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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兽(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黑洁明
困兽(上)
作者:黑洁明

一间庭院荒废的鬼屋

一个有怪癖的科学怪人

为了协助追查失踪的青梅竹马

她抛下一切,来这保护那位科学家

却不被理睬,遭拒门外

她费尽心思潜入其中

原以为他是瘦弱又苍白的阿宅

哪知床上却躺着雄壮威武的无敌浩克

无敌浩克脾气差,她只好祭出烤鸡来驯兽

到头来却因为这阿宅猛男太可爱

一时心痒难耐将他扑上床

岂料浩克阿宅太专情,教她事后想溜都溜不掉──





困兽(上) 狩猎游戏规则
玩家可自行挑选游戏中之狩猎者与猎物任意下注。
猎物无等级差别,每注价码均相同。
狩猎者有等级之分,等级越高,一注价码越高。
狩猎者与猎物均有详细背景资料以供查询。
猎物若死亡,下注金额将自动转移至狩猎者所属玩家。
狩猎者若死亡,其身上之下注金额亦比照办理。
玩家下注金额不可取消,但能任意对尚在游戏中的狩猎者及猎物加码。
玩家可参加竞标购买狩猎者,对其进行专业技能训练,并获得狩猎者参加游戏赢取之赌注。
游戏一旦开始,除非猎物全数死亡,游戏不会结束。




