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大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这些人中一半人心散了,一半人则决意去暗杀奸臣以复仇。
怯昧其实看懂了局势,他心里清楚,将军在前线无论和敌人斡旋,也都在朝中争斗的斡旋中大意了。他的死,或许都不是某个人推动造成的。面对皇帝,面对朝堂,他再也无法像当年杀王员外,放火烧官衙那样不管不顾了。
可一半的人明知那奸臣身边几十位高手修士,还是要去复仇。或许他们过往的路更坎坷,活到今日,除了复仇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他们去送死,他不能不去救。
但那时候他才知道修真者的高手是有多么可怕的能耐,他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刀法和灵力多么脆弱。而当权力金钱也能支配这些修真者的时候,天底下哪还有半分公平可言。
怯昧最后断了条腿,一个也没救成。而他们这群俞姓将军心腹暗杀朝中大员的消息,也传遍了京师,他断了条腿跑不出京城,只能把自己易容成叫花子躲藏在街巷之中,想要静待腿伤转好,再做下一步打算。
可哪里还能做什么打算呢。
他哪里还有半分心气儿,去做任何一件事。
他只能先活着。
手里拿把刀是将军送给他的,留在手里迟早会让官府抓到他,可他不舍得扔,就抱在怀里。
春节前后天万分的冷,将他伤口冻得溃烂,不成样子,可他不愿意窝在桥洞下,仍想要爬出来瞧一瞧,静静的看着他没多少机会看的繁华。
他心里知道,腿伤很严重,这冬天熬不过去了。手里那把刀也烂了。
而这时,那位“奸臣”下马的消息也传来,忠奸难以判断,但皇帝已然下了定论,浩荡的问斩,浩荡的抄家,他都没想去围观过,只坐在桥上乞讨,偶尔听路过的男女老少,兴奋的讨论起奸臣家的财产,和他的头到底被砍了几刀。
世上可曾真的能报仇?
他心中的愤怒是否早已成了麻木?
这世道,既有元霄夜喧闹繁华,亦有流民匪徒夜里奔杀。他曾青灯为伴,雕过佛头垂眼;也曾杀人擦刀,风雪上山为寇。此刻香车宝马,钗环锦衣边,他做个乞丐靠着桥栏,望着头上的明月,只想要先过了今天。
奈何烦人的孩子们凑过来叽叽喳喳,说让他变个豹子。
只有一个小女孩歪头走过来,面容稚嫩,眼神却有着见过生死的睥睨,似真似假的慈悲,她道:
“我想看你本来的脸。”
“我要你。我选定了。”她手指向他。
若干年后,他做了国师,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他到了一个有很多仙在的地方,里头却住着一个比他迷惘的多的神。
俞家那位将军在几十年后正名平反,却已然于他无关,但圣主听闻过他的一些旧事,她也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说想要带他庆祝。俞家那位将军祖上池州,是京师俞家的旁支,坟也落回了老家,他与圣主一同去上坟。
圣主见了那座坟,话也变得少了,二人无事可做,她便说想要游历江南一些时日,那时候她正是对寻常日子最感兴趣的时候,也开始要让怯昧配合她演一演凡人。
那一日的戏码是兄妹出逃,圣主的性子不太像他妹妹,他也不怎么记得妹妹最具体的模样了。
但确实勾起了他许多回忆。只是圣主没什么耐性,也看出怯昧的心不在焉,演了一阵子就作罢了,她一向善变懒散,他也习惯了。
之后,他们还在大报恩寺的琉璃塔上吃了些奥斯曼人贩卖的蜜糕,她说起:“回头我那些兵器,该扔就扔。这把枝言剑,我就等回头扔在这儿也不错。说不定能福泽一方——也有可能搞坏了他们的风水。”
“枝言剑你不还是要用的吗?”他问:“这话说的像是你打算甩手不当圣主了似的。”他当时不过是开玩笑。
她转过脸来:“不行吗?”
他愣住了:“……自然没有不行。可圣主之位,也能不做了?”
她:“不想做有的是办法。那如果你呢,如果你不当国师了,你想干嘛?”
他想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或许就请你放我去死吧。”
“对吧。”她笑了笑:“你还能向我求死,我只能向自己求死。很多人都想做国师的,你做了国师还能做回凡人,为何不乐意?还是你现在的年岁和外貌,我可以不改变这一切。”
他:“因为没人在等我了啊。我早已不是人世间的一份子,哪怕我今日化成凡人,再没有一人认识我,再没有一人为我亮灯,等我归家了啊。”
她抱着膝盖坐在琉璃塔外的石栏杆上,旁边是塔中不灭的灵灯,她偏过脸来:“早在许久许久以前,就没人等我了。众仙,众妖,都会走的,来来往往见多了。”圣主笑了笑:“被人等着,被人倚靠着,是什么样的感觉?如若我从头做了凡人,能不能体会一遭?”
