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两不知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一天四句
“传令下去,朕怀疑宫中藏有北黎细作,搜宫!从东宫开始!”南萧厉声道。
旦傅回到东宫,太子已经歇下了,他出宫这一趟,也累了,把画本拿回屋,随手放在桌上,净了面,脱了外袍,刚准备躺下,东宫的大门就被护卫队撞开了。
旦傅不知是何事,穿上衣服出去查看,太子也被惊醒,掀开被子就往殿外跑,小太监拿着件衣服跟在他后面追,直到门口才终于给他披上。
“搜!”统领一声令下,护卫开始在东宫东翻西找。
“敢问统领,是宫里丢东西了吗?”旦傅迎上了正向他走来的统领。
统领拱手,“回太傅,有北黎细作潜入宫内,我们也是奉旨行事!得罪了。”他亲自进了偏殿,开始搜起旦傅的卧房。
旦傅还来不及多想,只听见门外一太监高声通禀,“皇上驾到!”南萧急步走进了东宫。
众人跪拜,起。
“报……!”一个护卫手里捧着包着画本的布包来到南萧面前。
南萧看看布包,又看看旦傅,“打开!”
护卫把布包打开,仔细瞧了瞧,里面是画本,第一本是《钟馗捉妖》,第二本是《聊斋志异》,第三本是……护卫立马用布盖住。
“呈上来!”护卫刚刚的举动,南萧全都看在眼里。
护卫把布包递给南萧,表情复杂。
旦傅心里一紧,他也不知道布包里有什么,回来时应该看看的,是他大意了。
皇上看完,怒目而视,“旦傅!你好大的胆子!”
“微臣,微臣不知所犯何事?”旦傅慌忙跪地,叩首,这布包里究竟是放了个什么东西?难道今日要命丧于此?实在不行也只能硬拼出去。
“你!”南萧语塞,来回踱了几步,走过去一把揪住旦傅衣领,咬牙切齿的低声责问:“你怎么能把这种书带进宫来呢?”
旦傅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可南萧的反应倒让他意外,居然连罚都没罚,只是提醒,那说明没什么大问题,“微臣知罪!”
“罢了,今日是朕错怪爱卿了。”南萧将旦傅扶起。
“父皇。师傅给我带什么回来了?儿臣想看看!”太子一脸期待,想着肯定是旦傅为他寻的宝贝。
南萧松了口气,难怪旦傅要鬼鬼祟祟的,去买这种书!光明正大的才不正常!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皇上瞟了一眼太子,瞪着旦傅警告他说:“你把这书收好,若被太子看到,唯你是问!”然后把布包扔给他,带着护卫浩浩荡荡的走了。
今天跟着他的人果然是皇上派去的,南萧多疑,得想个计策,打消他的疑虑才是。
旦傅赶紧打开迅速翻了一下,《春宫图》映入眼帘,他也赶紧用布包上,想起在仓库里“伙计”的表情……
等等,那“伙计”一定是误会什么了,“国师看小黄书……”这要是传回北黎,他旦傅的脸,往哪搁啊!这一世英名……啧啧啧,旦傅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师傅,带什么回来了?我看看……”太子吵着要看,一跳一跳的够旦傅手上的布包。
这怎么能给他看啊,旦傅举的老高!“回去睡觉,明天给你看!”
“师傅说话算话啊……”话音未落,太子已经跑回寝殿去了……
花落两不知 第六章 降服
第二天天还没亮,旦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震醒,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用手撑着坐在床上,就看着卧房的门颤抖,好家伙,连门头上的灰都纷纷落落,这一大早就来扰人清梦!
“师傅!师傅!”太子的声音虽然稚嫩,可就像一把大锤忽然落下,将旦傅从睡梦中敲醒,他带着三五个宫人使劲拍着旦傅卧房的门。
知道的是在敲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遇见了山匪,旦傅耷拉着眼皮,掀被起身,低头垂手走到门边,把门一开,太子和几个小太监一起摔了进来,旦傅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说道:“起来吧,不必请安了。”转身打了一个哈欠……
小太监七手八脚把太子扶了起来,他跑过去,一把抱住旦傅,仰着小脸问他:“师傅,昨日你给我带什么好玩的回来了?”
旦傅微微侧头,斜着眼看看太子,又抬眼看看窗外黑黢黢的天,随手往桌上一指,“都在那……”
太子立马放开他,转身扑向桌子,旦傅一想,遭了!瞪大眼睛,惊恐的大喊一声:“别动!”
