的孩子可望不可得之事。”
“你既得了这样的福缘,便要给世间回报些福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男儿终归要选一条路走……”
“你读了书,看明了世间的道理,以后才能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王珰一幅惭愧的样子。
王珍叹了一口气,兴意阑珊起来。
他知道自己就算将道理说破天,王珰过几日还是会故态萌发。
劝人向学,其实没什么意思。
将这孩子打发了,一袭长衫的王珍便迈步出了闻道书院。
没想到却在门外见到了一人。
“王兄。”
“永年兄。”王珍有些意外,拱了拱手,又笑道:“我该称你张都司才是。”
时任巡捕营都司的张永年今天没有穿官服,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像个普通武夫。
他看起来似乎是,特意在这里等王珍的。
张永年上前,亲热地揽过王珍的肩,笑道:“王兄若是要这样,我便得称你为恩公了。”
王珍便苦笑摆手。
张永年又道:“当年若非你一饭之恩。张某早已饿死街头……”
两人便寻了一个酒楼,点了饭菜坐下。
如今禁止酿酒,市面上只有些现存的酒,价格极高,张永年却是随身带了个酒囊,拿碗倒了两碗,与王珍碰了碰。
两人这些年都在京中,交情虽深,联系却少。
对于王珍而言,巡捕营都司张永年,是他最后的底牌。
张永年从一介白丁,一路做到蓟镇游击,最后入主巡捕营,其人不仅有能耐,还有些义气。
耿当来带王笑去巡捕营认人时,王珍开口说过‘鄙人与贵都司张大人相熟’。
王珍的朋友,基本上都是值得相交的朋友。
王珍自己,也是值得相交的朋友。
今天一见面,王珍便知道,张永年有事相求。
自己不过商贾子,书院一教书匠,却不知还能帮到他什么?
事不急着说,两人无非是先吃着菜,谈些有的没的。
“我在巡捕营这些年,才知道在楚朝想做点事有多难!”张永年道:“只说这巡捕营小小的一亩三分地,各方势力犬牙交错,人人都想捞银子……”
张永年说着,摇了摇头,叹道:“当年到任时还想大干一番,如果却已又蹉跎了三年。”
王珍道:“这些年你做得不错。我时常留意你的事,你重用的耿叔白是个捕盗的人才。另外巡捕营虽还有些捞银的勾当,却还算是与人交易,没有如五城兵马司那般欺压京中百姓……如今这样的年景,能做到这样,你已经算是尽力了。”
张永年将酒囊里最后一点酒倒尽,举碗又与王珍碰了最后一杯。
“话不多说,王兄懂我!”
一句‘懂我’,他目光中便闪过些隐隐的水花。
最后一碗酒一饮而言,张永年径直开口道:“我今天来,有事想求你。”
“但说无妨。”
张永年道:“我想当太平司指挥使。”
王珍一愣。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才他心里猜来猜去,实在不明白张永年有什么事能求到自己。
本还以为,是缺银子或者缺酒。
王珍道:“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张永年道:“王兄没听错,我想当太平司指挥使,求王兄帮我。”
王珍道:“我如今,在闻道书院教书。”
“我知道。”
“我只是区区教书先生一个。”
张永年转头看看门外。
守在门口的是他的心腹耿正白,不虞有人偷听。
张永年沉吟道:“我思来想去,只有王兄你能帮我。我要想当太平司指挥使,关键在于东厂提督王芳的态度,如今想巴结他的人很多。但王芳是陛下身边的人,一般人求不到宫里,只能求到他的义子那里……”
王珍便明白过来,坦诚道:“我二弟王珠曾贿赂过王芳。我回去后会替你与他说,其中要多少银钱我替你出。”
张永年深深看了王珍一眼。
王珍问都没一句“你为何要谋这一个职位”,这其中的理解与信任自是难言。
张永年也不多说,这一眼,将这桩份记下来,他去是摆摆手,道:“事情不一样,选附马时是嘉宁伯当大干系,你们才能收买得了王芳。太平司指挥使一职干系重大,不是银钱有用的。”
王珍便有些疑惑起来。
却听张永年缓缓道:“令弟……王笑,才是能改变王芳态度的人。”
王珍愕然。
“你也没想到吧?”张永年道:“若非我消息灵通,我也想不到。”
他极有些神秘,压低声音道:“如今这禁酒一事,是令弟的手笔吧?又让东厂来收购酒商的粮食,这其中,令弟必与王芳有很深的合作。”
王珍苦笑不已。
张永年又道:“你可知,昨夜王芳与太平司佥事张旭撕破脸了。”
王珍眉毛一挑:“你如何知道这些事?”
