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大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蒸汽大明 第41节
肖潼不记得自己是否哭号,不记得自己是否尖叫,她只记得自己用力抱着瘦小的戈战,仿佛能将他揉进身体,再生下来一次。
她的小小伙伴死的毫无尊严。
四周没有村民或人烟,她只记得自己再度清醒时,自己已经站在几乎漫在胸口的海水中,而她用岸上的断木做的小筏子,躺着她的孩子,已经漂到数米外了。
她当时只觉得滔天的惊恐。
不,那片海,她不能离开她的孩子,她不能放他去沉进那片海!
她喊道:“戈战!!”
肖潼想要往深处追,却忽然感觉水中有什么在顶着她往回。
她低下头。
水很清,她看到了一只没完全长大的小白鲸。
她当时发了疯的只是想推开那白鲸,去救她的孩子。
却没想到,那白鲸陡然化作一个六岁多的孩子,一样的身量,一样的发色,却有着陌生的五官。
他浮在水中,一把抱住了肖潼,用稚拙且不熟练的声音喊道:“娘!你不要我了么?”
肖潼惊恐、饥饿与悲痛的刺激下,望着那孩子,陡然昏了过去。
肖潼醒来后,她又趴回了沙滩上。只是这次醒来,她身边多了个棕红色头发的小孩,甚至身上还穿着戈战死去前的小西装。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娘!”
肖潼一面觉得记忆都模糊,一面又极其清醒。
她记得自己温柔的拨了拨那孩子额前的发,轻声道:“你别走了好么?”
他说:“娘,我不会走了。你不要死呀!”
肖潼知道。他是那只小白鲸。
白鲸天性温柔善良,经常会救下落水的船员。
海滩上十几人怕都是这只小白鲸救的。它怕是也发现自己救的人全都死了,也很伤心,所以发现她是唯一幸存的人,就想拼命阻止她自杀。
肖潼也知道。它努力化形成她孩子的模样,可它不知道她孩子有着深棕色的瞳孔和类似汉人的面容。
她对着那双碧蓝的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紧紧回握住她的手:“跟我走吧。”
她从失事海滩离开,找到人烟,回到最近的港口,取出波旁王朝旗下银行中预存的金子,安顿好自己时,已经过了七天了。
这孩子每天跟在她身边,问这问那,他一双眼睛也满是好奇,他也像个小小的伙伴,像个懵懂的天使。只是性格比她的戈战更害羞粘人,他爱死了人类,爱死了港口的生活和印度亚麻的床单。
肖潼以为他会离开,但是他没有。
直到肖潼按不住,在哄他入睡时,轻声道:“或许我把你放在小筏子上推到海里,就是想让你回家。你或许有更该去的地方。”
这小白鲸却紧紧抱住她的手臂,憋红了脸:“我不要回去,不要赶我走。我没有家,我没有家了!”
肖潼半晌道:“可我不会航海了。我只想回到——母国。很遥远的国家。”
她无法再在甲板上看夕阳与海鸥,她更不能回到她和丈夫相遇的家乡。
小白鲸却很高兴,晃着脚:“好呀好呀!我想去好多地方!我想去东方!”
肖潼想了许久,带他坐上了回中国的汽船。她分不清,但也分得清,她总把他当小孩宠爱着,却从来没叫过他一声“儿子”。他似乎以为她与孩子之间都互称姓名,也兴奋的叫她的名字,偶尔故作正经的叫她“戈夫人”。
在长长的航行途中,她没有去过甲板,只窝在房间里读书。
小白鲸一直陪着她。
直到她在送餐的单子上签字时,他凑上前去也问:“肖潼,我的名字要怎么写呀?”
他只知道“戈战”的读音。
肖潼写下一个“戈”字之后,望着他蓝绿色的湛澈瞳孔,半晌写下一个“湛”字。
她说:“你叫戈湛。你喜欢吗?”
