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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千户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鹿谓霜
“司制房送了秋衣来,夫君等会儿试一试,看合身不合身。尺寸我记得还是之前的,司制房来问,我便说了,但我瞧夫君最近是不是瘦了些,约莫是苦夏,明日叫太医过来看看……”知知轻声细语说着。
陆铮毫不厌烦,一一应下了。
陆承不动声色在一边看着,不知不觉之中,提心吊胆了一天的心,终于隐隐安了些。
他是今早才从张将军口中得知,二叔要纳妃了,秀女都已经入宫了,就住在储秀宫里。
得知这消息后,他的第一想法便是,那二婶怎么办?
还有珠珠妹妹和廷哥儿。
珠珠还好,她是公主,且二叔很疼她,没人会特意把手段用在公主身上。可廷哥儿就不一样,他是太子,未来的国君。
太子的位置,一定有很多人都想要的,就连他当时跟着二婶来射阳时,都有人暗地里对他说些怂恿的言语,只不过被他狠狠罚了后,赶走了。
可他不动心,不代表那些妃子生出的皇子会不动心。
还有二婶。二婶性子好,又温柔又善良,从来都不会害人的,那些妃子一定会想尽法子对付二婶,到时候二婶可怎么办!
陆承当时越想越觉得害怕,便同师傅告假,立马进宫来了,想着,即便不能做什么,能带着弟弟妹妹让二婶开心一点,也是好的。
现在,看到二叔二婶仍旧十分恩爱的样子,二叔也没有丢下二婶,去宠幸那些秀女,他隐隐安心了些。
在寝宫用了晚膳,陆承便不好久留了,要带着弟弟妹妹回去。
坐着的陆铮却忽的起身,朝外看了眼,状似漫不经心道,“外边天黑了,我送一送他们。”
知知自然道好,又起身叫青娘取了几个驱虫的香囊来,递给陆铮和孩子们,道,“夜里虫子多,随身带着。”
陆铮接了香囊,自己系在腰间,冲知知笑了一下,“我很快回来。”
知知给珠珠和廷哥儿系了那驱虫的香囊,含笑应,“嗯,路上小心些。”
第122章 一更
知知从浴池洗漱出来, 便见陆铮已经回来了。他脱了靴,脚踩在床蹬上,随意翻着知知放在一边的杂书。
听到声音, 陆铮抬起头,见妻子带着一身湿气出来,招手叫人送帕子进来。
陆铮道,“知知,过来。”
知知笑盈盈走过去, 在他身边坐下来, 陆铮十分自然抬起手,用绵软的大帕子替她擦着头发,湿润的发一点点被绵软干燥的帕子吸干。
待擦了个半干, 陆铮把帕子丢在一边,宫人见状,将湿帕子拾走了,悄无声退了出去。
“孩子们都睡了?”知知一边把长发打成松松垮垮的辫子,一边抬头问。
陆铮托腮看着,随口道, “嗯,承哥儿这孩子心事重, 小小年纪,想得比大人还多。”停顿了下,又道,“不过他是个好孩子。”
知知听得稀里糊涂, 抬起眼来看陆铮,“夫君怎么忽然这样说?”
陆铮忍不住笑着摇头,“这孩子平时都不愿意回宫, 就怕被人拿他的身份说事。”
知知回过味儿来,也不去弄头发了,凑到陆铮身边,抓着他的手臂,软声说着自己的猜测,“夫君,难道承哥儿是为了那些秀女?”
手臂被妻子抓着,还被她湿润的目光望着,陆铮也没那心思让妻子猜来猜去了,道,“没错。他是怕我负了你,若是我真要纳妃,头一个被架在火上烤的,便是你,其次便是廷哥儿。他怕你们母子吃亏,才火急火燎赶进宫的。”
知知心里一下子暖了,感动道,“承哥儿真是懂事,真是个好孩子。”
“嗯,难为他记恩,记得你对他的好。总不免当初你对他那样好……”陆铮显然对侄儿的表现很满意,颔首说道,毫不在意自己被侄儿误解为了负心汉。
知知心里还是暖暖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陆铮见她仿佛感动坏了,眼里都清润湿润着,未开口,心里先软了几分。
他抬手,将人抱到怀里,从背后拥着她,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轻笑着,“感动得要哭了?”