他心底一颤:“……是活着的感觉。”他说话竟然冲动了:“或许我们可以向凡人那样在人世间生活一阵子试试。哪怕你会厌烦,但在期间,我可能会等着你的。就像以前,我没回家时,我阿娘,我妹子会用特别小的一截绳泡在灯油里,点豆大的一点灯放在窗口。”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会厌烦的。我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玩过家家不能安慰到我。”
他那时已然被同样孤独的另一个神吸引。他道:“……我也可能。试试吧。”
当然,他知道自己一试,便把整个人试进去了。经历长长久久的不理解,恨意,在许久之后他才知道,或许她这个神也偏移了心,因此更加速了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俞星城此时已经站在了黑色的大门前,走出去这一步,便是怯昧的彻底消失。
她转过头去,诸多或生成或消失的回忆片段中,只有这一段离她最近。
她瞧着应天府的夜景,还有大报恩寺琉璃塔上坐着的二人,圣主将刚刚盛放蜜糕的两片叶子叠在一起,撑着胳膊望着纵横街市,道:
“如若只是做那灯光中的小小一人,既无力又能改变一些事,既独立却又身边围满了许多熟识的人。那该多像活着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怯昧努力用圣主的一丝魂魄达成了她的愿望,包括安置在俞家,也是他没想到俞家旁支后代这么狗逼。不过他哪怕发现了,也不会去干涉女主的命运,去排除女主的不幸。他觉得这些坎坷也不算大事(想比与他的经历),如果故意给女主一个富贵幸福顺遂的人生也没有意义。
他如果给女主保驾护航,那就不叫活着,叫快乐凡人生活体验之旅。
不过俞星城不是圣主这件事也是我一直强调的。
圣主的性格是她当年和群神逐鹿,最后确立上云神殿,然后开始常年守护,无尽孤独之后造成的。
俞星城这个人则是由开篇开始的许许多多磨难,成长和见识早就的,根本不存在前世今生的问题,顶多是因为有圣主的一丝魂魄做牵线,她结识了许多大妖大仙,有了强大的灵力去支持她传奇经历。
蒸汽大明 第229节
第264章 三年
“老裘!这是有人给你寄的信!”
裘百湖叼着烟斗, 从小巷里拎着画眉走出来的时候,一个大孩子骑着大小轮的木制自行车,从石砖路那头过来。
裘百湖拿着烟斗笑着:“又骑你的小马崽呢!”
大孩子蹬着车子近了, 一脚刹住,大大的后轮两侧, 一边放着书信一边放着报纸, 他熟练的从分层的信盒子里抽出给裘百湖的信件, 还拿了一份报纸。
裘百湖夹住报纸,看了一眼信奉,倒是不吃惊。
大孩子瞧那信奉上的字, 上头贴了这两年时兴的灵府专票, 说是一扔进府县邮部的筒子里,那些上头的邮票带着的灵力便会带着信件在邮部里乱飞,自动按地点一摞摞打好。
“这是谁给你的信?”大孩子递过去之后也好奇:“字像个女的。”
裘百湖啧了一声:“你管那么多呢!走走走, 你大早上起来在我这儿耽误时间,还送不送信了!”
大孩子腿撑着大小轮自行车, 还不愿意走:“老裘, 你跟我说说呗。前一段时间,我看好些穿红披绿的大官老爷们到你这地方来, 你莫不是个什么贵人,能带我也发达不?”
老裘踹了他后轮子一脚:“滚呐!”