太子刚伸出去的小手悬在了半空,慢慢的转头看向旦傅,咽了下口水,一脸恐惧的问:“师,师傅……怎么……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就是那不能全给你拿走,得看你表现……”旦傅解释完,太子松了口气,他自己也松了口气。
“师傅你吓死我了!”太子忍不住,一下翻开布包,“《钟馗捉妖》?师傅这是什么书?”太子除了四书五经,目前还没有见过别的书,这话本更是闻所未闻。
旦傅赶紧走过去,把布包好,只留了一本《钟馗》在桌上,“这个啊,叫话本,是会讲故事的书。”
太子瞧着手里的“宝贝”,甚是喜欢,“师傅,你让它讲啊,我听着。”
旦傅从太子手里拿过书,开始绘声绘色的给他读着书里的故事,太子津津有味的听着,这书对太子来说简直是致命的吸引,不像从前那些书乏味至极。
旦傅读着读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太子一看,这怎么办?正讲到精彩之处,他用力摇了摇旦傅,“师傅,醒醒……”
旦傅没理他,继续睡觉,太子虽有些顽劣,却不是刁蛮无理之人,见叫不醒旦傅,他拿着书默默的走了。
回到正殿,太子把所有的宫人都叫了过来,挑出几个稍微识字的,教他接着读这话本,怎奈和他半斤八两,还是读不懂啊,太子把书一合,气势汹汹的朝旦傅的卧房跑去。
那些宫人都替旦傅捏着把汗,看太子这气势,怕是“兴师问罪”去了,唉,那些瓶瓶罐罐又要遭殃了!太傅啊太傅,自求多福吧……
太子来到旦傅门前,一脚踹开门,旦傅惊坐起,只见太子一个箭步上去,往旦傅跟前一跪,“师傅,我除了父皇母后,从未跪过别人,今日,我跪师傅,请师傅教我识字读书!”说完恭恭敬敬的对着旦傅一拜。
宫人们都看傻了眼,一个个目瞪口呆!太子贴身的小太监打了自个儿一巴掌,疼!不是做梦啊!
旦傅慌忙把他扶起,“太子殿下这可使不得,怎可跪微臣?”
“请师傅教我读书识字吧!”这回太子是真的想读书识字了,师傅那还有好几本话本呢。
很快,东宫的事就在宫里传开了,南萧闻讯,简直不可思议,他偷偷的来到东宫,门口的侍卫见了,刚想通禀,就被南萧身边的护卫堵上了嘴。
他偷偷的立在门口,里面不再像从前那般鸡犬不宁,没有宫人们苦口婆心的规劝,没有瓷器落地摔的稀碎,没有太子顽劣不堪的嬉闹,南萧抬头瞟了一眼门上的匾额,东宫,他满意的笑了。
南萧轻轻的阔步走入院中,护卫随即一拥而进,却没有半点声音,然后有序的围在他的周围,南萧凝视着殿内,物品摆放的有条不紊,太子的头发用发冠束起,穿戴整齐,规规矩矩的坐在桌前,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跟着旦傅读着,专注的竟连院中有人都不曾察觉。
旦傅从殿中香炉的反光里,看到南萧悄悄的来,又默默的走,脸上泛起点点的笑又很快消失不见,在南晋,他这根算是扎下了,可未来等着他的,还有太多的不可知。
南萧今日所见,是他日日夜夜,期盼过无数次的画面,从东宫出来,他再次回首,“旦傅……”南萧小声喃喃了一句,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
天宝十八年,东隅国国力日驱强盛,经常骚扰南晋以东边境的百姓,南晋决定向北黎征兵,南萧专门派了使臣前往北黎督促此事。
北黎王宫,靶场。
“好!世子真厉害!”说话的是顾北城的婢女莺歌,看顾北城箭法精准,在一旁拍手叫好。
顾北城周岁时,庄姬夫人看她是个本分的丫头,人也聪明,就让她留下来贴身伺候顾北城,这一晃,顾北城都十四岁了。
“世子这一箭,十分急躁,蛮力满而智不足,我平时里交的都不记得了?”李震将军摇了摇头。
他就是太惯着顾北城了,明明知道这样不对,还是背着王上和夫人,答应偷偷教顾北城武功,只因听他说想学。
今天顾北城又逼着莺歌和小凳子偷偷把他带出了宫,来靶场找李震将军学骑射。
顾北城十分傲气的说:“记得,本世子记性这么好,怎会轻易忘记?”