“既然想要这个位置,自然要未雨绸缪。”张永年道:“这些年我便是将巡捕营里的心腹当成太平司的暗探一般操练。”
“王芳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投靠过去,正是火中送炭。但还缺一个够份量的引见人,便想来求王兄,如今令弟与王芳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183章 邱鹏程
“怎么会有人敢欺瞒陛下呢?”钱承运说道。
他今日本是沐休,下午却还是进宫觐见,确实是有些……忠君勤勉。
钱承运躬着身子,带着些很能抚慰人的语气,又说道:“张旭认为文家没钱,邱鹏程认为文家有钱,皆是据实而述。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便如那幅《万壑松风图》有人认为是真品,有人认为是赝品。”
“臣是文家的女婿,对情况略有些了解。文家几世传下来确实有些田地、铺店之类的财产,但家中人口众多,却没多少现银。文弘达身上那五百两其实是做生意的本钱,被人抢去,他也是哭了好久。”
延光帝恼羞成怒,喝骂道:“你是在指责朕抢夺臣下的财产不成?!”
“臣都是为了陛下考虑啊!昨夜陛下就算真拿了文家二十万两,于当前之局势亦不过杯水车薪。却白白落人话柄,文家是书商,那些书卖到全天下,又流传后世。万一事情传出去,坏了陛下的名声如何是好?王公公是在宫里长大的,不懂外面人心险恶,差点就要误了陛下啊!”
“书商?朕难道怕这样的威胁吗?!”延光帝又是拍案怒喝。
但钱承运这一句话,却是点到了他心坎里。
朕确实感到有些后怕啊。
“臣不敢。”钱承运却是凑上前,轻语道:“臣与外面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不同,臣想对陛下说实话。”
“你说。”
钱承运便四下一看,轻声说了一句。
“汪乔龙守不住陕西,孙白谷就能守住宣大吗?”
延光帝猛然拍案,怒吼道:“钱承运!你好大的胆子!”
“臣,只有一片赤胆忠心。臣一心为陛下计,忠言逆耳,敢与陛下说实话。潼关丢了,宁武关以后会不会丢?唐中元与陛下之间隔着一个山西,可那里现在是千里赤土、无人之境!现在给孙白谷凑二十万两,他能拉起一队像样的人来剿流寇吗?”
“今日之楚朝,差的不是二十万两银子,是几百万,万万两,差的是忠心于陛下的敢谏敢死之臣!满朝衣冠大夫一句话都不敢说,但臣敢说:陛下如今立于危墙之下矣!唯有早做打算,方可从容进退!”
早做打算,从容进退?
八字入耳,延光帝深吸一口气。
“你想说什么?”
钱承运嘴唇抖了抖,道:“臣请陛下巡幸南京。”
延光帝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起来。
“钱承运,你疯了吗?!”
这句话虽还是在骂,钱承运却被骂得极为舒坦。
陛下这种欲拒还迎、又怕被人听到的语气……成了!
延光帝四下一看,轻声叱骂道:“你想让朕学隋炀帝不成?隋室荒乱,炀帝巡幸江都,那可是丢了天下!”
“陛下啊,您看看这中原吧,连年灾荒,又是流寇又是建奴的,如何能安全?唯有到了南边,从容不迫,休养生息,才好重整河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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