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妆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西子情
她顿了一下,又说出更多情况,是关于贺东旭的,“我离京前,让人将今年科考的学子们都查探了一番底细,这对老夫妻的儿子,却有此人,贺东旭是在二十日前到了京城,就住在京城西街的学子胡同,与一同进京赶考的学子住在一起,大约因为出身农家的原因,手里没带多少银两,所以学子们隔三差五拜师聚会结交朋友等,他不怎么掺和一起,多数时间都是闭门读书,文采不外露,但却是个有才学的,不见得比当年的沈怡安和许子舟差多少,都说寒门出贵子,逆境出人才,古人诚不欺我。”
宴轻听了想惊叹一下,但因为与她对面说话的这个人是凌画,实在让他惊叹不起来,因为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太正常了,连一个普通农家学子入京赶考,她都能派人了解清楚了底细,她实在是……
他该夸奖她一句如此厉害吗?还是该说,但凡是人,只要她想查,就能查出人家祖宗十八代。
这样的人,若不是她算计他,他这辈子都不会娶她。
不,不止如此,他压根就不会娶妻!
“哥哥怎么了?”凌画敏感地察觉到宴轻因她这句话而忽然露出的情绪。
“没什么。”宴轻扭过头,身子往车上一趟,“早上起的太早了。”
凌画心下虽然怀疑,但顺着他的话说,“那你睡一会儿,这一段路因靠近农家,还算平坦,过了这一段路后,又是难走的山路了。”
宴轻“嗯”了一声。
凌画不再说话,拿起手里的篮子,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琉璃在外忽然说,“小姐,如今京中榜下捉婿,已捉完了吧?那个贺东旭,是不是没被捉住?”
“嗯。”凌画心情很好地说,“那些人眼睛瞎,只会从学子们聚会里找喜欢出风头的花拳绣腿,真正有才的,却素来低调做人行事,等着有机会一鸣惊人。”
“小姐您对那贺东旭评价这么高,他今年是不是能夺魁?就像三年前的沈少卿和许府尹一样?”琉璃问。
凌画摇头,“不见得有当年沈怡安和许子舟那般出众,毕竟当年他们遇到了三哥,但他金榜题名应该能做到。”
琉璃“哦”了一声,“可惜了。”
催妆 第六十四章 织布(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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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画却不觉得可惜,人生际遇,从来就是时也命也运也。
同样出身农家,沈怡安与许子舟,后梁的这两个明珠,赶的就是千载难逢的风云际会,天时地利人和,后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什么时候后梁完蛋了,成为了前朝史书,纵观整个后梁,应该也就这么两个人了。
他们走的路,没可能有人能够复制。
再没有三年前太子太傅陷害凌家,她敲登闻鼓,也不会有这三年的时运,她与东宫斗法,将东宫的人一个一个拉下马给他们腾位置。
贺东旭没三哥这个贵人,也不会有她推动,哪怕聪明好学,都会差一截。
宴轻没睡着,忽然说,“你既然如此看好那个贺东旭,为何不趁机宠络培养?”
凌画没想到宴轻听进耳里关心这个,看了他一眼,见他闭着眼睛,说这话时眼睛没睁开,似随口一说,解个疑惑而已,她没随口糊弄,而是认真地回答,“一个沈怡安,一个许子舟,成长起来,用了最特殊的三年。培养一个寒门学子,耗费心力非常之大,如今的我,有了这两人,已不需要更多了,他们足够了。”
她说完,“唔”了一声,补充一句,“更何况,将来萧枕登上那个位置,也需要纯臣,一心施展一腔抱负的纯臣。只要贺东旭不是读书读傻了,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就知道不能站队,待他金榜题名后,有个地方下放,做一方父母官,远离争斗,干一番实事成绩,少则三五年,多则八年十年,总能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地立身官场,届时,新旧已更替,江山已换主,二殿下选贤任能,总不会埋没了真才实学的人。实在没必要一步迈的太大,卷入争位的风险,一个弄不好,家破人亡,毕竟,我保护不过来所有人。寒门农家培养一个读书人不易,还是要珍惜的。”