知知不好意思眨眨眼,“没呢。”
陆铮这下半真半假醋了,“难道我待你不够好?承哥儿进一趟宫,就把你感动坏了。我可是一心一意待你,从没二心的,也不见你感动。”
知知被他这样一打岔,感动不下去了,心里哭笑不得,转过身,两人面对面着。
“我就是觉得,自己很幸运。好像老天爷舍不得我受苦似的,当初被江家赶出来,却因祸得福,遇到那么好的爹娘和兄嫂。后来被那个长史看上,虽受了几日惊吓,却也化险为夷,嫁给夫君做了妻子,得了一桩天底下最好的姻缘。承哥儿的事也是如此,当初只是觉得他一个孩子,实在可怜了些,帮了他一把,便能得他这样惦记。有一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觉。”
知知认真的说,陆铮在一旁听着,却有些想笑,心道,自家妻子的确是有些运道的,但更多还是她一心向善,从来没生出坏心过,无论对谁都付出了真心,自然也能收获真心。
这世上哪有什么一帆风顺的事情。
就譬如妻子认亲,若不是她性子纯善,待人真诚,江家人又怎会那么短短几日的功夫,便那样疼她。当初江家那个女儿在时,他虽与江家接触不多,但偶尔出门时,也曾听过江家那个女儿同嫂子吵嘴争执的。
再说好姻缘这事。
扪心自问,他一开始的确不能算好丈夫的。陆家也不算好婆家,苛刻难相处的婆母,小心思一堆的嫂子,再加上他那时其实不大管家里的事,对很多小娘子而言,这并不是一桩好婚事。
可他的知知从来就不记得那些不好的,眼里只有好的一面,把日子过得舒舒服服、和和美美的,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回家,感受到的不再是无穷无尽的压力和烦躁的思绪,而是前无未有的安定和舒坦。
这都是知知带给他的。
只能说,知知若是没了他,依旧能过得很好。但是他若是当初没遇到知知,只怕依旧生活在那一团软泥之中,活得压抑,又糊涂。
兴许,像他的父兄那样,哪一天就死在战场上了也不一定。
陆铮一笑,看着单纯沉浸在感动中的知知,什么也没说,说那么多做什么,就让知知以为自己是幸运的罢。
两人抱着说了会儿话,陆铮便提到了储秀宫的秀女们,道,“我打算先冷她们几个月,你替我看看那些秀女的性子,如果有性子好的,记个名。我打算替张猛他们定门亲,都是一路跟着我卖命的,如今也该叫他们过安生日子了。过几日也还有其它士族的帖子递来,你也替我看看。不必拘泥于储秀宫那些,秀女要都上不了台面,那就不从那里头挑。”
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下,“当初张猛那小子立了功,我问他要什么赏赐,你猜他说的什么。”
知知哪里知道,都好久的事情了,摇摇头,“他说的什么?”
“他说,求你这个嫂子给他说个媳妇儿,要似你这样好性子、好手艺的。”陆铮失笑,想起来还觉得好笑,有些得意道,“只可惜似你这样的,天底下也难寻,我走运,先娶回家藏起来了。”
知知被他说得脸上一红,推他一下,“夫君,你还没说完,那些没选上的秀女,要如何安置?”
陆铮回过神,继续道,“进了宫,就是宫里的人了,在宫里熬着罢。熬不下去了,就拿银子来赎人。只不过这一回不一样,人是他们非要求着送进来的,那走的时候,也得求着要带走。”
知知眨眨眼,第一回 听到当皇帝的这么处置秀女的,但仔细一想,好像也没错。秀女还不算是皇帝的人,但是进了宫,造了名册,就是宫里的人了。以往也有皇帝赐婚的,只不过大多是给宗亲。
如今不过是换成了那些有功的文臣武将,好像……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至于放秀女出宫,还能说是皇帝的恩典。只不过这恩典还得用银子求,估计那些眼巴巴塞了好些银子,把人送进宫的士族,等日后得知自己还要花大银子,才能把人接回去,只怕要气得吐血了。
知知想了想,“那万一秀女家里都不来赎呢?总不好叫她们一辈子在宫里,都是些年轻小娘子,如花似玉的年纪,也可惜了。”