困兽(上) 老屋
那是一个让看见它的人,都会忍不住想朝里面偷看一眼的房子。
房子座落在城市边缘的半山腰,一条蜿蜒道路的尽头。它并非时下流行的钢筋水泥,而是老旧的灰砖黑瓦,从它外貌长满青苔、爬满植被的模样,可看得出来年代久远。
用岩石叠加建造的粗糙外墙很高,院子里栽种高大枫树更是阻挡着人们窥视的眼,但偶尔不小心走错路,来到这长路尽头的人,还是能从生锈的锻铁大门的门缝中,看见那神秘院子里的一隅。
黄金葛爬满老旧的石墙,一株至少百年的樱花老树就杵立在锻铁大门旁,入门后绿色藤蔓搭成了遮阳的隧道,每到五月就会开出成串紫色的花,石板铺成的走道往前蜿蜒,然后转了一个弯,消失在满园的绿意之中。
无论是谁来看,都能看出这有着一座塔楼,与尖尖的屋顶,带着欧风的老屋,曾经非常的美丽,即便历经岁月风霜的洗礼,它仍有些许风华余韵。
可惜的是,住在这里的屋主,却懒于打扫,花落叶落都无人理,常常就这样任花叶随风乱吹,在地上乾枯腐败再化为泥上的窗框因多年未曾打开,还有蜘蛛结网其上捕捉昆虫,甚至有几处窗台因长年风沙堆积窗角未清,还在其上长出了草。
当然,结实的屋檐下偶尔还有鸟来做巢。
黑色的屋瓦,在年年月月风吹雨打中,掉落不少,但屋主根本不多加理会,人们只在一次台风过后,不知何时发现有人将三合板钉在上头,还钉成了一个大大的x。
附近的老人,都记得以前这老屋曾有多么漂亮,也记得老屋的上一代主人有多么令人钦羡与敬畏,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上一代屋主曾有一个女儿,但三十年前就嫁出去了,这老屋在屋主过世后,就这样渐渐颓圮,一二十年前,偶尔人们还会看见有个园丁前来打理屋子,但这十年,已经没人再看见过那老园丁。
有人谣传屋主的女儿早在许多年前也过世了,有人说这老屋的产权早就换了好几手,但没有人能确定这屋子最后落到了谁手里。
一年又一年,绿色藤蔓攀爬着墙面,慢慢的将老屋遮掩。
偌大的老屋静静的在山腰耸立着,任四季流转。
这一日,夕阳西下,一对男女在黄昏时分,开着小货卡而来。两人将车停好,下了车,女人拉拉男人的衣袖。
”喂,你确定,这地方真的没人吗?”
”当然,我事先绕过来踩点踩了好几次,这屋子整个星期都没亮灯,就算真的有人住,八成也出国去了。阿发查过了,说这间屋太老,根本也没和保全公司签约,连屋主是谁都不知道。”男人从后车厢里拿出作案工具背到背上,踩上车顶,就翻爬上了墙,还不忘回身催促女人,”快点,别拖拖拉拉的。”
手臂上纹着刺青,耳骨上戴着三四只耳环,年方十七八岁的少女,紧张的吞了下口水,但在那人的催促下,还是跟着爬上了墙,再跳到堆满落叶、杂草丛生的院子里。
男人一路往前走,她连忙紧张跟上。
夕阳在城市的另一头落下,但仍有余晖在天上,将一切染成吊诡的橘红,却让这老屋看来更加阴森恐怖。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还是盛夏,虽然日落了,平常这时候都还很闷热,可一翻过墙后,她只觉得一阵寒气袭来,让手脚莫名发冷。可眼前那家伙像是一点也没感觉到,只是大步往前走。
她快步跟在他身后,见他在大门前停下,从袋子里掏出撬棒和工具,蹲在门边弄门锁,不禁环抱着双臂打量四周。
一群黑色的不明物体在这时啪啪啪的从右边冲了出来,吓得她抓着那男人,惊叫出声。
”啊──”
”要死了,你叫魂啊!”男人吓了一跳,咒骂连连,道:”只是蝙蝠啦!”
她闻言,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些不明飞行物体真的是一群蝙蝠,她稍稍松了口气,那男人甩开她的手,继续试图开锁。
她还是紧张,站在他身后东张西望,这时才发现这屋子外观实在不怎么样,那些窗台上的草,蜘蛛结的网,还有前面那生锈的锻铁大门,脚下台阶上没人清扫堆积的厚重落叶,在在都显示这里久没人住了。
”喂,这里看起来很像废墟啊,你确定里面真的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你没听过破船也有三斤钉吗?这种豪宅,门和窗框,都是上好的木头,不是桧木就是肖楠,我就算拆了它的窗框或门,出去随便卖也有好几万,里面要是有张紫檀做的椅子或桌子,老子他妈的就发了──妈的,这锁还真难开!”