宴轻哼了一声,“你对萧枕,倒是十分自信他能坐上那个位置。”
“自然。”凌画必须有这个自信,否则让萧泽登基,她不是也玩完了吗?她活的好好的,还没活够呢,自然不能让萧泽登基。
凌画又肯定地说,“萧枕比萧泽仁善,比萧泽适合那个位置,若他有朝一日登基,后梁绝对可以重新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她期待那个太平盛世。
无论将来史书怎么评价她,亦或者抨击她阴谋阳谋诡计多端心思狡诈不择手段,都没关系,总之,只要一国百姓能受大益,她就对得起这天下。
宴轻心里啧了一声,又想问她“既然萧枕这么好,怎么就不嫁他了”,但他将人都娶进门了,如今自然不会再问,转了个身,面对车壁,背对着凌画,一副真的准备睡觉了的模样。
凌画见他似也就随口好奇两句,解了疑惑,便不关心了,打算睡去,她自然也不会再多说扰他,识趣地不再言语,玩着手里的篮子。
宴轻很快就睡着了,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段平坦的路面,过了平坦路面后,便是颠簸崎岖的山路,他被晃悠醒,再睡不着,索性出去骑马了。
凌画是个不喜欢骑马的人,除非有必要的特殊情况,如今哪怕在车里颠簸晃悠,她也不会出去骑马吹冷风,所以,宴轻出去骑马后,她又重新拿起绿林的卷宗来看。
当日,走了一日,夜晚,又找了一户农家入住,这户农家更要艰苦些,只有一个孤寡的老婆婆,这个老婆婆的儿子死在了战场上,孙子如今又被征兵走了,老婆婆靠织布为生。
当日晚,宴轻便跟着老婆婆学织布。
手织布的织造工艺十分复杂,从采棉纺线到上织布机织布扎花、弹花、纺线、打线、浆染、沌线、落线、经线、刷线、作综、闯杼、掏综、吊机子、栓布、织布等七十二道工序。
宴轻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学全这七十二道工序,只是帮着老婆婆干活,一边听老婆婆说教给他。
老婆婆大约独自一人生活的太久了,如今有年轻人住在她家,又是这么漂亮的年轻公子,很是欢喜高兴,见宴轻一点儿也没有高门大户贵公子的倨傲脾气,一点儿也不嫌弃她穿着破烂,不止跟她帮忙,还跟她讨教,她很乐意跟他多说话教给他如何织布。
老婆婆的院子也是三间屋子,但却不及上个农户人家的三间土坯房,老婆婆是住了三间木头搭建的茅草屋,一个茅草屋被占用了作为织布房,另外两个茅草屋老婆婆住一间,其余一间空着,但收拾的极为干净。
屋子里也搭建了木板床。
凌画没打算住这茅草屋,而是打算跟着琉璃睡在车里,将茅草屋给了宴轻住。
宴轻听了,对她摆手,语气不容拒绝,“你住屋子里,我睡马车。”
“这山里虽然风小,比京城要暖和些,但夜里也十分凉寒,哥哥还是住屋子里吧,别染了风寒。”凌画知道宴轻最不喜欢喝苦药汤子,也不喜欢吃糖裹着的药丸子。
宴轻有不同意见,“那也比你染了风寒高热几日不退强,听我的。”
凌画:“……”
的确是这个道理!
琉璃在一旁说,“咱们带的被子足够了,小姐跟我一起睡车里也可以,晚上多盖两床被子就是了,两个人一起睡暖和,不见得会染了风寒。”
在琉璃看来,让小姐染了风寒,比让小侯爷染了风寒要强,因为小姐更心疼,她可还记得当初那一颗好药呢,就那么白白因为一个小风寒,喂进了小侯爷的肚子里。
当然,在她看来,其实最好是小姐和小侯爷一个屋子里,或一个马车里一起睡,就没有这个困扰了,因为当初望书安排时,根本就没有安排小侯爷跟着一起出京去江南漕运,都是找人口简单条件辛苦的农户,有一间空屋子够小姐住就好,可以让人赚些银子,改善一下生活条件,也能避免人多眼杂的麻烦,但没料到的是临出发前,小侯爷却跟着出京了,但早先安排好的计划,也不能再改了,毕竟这些落宿的人家,都是提前让人查清底细的,如今只能这么将就着住了。
谁让小侯爷跟小姐临出京前差点儿闹掰了呢,这么分着住,农户人家简陋的屋子有时候就不够用了。
宴轻转向琉璃,依旧是那句话,“听我的。”
琉璃:“……”
行吧,听您的,小姐都听您的,她哪里敢不听?
