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妆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西子情
从收到江南漕运扣押三十只运粮船已有差不多半个月了,如今依旧不曾归还,即便不是绿林那位主子授意手下人做的,那么如今应该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若绿林的主子是江湖中人,事情兴许好办,若不是江湖中人,那恐怕有点儿难办,尤其若是朝廷中人,那就更难办了,她要帮萧枕争位,有这么个阻碍,对萧枕夺位显然不利。
琉璃听凌画说的肯定,狠狠地鄙夷嫌弃了一番自己玉家人的身份后,对她问,“小姐,查不出来人,怎么办啊?”
“按照我说的,先收拾东宫在江南的爪牙暗桩,然后封锁江南的动静,之后再见机行事。”凌画倒是冷静,没觉得多难,这三年来她趟出的血路也有几千里了,手里有兵符,就是她的底气,“然后去会会扣押三十只运粮船的马头,找不到他们的主子,总能找到涉案的主事人。”
琉璃觉得有理,心下也随着凌画的话安定下来。
二人说话没避着宴轻,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便就这么说着分析着。
宴轻自然听的清楚,他本来看了一会儿画本子,看的眼睛疼,没有凌画的本事,索性扔了画本子躺在马车里,山路颠簸,自然睡不着,也没什么困意,身子随着马车颠簸而轻微晃动,他颇有些百无聊赖,但是表情上倒看不出什么难受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没后悔跟来。
听着二人说话,似乎也没往心里去,依旧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这时,望书送来两封信,在车外道,“主子,有二殿下的信,一前一后发了两封,应该是时隔不久,所以,一起到了。”
凌画拿掉脸上的卷宗,慢慢地坐起身,对外伸出手,“给我。”
琉璃接过望书手里的信,掂了掂,随手递给了凌画。
凌画伸手接过,大约是习惯使然,也先随手掂了掂,一封分量轻,一封分量重,她先将分量轻的那封信打开,显然这一封是先发出的,将这封看完后,又打开分量重的那封,一目十行地看完。
宴轻偏过头,看着凌画。
不知萧枕信中写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她看时嘴角微微勾着,似有笑意,看到末尾,也没收了笑,而是从马车的箱子里找出笔墨,提笔给萧枕回信。
她的字很好看,回信时到收起了笑意。
宴轻觉得这笑很是碍眼,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琉璃在外问,“小姐,二殿下写了什么?竟然短短时间来了两封信,是不是京中出了什么急事儿?”
“没有。”凌画一边回信一边将手里的信递了出去。
琉璃伸手接过,看完后,感慨说,“没拿到太子挪用衡川郡修筑堤坝银两的把柄,也没有拿住太子派人杀殿下的证据,咱们如今还没有让陛下厌恶太子,小姐您却让二殿下暴露出了您扶持二殿下的关系,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陛下……”
她后面的话没说,意思不言而喻。
凌画的确是冒险了些,但考虑的是当夜萧枕被大内侍卫送回京,她恰巧跟进宫,又举荐曾大夫,当时哪怕糊弄过了打消皇帝的疑心,但事后皇帝总会回过味来,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不是说所有的巧合都是人为,但一而再的巧合,就是人为。
她与萧泽作对,若是没有扶持的人,才是奇怪。扶持萧枕,才不奇怪。
她跟萧泽作对了三年,若到如今,都没有扶持的人,陛下未必就不会疑心她,尤其是岭山,陛下派了温启良的人去岭山打探消息,却被叶瑞都给除了,温启良派去的人一个都没回去,岭山内部的消息自然也没传出来,若是萧泽跑到陛下面前挑唆,亦或者温行之略施手段,让陛下疑心她与岭山的关系,对比她扶持的人是萧枕,这才是真的让她棘手。
毕竟,她与岭山是有很深的关系,不止关系,还有血缘,并不无辜。
综合考量,她觉得如今虽然这一招冒险,但也不是没有好处,也正好试探陛下的态度。
从萧枕的信里便可看出,这一步棋应该是走对了,陛下并没有发怒,那么,也就说明,萧泽在陛下心里的地位如今已没有那么稳了。
虽然衡川郡灾情案和萧枕被人追杀重伤案如今都没能查出结果,但陛下对萧泽的疑心,绝对不小。
以前,萧枕与萧泽争那个位置,没有任何把握,但如今,至少是五五胜算。
凌画简略地三言两语回答了琉璃,同时一心二用落笔不停,给萧枕的回信中简略地说了萧泽这一回竟然没有在五峰山埋伏杀手,怕是沿途都没有杀手,如此不同寻常,恐怕是另有很大的杀招等着她,提了她到江南漕运后会如何做,又说了让萧枕在京中如何做。
她要说的话不少,一条条一桩桩一件件,有条不紊地写了出来,不多时,便写了分量不轻的一封信,用蜡封好,递出给琉璃,“让望书尽快派人送回京城。”
琉璃点头,喊来望书,交待给了他。
凌画将笔墨收起,看向宴轻,“哥哥,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宴轻“嗯”了一声。
凌画想了想,“你喜欢下棋吗?”