陆铮一贯晓得自家妻子心善,道,“这还不容易。他们不来赎人,一是不愿意出这个银子。二是觉得,把人留在宫里,不过是少了个女儿,并无什么大亏。届时,我只要让他们晓得,人留在宫里,未必是好事,反而可能是灭顶之灾。那些贪生怕死的士族,自然是豁出去也要把人赎走了。”
这事操作起来很容易,他不计较还好,一旦计较起来,什么窥探帝踪、擅自出入禁殿什么的罪名,一找一大把,认真追究起来,都是祸及父兄的罪名。
把这么个定时炸弹放在宫里,没受宠的希望,还很可能害得家里跟着一起受罪,怎么选再清楚不过。
其实打压士族、叫那些士族大出血、充盈国库都还在其次,陆铮最主要的用意和目的,便是叫满朝文武都看清楚了,逼他选秀女,可以。但秀女进宫了,怎么处理秀女,是他陆铮的事,旁人一句话都插不上。
更不要寄希望于往他的后宫送人。
他的后宫不是什么富贵窝,进来了也无用,守一辈子活寡还要看他愿不愿意给个名分。





嫁千户 第98节
他就是这么寡恩的人,他为数不多的恩典,都落到了妻子和儿女身上,其它的人想来瓜分,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福分。
……
隔日,知知起来的时候,陆铮已经去早朝了。
知知起了后,承哥儿带着珠珠和廷哥儿过来,陪着她用了早膳,承哥儿就陪着廷哥儿去上早课了。
珠珠没去处,又没人陪,只得赖在知知这里。
小家伙有点被同进同出的兄弟俩刺激到了,委委屈屈抱着娘的腰,圆圆眼睛泛着红,“娘,我想要个妹妹!”
“娘给我生个妹妹吧!”珠珠仰着小脸乞求道。
青娘在一侧听得好笑,含笑哄道,“公主若是觉得闷了,可以召您的表妹进宫陪您。”
珠珠无精打采答应下来,显然觉得聊胜于无吧,虽然表妹不是亲妹妹,但她们的感情还是很好的。之前在舅舅家的时候,也经常和表妹一起玩的。
青娘应下,出去给江府传话去了。
可现在传话,最早也得明天才能见到表妹,今天还得一个人孤零零的。而且表妹是表妹,又不是亲妹妹,亲妹妹才能每天都在一起麽。
珠珠继续小小声哀求,“娘,生个妹妹罢~~”
知知在一边实在有些为难,她倒不是不愿意生,但陆铮仿佛是态度很坚决,觉得生子对女子的损伤太大了,一儿一女就够了。非要强求什么多子多福,反而损了夫妻俩的福分。
陆铮在这一方面,仿佛是很有自己的见解,且十分坚决。
可这话和孩子说不清楚,知知只得教宫人取了糕点来,哄着知知转移了注意力,把要个妹妹的事情,暂时抛之脑后了。
但总这么处理,也不是一回事。又不能拿糕点哄一辈子。
于是陆铮处理完政务,回到寝宫,看到的就是自家妻子发愁的神色,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事一样,眉间泛着忧愁。
第123章 二更三更
陆铮走进来, 脚步声却没惊动正思索着的知知,直到他唤了一句,“知知。”
知知才惊觉回神, 抬起头,起身上前迎他,“夫君忙完了?”
陆铮“嗯”了句,随口问,“方才想什么, 那么出神。”
知知微红着脸, 把方才珠珠的童言稚语说了,说罢,又道, “珠珠确实有些孤单了,以前还有廷哥儿陪她,现在廷哥儿有课业,还有伴读,同珠珠在一起的时间倒是少了。”
陆铮抬起手,牵着知知的手, 拉她到榻边坐下,慢声道, “不生,我去同女儿说。我们有珠珠和廷哥儿,我已经很满足了。人要惜福,我有你、有珠珠和廷哥儿, 已经算是极大的福气了。求得多了,只怕神仙菩萨,会嫌我太贪心。”
知知被他这一番说话都逗笑了, 好笑地看着陆铮,“夫君何时信这些了?”
陆铮倒不在意被妻子调侃,只是认真道,“我从前不信的,我当时偶尔想,若有神仙,怎么偏偏这样待我,教我年幼丧父丧兄,教我背负着克亲的罪。可见便是有神仙,因果、福气、命理之流,也是虚妄,哄骗人的把戏。”
“如今,”陆铮神色仍是淡淡的,继续道,“我却是多多少少有些信了。当时你生廷哥儿遇险时,我虽在千里之外,仍然感到一阵心悸,后来想起来,只怕是上天给的提示,只怪我当时没细想。还有小宋氏,你可晓得,她死了。”
知知有些惊讶,小宋氏当时虽然被送回了宋家,但人还年轻,走时也身体康健,看不出半点毛病,怎的这样快就死了?