大孩子骑着自行车, 在石板路上颠的屁股不敢落座,大笑着蹬远了。老裘本来想出去遛鸟, 但瞧见信封背面, 杨椿楼的落款,他想了一会儿,脚下打转又转回屋里去读信了。
自打俞星城消失, 已经快三年了。在那场持续数月的雷暴结束后十几日,令天下惶恐的灵力大衰退结束了。只是灵力回来的方式让人很不适应,绝大多数的灵根者只有当年一成二成的灵力,灵根也多有受限,反倒是许多百姓似乎有了几分运用灵力的天赋,哪怕是下地干干农活,也能在推犁的专注中,在天地的灵气里,给自己养出一丝微薄的灵力。
那时候还以为只是错觉,但那年出生的孩子,大多都显露出了有灵根的特征,天下混乱了好一阵子,后来关于各府县仙衙测定灵根,记录黄册的工作都快排到十年后了,不得已才相出办法:以后只在户籍记录灵根种类,不记录细由了。
总之,天下修真者既有不甘,却也大抵明白,没失了灵力已经是幸事了。
往后若是人人都能修仙,这事儿再也不尊贵,再也难出头了,不仅如此,天下格局、衙门官场都要变了。
而裘百湖的灵力也大幅减弱了,他作为体修,这一减弱就十分明显,再加上俞星城失踪,他没什么心力再干下去了。皇帝本来不想放人,毕竟裘百湖从还是个百户的时候,就替皇帝做事,直到后来成为南北缉仙厂的主要决策者之一,皇帝自然不想放手。
可裘百湖去意已决,皇帝听说过他与俞星城情同家人,也只好放人了。
他留在了应天府居住,但并不是真的那么安生。因为应天府的缉仙厂出点什么事,总是来叨扰他,前一段时间,更是戌三蜀六带着北厂一群老人南下,想要把他请回京师去。
裘百湖就是不去。他不讨厌应天这地方,更何况留在这儿等的,也不只是他一个。
在他留在这儿之后,杨椿楼、铃眉与肖潼三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总是会是不是给他寄信来问候,似乎像是接替了俞星城的位置,来当他半个干女儿。
铃眉在北厂位置做的不低,只是她本来又更好的升迁的机会,但铃眉却放弃了。她放弃接替裘百湖的位置,成为皇帝的心腹,反而想要把自己流放在外。或许她本来心就是野的,是淳朴的,是只想行侠仗义,做力所能及的事。
她不像某些心狠手辣的不像人的缉仙厂官员,反倒是以了解世情,善于解决乡民地方事件闻名。一年大半的时间都外派在各地乡野。裘百湖不但收到过她的信,更收到过各种用渡鸦飞鹰寄来的土产。还有她家住桐乡的父母,送来的腊肉凤尾鱼。
肖潼则没多久就辞退了在礼部的职务,听说身边总跟着她的小白鲸也离开了。裘百湖曾经在应天府跟她打过一个照面,才发现她在做海贸生意,但不是什么丝绸瓷器茶叶那种小玩意儿的原料生意,而是在搞大型蒸汽锅炉、储贮差分机以及军用炮管零件的进口贸易。
裘百湖没想到她会做这个,见面的时候还问起:“怎么要做这种生意?”
肖潼那时候穿着袄裙,却带着洋人女子的圆领帽,穿皮靴拿拐杖:“总听星城说起这些机械的事情,也耳濡目染了些。主要是我发现我不喜欢那些外交辞令,活着说不喜欢只做翻译的工作。我爱的还是大海。”
她笑了笑:“当年咱们一块出海,我就察觉到了跟各国官府朝廷做生意的魅力,我这一艘艘船上,拉的不只是能卖钱的玩意儿,更是命脉。只是拉克希米被杀了之后,印度愈发保守分裂,做生意没那么容易了。但是你也知道奥斯曼现在的状况多么合适,而且听说今年拜伦又进入了上议院,要竞选首相——我确实想借着关系看能不能做好跟英国的生意。”
裘百湖未曾想到,肖潼做的这生意确实几年内就触及命脉,她以商人身份,竟然被召进宫中几次。
在灵力全面衰退与均分之后,受影响最大的便是杨椿楼。
只因大夫这行业,从先秦时期开始,便一直是修真者的天下。巫是医的起源,灵力与法术成为了医的重要手段。再加上灵力确实在治病救人上有强大的优势,而大家都不想死,所以天下早就没了行医的“凡人大夫”,剩下的只有一个个流派世家的医修。