“不喜欢。”
凌画默了一下,不喜欢怎么还跟许子舟约着喝茶下棋呢,她又想了想,“那给你玩九连环?”
“玩腻了。”
凌画想想也是,又问,“刚刚的画本子不好看吗?”
“山路颠簸看的眼睛疼。”
凌画是自己习惯了山路看书,倒是忘了宴轻不习惯,她有点儿犯难,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让他打发无聊的好玩的东西了,“要不,我们聊天?”
“你不累?”
毕竟看了一天的卷宗了。
凌画想违心地说“不累”,但做多了违心的事儿,如今打算与宴轻正常相处,却觉得不能违心了,每天哄着他也不得好,也很累的,她叹了口气,“累。”
别觉得聊天是个轻松的活,她每回与宴轻聊天,都会把天聊死。明明她以前觉得自己是个很会聊天的人,但是遇上宴轻,她就没那么自信了,因为受的打击实在太多了。
宴轻听她说累,反而语气愉悦了,“那你歇着吧,不用管我。”
他无聊又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儿,总比她明明很累,还要想方设法哄骗他强。
凌画点点头,“行吧!”
她躺下身,又将卷宗盖在了脸上,闭上眼睛,放松大脑,准备睡一觉。既然东宫没人找事儿,她也乐得清闲,这一路上看来可以安心了。
出京这一半路程因为天气寒冷,计划不打算走夜路,所以,过了五峰山后又走了百里,在夜晚戌时,便停留在了一处村庄。望书提前带着人打点了,凌画等人便在这一处村庄落宿。
下了马车,看着这一户农家,凌画拢了拢披风,对宴轻说,“因不走官路,走山路会比走官路近一半的路程,但却没法在城镇找客栈落宿,只能找农家,农家条件简陋,只能辛苦委屈哥哥几日了。”
“没什么。”宴轻摆手,“不必跟我解释,也不必费心处处照顾我,该如何就如何。”
他连京城的大街醉酒后都睡过,农家再简陋,好歹也是在房间里。
凌画笑了一下,想着宴轻到底不同京城的那些娇贵公子,也许是她多虑了,她点点头,与这一户农家的老夫妻打了招呼,进了这一户农家的院子。
这一户农家有三间土坯房,老夫妻有一儿一女,儿子外出科考,女儿在几十里地外的城里给一户商户人家做绣活,正好两个房间空了出来,凌画与宴轻一人占了一间暂且住一宿。
催妆 第六十二章 农家(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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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画等人入住了农户人家后,望书便在老夫妻的帮助下,用农户人家的锅灶简单做了一顿饭菜。吃过饭后,凌画与宴轻各自进了房间休息。
农家的房屋简陋不说,每个房间里也只有一张木板床。
琉璃知道小姐如今不会与小侯爷一个房间了,本想坐了一天颠簸的车了,打算跟凌画挤在一个床上睡一宿,哪知道进了房间后才发现这搭建的木板床一个人睡宽敞,若是两个人睡就挤得慌,只能作罢,出屋去马车里睡了。
凌画很习惯落宿这样的农家,以前连草窝都睡过,这样的木板床并不觉得难受,洗漱躺下后,想了想不知道宴轻习不习惯,但哪怕不习惯,他那个人应该也没什么不高兴,毕竟有话在先,所以,这么一想,她也没什么负担,很快就睡着了。
宴轻就在凌画隔壁的屋子里,睡这样简陋的农家土坯房,他的确是第一次,也的确是有点儿不习惯,但即便不习惯,他还没什么不高兴的,听到隔壁凌画的房间没了动静,想着她睡的倒真是挺快。
这又见证了凌云扬的话,他妹妹从来不娇气。
这间屋子在中间,所以宴轻左右挨着那对老夫人和凌画的房间,凌画睡下后,隔壁的老夫人却没睡,悄声说话,房间不隔音,老夫妻虽然压低声音,但宴轻还是听的清他们说什么。
那对老夫人在谈论他与凌画。
只听老妇人说,“住在咱们儿子闺女房间的公子小姐好像是一对夫妻,不明白为什么不住在一起,看起来不像是感情不好的样子,这就很奇怪了。”
老丈说,“大户人家出来的人,总是很复杂,看起来非富即贵。”
老妇人欢喜说,“那两位长的都那么好看,咱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竟然还是夫妻,没想到也不嫌弃咱们这农房,且住一晚上就给了百两银子不说,还在厨房里给留了好些鲜肉蔬菜,大户人家果然不一样。”
老夫也很高兴,“咱们闺女一个月才五两银子,熬夜做绣活一个月顶多再多二两,东旭入京赶考,紧紧巴巴硬凑了五十两给他带在身上,可是人家一出手才住一晚上,就百两银子,可不是赚了吗?”
