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爸爸不太行[纵横]
作者:凉九
终于对这一对下手了,心头好呀,算是迎接沧海真的要流了~~时间线接续诸子百家里墨家初到桑海~~警告生子文,两只都是大叔,正经文风,糖要自找,预计不会太长,以上~~
这届爸爸不太行[纵横] 1、少年无名
桑海城。
天明被雪女揪着耳朵进了有间客栈,几人易容,行迹小心,却也不免的雀跃兴奋。
长途跋涉,艰难小心的躲避着秦军的追杀,从墨家机关城一路到桑海城,又何止一个艰辛了得。
盖聂却知,黎明前的黑暗最为可怕,他依旧保持着极高的警惕,让众人先行,在他跨入有间客栈的时候,回头警惕性的最后一瞥。
便是这一瞥,让他少见的晃了神,一个少年从眼前跑过,欢呼着快速跑远,少年白发,衣着玄黑,材质上乘,脖子上的金项圈表明了少年的高贵身份,尤其是,那张有几分似曾相识的脸。
少年已经彻底跑远,盖聂跨进门,低着头,一时沉默。
高渐离警惕的看过来,询问道:“盖先生?”
盖聂摇头,朝人群聚去,庖丁在一众墨家弟子中是很耀眼的一个存在,听着众人介绍,他一心二用,思绪再次远走,内心感叹一声,如果那个孩子还在,也或许便是那个年岁,比天明还要小两岁的,可惜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呢。
那么久远的事了,怎么会忽然想起呢?或许是将近十年未见的卫庄忽然出现,或许是两人在机关城的交手,让他想起了早已尘封于记忆的从前。
两人形同陌路,怕是连卫庄都已经忘了两人曾经那么的亲近过。
是巧合吧。
但万一,不是巧合呢?巧合的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白马非马,儒家论战,精彩至极,当晚,张良到有间客栈的时候,便是盖聂,也不由一拱手,由衷的佩服。
张良得体大方的笑笑,“在纵横面前谈谋略,良岂非要贻笑方家?”
盖聂略做犹豫,问出了一直放不下的心事,“张先生久居桑海,在下冒昧,想打听一个人。”
张良好奇,“什么样的人?”
盖聂道:“今日在有间客栈外,曾见到一个少年,黑衣白发,颈上有一只小指粗的金项圈,像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张良想了想,摇头,“抱歉,没有印象,桑海城安逸富庶,有不少富贵人家来此定居,商旅更是不绝,打听人的话,盖先生更应该请教丁掌柜才是……慢着,盖先生刚才说,黑衣白发?”
盖聂平静的看着他,他知道张良与卫庄素有交情,张良又极聪慧,显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黑衣白发,是卫庄多年未改的装束,卫庄与墨家刚添了新仇,朝庖丁打听自然是不能。
张良感觉匪夷所思,试探道:“什么样的白发,与雪女姑娘一般的?盖先生可看清了那少年的长相?”
盖聂道:“惊鸿一瞥,并未看清,但那眉目与发色,与其说像雪女姑娘,不如说更像卫庄。”
他话语平静,却瞬也不瞬的盯着张良表情,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但张良的反应让他失望了,张良眯了眯眼睛,笑起来,“盖先生是在与良开玩笑,还是要打探卫庄的下落?不得不说,阁下找错人了,关于卫庄兄的事,我不会多说。”
感觉出他的不悦,盖聂无法再问,张良显然并非是一个试探的好对象,他只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当年张良作为流沙的一员,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的话,就算卫庄不愿明言,以张良之聪慧,或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看张良的反应,要么是撒谎的水平太过高干,要么是他当真不知孩子的存在,盖聂判断,更有可能是后者。
入夜,盖聂从窗口翻出有间客栈的时候,发现早有人等着他,盗跖双手抱臂,斜着眼睛睨他,“早就发现你今天不对劲,要逃跑吗?”
高渐离在房顶上居高临下,“盖先生对墨家有恩,去留我们本不便过问,只是有间客栈作为墨家的暗桩,本是十分机密之事,阁下要走,也该留下什么话才是。”
盖聂道:“在下尚未准备离开,此时出门,是为寻人。”
高渐离道:“什么样的人?”
盖聂不语。
盗跖道:“初到桑海,你便要寻人,寻得是故人吧,还是咸阳城的故人?”