他一开始只是皱着眉头,觉得汉字难写,直到肖潼在房间书桌的抽屉里,发现一沓沓信纸,全是他用画画似的笔法。
一遍又一遍临摹着“戈湛”两个字。
第33章 结社
多年前, 肖潼和戈湛先到了番禺,后来又居住过凯里、潮州、昆明等等。
最后戈湛选择了浙江。
他喜欢熙熙攘攘的商人与浙江的海。
肖潼做起了翻译家的工作。但孤儿寡母的,活得很不容易, 戈湛落户也不易,而浙江也是仙府大省, 对于妖魔的排查愈发严苛。
戈湛几乎从未在她面前现出原形;他甚至还在配合着时间一年年长大。
肖潼有时候几乎都要忘了他是个小白鲸。
而小白鲸戈湛有一次差点被修士所伤, 肖潼连官司都不敢打, 她才生出了自己要强大,要做官的心。
肖潼说到了这里,俞星城忍不住问道:“那他知道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么?戈湛知道他长得一点也不像你儿子么?
肖潼摇头:“我不知道……这就像是个无法触碰的问题。我不想戳破, 显然他……更不想。但我心里知道, 我的战儿早就死了。”
俞星城将目光投向石槽里奄奄一息的小白鲸:“……他很喜欢人类的生活啊。我感觉,他想竭尽全力维持现状。”
肖潼却道:“但这是不对的。我有点明白了。他就是完全不再扮演我的孩子,我也可以接受。我对他是有亲情的。而他常年服用那种让他保持化形的草药, 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或许是时候,说开这件事了。”
肖潼说着, 就走去帮助鳄姐, 鳄姐需要给一些草药去籽,肖潼坐在了一群小妖里, 也挽着袖子推着研磨帮上了忙。
铃眉挠挠头,有点纠结, 有点尴尬,只好收起刀去巡逻。被几个充满敌意的小猫妖小狐妖虎视眈眈的盯着。
俞星城走去石槽附近瞧了一眼。
小白鲸还昏迷着。
鳄姐要救治的妖太多了, 她没法一直在戈湛旁边看着, 主要是翠鸟青腰在看护。
胖虎走过来,一步步踩得地板乱震,道:“你不好奇炽寰上君去了哪里?”
俞星城转过脸来:“他被抓了吧。听说是国师。”
胖虎说起国师, 恨得咬了咬牙:“国师不会放过炽寰上君的。”
俞星城:“我听说,炽寰是被国师挖了灵核,剿了法器。炽寰以前是妖皇?那国师竟然能这样伤他?”
胖虎又泄气:“毕竟是国师。国师是国之重器啊。我们这群,都是崇奉十一年,京城震动时逃出来的。”
俞星城一听,有些好奇。小燕王也谈及过崇奉十一年。
胖虎看她一脸求知,这事儿本也就是妖魔界内传奇,他乐意说道:“其实我们被国师抓进镇妖塔里的年份都很不一。鳄姐早,她是天启皇帝朱由校时期被捉进去的。那时候的国师是魏亥央,专权无度,闹下“乙丑诏狱”这样的丑闻后,为表自身身为仙官之首的贤名,疯狂抓捕普通的妖族,都说他们入了魔。镇妖塔也是那时候魏亥央修建的。”
俞星城一愣。
朱由校?那不应该是魏忠贤专权么?
怎么这个时代,却冒出来个国师,还成了国师专权?
胖虎:“反正鳄姐是那时候被抓进去的,我比她晚一百来年,炽寰最晚,他是现任国师上台前后,才被捉的。”
俞星城:“现任国师叫什么?可是怯昧?”
胖虎拧眉:“不知道,国师不以名字行走世间,历任国师都不留名,他们是一个整体。更何况如今的国师年轻,好像任职才几十年。我们这种百年前就被镇压的妖,都没跟他打过照面。”
俞星城:“那炽寰为何会被他所抓?”
胖虎:“……因为炽寰想要修炼成真龙。这是触犯了朝廷的底线啊。炽寰成妖不知道几千年,又当了上百年的妖皇。可被国师抓走才二三十年,就立马人走茶凉改了风景,现在年轻小妖都瞧不上他了。不过我们愿意听他的,是因为他伤了国师,拼死将我们放出去了。我们当时在镇妖塔内,也能感觉到镇压的仙力大为减弱,过没多久,炽寰就劈开了镇妖塔。”
俞星城皱眉:“他不是灵核都被挖了么?又怎么可能伤了国师,还劈开镇妖塔。他要是能伤了国师,就也不会被抓了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如果镇妖塔那么容易被劈开,你们早联合起来冲破结界自救了吧。”
胖虎噎了一下,他磕磕巴巴道:“可事实就是这样!”