“哎,东旭入京走了都一个多月了,不知考上了没?我这心啊,总是担心,京城是天子富贵地,也是吞银子的地方,他走时还说五十两银子给他带多了,用不了那么多,但如今看看人家一出手就是百两银子,我真担心给咱们儿子那五十两银子,能不能挨到科考。”
听老妇人这么说,老丈也担心起来,“早知道将留在家里的五两银子一起给他带上就好了。多五两是五两,咱们俩在家也花不着什么。”
“如今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只盼着他紧紧巴巴能够用吧!”老妇人叹气。
老丈又说,“幸好咱们儿子会抄书赚些银子,若是不够了,他会想法子的,咱们儿子聪明,总不会饿着他。”
老妇人放了些心,“也是。”
说过了儿子话题,又提到了女儿,“秀儿有两个月没回来了,今日咱们得了银子,明儿你去城里看看秀儿,如今咱们有银子了,别让她再熬夜了,当心熬坏了眼睛,以后还怎么说人家。”
老丈同意,“行,明儿贵客离开后,我去看看她,给她送五两银子去。”
老妇人没意见,“是该送些银子,她每个月赚的钱,都送回家供他哥哥读书了,自己不剩什么,连快糕点也舍不得给自己买,咱们就这么一儿一女,幸好都懂事孝顺,等东旭考了大官,就不让秀儿干绣活了,给她许个好人家。”
老丈心情又好了些,“对,就这么办。”
老妇人心里很期盼,“东旭一定能考上,咱们的好日子在后面呢。”
……
老夫妻絮絮叨叨说了好半天话,渐渐没了动静。
宴轻躺在木板床上,没什么睡意,想着他吃一顿饭,有时候就要几百两银子,而老夫妻的儿子入京赶考,走了一个多月,才带了五十两银子,老夫妻的女儿做绣活一个月才赚五两银子,每日熬夜多做绣活,再多赚二两银子,老夫妻的儿子带走的五十两银子,当时家里留了五两银子,几乎便是一户人家的全部家当了。
他又想起,他一顿饭有时候花几百两银子,对比凌画狮子大开口,在栖云山赏一次海棠,便要赚十万两银子,简直是……
大概这世上,有农户老夫妻一家这样辛辛苦苦一辈子也赚不了多少银子的人,也有凌画这样动动手指头,一日便能调动几百万两银子的人。
时间千奇百态,都有不一样的人和不一样人的活法。
他想了一会儿,倒也没多少感慨,只是想想罢了,渐渐有了困意,便闭上了眼睛。
他刚睡着,便听到吱吱咋咋的声音,这动静很大,似乎就在地上,他睁开眼睛,往地上看,几只老鼠在地上吱吱喳喳追逐。
从这间房间,追遍各个角落,又追了出去,跑去了另外两个房间。
宴轻可以听到隔壁传来老鼠追逐的动静。
他想着不知凌画会不会被吵醒,她怕不怕老鼠,他静静听了一会儿,没听到隔壁有动静,包括老夫妻的房间,都睡的很熟。他想着不知该夸凌画心大,还是该夸她入乡随俗,睡的安然。
既然凌画没被吵醒,宴轻也又睡了过去。
老鼠追逐了一夜,不知这农户人家的老鼠怎么这么有精神。
凌画知道这一路萧泽没安排东宫的杀手后,便踏实了下来,再加上这个农户人家房前房后都被望书安排了暗卫,很安全,她自然不怕,睡的很是踏实。
所以,哪怕老鼠追逐了一夜,凌画直隐隐约约听到了些许动静,却没有让她被吵醒,睡的很熟。
第二日醒来,她神清气爽,走出房间,便见宴轻已经醒来了,看着这农户人家的老丈用荆条编筐。
宴轻很感兴趣,跟着老丈学编筐。
凌画走出房门,瞧了瞧,也觉得老丈看着手掌粗糙,但编筐很是灵巧,宴轻聪明,学的也很快,看起来像模像样。
老丈连连惊奇,对宴轻说,“公子啊,你真是聪明,这么一会儿工夫,竟然学会了,想当年,我学编筐的时候,学了一年,总也编不好,编出来的筐,用不了几天,就散了,但你才学了这么一会儿,编的不亚于我学了三年的功夫,依我看啊,你这筐编出来,能使一年都不会散架。”