于是,当日夜,宴轻盖了两床厚厚的被子,睡在了马车里,凌画住进了茅草屋。因这屋子的木板床宽敞些,琉璃跟凌画一起睡在床上。
夜里很安静,琉璃很有话想跟凌画说,“小姐,小侯爷可真是,见着什么都要学,他有朝一日不做纨绔小侯爷,就算是闯荡江湖,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也饿不死。”
不是编筐,就是织布的,能耐死他了。
凌画被逗笑,“可不是。”
看到他这么一路见着什么都挺有趣想学,她就放心了。
老婆婆辛苦劳作,每日都起的很早,宴轻也跟着早早起来了,又跑去跟着学织布。
吃过早饭后,宴轻用一百两银子,买下了那匹老婆婆做完了前面所有工序,就剩最后一道工序交给宴轻来做,也算是他第一次亲手织的布。
这批布,虽然颜色漂亮,但因为是粗布,顶多值五两银子,但宴轻给了一百两。
这块水湖蓝色的粗布,颜色真的很漂亮,宴轻买下后,递给凌画,很是大方地大手一挥,很是舍得,“送你了。”
凌画惊喜,连忙接了过来,“谢谢哥哥!”
每天都有礼物收的感觉,也太好了。
她几乎都为自己当日离京前差点儿跟宴轻和离闹掰心里所想所说的那些闹心的话后悔了。这么个人,别说千金不悔,就是万金都不换。
她又有了一种一辈子都想赖上他的想法。
催妆 第六十五章 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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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画反复摸着手里宴轻送的水湖蓝色的粗布,爱惜不已。
她从小到大穿的绫罗绸缎数不胜数,最好的绫罗别人想买都买不到,她想要就能有,粗布衣衫她也不是没穿过,离京在外,没那么讲究,有时候乔装,就要穿粗衣布衫。
这样一匹粗布,不值什么钱,只要去集市,随手就能买到,一抓一大把。
但是因经了宴轻的手,他从昨日晚上就跟着老婆婆一起织布,到很晚,到了今儿早上,又跟着劳作,这是他第一次动手织的布,总是比旁的集市上卖的那些不一样。
他给老婆婆一百两,老婆婆心肠好又善良,不愿意赚宴轻这个钱,觉得坑了她,推搪了好一番,宴轻才让老婆婆答应卖给了他。
但对于凌画来说,一百两算什么呢,与前日编的那个篮子一样,在她看来,宴轻亲手做的,就是无价之宝。
直到上了马车,她还抱着那匹步,与昨天的心情很好高兴极了的感觉不一样,是那种十分意外的复杂的心情。
总之,就是那种更想赖宴轻一辈子的那种想法。
宴轻没上马车,而是直接上马跟着望书云落等人一起骑马去了。
琉璃听到车里没动静,悄悄掀开帘子瞅凌画,见她抱着这匹粗布,爱惜极了的模样,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小姐?您还没看够啊?”
都出了老婆婆那个农户人家走出几十里了。
凌画又摸了两下,才小心的跟着宴轻编的那个篮子一起,放进了箱子里妥帖地放好,“这匹布,我怕我都舍不得裁剪了做衣裳,留着吧!”
琉璃也很是感慨,“行吧!”
她大体能明白凌画的心情,小侯爷这个人,对人好的时候,总是不管不顾,不多想想,不知他真是一时兴趣随手而为呢,还是很喜欢看他送给小姐东西小姐欢喜极了的表情,总之,虽然看不出他有什么心思心机,但就因为这样,反而快把小姐感动哭了。
这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越往前走,越是大山,有的地方山路陡峭,不能骑马,在车上坐着也不安全,众人下了马,凌画也下了马车,一起走在大山里。
凌画但凡走出京城,似乎把身上的那些闺女们特有的娇气柔弱都收了起来,翻过了一座大山,依旧继续往前走,并不曾闹累,也不说自己走不动,虽然走的慢些。
望书最先说,“主子,属下背您吧?”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虽然凌画能吃这个苦,但兄弟姐妹护卫的人手这么多,没必要让她吃这个苦时,便都妥帖地护着她,像走这个山路,能走时,就让她走几步,累了时,便轮番背着她。
毕竟,一座大山之后还有两座大山,总要翻过这三座大山,后面才差不多好走了。
正因为这三座大山,才算是真正的抄近路,因为官道避开了这三座大山,多走出几百里的路程。
凌画的确有些累了,刚要点头,宴轻忽然回过身来看着她。
凌画神色一顿,立即心领神会,“我还不累。”
望书眨了一下眼睛。
“我来背小姐吧!”琉璃觉得自己力气也不小,虽然有望书等人在,以前都不用她背,但如今毕竟小侯爷在,看小侯爷看过来,她也有那么点儿心领神会。
凌画摇头,“我还不累,一会儿累了找你。”
琉璃点头。
凌画继续往前走,见宴轻站着没动,她笑了一下,“哥哥累了吗?让云落背你。”
云落立即应声,“属下可以背小侯爷。”
宴轻顿了一下,摇头,转过身去,说了一句,“让望书背你吧,我不累。”
凌画:“?”