盖聂摇头,依旧不语。
僵持片刻,高渐离率先跳下屋顶,“盖先生快去快回。”
一个时辰内,盖聂把桑海城大大小小的巷道转了个遍,热闹场所也有探寻,但毫无目的的寻人何异于大海捞针,他无功而返。
在白日里,他也不死心的寻过两回,毫无线索,仿佛那日所见竟是幻影,但世事就是这么奇妙。
墨家诸人商量后,决定往城外的墨家据点转移,出城之际,盖聂再次见到了那个少年。
少年坐在一辆华丽马车车顶上,手里拿了只风车,笑的欢快而灿烂,盖聂此时发现,这少年的眉毛竟然也是白色的,脸部轮廓稚嫩柔和,但那的鼻尖与深邃的眼眶再熟悉不过。
若说巧合,实在太过巧合,若说陌生人之间长相有相似,实在太过相似。
当然,这一次,不只是盖聂看到了这个少年,所有人都看到了,几人惊疑不定,对视片刻,盗跖便欲上前,被高渐离死死拉住了,“不要冒失,若这个孩子当真跟卫庄有关系,那么流沙一定就在附近,我们此时暴露在卫庄眼前是极端不智的,也或许,是我们认错了人。”
盗跖欲挣脱,“我就不信,这世上有这般相似的两个人,我敢打赌,这孩子跟卫庄一定有关系,流沙,哼,你怕流沙,我可不怕。”
高渐离思索片刻,已到岔路,少年的马车与他们的方向相反。
高渐离道:“我们不能心存侥幸,我们仍往据点而去,小跖。”
盗跖会意,便要下车,盖聂道:“我去。”
众人视线瞬间盯到他身上,皆是惊疑不定。
盖聂解释,“如果卫庄真的在附近,跖统领应付起来怕是不便。”
盗跖瞬间恼了,“我或许打不过卫庄,要从一个人眼前逃走,对我来说再轻松不过,别说从卫庄眼前,就是从你眼前,我也有十足把握。”
盖聂不语。
高渐离深深看一眼盖聂,点头道:“快去快回,至于墨家据点的地址……”
盖聂跨出马车,“我自有法子寻到。”
盗跖气哼哼道:“牛什么牛,剑圣有什么了不起吗?还不是夹着尾巴跟着我们一路逃亡……”
高渐离道:“小跖,你少说两句,盖聂要走,我们没有一个人能留下他,他能留下,一是因为天明,二是因为蓉姑娘,还有,你怎能把我们来桑海这一路称为逃亡呢?”
盗跖还是不服气,“本来也没什么,可一到桑海,这家伙就感觉不安分了,肯定不是我多心。”
雪女道:“你的感觉终于有一回是准的,我也发现了,并且,我似乎猜到了他不安分的原因。”
盗跖瞪大眼睛,“快说快说,什么原因?”
雪女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盖聂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没有一点吃惊的表情吗?江湖上没有一个传言说卫庄有子嗣的,而刚才小高说那孩子可能与卫庄有关联的时候他并没有否认,联系到这几日盖聂三番两次的出门寻人,还不够明显吗?”
班大师捋着白胡子道:“哦,盖聂可能很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跟卫庄有密切关系的孩子在,到桑海之后凑巧碰上了,只是,盖聂为什么要留意一个跟卫庄有密切关系的孩子呢?我们跟卫庄有仇,那么盖聂呢?”
高渐离道:“世传鬼谷门下纵横二人生而为仇,在机关城观两人之战,生死相搏,殊无情意,但怎么说他们两个也是师兄弟,或许有许多外人不知的秘密。”
盗跖道:“那你还让他去跟踪那个孩子,万一对我们不利怎么办?”
高渐离摇头,“如果这孩子真的是他这几日寻找的人,你觉得我们能拦得住他吗?”
盖聂没有听马车内墨家众人的议论,也毫不在意墨家众人的议论,当他看清那个孩子的眉眼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这个孩子就算不是卫庄的孩子,跟他也该有密切的关联。
马车行进速度并不快,盖聂在官道旁的树林间穿行,跟踪的十分轻松,直到他发现有另一批跟踪者,五六个人,皆是黑衣斗笠,身形矫健,跟踪手法老练,盖聂在对方发现他之前隐匿行踪,小心观察。
夕阳西下,残日挂在树梢,行旅匆匆,马车也加快了进度,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官道上已几无行人,马车上的人毫无防备,在道旁的茶舍停了车,盖聂这才看清马车里坐着的人。
这人五短身材,肥硕油腻,周身打扮的金光闪闪,光是十根指头就戴了八个形状材质不一的戒指,他也不怕被人看到,十根手指全露在外面,敲了敲茶舍的木桌,“来几样小菜,上一壶好点的酒,动作要快。”
茶舍伙计立即应声,“您稍等,还有什么吩咐?”