宴轻一脸得意,被夸了很是骄傲,“老丈说的对,我从小就聪明。”
真是从来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
凌画看着宴轻脸上被夸了得意的神采,似乎看到了第一次初见他,在栖云山脚下,三箭齐发猎了三只梅花鹿赢得了纨绔子弟们满堂喝彩时神采飞扬的模样。
他似乎还是那个少年。
其实也没过多久,几个月而已。
凌画笑着走上前,蹲下身子,问宴轻,“哥哥昨天睡的好不好?”
宴轻手一顿,“好。”
凌画又问,“我好像听到有老鼠,没吵醒你吗?”
宴轻抬眼瞅了她一眼,难得弯了一下嘴角,“吵醒了,挺有意思,我看了一会儿老鼠打架,后来又睡了。”
凌画还没见过老鼠打架,“老鼠打架很好玩吗?什么样儿?”
“就是你追我赶,一圈又一圈的。”
凌画想象了一下,她连死人都不怕,自然不怕老鼠,哪怕你追我赶好多只,觉得想想那画面似乎还真是挺有意思,她看向宴轻灵巧编筐的手,夸奖,“哥哥真厉害。”
这不是以往的哄着骗着,是自然而然由心而发的夸奖。
宴轻自然听的出来,又弯了一下嘴角,心情很好,刚想说“要不你也试试?”,但目光扫见凌画白皙纤细嫩如青葱的手,将这句话吞了回去,想着她的手不适合干这个,怕是编两下,就被荆条勒出伤痕。
凌画没领会宴轻的心思,随手拿起荆条,也有点儿跃跃欲试。
宴轻瞧见了,立即说,“别做这个,不适合你。伤了手有你难受的。”
凌画顿住。
片刻后,听话地放下了荆条。
催妆 第六十三章 喜欢极了(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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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轻见凌画听话,心情愉悦,见她默默看着,虽然神色没什么变化,但他心里仿佛能猜出她有多手痒痒心痒痒想尝试。
他难得想起了他和秦桓弄出婚约转让书醉酒后第二日,她登门找上他,烤鹿肉时乖乖巧巧听话的等着鹿肉烤熟的模样,虽然后来他知道她那时她是装的乖巧,但那模样却也招人稀罕。
他不由自主地哄了一句,“我这个编完给你拿着玩。”
凌画愣了一下,笑着点头,“好。”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谢谢哥哥。”
宴轻心里啧了一声,想说“用不着谢”,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承了这句谢。
老丈编的筐是上山捡山珍用的大筐,宴轻编的这筐给缩小了一大半,编完也就是个家常用的篮子。
且他真是聪明至极,在老丈所教的基础上,编出了花样,惹得老丈连连惊叹。
厨房做好饭菜,琉璃喊宴轻和凌画吃饭。
宴轻头也不抬,“你们先吃。”
他还差一个收尾,本来是看老丈编筐有意思,跟着编着玩玩,但如今答应凌画编好了给她玩,便要真正编好了才行。
凌画懂宴轻的意思,回头对琉璃说,“你们先吃,我等等。”
“不用你等。”宴轻摆手,“去吃你的。”
若是以往,凌画听了他这话,肯定是要黏着等着他的,但如今她琢磨了一下,顺从了他的意思,站起身,“行。”
凌画跟着琉璃进了屋子,琉璃小声说,“小姐,小侯爷怎么回事儿啊?”