杨椿楼也是这样的医修世家出身,只是杨家本来就是医修中喜欢钻研的另类,她父亲更是另类中的大奇葩,为了修炼重铸血肉,他父亲解剖了多少尸体,熟练掌握了多少血管与肌肉。更是积极求学于印度、西洋各个流派,丝毫不忌讳生死。杨椿楼重铸血肉的手艺,也在这些年军旅的锻炼中,成了大明几乎难以有人匹敌的存在。
而大批医修灵力衰弱,根本无法再像以前一样,输送大量灵力修复病人,天下病人忽然无人可医了。而杨椿楼这样极其了解器官功能,人体结构的医修,她就能找出病灶,用一点点灵力去修复最关键的血管与肌肉。
在眼前持续几年仍然动荡不堪的医疗浪潮里,很明显,杨椿楼这套当医生的路子,是唯一的解决办法。要不然大家就开始学远古跳大神。
杨椿楼本来就做了户部下医局的三把手,这次灵力大衰退,皇帝任命她在各地组建医学府,她一跃成为了大明“医神”般的人物,在这两年刚刚起步的医学府,因为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大量无法处理的病人。在各种试错和不得不上的情况下,整个大明的医疗几乎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一开始以为腐草生萤的腐烂自然说,到意识到用锅炉蒸汽消杀医修外衣与用蒸馏高浓度酒精洗手擦手;从借用庖厨刀开腹切皮,到铸造一整套的外科用刀具;消毒、护理与微生物学的雏形几乎都要诞生了。
这些都是因为旧的医修学说瞬间倒塌,死的人太多了,而不得不在反思与救命中诞生的。
几乎是杨椿楼建立医学府的第三年,就逐渐有英国格拉斯哥大学在内的多座学府的外科“巫师”或“炼金术士”来到大明,学习医术。
杨椿楼这个医神,可不是谁相见都能见的,听说前些阵子皇帝身体大不如前,燕王殿下曾想让她进宫,但她只说自己不擅长治这种病,一直推说不去。燕王也没办法,杨椿楼的脾气——
俞星城失踪后,燕王亲自南下寻找俞星城,数月无果,只得放弃,杨椿楼到燕王临还朝的阵前,对他一阵讥讽,说的是句句如戳刀,只把小燕王说的摇摇欲坠都没法反驳。
只是没想到,那次杨椿楼都没骂完,骂到一半她自个儿先哭了,掩面哭泣而走。
这些人,在俞星城消失后,心态上都收了极大的改变。大家嘴上不怎么提了,这件事就却成了最不能忘的命题,凝在心里,不可能忘却了。
但所有人以为要哭天抢地的那个,却成了最平静的。
炽寰也没离开应天府。
他来到应天府的时候,着急之下干脆化作人形,带着浩浩荡荡一群妖闯进了应天府国子监——这里曾是俞星城的办事处,她也居住在这里。
戚雨信当然知道他,虽然俞星城没怎么提及过,但这黑蛟为她冲锋陷阵,也曾常伴在身边与她笑闹为她磨墨,最起码地位够得上“情人”。而俞星城这种人,要真是有“情人”,那估计跟放在心头上的唯一个也没什么差别了。
他来了倒是没有闹没有急,就在俞星城的屋子里翻了翻桌子,然后坐下了。
俞敬唯不知道他是谁,没进来,只在外头远远望着他。
戚雨信敲了敲门,走进来:“你知道她去了哪儿吗?”
炽寰显得很平静:“不难猜。只是我没法去找她。”他对戚雨信没什么敌意,扯了扯嘴角:“真不容易,也有我找不到她的时候。”
戚雨信:“她……没死吧。”
炽寰看了他们一眼:“如果在你们死之后,她才能回来,那你们可以当她死了。不过我会等。”
戚雨信有些不可置信:“难道真的像传言一样,她去了天上?那种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感觉?”
炽寰继续翻看:“差不多吧。”只是他深吸了一口气,手颤了颤,又反复捋直了那信纸。
戚雨信:“怎么了?是她留下什么消息了吗?”
炽寰想笑却笑不出来,想去捏紧那信纸却又怕自己碰坏,只低头轻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既然写了这么多,就早点寄出来,让我知道多好。让我知道她也难得会有这样的想法,多好。”
这时,外头忽然有人奔了进来,急急的喊道:“炽寰!炽寰!你找得到她吗!”