俞星城敏锐的注意到,其实崇奉十一年重要的根本不是妖魔逃脱。
而是京中仙力大减。
俞星城立刻问道:“国师常年入驻京师?”
胖虎:“这也说不准,国师神出鬼没,有人说他永远都有几缕魂魄留在紫禁城庇护。”
俞星城蹙眉。
魂魄?这个国师,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胖虎依靠着栏杆:“你问完了,不谈谈咱们的条件么?”
俞星城拿手帕擦了擦栏杆,慢条斯理的坐下之后,挽着袖口道:“胖虎大人想怎么谈。”
胖虎说话又快又急:“我们帮你救这小白鲸,你不要告发我们。不但如此,你还需要帮我们办一件事。”
俞星城点头:“你先说说。”
胖虎看她不紧不慢的模样,心里有点没谱。
他承认,自己对俞星城的那种惶恐,并未因为她被戳穿身份而改变太多。她窄肩纤腰垂头挽手的站着,细柳似的一个人,看起来谁都能击倒她,但当她抬起头,说起话时,又让人觉得谁都不能撼动她半分。
胖虎:“就算是不告发我们,可那群仙官一天三回在我们头上巡逻,暴露也是迟早的事。我们需要许多草药、工具,再加上不能移动的伤员太多,我们无法离开苏州。你不是说你是个什么小官么,那对于你来说租地,申请民间结社也不是难事吧!”
俞星城一愣:“民间结社?”
胖虎:“我特意查过,本朝有过规矩,三人以上可做民间结社,录地址,篡名册,申挂牌。租地之后,每年向当地县衙府衙缴纳社费,即可纳人入社,做团学友好活动。这样有人出入,也不会遭人怀疑。”
俞星城想起来了。
本朝有结社自由,也建立了结社律法。行会、商帮、会馆皆属于结社。
从磨行、灯行、染行这种地域上的手艺人行会,到读书人创建的诗社、学社、书社,还有金银行、地方票行、车马丝绢行这种商业行会,都在结社律例的管辖下。
俞星城蹙眉:“这要是申请下来,估摸半个月才能租到地,发到牌匾。”
胖虎:“这里是被衙门收缴的官地,因为是按亩数算官租地的钱,所以都没人愿意租这破地角的大院子,我可以给你银钱,你只要出面帮我们办这件事。再说了,那小白鲸半个月以内不太可能治好,到底想不想要他的命,看你们了。”
显然是胖虎这些妖,就算能化成人形走来走去,但去官府机构办事,且要通过户籍审核,是不太可能的。他们需要安身之地,就想让她这种官员去给他走走门路。
俞星城觉得这事儿有风险。
但肖潼内心怕是极其希望他们能帮上忙救戈湛的。
蒸汽大明 第42节
而肖潼的性格大概也不会开口求人。
俞星城回去之后,把这事儿跟铃眉和杨椿楼都商量了一下。
“申报结社最起码要三人以上,若是只有我一个便可以,那我或许就自己做主了。”俞星城道:“要是拉上你们,那我要讲清楚:如果这群妖被发现,或者它们大闹苏州,我们确实可能会陷入些麻烦。”
杨椿楼却快人快语:“能有什么麻烦!真要有麻烦的时候,估计肖姐姐那妖儿子都快治好了,我们就说是被胁迫的。刑不上大夫,就算是闹出大事要审讯,也不敢对我们动刑。”
铃眉:“我是怕这群妖再闹出之前在应天府时候的大乱来。不过正因如此,我们就更要先稳住他们,治好了戈湛之后,我们再把他带出来,然后撤了民间结社的牌子,跟他们不来往了。”
俞星城点点头:“那我的意思,是我们三个去办这件事。不要告知肖潼了。”
另外俩人都很赞同这件事。
“那我们是不是还要想个结社名字?”