对小姐好时,是真的好,连饭都不吃了,给她编筐玩,不,他编的那个小了那么多,可以说是篮子,对她不好时,冷着脸冷言冷语放狠话垒院墙一辈子都不想见。
凌画笑,“我也不太懂。”
她是真的也不太懂。别人的心思,她都很会猜,也很容易能猜出,即便猜不出,也能分析出,但唯独宴轻,她也跟着糊涂,摸不清楚。
琉璃叹气,“都说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但我这个旁观者,也被小侯爷弄迷糊了。”
她本来觉得她哪怕没有小姐那么聪明,但是头脑也不差的,但自从跟着小姐接触小侯爷,觉得一天天的脑子不够使。还有云落,他似乎从跟在小侯爷身边后,也不那么聪明了。
就连望书,自诩聪明,跟云落差不多头脑,他们两个各有所长,但昨儿还悄悄问她是怎么回事儿,似乎也跟着不聪明了。
她觉得小侯爷这个人,凡是靠近他的人,就跟闯进了障毒林似的,晕头转向。
众人吃过饭后,宴轻也将篮子编好了,他在手里把玩了一圈,对自己第一次编出来的东西能有如此好的模样很是得意,见凌画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递给她,“喏,给你。”
凌画伸手接过,这个篮子不大,装个两三斤东西的模样,男子拿在手里是有些小了,但是女子拿在手里却正正好,凌画脑子里一下子蹦出了十几种这个篮子的用法,可以用来做花篮,做盛干果用,装书卷用,装小衣服用等等,怎么都能用,她心里喜欢极了,眉眼都是笑意,“真好看,谢谢哥哥。”
宴轻嘴角微勾,心情很好,大手一挥,“不用谢。”
老丈在一旁大力夸赞,“公子真是聪明又手巧,老头子我活了近一辈子,第一次见着你这么聪明的人,这篮子编的不止功夫好,且花样好看,别看这么个小篮子,若是拿出去集市上买,跟我老头子编的这个大筐能卖出一样的价钱。”
宴轻刚要抬步走,闻言回头问,“能买多少银子?”
“一两。”
宴轻:“……”
他编了一早晨,就能卖一辆银子吗?
老丈笑呵呵地说,“一两银子不少了,是高价了,若是手艺不好的筐,也就几十文。”
宴轻:“……”
好吧!一两银子他还得知足。
凌画在一旁笑,很是爱惜手里的篮子,“这不是一两银子的事儿,给我一百两银子,我都不卖呢。”
别说一百两,就是一千两,一万两,十万两,她不缺那个钱,都不卖。在别人眼里,这么个篮子,值一两,对她来说,宴轻亲手编的给了她,便是无价了。
她对宴轻说,“哥哥快去吃饭,饭菜给你在锅里热着呢。”
宴轻点头,抬步往屋子里走,走到门口,忽然顿了一下,想起数日前他与程初跑了东南西北四个集市给程侧妃买生辰礼后,云落背着他往回走,对他说凌云扬在凌画的每个生辰都送她亲手做的东西。
那时候他想着,凌云扬怎么就那么会哄妹妹,还每个生辰都亲手做东西,一连多年,他做了各种各样的好东西,凡是能想到的,女儿家用的,几乎都被他给做了,他是她四哥,尚且如此,那他身为她夫君,他以后还能做什么?他当时想不出来,郁郁的很,后来便连见她都不想见了。
如今,机缘巧合,他亲手给她编了个篮子,看她喜欢的模样,终于能体会了那么点儿开心的感觉。
大约凌云扬送给她亲手做的东西时,看她喜欢极了眉眼都是笑意很是珍惜万金不换的模样,就是他如今这种由心而发的快乐。
一个小小的篮子而已,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他似乎却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不那么无能无力的憋闷了。
大约这种感觉实在太好,宴轻早上多吃了一个馒头。
宴轻吃完后,望书已带着人将车马行囊收拾妥当,辞别了老夫妻,继续启程。
坐上马车后,宴轻忽然说,“昨日我听见那对老夫妻聊天,说他们的儿子叫贺东旭,很是聪明好学,今年入京赶考。”
凌画点头,“在寻这户人家落宿前,望书已打探清楚了这对农户的根底,他们的确有一个儿子今年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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