陆铮不愿详聊,只简单说了句小宋氏的经历,道,“她回娘家后,日子过得不大好,宋家并非什么富庶人家,养她也是勉强,但好歹也容下了她。宋家女要出嫁,请了术士卦算,那术士道,小宋氏于宋家女婚事不利。宋家便让她搬去了山上的尼姑庵,说是暂住,等宋家女成婚了,再接她回家。没料到,小宋氏提水时,一头栽进井里,淹死了。”
宋家害怕他追究,还隐瞒了些时日,当地的县令知晓后,不敢隐瞒,才将消息递上来的。
“这、”知知听罢,一时竟不晓得说什么,要说恨小宋氏,那必然是有的,但她也遭到了报应。
陆铮如今也早已不在意小宋氏,看过便也罢了,但心里却有些感慨,认真握着知知的手,道,“她当年借大巫之手,害我、害承哥儿。如今,她自己因为术士的一句话,被宋家送到尼姑庵,溺死在井里,泡了数日,面目肿胀,才被人捞出。可见因果报应一言,的确不假。”
“多子多福,乃人人期盼之事,但求了多子多福的因,就会有兄弟阋墙的果。人的福分是天定的,我能得你,已是天大的福分,又有珠珠廷哥儿,一子一女,足够了。况且,生子伤身,比起多要几个孩子,我宁愿你养好身子,能陪我久一点。”
陆铮说得认真,知知原本还觉得他是杞人忧天,听罢竟也被说服了。
“就是委屈了珠珠了。”
廷哥儿有承哥儿,还有几个伴读,知知有一回见过,都是性情很不错的孩子,同廷哥儿玩得也很好。
唯独珠珠,倒是真的有点孤单。
陆铮见妻子打消了这念头,不觉松了口气,仿佛解决了桩大事,又道,“总有办法的,大不了给她找几个玩伴儿,进宫陪她住便是了。”
知知忙道,“这样不成,谁愿意把女儿送进宫啊,都乐意养在身边的,换做是我,定然也不愿意珠珠离开我。若真为了珠珠,便闹得旁人母女分离,这事还是不行的。”
陆铮一贯听媳妇儿的,转口又道,“那找几个小宫人陪她罢。”
知知点头,“这倒也是个法子。只是主仆身份摆在那里,怕也只有小宫人哄着珠珠的份儿。”
“我还有个想法,不晓得行不行,夫君替我参谋参谋。”知知温声细语道,“射阳似乎没有女学,若能办个女学,等珠珠再大些,便可以去女学了。”
陆铮倒没想过这一出,大抵是身为男子的缘故,他很少想到这些。此时听知知提起,倒真仔细考虑了下,觉得是个可行的法子。
且各州其实很大程度上有跟风的习惯,见射阳办了女学,其余各州自然效仿,无论如何,天底下多些有学识的女子,并非什么坏事。
陆铮思索了片刻,道,“这主意很好,我叫人拟个章程,过几日送来给你。”
知知有点犹豫,“这事我来牵头麽?”
陆铮牵着她的手,含笑道,“不要妄自菲薄,女子心中自有沟壑,我的知知也是如此。你看当初在卫所的那些女医,如今个个能独当一面,不知救活了多少妇人。前几日还有个州递了帖子来,说欲效仿此法。我还叫他们好好做,若得了成效,到时候各州亦可推广。”
知知本有些气短,听了这话,有了勇气,道,“那我便试试。”
陆铮闻言笑了,他很爱知知,却不是想要把她锁在深宫、当做笼中之鸟的那种狭隘的爱意。
知知很能干,最难得的,是她有一颗时刻柔软善良的心。天底下人会知道,有这样的国母,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等他们百年之后,史书里,他们不但是琴瑟和鸣的帝后,更是相互扶持的明君贤后。
宠后这个词,太侮辱他的知知了,他要给知知独宠,但不要她背这样的名声。唯一的法子,便是把她捧到和自己一样高的高度。
站得高了,那些污言秽语,便会离得远远的了。
……
过了几日,女学的章程还真的递到了知知这里。
知知得了这一件大事要操办,也顾不得其它,日日翻看古籍史书,察看历代的女学先例。
陆铮见她这样忙,也不闹她,只盯着不叫她废寝忘食了。
眨眼的功夫,数月便过去了,到了立秋的日子。
阿娘江陈氏带着嫂子们进宫了,知知在前厅见了娘家人。
江陈氏看上去没什么老态,她一贯心宽,不怎的操心,想得开,儿子都娶妻之后,更是舒舒服服过着老太君的日子,抱抱孙子孙女,日子舒坦得很。
知知却有段日子没见娘家人了,想得很,一见娘要跪自己,立马不高兴了,眼泪就往外掉了。
江陈氏这下跪不下去了,忙走到女儿身边,疼爱道,“都当皇后了,怎么还比原来更娇气了?哭什么。”
知知有点委屈,拿帕子压了压眼角,青娘忙去扶了两位江夫人起来。
“娘跪我干嘛,我少娘和嫂子这一跪麽,人人都跪我了,娘还要跪我……”
江陈氏忙一阵心肝肉抱着哄,好不容易把人给哄高兴了,坐在一边还在想,她觉得自家女儿出嫁前好似没这样娇气的,怎么被陛下越养越回去了?