炽寰头也没抬,似乎信纸上的内容给他这个醋坛子不少安心,他连平日最针对的人也态度好了几分,道:“温骁,别找了。老子听说你都找疯了。没必要,她没死。”
炽寰站起身看向院子中形容憔悴的温骁,手也顿了一下,到嘴边的嘲讽话语也咽了下去:“等着吧,她会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炽寰在,大家都相信星城没有死。都在等星城。
第265章 归来
炽寰留在了应天府附近。
随着灵力的重归与衰退, 许多妖几百年的道行都变得不值一提,再加上新妖皇傲云灵核被吞,老妖皇炽寰嫁人当了望妻石, 妖类觉得顶尖老大也就混成这样,心里都明白, 作妖这行业算是完了。
再加上小燕王在朝中主持大局, 他认为修真者纷纷灵力不足后, 很容易被妖类袭击,再加上妖类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跟他们互利双赢才是最好的。于是小燕王一直在积极推进妖馆, 推进妖类入世。
要不说人类才是最混蛋的。
小燕王搞出一套跟人类官阶似的较为简单的等级体系在妖馆系统内, 并且积极让低阶的妖类成为人类社会的“打工仔”,来获取一些“地位”,简直就是不花一分钱搞出高级玩法。利用了妖类内部本来就存在的竞争, 使它们在人世间设定的等级体系内争斗,也使得它们大部分攻击性对内相互损耗, 而不会去随意伤害人类。
一小批本来就隐于市的妖类, 率先理解了这套玩法,积极进入军中, 统帅培育低级的无法化形的妖群为军队所用;或者是进入仙衙及钦天监,成为暴力执法机关的一份子。但大多数还是进入各地妖馆, 当一个当地衙门的万事屋,但由于某些妖馆的领导者, 脑子不太好使, 使得当地衙门出点控制不住的破事儿,经常让妖馆背锅。
反正妖与人进入了充满痛苦与希望的磨合期,人与妖之间的恶□□件比以往多了十倍不止, 但在人世间做事的妖也多了不知多少倍。虽然许多愚昧的人十分抗拒妖类,认为妖必然会强抢民女、奸|□□搞,但实际上绝大多数妖都对人兴趣不大,对那事儿兴趣更不算大,最过激也顶多看见两个同族妖类发情期到了,直接化做原型你追我赶打现场炮。
炽寰竟然做了这场大融合里最重要的调解人。
毕竟他跟着俞星城这两年,认识了不少大人物小角色,手下也有一群浸淫人世间的妖类朋友。
许多俞星城的熟人们,也都知道炽寰曾经帮过凡人多少忙,对他多了几分敬重。俞星城消失之后,炽寰竟然也多了几分稳重,或者说他本来这妖皇的位置也不是白来的,只是俞星城不在了,他少了可以撒娇胡闹的对象,少了给他兜底心安的人,他也不得不回到独自一人时的状态,尽量继承着俞星城的意志,让事情都能像她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炽寰除了偶尔出去办事的时候,便在大报恩寺琉璃塔上搭了个小窝,他化作小蛇的时候反正也没多大,僧人们听说有庇护应天府的妖神驻留,也不上去打扰,甚至还会灭了最上层的灵灯,别打扰了他的安眠。
炽寰叼了许多东西来放在小窝这边。
俞星城大部分的物什都还留在京师的那个家里,这里也只有一些笔墨衣物怀表簪子。大部分的东西,他都给打包了,让杨椿楼拿回京师去了。只有一些笔墨书信,以及几根簪子留下来了。
他发现,没了俞星城的闲暇,有点不太能称之为闲暇了。
因为太无聊了。
他便会练练字,翻翻看俞星城平日会看些什么书,虽然常常没翻几下就书砸在脸上睡过去了。
他有时候也会在塔顶的可以俯瞰应天府的夹层里,盘着腿对着镜子,拿自己平日披散的长发,练梳头的技艺。常常给自己编了一头小辫,插着俞星城的簪子,就这么跑出去找别的妖办事了。
相较于许多人对俞星城惴惴的担忧,甚至有些悲观的认为,她其实就是死了。
炽寰则显得非常平静。除了给自己挪了个窝,让自己在某种意义上能离她更近,他就没太多的反应,好像是之前也没少等过,再等等也不打紧。也不是说守着寸步不离,偶尔去跟其他妖类吃吃喝喝,或者是去遥远的地方办事。
但留在应天府的裘百湖,跟炽寰还是会偶尔打照面,或是聚一聚,他瞧出来几分炽寰的端倪。
炽寰对裘百湖的询问没什么好气:“老子心态好着呢。”
裘百湖整了点盐水花生米,几条黄花鱼,喝着小酒,坐在矮饭桌前看着偶尔动筷的炽寰:“我没觉得你心态有多好。”
炽寰转过脸来,终于道:“我发现我虽然笃定的知道她会回来,但就是有时候忍不住生气,忍不住多想。甚至忍不住有点恨她。三年也不多,斤斤计较也不是老子的脾气,可是到了她的事儿,我心态就没法太平静。”
炽寰性格直接,他不会隐藏内心的想法,直截了当:“很多时候,我早上醒来觉得老子真的好可怜,她为什么这样对老子!到了晚上,不知道忽然想到什么以前的事儿了,又觉得,啊……她也特别不容易,她也是心里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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