李震将军指着莺歌说道:“莫要整日虚夸世子,这是害了他!”
莺歌白了李震一眼,吐着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莺歌姐姐,我们让李震将军见识见识本世子的厉害!”顾北城睨了李震一眼。
这次他从箭桶里一下取了三支雕翎箭,左手拈着鹊画弓,三支箭搭在弓上,端直了燕尾,右手扣着虎筋弦,拉了个满弓,嘴角微扬,只见他扣弦的手指一松,三支箭发如飞电,觑高低无侧偏,正中百米开外的靶心。
顾北城下巴微扬,朝着李震一脸骄傲的问:“将军觉得如何?”
李震还是摇头,“箭,乃远攻,发箭不可急躁,该忍则忍,静待时机,蓄势待发方能一击毙命!”
“哼!忍忍忍!看着南晋欺凌我北黎,母亲日日让我忍,本世子射个箭还要忍!不射了!”顾北城把弓箭往地上一扔,“莺歌!回宫!”直接就跑了。
“这……”李震将军一头雾水,看着顾北城的背影,眨了眨眼,自语道:“是我说错什么了吗?我说的是事实啊……”
莺歌连忙把弓箭捡起,这可是世子最喜欢的弓,千万不能丢了,随后快速的给李震见了个礼,急匆匆的去追顾北城。
顾北城从靶场跑出来,还没等他的随从小凳子把梯子放好,就气呼呼的往车上爬,小凳子赶紧上前扶了他一下,顾北黎转头怒斥:“别碰我!”
小凳子被吼的一头雾水,见莺歌提着弓箭奔来,连忙小声问她:“世子今天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我们世子今天可受大委屈了,都怪李震将军,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完,莺歌爬上马车,“别问了,走吧……”躬身进了车厢。
李震将军追了出来,大声吼道:“回去路上小心点!千万别大意!保护好世子!”
看着顾北城马车走远,李震将军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每次他偷偷的来了又悄悄的回宫,李震都觉得自己是个罪人!这万一稍有差池,可怎么好哟!
马车行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就听见马车外一妇人的惨叫声,顾北城将车帘掀起,看见驿站门口站着一个身穿南晋官服的人,冷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妇人,那妇人用身体护住怀中的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孩子,身上血痕累累,旁边一个南晋士兵,又将手里的鞭子高高举起,正准备狠狠抽在那妇人身上,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们这些北黎猪也敢冲撞了大人!”
“住手!”顾北城吼了一声。
霎时,驿站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马车看来,莺歌慌忙捂住他的嘴,一把将他拖进车厢,小声说道:“世子,不可!”
那士兵闻声,走了过来,刚要掀开车帘,莺歌赶紧探出身去,跪下扣头道:“弟弟不懂事,刚刚冒犯了大人,我替弟弟给大人陪个不是!请大人放过我们吧。”
“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士兵问道。
顾北城本就窝了一肚子火,这会儿急急的要从车厢钻出,莺歌用手拼命拦住,“回大人话,我们是司徒女医官家的孩子。”
“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点,小畜生!”士兵刚转身,就听“嗖”一声,一支箭从车厢内飞出,穿过了他的胸膛,士兵应弦倒下……
莺歌转身,从顾北城手里抢过弓箭,顷刻间,马车就被南晋的卫兵团团围住!
“谁?谁放的箭?”驿站门口的南晋官员怒吼道,刚刚被士兵挡住视线,还未看清,士兵便死了。
一个南晋统领立刻拔出剑架在莺歌脖子上,又上来几个士兵用刀架住小凳子,莺歌从车厢里慢慢爬出,用手快速的拉好车帘,那统领见弓箭在她手里,还不等分说一剑刺入了莺歌的腹部,鲜血四溅开来!
统领把剑一收,士兵也跟着收起了刀,他转身向南晋官员拱手道:“启禀大人,犯人已伏法!”
莺歌重重的倒在车辕上,箭从箭桶里掉出洒落一地,弓还紧紧的握在她的手里。
“莺歌!”小凳子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惊住了顾北城,他掀开车帘,莺歌浑身是血倒在他的面前。
见顾北城钻了出来,莺歌把弓递给他,用尽所有力气,说道:“别出来……”说完当下就咽了气。
顾北城跪在莺歌尸体旁,哭的撕心裂肺,他愤怒的站起来,指着南晋之人吼道:“你们!你们这群无耻之徒!好大的胆子!”