五短身材道:“再备上几条腊肉,我看看你们的酒,可以入口的话,捎上几壶也行。”
黑衣少年跳下马车,道:“我说赵叔,你就别喝了,也不怕喝死。”
这是盖聂第一次听到这孩子说话,声音还是稚童嗓音,软糯清脆,有几分撒娇,有几分疲赖,是天明那样从小失去双亲四处流浪的孩子所没有的骄纵。
盖聂看出,这两个人都有功夫,五短身材的功夫至少算得上江湖二流,少年也不算弱。
便在此时,追踪的黑衣人忽然发动,先是一把短刀笔直射到茶舍伙计身前的柱子上,警告意味十足,然后六道身影同时跃出,对茶舍形成合围之势,其中一人道:“我们打劫的是这只肥羊,无关紧要之人速速离开。”
茶舍内原本有两桌客人,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奔逃四散,五短身材也不惧,双手一转,两把弯刀已在手中,“哪里来的不长眼的,竟然劫到我赵老四头上,也不上江湖上打听打听我赵老四的名头,是你们该动的吗?你们老大出来,我有话说。”
黑衣人森冷道:“有话阴间说去吧,你死期到了。”
他一挥手,六人同时出手,六把一般无二的剑,出手也十分相似,赵老四口气不小,手底下功夫一般,瞬间被压制。
盖聂眯起了眼睛,六个人的招式十分眼熟,罗网。
这赵老四显然是个生意人,怎么会跟罗网结仇呢?
那个少年,很是淡定,在桌子一角坐着,吃着伙计端上来的牛肉,口里道:“赵叔加油,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他的淡定持续不了多久,一脸吃惊,在一个黑衣人把剑插到他跟前的桌子上的时候,他跳起来抬掌便打,有板有眼,看起来底子打的颇为扎实,但到底年幼,在黑衣人手下走了十几招便被彻底压制,随时都可丧命。
盖聂无法再等,随手截了一段树枝,树梢部分随手甩出,笔直刺入与少年缠斗的黑衣人咽喉。
盖聂出手迅疾狠辣,为防身份暴露,他动了杀机,他甩出的树枝杀了一人,以树枝为剑,刺出的第一剑杀了第二个,以他猜测,罗网并非死士,一见危机不会缠斗,他已算准了其余四人逃离的方向,那四人却出乎他预料。
其中一人转身面对他,另外三人同时对赵老四递出杀招,在盖聂一剑刺穿挡路之人咽喉的时候,三把剑也同时刺入了赵老四身体,盖聂树枝一回,三人毙命,赵老四也在血泊。
少年一脸惊慌的扑到赵老四身前,赵老四却抓住他手腕,瞪着眼睛嘶声道:“逃,快逃……”
他口里的血不间断不停歇的流出,以盖聂判断,片刻间便会断气。
果不其然,在少年嘶喊着的时候,赵老四握住少年的力气减弱,话语渐消,“无名,逃……”
原来,这个少年叫做无名。
这届爸爸不太行[纵横] 2、保护
庖丁打着呵欠应声开门的时候,着实被吓住了。
盖聂背着一团黑影,黑影传来规律而清浅的呼吸声,盖聂身上脸上不少血迹,庖丁直觉便想,是不是天明在小圣贤庄暴露了,因为盖聂背上的明显是个孩子。
庖丁迅速打开大门,盖聂却没有立即进入,“丁掌柜,在下背上的孩子身份尚且不明,能否进入还请定夺。”
庖丁视线往他背上瞄,就着昏暗光线,看清了耀眼的白头发,“是那个,跟卫庄很相似的孩子?”
盖聂道:“是。”
庖丁道:“他……怎么了?受伤了吗?”
盖聂摇头,“他亲人刚刚死去,受到惊吓,我无法把他一人留在荒郊野岭,也不能贸然带回墨家据点,所以前来叨扰,若不便收留,断不相强。”
庖丁往后退了一步,让开路来,挠了挠头,“盖先生太客气了,快进来吧,我这本来就是客栈啊。”
盖聂把孩子放上床榻的动作堪称温柔,庖丁偷眼去观察,卫庄鼎鼎有名,他却是没有见过的,听盗跖传来的消息,不免好奇,“这孩子,真的是卫庄的?”