因为打不开锁,他火大的站了起来,踹了那厚实的老门一脚。
谁知道,那门被他这么一踹,竟然就这样被他踹开了。
铁门厚重,虽然被踹了开,却只开了那么十几公分。
几乎在同时,一股寒气,从那敞开的门缝中,透了出来,包围了两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心头一惊,连男人心上都悚了一下,颈上寒毛直竖,忍不住退了一步。
”这门……刚刚这门,是不是自己开了?”少女紧张的扯着前方男人的手,结巴的劝道:”阿、阿东,这地方好像怪怪的,我们还是算了,好不好?”
”老子都到这里来了,你要我算了?这根本没什么,这门锁刚刚就被我打开了,只是太老旧才卡住,被我一踹就踹开了,你他妈的真是少见多怪!”虽然心生不安,男人为了面子,还是啐了一口口水,哼了一声,鼓起恶胆,伸手就用力推开了那半掩的大门。
厚重的门,被他这样用力一推,整个完全敞开来,屋外的余晖只有残光,但仍比漆黑的屋里亮,两人能清楚看见这屋里的玄关地板铺着成片的大理石,虽然久没人住,却乾净光滑得一尘不染,连一丝灰尘也不见。而门内的景物,却因为光线太暗,仍黑到看不清,那巨大的厚门,就像张大嘴,黑暗如深海里的洞,洞里幽幽又袭来冷气,让两人同时轻颤。
”阿东……算了啦……”少女语带哭音。
”妈的!罗唆死了!”男人吞咽了下口水,仍是咒骂:”你可不可以别一直唱衰啊?我去看一下就出来,你要是怕就在这边等啦!”
说完,他深吸口气,趁着还有胆,甩掉少女的抓握,掏出手电筒打开,大踏步就往那黑暗的屋子里走去。
少女不敢一个人待在外头,连忙小跑步跟上,可走在老屋的大理石地板上,每一个脚步声听来都清晰异常,散发出空洞的回音。
黑暗中,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人看,教人心底发毛。
阿东紧张的舔了舔乾涩的唇,拿手电筒扫视屋里,只见眼前偌大的玄关,除了一个玄关桌之外,空无一物,但前方大厅里,却有东西反射着难得透进的光线,他把手电筒高举,只见那大厅上方竟悬挂着一只华丽的水晶吊灯。
他手电筒一照上去,水晶吊灯立时反射出炫目的光线,他再扫视一旁,发现大厅里的家俱都被盖上了白布,他抽开白布──
”啊──”
几乎在同时,身后的少女又传来一声尖叫,他火大的转身不耐烦的道。
”妈的,你有完没──哇啊──”
他咒骂声未完,就因为看见她看见的东西,跟着惊叫,只因有个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黑暗中,就在他身旁不到一公尺处,可怕的是,他根本没听见那男人接近的声音。
被这么一吓,他叫了出来,手一软掉了手电筒。
手电筒射出的光束顿失凭依,朝旁边滚了出去,但他仍惊恐的盯着那不知从哪跑出来的男人,发现一件更教他惊骇的事。
眼前的男人,瞳孔竟然会反光。
”请问,有什么事吗?”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低哑的声音淡淡响起,冷冷的回荡在空气中,还伴随着一阵阴惨惨的风。
阿东看着眼前没有表情、宛如恶夜修罗的男人,惊得浑身直打颤,抖得连牙都敲出了声响。
这家伙何时冒出来的?而且什么人的眼睛会在黑暗中发亮?难不成、难不成是──
”鬼啊!”
少女惊声尖叫,转身就跑。
得出相同结论的男人,被吓得三魂掉了七魄,也不敢捡手电筒了,连滚带爬的跟着冲了出去。
厚重的大门在他俩踏出去的同时,砰的关了起来,这一关,让两人又发出一声惊叫,这下子跑得更快了,一男一女手脚并用,三两下就飞奔出院子,翻爬过了墙,跳上车,扬长而去。
风吹拂而来,卷起被晒乾的落叶,萧萧而过。
老屋,依旧静静矗立,在黑夜中,沉默的座落在暗沉沉的山腰上。
如果仔细看,或许还能看见某扇窗内,曾经有一张苍白的脸孔在其中,但也就那几秒而已。
没有表情的脸,转瞬即逝,留下暗淡无光的黑窗,像老屋漆黑的眼。
月,慢慢爬上枝头,风吹得攀爬墙上的绿叶轻晃,蝙蝠在老屋边盘旋来回。
然后,一切又恢复原状,只有白雾缓缓而来,漫过了树,漫过了屋瓦,将其包围。