不过转念想,可见知知的日子过得好,陛下疼她,才养得她娇气起来了,是件好事。
知知哭过便过了,也不抓着不放,同娘和嫂子们说起了女学的事情。
二嫂唐氏立马道,“娘娘这主意真好,待办成了,我定送雀儿去女学。女儿家识字学道理,也是极好的事情。”
知知含笑应下。
说了会儿话,江陈氏忽的朝两个儿媳妇使了个眼色,两人便都借口要如厕,寻了由头出去了。
知知见状,自然明白娘是有话要同自己说,屏退了下人,才问,“娘,您有什么要同我说?”
江陈氏看屋里屋外都没人了,才低声道,“上个月,江家那个阮氏找上你爹了。”
阮夫人?知知都快把嫡母阮夫人忘得一干二净了,此时听娘提起,居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找爹什么事?”知知问。
江陈氏道,“她也不知哪里打听来的消息,千里迢迢来了射阳,非要见你。我叫你爹先把人稳住了,没让她四处胡言乱语。”
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她手里怕是还藏着你当初的定亲书,我叫丫鬟私底下找了好几遍,愣是没找到。”
知知点点头,并不惊慌,一来这事她没瞒着陆铮,二来麽,阮氏藏着那定亲书,千里迢迢赶来,无非就是有所求,哪里敢四处宣扬。
“没事,娘,我知道了。她既然想见我,那我便见一见她。”
江陈氏和儿媳们当然是不好住在宫里的,但知知仍旧留了她们用膳,陆铮晓得今日妻子娘家人过来,不便同她们一起用膳,只抽空过来见了岳母,便又走了。
直到江陈氏和儿媳们出了殿门,陆铮才从勤政殿过来。
“掉眼泪了?”陆铮进门就屏退了下人,问道。
知知哪晓得他消息这样灵通,哭鼻子这种事情,怎么听都不符合皇后身份,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下,嗯了句。
“娘非要跪我。”
陆铮把人搂进怀里,虽只听到这么一句,但一下子就懂了知知的意思。他初入宫里时,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当时要是知知和孩子们跪他了,他估计比知知还难过。
也幸好知知懂他,没同他见外,见面没跪,更没叫珠珠和廷哥儿跪。否则,他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他笑了下,抱着知知,跟哄孩子似的,“没事儿,我在呢。下回我下个口谕,特许岳父岳母见你不用行礼。别委屈了。”
“嗯。”知知闷闷应了一声,又在陆铮怀里赖了一会儿,道,“还有件事。”
“嗯。什么?”陆铮问得随意。
知知道,“娘说,阮氏想见我。”
“阮氏?”陆铮愣了会儿,好半晌才把人对上号,“江原平那个妻子?”
知知点头,“嗯。是她。娘说,她手里似乎还有当时我和裴三郎的定亲书,估计想借着这把柄,捞点好处。”
陆铮果断沉了脸色,冷冰冰道,“她想得挺美,她当初对你什么样,心里没半点自知之明麽?我不找她算账,便也罢了,竟还找上门来了?就她一人?”
知知摇摇头,“听娘说,她身边还有个女儿,不知是哪一个。”
陆铮想起了桩旧事,脸色更黑了,“最好不是那一个。”
知知没听明白,陆铮也不愿意多说,知知便道,“我想,她既然想见我,那便见一面吧。”
“你见她可以,我也一起,阮氏和她女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性子又好,万一被欺负了,还有我在一边替你出气。”陆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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