难道她刚刚会错意了?
琉璃也觉得刚刚她也会错意了。
望书同意觉得他刚刚想错了,原来小侯爷并不在意,他看向凌画,“主子?”
凌画也不纠结,笑着点头,“行,望书背我吧!我虽能坚持,但你也练练武功。”
望书嘿嘿一笑,拍着胸脯保证,“主子放心,属下的下盘功夫以前可是打实了基础,稳得很,您放心,背您走过两座大山都没问题。”
他弯下身,凌画趴在了他的背上,他背起人就走,虽然是陡峭的山路,他背的真的很稳当,每一步都脚踏实地。
宴轻回头瞧了一眼,夸奖了望书一句,“不错,下盘功夫是很到家。”
琉璃立即说,“望书的下盘功夫是我们几人中最好的。”
凌画也跟着夸了几句,不多时,便没声了,趴在望书背上睡着了。
宴轻看了两眼,心里啧了一声,虽然看起来不娇气,到底还是走累了,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琉璃偷笑,“小姐昨夜没怎么睡好,草屋子里耗子打架,动静很大,比土胚房里打的热闹,耗子一窝一窝的,昨天晚上好像是娶媳妇儿。”
宴轻:“……”
他有点儿后悔没住茅草屋了,没看到耗子怎么一窝一窝的娶媳妇儿。
望书背着凌画走过了一座大山后,云落问了宴轻,宴轻说他不累,能自己走,云落便替换了望书,背着凌画继续往前走。
凌画期间醒来瞅了一眼,又继续睡了。
宴轻觉得她可真能够随遇而安,适应能力强,这份本事也是独一份了。
走过了三座大山后,到了车马继续前行,凌画回了马车里,此时已睡醒,很是精神地继续捧了绿林的卷宗研究。
宴轻走累了,躺在马车里呼呼大睡。
这一夜,露宿的一户农家是做皮毛的,家里一个拐子老丈,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老丈平时以在山上做陷阱狩猎和收动物的皮毛做成漂亮的皮衣为生,这里坐落与山脚下,距离最近的城镇二十里地,家里有个牛车,做好的皮子卖给城里的布庄。
宴轻对这个似乎也很感兴趣,于是,跟着这对祖孙学怎么制作出一张好皮子。
恰巧这祖孙二人手里新得了一张白狐,宴轻瞧着好,花银子买了下来,然后让老丈教他怎么做。
琉璃在屋子里用气音小声说,“小侯爷真是见什么都有兴趣学。”
凌画点头。
琉璃继续用气音小声说,“小姐,您说,小侯爷是不是还要送给您?”
凌画也不知道,对琉璃“嘘”了一声。
小女孩很喜欢宴轻,一直围在他身边转,也很活泼,对他问这问那,宴轻很有耐心地跟她说话。
小女孩大约是生活在单纯的环境里,七八岁的农家孩子,不同于生长在京城大户人家的孩子,心思没那么复杂,懂的也没那么多。
她围着宴轻说了一会儿话后,似乎越来越喜欢这位长的好看又手巧聪明厉害的哥哥,对她天真地问,“大哥哥,我长大能嫁给你吗?”
宴轻一下子顿住。
凌画听的清楚,瞧的分明,也愣了一下,想着这么小的小姑娘,就能看到宴轻的好了,可真是眼光好。
宴轻偏头瞅向凌画,见她眉眼温和,不恼不怒,就那么瞧着,似乎也想听听他怎么回答小姑娘。
宴轻收回视线,对小姑娘认真地说,“不能,我有妻子了。”
虽然这个妻子他娶的不怎么乐意,但那也是妻子,能过下去不和离的话,一直会是他的妻子的。
“啊?”小女孩有点儿失望,“那你的妻子她长的好看吗?也跟大哥哥你一样聪明吗?”