“年纪不大,口气到不小!”那官员对统领吩咐道:“去,把那个什么司徒女医官给我带来,让她好好管管自家孩子!”
小凳子一听,慌了,哪有什么司徒女医官,那是莺歌随口胡诌的,他把顾北城一掌推进了车厢,“驾”一声,策马扬鞭,冲开士兵,向着王宫绝尘而去……
他不跑还好,这一跑,倒是引起了官员的警觉,“去,偷偷跟上,看这马车去了哪!”
那南晋的统领立刻上马,带了几个士兵追了去,他们远远的跟着,发现那马车轻易就进了宫,赶紧回去向官员禀告。
“轻而易举就进了北黎皇宫?”官员腹诽道,再想想刚刚发生的一幕,仔细回忆了一下顾北城和莺歌,自语道:“不对啊,那少年衣饰华丽,价值连城,而那姑娘却朴素的很!分明是主仆!”
好啊,这顾羌,怕是把所有人都骗了,如果他没猜错,北黎王怕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公主,从头到尾庄姬生的都是儿子!不论猜测对错,都得速速告知陛下,他一拍脑门,“快!拿纸笔来!”
花落两不知 第七章 世子
小凳子回到王宫,第一时间,就向庄姬夫人禀明了此事,他知道自己今天做了蠢事!
“你可知泄露世子消息,乃是死罪?”庄姬夫人瞥了小凳子一眼,冷冷的说道。
顾北城立马跪下,爬到庄姬旁边,拽着庄姬的衣裙,痛哭道:“母亲,求您放过小凳子吧,莺歌已经死了,孩儿不想他也死了……”
庄姬悠悠的俯身,抬起顾北城的下巴,问道:“你可知莺歌为谁而死?”
“她,她是……她是为了护住孩儿而死的,箭是孩儿射的!不是她!”顾北城哭的更加伤心。
庄姬目光凌冽,追问道:“那你又可知她为何而死?”
顾北城愣了一下,“是因为替孩儿顶了射杀的罪名!”
“不,她是因为世子的鲁莽、冲动、愚蠢而死!”庄姬愤怒的甩开顾北城的下巴,“从小母亲就告诉你,要学会忍耐!静待时机!可你呢?肆意妄为,受不得半点委屈!处处强出头,事事都想与人争个输赢!”
“母亲,母亲……孩儿错了!”顾北城抱住庄姬夫人的腿,“母亲,孩儿再也不那样了,求您,求您放了小凳子吧!”顾北城嚎啕大哭。
庄姬夫人让人取来了她的佩剑,她拔出来,亲自交到顾北城手里,厉声说道:“去!由你亲手处置!”
“不要啊,母亲!母亲!”顾北城把剑扔在地上,不停的给庄姬磕头。
小凳子擦干眼泪,觉得对不起夫人的嘱托,本也没打算活了,走到顾北城面前,帮他捡起剑,捏住他的手,刺入了自己的心脏,顾北城想抽回手去,却被小凳子紧紧握住,“你是北黎的世子,不可以哭……”微笑着倒在血泊之中。
顾北城无力的坐在地上,脸上挂着泪痕,他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道:“是我害死了他们……”
庄姬夫人凑到他耳边,柔声说:“对,是你,如若今后你再这般率性而为不顾后果,下一次为你陪葬的,就是整个北黎……”庄姬夫人双手捧起顾北城的脸,“北黎子民的生死,就在世子你的一念之间。”她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南晋,太承殿。
“东隅僭我南晋,蠢蠢欲动,如今不得不向北黎征兵,可是朕忧心北黎借机发难,各位爱卿可有良策?”南萧一语毕,众人鸦雀无声。
南萧看着满朝文武,深叹,南晋当真就没有一个可用之才吗?目光在殿内扫视,落在了旦傅身上,“太傅……”
“急报……!”一个士兵高举信桶飞奔进了太承殿,单膝跪地,双手将信桶奉上,“使臣急报!”
“速速呈上来!”南萧话音刚落,太监就将信取出,放在南萧面前,“什么?”南萧看完大惊失色,把桌上的茶碗摔于地上,“使臣怀疑顾羌居有个儿子!众爱卿如何看待此事?”