盖聂抿了抿嘴,视线在无名眉目上一落,“暂时还无法确定,丁掌柜在桑海多年,可曾听过赵老四的名头?”
庖丁道:“是不是一个又矮又胖的跟水缸一样恨不得把身上所有地方都串上宝石的胖子?听过,赵老四做的是珠宝生意,常年游走于贵族之间,手里的货源不错,在桑海城也算小有名气,他怎么啦?”
盖聂再看一眼无名,“他死了,死于罗网之手,这孩子称其为赵叔。”
庖丁直觉缩了缩脖子,“罗……罗网啊,那……”
盖聂等了片刻,庖丁终究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来,盖聂取出一方粉红手帕来,手帕一角以精致绣工绣出一枝梅花,还有个花体“玫”字。
庖丁脸色瞬间微妙了,盖聂眼中神色一闪,“丁掌柜认识此物?”
庖丁道:“这……桑海城的人都知道,这是城南揽秀坊的老板娘玫姑的信物,盖先生怎么……”
……还有这种爱好。
盖聂脸皮丝毫不变,收了帕子,“我出门一趟,这孩子劳烦丁掌柜代为照看。”
张良接到盖聂邀约的时候,他正准备去赴卫庄的约,他不由好笑,见到卫庄的时候便真的笑了出来,卫庄不悦,“子房今日看来心情颇好?”
张良道:“我只是在想,我近日脸面不小,能得纵横两位接次邀约,这世上应该没有他人能有这样的殊荣。”
卫庄微微皱眉,语气不善,“盖聂,他找你做什么?”
张良道:“以卫庄兄之见呢?”
卫庄哼了一声,“盖聂寄居墨家,若是与墨家有关之事,大可以让墨家代为传信,与墨家无关且又找上你,当是与你有关,儒家刚刚被李斯造访,应与儒家关系不大,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他在通过你调查流沙,或者,他是在找我?”
张良似笑非笑,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或许。”
卫庄警告,“子房。”
张良道:“他找我的原因要见面才知道,你就不好奇他定下的约会地点?”
卫庄挑动嘴角,一脸嘲讽,“我这位师哥一向没什么创意,但能让你好奇,这地点或许很有趣。”
张良笑得愉悦,非常乐于揭开这个答案,“地点是,城南揽秀坊,桑海城最大的青楼,时间是,日落之后。”
卫庄恶狠狠瞪他,那表情仿佛是刚刚吞下去一只苍蝇。
张良笑的更加愉悦,说出后半段话,“但以我猜测,他应该没有心思赏花弄月,我听墨家的人说他最近几日一直在找一个人,或许是有了新的进展。”
卫庄视线调回,“盖聂要找的人,是……”
张良决定不再在鲨齿边缘试探,给了个痛快的答案,“他也曾向我打听,他要找的是个黑衣白发的少年,他曾明言,那少年与卫庄兄十分相似,卫庄兄觉得,他找的是……”
寒光一闪,鲨齿忽然出鞘。
冰冷剑刃逼上脖颈,这让张良始料未及,但他毫不惊慌,不紧不慢的说出最后两个字,“……谁呢?”
卫庄咬牙,声音从齿缝渗出,“子房,你在戏弄我?”
张良不顾鲨齿威胁,侧头看向卫庄,惊讶的发现他双眼血红,竟然动了真怒,他快速思索,“看来,确实有这么个少年存在,让我猜猜,这少年应该姓卫?”
卫庄鲨齿逼近一分,张良脖颈瞬间见了血,鲜红刺目,卫庄收剑,后退一步,强行压制怒气,“我要离开几日,等我回来,希望你给出的答案足够让我满意。”
张良惊讶,“你要离开?”