困兽(上) 第1章(1)
女人将车开上了山路。
山下已经开始热了起来,但上山之后,到了一定的高度,气温便缓缓下降。
山脚下的城市,仿佛已经在过夏天,但山腰上却不是那回事,山路上时不时有山岚白雾迎面而来,带来阵阵冰冷的寒气。
她关掉了车里的冷气,打开窗,让冷凉的空气透了进来。
白雾稀薄,并不浓密,但她仍打亮了车灯。
山路蜿蜒,不浓的雾仍遮挡了些许视线,她差点错过了那个路口,但她手机里内建的导航系统,适时的发出轻响,温柔的提醒了她。
她将车开进不显眼的岔路,继续往路底开去。
这条岔路有点小,但仔细看能发现那是因为落叶造成的错觉,这路少有人走,她能从后照镜中看见车行过处,枯黄的落叶被卷起纷飞。
为了避免打滑,她车速不快,弯了几处的弯,又开上了几公里,她才从缓缓散开的白雾中,看见那位在路底的建筑。
最先从雾里出现的,是那高耸的塔楼,然后才是黑瓦灰墙的主屋。
朦胧的白雾在她快到老屋前时,缓缓散了开来,但车外,几乎在同时飘起了霏霏细雨。
烟雨蒙蒙中,老屋看来更显阴沉幽暗。
女人将车缓缓停在大门前,拿起雨伞,开门下车,撑起了伞,走到门边。
她撑着伞,花了好一点时间才找到门柱上几乎被藤蔓完全遮掩住的电铃,伸手按了下去。
她不知道这电铃还有没有作用,老屋离锻铁大门这儿还有一小段距离,她听不见电铃是否在屋里响起。
那古老的屋宇,沉默着,无声无息。
这儿的气温和山下差了至少十度,寒气透过单薄的衣,包围着她,让她几乎想转身去拿留在车上的薄外套。
刚下飞机不久,她的身体还无法适应这里湿冷的天气,她不是那么怕冷,但加上湿气,那冷就有些透骨了。
她站在原地,又按了一次电铃,这次时间长了一点。
老屋还是一片沉寂。
她遥望那寂静的屋宇,又等了三分钟,电铃上的对讲机还是没有任何声音,铁门也没有打开的迹象,她转身回到车上,抓了薄外套穿上,关上车门,落了锁,然后回到大门边,从口袋里掏出万能钥匙,花了几秒把它打开。
如同她被告知的那般,大门的锁不如外表所见那样老旧,它被人上了油,开起来很滑顺,开了锁之后,她推开大门,撑着黑伞往前走。
门内是一段拱形花廊,花廊上垂挂着串串绿意盎然的叶,道路两旁是还没开花的绣球花丛,花丛后是杂草丛生的草地,但她仍能隐约看出之前这庭院曾受过良好的照顾,再过去一点的树丛又高又大,但她认出那是玫瑰的叶子。
她来到老屋前,走上了长满绿苔的石阶,老屋是用巴洛克式风格建造的,却有着日式风格的斜顶黑瓦,还有极为高大的门面,阶上门廊两旁,立着两根多立克式的石柱,深黑色的高大门扉如常紧闭着,她低头看着那锁孔,挑起了眉。
她相当确定这锁是一种高级四段锁,她虽然能够打得开,却需要耗费一些时间。所以她往后退开,查看大门周遭,她很快找到隐藏式摄影机的镜头,它被装在门上那只衔住门环的恶龙眼里,她盯着它看了几秒,怀疑对方是否正在看她。
如果他在看,她希望他知道她没有恶意,她掏出一张名片,递到镜头前。
”博士,我是红眼老板韩武麒介绍来的,我相信你正在等我。”
紧闭的门没有任何反应,天色变得越加阴沉。
她收回名片,走下台阶,撑着伞走入霏霏细雨中,若不是很确定现在才刚刚过午时,这阴沉的天色会让她误以为已经快要天黑。
老屋占地广大,她缓缓从逆时针方向绕着屋子查看,屋子的这一头,三点钟方向有个水池,上面有几片翠绿的荷叶正盛接着雨水,但没有一朵娇艳的花,因为季节还没到吧。
明明还是春天,这院子里也种了不少开花植物,却仿佛是被阴影所笼罩,这地方的植物一朵花也没开,就连在角落里的杜鹃也没有长出一朵花苞。
她继续往前走,看见屋侧的窗也紧闭着,每一扇窗都暗无人影,她猜是因为里面装了厚重的窗帘,她在屋侧的屋檐下,也发现了几个隐藏式的摄影镜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确定,屋里那人一定在看着她,正看着她。
她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那家伙在观察她,八成是在看她对被拒于门外,会有什么反应。
她已经表明了身分,她不认为他没看见或听见,但显然这男人有信任问题。
她并不意外。
根据武哥给她的资料,这家伙是个自闭、有钱,个性诡异的怪咖。
她在雨中缓步绕了屋子一圈,一点钟方向那儿有个已经荒废的老旧温室花房,里面堆满了杂物,门上还让蜘蛛结了网。
老屋在后方有根烟囱,看起来没在使用,她走过几株老松树下,又走过几棵枫树,然后发现有不少梅树与樱树在院子里的一角,这时节,花早谢了,但她看见树上结了累累的绿色果实。
十点钟方向意外的有一座玻璃建造的晨光餐室,但里头也让厚重的布帘给遮挡了,她从其中一处没完全拉上的窗帘缝中往里看,瞧见里面地上也布满了灰尘。
九点钟方向那里,有一处木造平台往外延伸,那儿没有遮挡视线的树丛,她走过去,看见平台外是悬崖,前方能看见山脚下的高楼大厦,这儿高度很高,山脚的城市屋宇都像玩具屋一般,但她猜这边晚上夜景会很漂亮。
平台前有低矮的铁制护栏,一样爬满了藤蔓,但这平台上很乾净,没有落叶,木头地板十分光滑,像是被人摸过了千万遍。