“嗯。一样。”宴轻随手一指,“那个姐姐,就是我的妻子。”
小女孩转向凌画,见她坐在屋子里,没戴面纱的一张脸看起来美极了,小女孩嘴巴张成o型,好半天才不解地问宴轻,“大哥哥,她不是喊你哥哥吗?”
她不明白,怎么哥哥是妻子?
宴轻好笑,很有耐心地解释,“我年长她两岁,虽然是我妻子,但喊我哥哥也没错。”
小女孩懵懂地点点头,“哥哥长的好看。”
“嗯。”宴轻笑。
小女孩又说,“我以后也会长成姐姐那么好看的。”
宴轻又“嗯”了一声。
小女孩有点儿失望地说,“我长大后,也会跟姐姐一样遇到大哥哥这么好看的人吗?”
“会吧!”宴轻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遇到。
小女孩高兴了,“我会遇到的。”
宴轻弯了一下嘴角,心情不错地说,“行,那我提前恭喜你了。”
催妆 第六十六章 鹰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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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从农家出发前,宴轻将从老丈手里买下来学着亲手做的那张白狐皮子,送给了眼巴巴不舍得他走的小女孩。
琉璃瞧见了心想,哎,她想多了,以为小侯爷又是送给小姐的呢。
凌画也想着自己想多了,看来不是宴轻亲手做的所有东西都会送给她的,不过她也没有多少失望,毕竟宴轻前面已经送了她两样亲手做的东西,已经很好了,毕竟,以他们离京前险些闹掰了的关系,若当时情况来看,连送她那两样亲手做的东西都是不可能的,如今不送似乎才是正常。
小女孩很欢喜,“大哥哥真要送给我吗?”
即便自家是做皮毛营生的,但这么好的皮子,她小小年纪也知道,宴轻不买,也能卖个好价钱,爷爷是不会留给她的。但昨天宴轻重金买下了,如今又反过来送给她,银子花了,皮子却不拿走,说送给她,她若是留下,自家岂不是赚了。
她这么想着,又小心翼翼说,“大哥哥,你花了银子,给了我爷爷,又把皮子送给我,你岂不是亏了吗?”
她哪怕年纪小,也会算这笔账。
宴轻笑了一下,“嗯,送给你,昨天说了提前恭喜你,这块皮子就祝你将来遇到个好看的人。”
说完,他顿了一下,“亏了吗?我不觉得亏,就不是亏。”
他摸摸小女孩的头,“长大以后擦亮眼睛,别学那个姐姐,她眼神不好,哥哥虽然长的好看,但人却没那么好的。”
说完,他转身上了马车。
小女孩愣愣地看着马车离开,想着大哥哥说的不对,大哥哥既长的好看,但人也很好的,那个姐姐的眼神还是很好的,不要觉得她什么都不懂,便糊弄她。
凌画坐在马车里,听的清楚,在宴轻上车后,对他说,“哥哥说错了,我眼神还是很好的,你不要觉得人家小姑娘小,便糊弄人家。”
宴轻看了她一眼,“眼神好吗?那是你自己觉得,我不觉得。”
凌画笑,“我觉得就够了。”
宴轻默。
凌画见宴轻不再说话,便重新拿起卷宗。
宴轻看着她,他今日将亲手做的东西送人了,她似乎也没有不高兴,没有因为今日没收到他亲手做的礼物而表露出任何的情绪,他垂下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情忽然不太好。
车马一路往南,空气中的温度渐渐升高,最明显的是风没那么凉寒了,骑马也不用披披风了,车内厚的被褥都收了起来,换成了薄被。
后面的路不用落宿了,日夜行程,遇到城镇便在城镇落脚买些包子或吃顿饭菜,遇不到城镇便在荒山野岭起个锅灶做顿饭。
凌画一连看了几日绿林的卷宗,看完后,又拿起了望书收集的关于绿林近一年的动态和相关人物的消息网查看,之后,又将江南漕运这三年与绿林打过的交道捋顺了一遍,再之后,便是不停地有信鸟飞来,一日里传递着各种消息,她不停地看消息和发出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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