卫庄道:“只是几日,近日流沙被人针对,寻衅者像苍蝇一样让人厌烦,是时候解决了。”
张良是爱热闹的,揽秀坊的热闹他也喜欢,以赞赏的目光一路掠过花巷,登上揽月坊的阶梯,敲响约定好的房间的门。
尚未进门,便觉门内一阵寒凉,张良漫无目的的想,夏天应该是与鬼谷二位相处最融洽的时间,他们可以被当做天然冰炉使用。
推门而入,当先便是一幅活色生香画面,娇艳女子披着粉色轻纱萎靡地面,青丝如瀑,柔美肩背,是张良看到的第一眼景象。
张良默念“非礼勿视”,快速脱下斗篷,关上房门的同时,玄色斗篷已经落在女子肩上。
张良这才打量房间,房间内一览无余,奢靡花厅,半透明的屏风以及其后的空间,再无其他。
盖聂看得出是在闭目调息,敲门声才让他睁开眼来,他的表情仿佛这里是一间可以打坐静思的陋室,而不是最奢华的揽秀坊,面前也没有勾人心魂的美娇娘。
盖聂站起来扶手一礼,十分客气,“有劳张先生跑这一趟,请坐。”
张良耸肩,随意坐下来,自动自发的提起桌案上的茶壶,壶内茶水已冷,他又松开手来,搓了搓手,道:“盖先生相邀,是为何事?”
盖聂道:“冒昧相邀,是想请张先生听一段口供。”
张良道:“什么样的口供?”
盖聂道:“关于……罗网的。”
张良敏锐的感觉到他说“罗网”二字的犹豫,但并不说破,“请。”
盖聂抬了抬眼睛,扫一眼美娇娘,“玫姑,可以说了。”
张良倒吃惊了,“玫姑……揽秀坊的老板娘吗?”
玫姑瞧来神色憔悴疲惫,妆容虽然艳丽,衣着虽然露骨,但那张脸的神色着实算得上乏味可陈,张良心想,盖聂瞧着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对女人可真是一点都不心慈手软啊。
玫姑冷冷瞥他一眼,“小圣贤庄的张三先生,可真是久仰大名啊。”
张良并不多言,“不敢当。”
玫姑挪了挪身子,把肩上的斗篷拉的更紧一些,在这样两个人卖弄风情简直是对牛弹琴,她甚至一寸肌肤都不愿外露,“揽秀坊做的本就是迎来送往的生意,我有一位客人姓赵名岳,外人称其赵老四,是个财大气粗的珠宝商,赵老四昨晚在郊外被人给杀了,他手里有一方我送出的帕子,这煞星便寻到我这来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盖聂拿起冷掉的茶壶,取了杯子给张良倒水,倒出来的水竟然是冒着热气的,明明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不只是玫姑吃惊,张良也不由吃惊,这是显而易见的威胁。
盖聂道:“再说的仔细些,你的祖籍,赵岳的,或者你想起来的任何事。”
玫姑缩了缩脖子,“我……与赵岳本是同乡,我们都是赵国人,少年时在邯郸便有来往,我出身贫贱,做的本就是皮肉生意,但赵岳不同,他殊无名气,祖上却是赵国赫赫有名的贵族,他的父亲赵麟更曾是赵国炙手可热的大将,因战场失利叛逃出国,一家三族被灭,赵岳九死一生逃出生天,才有了现在的赵老四。”
张良眼珠一转,“赵国赵麟?”
盖聂道:“张先生想起了什么?”
张良道:“有传言说,赵麟的叛逃与全族被灭实为赵国宫廷权力倾轧所致,是否为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赵岳被杀,与罗网有关?”
盖聂道:“罗网拼死刺杀赵岳,我救之不及。”
张良道:“盖先生是在告诉子房,罗网已经到了桑海吗?”
盖聂盯着他,“张先生可还记得前几日在下打听的那个黑衣白发的少年?那个少年正是赵岳的子侄,此时以已我带回。”
张良眼前一亮,“我可否一见?”
盖聂走到窗边,窗外有一株翠柳,翠柳上一直翠鸟正展翅飞走,谍翅鸟。
盖聂道:“小庄何时来的桑海?”
张良端起茶杯,轻吹氤氲茶水,仿若未闻。
盖聂再道:“若张先生再见到卫庄,劳烦代为转告,盖聂请见。”
一阵清风吹过,张良抬头看时,窗口已失了盖聂身影,张良暗叹一声,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纵横之间的连线人了,真是无妄之灾。
有间客栈外,盖聂蓦然停下脚步,翻身上了屋顶。
房内说话的人十分熟悉,盗王之王,盗跖。
盗跖正道:“你这小鬼,当真是有口福啊,作为兄弟,我想蹭一顿庖丁的饭菜都是难上加难,你竟然吃了三顿,你说是你的脸大呢,还是盖聂那家伙的脸大?”
无人回答。
轻微动静后,无名叫道:“把碗给我。”
盗跖道:“给你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第一个,老实说,你是不是姓卫,卫庄的卫?”
听动静,大约是无名去抢却未成功,无名恼道:“我爱姓什么便姓什么,关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