她蹲下来,发现这地方是个视野的死角,只要坐在这边,就能看见别人,而不被人看见。
她站起来,转身再朝老屋前方走去,一边打量着。
这屋子的外观看起来很不好,但她知道这种老屋的结构十分紮实,虽然屋顶有几处屋瓦脱落,还有个地方被人拿三合板钉了起来,可这老屋依然给人一种稳重踏实,仿佛能再耸立个上百年的感觉。
整栋屋子,出入口其实不少,光是门窗就有几十处,更别提那玻璃餐室,还有那烟囱,与破损的屋顶。
她回到屋子的正前方,但没试图走上台阶,也没再试图和镜头说话,只是又看了大屋一眼,然后转身往外走去,出门后,还不忘用万能钥匙把大门给重新锁上,这才撑着伞上了车,发动车子,开车离开。
老屋缓缓消失在后照镜中,没多久,便被林叶淹没,消失无踪。
他看着那个穿着长版粉色薄外套的女人进门,在屋子周遭绕了一圈,四处打量,还走上了平台,他原以为她会随便找个门窗闯进来,但除了撬开了外面的大门之外,她不曾试图打开这屋子的任何一扇门窗。
虽然拿着红眼的名片,但她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女人,没有绝色的美貌,也没有魔鬼的身材,除了嘴角那颗痣,她朴素得就像路人甲。
对于这栋老屋,她甚至连尝试都没尝试就离开了,八成以为这里没人。
他原以为红眼会派个更高明的家伙过来。
但说真的,对于那女人的离去,他确实偷偷的松了口气。
他并非真的需要红眼的服务,他一个人过得很好,但韩武麒那钱鬼显然不这么认为。
可事实证明,这是个很好的隐居处,过去这些年,这里越来越像个鬼屋,没有太多人会来打扰他。
男人切换身前的萤幕,转身继续进行眼前因那女人闯入而中断的工作。
可不知为何,她直视着镜头的那双眼,却不时浮现心头。
她有一双黑得发亮的眼,清澈、明亮,像是能透过摄影机,直接看见他的人。
那女人当然看不见他,但那画面,仍教他忍不住停下了手边动作。
这季节,樱花都谢了,紫藤与绣球花还没来得及开,那女人穿着粉色的外套,漫步在被绿意占据的庭园里,看起来特别显眼,几乎显得有些突兀。
可是,那画面很好看。
尤其是她撑着黑伞,站在屋后仰望那根老烟囱时。
她脚边有些水仙,水仙们没有开花,就像杂草一样,但她没有踩到它们。
差不多在这时,他才记起来,她穿了登山鞋。
一双卡其色的登山鞋。
不是高跟鞋,不是高跟皮靴,不是凉鞋或皮鞋,是一双很耐走耐磨的登山鞋。
或许,那女人毕竟没有那么蠢。
他转过身,重新叫出门口的画面。
她开来的车已经不见。
他陆续叫出路上的画面,然后看见她的车正往山下开去。
话说回来,一双鞋不代表什么,她没有留下来尝试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面无表情的切掉萤幕,把那个离开的女人抛到脑后,继续回头工作。
天,渐渐黑了,他没有多加注意。
在那之后,警报器没再响过,他工作到深夜,才拖着疲倦又沉重的身体,上了楼,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他是被食物的香味唤醒的。
加热过的奶油,烤好的吐司面包,水煮蛋,番茄莴苣做的生菜温沙拉,还有一壶上好的伯爵红茶,他放在厨房柜子里的伯爵红茶。
而且他的房间里有光,日光。
虽然还没睁眼,但他能感觉得到那徐缓的晨光映上了脸。
有人拉开了厚重的窗帘,让晨光洒落进来,那人甚至开了窗,让冷凉的风吹拂而来。
一股莫名的恐惧攫抓住了他,但他没有动,甚至维持原本呼吸的频率。
食物的香气随风而来,伯爵茶的香气就在鼻尖,他没有听到任何别的声音。
缓缓的,他把眼睁开一条细缝,前方靠窗那里,有个女人,手持上好的骨瓷杯,姿态优雅的坐在那里。
她面对着餐桌,因为背光,他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得见她侧边的身影,但他认得她脚上那双登山靴。
她已经脱掉了那件浅粉红色的外套,黑发仍如昨日那般盘起,轻松用一个木制的夹子夹着,身上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牛仔裤。
高窗畅开着,让晨光迤逦而进,金黄的晨光让窗外的绿意更显青翠,微风徐徐,偶尔会扬起白色的窗纱,吹散她杯上的袅袅白烟。
那女人就那样万般自在的坐在他的窗前,喝着茶,像一幅画。
他不自觉从床上爬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小桌上摆了两副纯银餐具,从茶杯、糖罐、牛奶壶一应俱全,她甚至翻出了两只纯银的高脚小杯来放水煮蛋。
对于他的清醒和到来,她一点也不惊讶,只瞧着他,放下茶杯,朝对面的位子伸手示意。
”坐,别客气。”
女人面对他的态度轻松自然,仿佛并没有私闯民宅,没有趁夜跑进他的屋子里,在他厨房里翻箱倒柜,然后坐在陌生男人的房间里吃一顿不属于她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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