旦傅一怔,世子之事使臣是如何得知?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接下来恐怕有祸事,得转开南萧顾虑才是,“皇上!……”
“陛下!微臣有一计,可解陛下心头之虑!”丞相苏敬庭拱手说道。
“哦?苏爱卿请讲。”
“老臣觉得,不论真假,我们直接命顾羌交出世子,送往我南晋为质子,一试便知!如若是真的,至此北黎再无需陛下烦忧。”苏敬庭说完,南萧喜上眉梢,茅塞顿开,众大臣无不拍手叫好。
旦傅咬着牙,冷冷的盯着苏敬庭,面色如死灰,恨不能当场一拳就结果了他,苏敬庭感觉到后背发凉,顺着寒意望去,是太子太傅,正对着他浅浅一笑,微微颔首,他礼貌的点头回应。
“师傅,质子为何?”太子侧身悄悄问旦傅。
太子今年已快十七,皇上命他上朝听政已有两年,虽然师从旦傅,却并没有得到真传,学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东西,对朝政依旧一窍不通,而皇上很是信任旦傅,只觉得是太子本就资质愚钝,难担大任,反而对十四岁的三皇子南瑾言疼爱有加,寄予厚望。
“就是人质,用来要挟北黎。”旦傅回。
“太傅刚刚似有话要说?”南萧忽然问旦傅。
南萧对他并没有完全信任,看南萧的样子,心中已是有了定夺,他不能贸然行事,得从长计议。
旦傅叩首,“丞相所想亦是微臣所愿,臣附议。”
“好!”南萧听完,对旦傅的回答很满意,他可不是真的想征求意见,只是想试试旦傅会如何回答。
南萧当即下了诏书,让北黎王顾羌速速将世子送往南晋,旦傅瞥了一眼南萧,看来得想别的办法了,下了朝,他撇开太子,匆匆出宫去了。
旦傅的马车一路北行,停在了广如书屋的门口,他下车,敲了三下书屋的门。
“客官想看点什么书?”老板从柜台后绕出,走到旦傅面前。
旦傅顿了顿,“不知老板可有新的话本?”
老板走到柜台后,拿出纸笔,“最近话本短缺,小店正有进货的打算,客官不烦将话本名字写下,到时帮忙问问。”
“有劳!”旦傅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条虚线,又将笔上的墨荡去,在画好的线旁,又轻轻画了一条。
老板小心的叠起揣入怀中,“请客官留个地址,货到了派人给您送去。”
旦傅摇摇手,“不必了,过段时日,我再来取。”出店,上了马车。
旦傅前脚刚走,南萧的眼线就冲入店中,他往柜台前一站,“把刚刚那人写与你的纸条拿出来。”
“这……”老板面露难色,“客人的东西,没有他本人的允许,实在是多有不便……”话还没说全,就被眼线一把揪住,直接伸手从老板怀里掏出了旦傅画有两条线的信笺,一脸茫然,问道:“何意?”
伙计跑过来,用手掩着嘴,凑到眼线耳边低声说道:“新的春宫图,《一江春水向东流》,客官可是也要?”
“不必了。”眼线的脸瞬间红至耳根,太傅喜看小黄书在宫里并不是秘密,毕竟,这事连圣上也是知晓的,但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他把信拿走了。
旦傅坐上马车,掀开窗帘向后看去,不出所料,果然有人在他走后进了书屋,这书屋位置本就偏僻难寻,周围一无学堂,二无住户,既不是一间正经的卖书店,进去的自然也非买书人,他放下帘,知道信是保不住了,冷“哼”一声,闭眼坐于车内。
他回到东宫,太子在正殿入迷的看着话本,“太傅去了何处?”见旦傅回来,放下了手中的书。
“去为太子寻来一个能夺圣宠的法子。”旦傅得意的说。
太子一脸欣喜,转而又暗淡下去,“算了,他历来不喜欢我,能有什么讨他欢心的法子,比得过父皇见到三弟时那般喜悦?”
旦傅对着太子招招手,太子立刻去往他跟前,他眼睛一转,“丞相今日只说了质子之策,却未提质子来后,又当如何。”旦傅四下看看,接着说道:“如果皇上在朝上问起,你就说,给质子寻一个只教吃喝嫖赌的师傅。”
太子不解,“为何?”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要亡北黎,先废其世子,方可不损一兵一卒。”旦傅说道。
“妙啊!实在是妙!太傅果真是高人!”太子拍案而起,“可是,若父皇追问派谁去,我该如何应答?”太子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旦傅。
“你别打我主意啊,我可不去。”旦傅把头一扭。
“师傅……”太子娇嗔道:“也就你能帮我了,这满朝文武,我就信你一人!”
“哼哼……我不去……”旦傅白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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