杨椿楼:“是啊,要挂牌的吧。就怕旁人看见也来入社。”
铃眉:“要接地气一点,而且还要冷门一点,最好不会有人来想要加入的那种。”
俞星城托腮,拊掌道:“那就叫[鼻孔吹唢呐教育与交流行会],附,承接白事表演业务。”
铃眉和杨椿楼:“……”
不到半个月,苏州府白事表演鼻孔吹唢呐行会,正式挂牌。
俞星城登记了自己鼻孔吹唢呐第十三代传人的身份。周围邻居百姓避之不及的目光中,她在那破院子外头,冷漠剪彩。
加上肖潼,也就仨个人鼓掌。
不少围观群众的目光,都看向了这四个姑娘似乎骨骼惊奇的鼻孔,
一个个纷纷议论,她们究竟是用左鼻孔吹,还是用右鼻孔。
从那之后,这院子进进出出的人员,或者是车马,只要是在几声不成调的唢呐声的掩盖下,周围百姓都见怪不怪了。甚至有人问起来,他们还会帮忙解释:“哎,租了这么破的官地,那肯定要天天雇人进去清扫拾掇啊!”
而在鼻孔唢呐社挂牌之后,戈湛也终于清醒过来,也从海水石槽中搬出来,化成人形卧病在床。
再次见到这孩子的人形模样,三个干娘都不分年龄的澎湃出一汪母爱。
戈湛性格有点害羞,他一直盖着薄被,把被子扯到眼睛下头,在肖潼的介绍下,他小声叫了几句“干娘”。
肖潼问他:“要是仙官拦路,就等等再来就是了。”
戈湛把被子掖在下巴底下,棕红色的头发披在瓷枕上,轻声道:“我怕我总过不去,你要着急了。而且你给我寄信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中榜,就想要急着过来知道消息。我以为我从海上走,能绕开他们的……”
肖潼拍了一下被子:“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是译科甲等第七。”
戈湛惊喜的蓝眼睛都亮起来,笑道:“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也就是译科只能考一门,要是考谁会的番语最多,那肯定没人比得上你!”
她们三个看这俩人说体己话,就笑了笑避让开,各自去忙了。
他们离开房间。
戈湛才从被子里伸出苍白的手,握住了肖潼的手腕,吃力笑道:“你会生气么?”
肖潼正在剪灯花,转头:“我生气什么?”
戈湛脸色却很苍白,他手指逐渐捏紧:“生气我……我骗了你好多年。”
肖潼笑起来:“你这也算骗?我是多年前眼睁睁看着你在海水里,从小白鲸变成人形的。你难道还以为我被你一直瞒着?”
戈湛低下头去,耳朵尖红了:“我以为我藏的很好。”
肖潼拍拍他手背:“你觉得我傻?”
戈湛偷偷看了她一眼,小小声道:“那你会不会不认我了?”
灯烛飘摇,肖潼挽着发髻,她侧脸如瓷器般温润,她天生上唇微翘,鼻子尖尖,见过风雨,却一笑一颦中仍然有点少女似的娇喜,她转过脸来:“什么?”
戈湛:“那你会不会不要我了。会不会……也不管我了。”
肖潼看着他,抿嘴笑盈盈的不说话。
戈湛有点急了:“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肖潼笑道:“你们妖,好歹也要上百岁了吧。就算你不是妖,马上也要十五了吧,在前朝说不定都是可以结婚的年纪了,难道还怕离了我不能活么?”
戈湛一愣,他可能没觉得过几年,可戈湛这个化形后的少年,都已经十五岁了——
为什么人类要这么早就独立,就结婚啊!
他连忙道:“可我不懂的事情还很多!”
肖潼按了一下他脑门:“别急,别坐起来。先躺着吧,都让你来了,怎么可能不管你了。”
戈湛躺下了,却不安起来,肖潼去屏风后倒水,他却一双蓝绿眼睛,盯着屏风后的身影,暗自捏紧了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 肖潼心里只有亲情。
*
以及鼻吹唢呐社社长俞星城,正式挂牌上任了。
第34章 塌方
其实他们几个并不总能来这边照料, 大家都是社畜,谁也没比谁清闲。
铃眉并不擅长使用法器或御剑,难以长时间飞行在空中, 却还被排上入冬后巡逻的夜班,显然是有意要打磨她、支使她。而且因为苏州府太多蒸汽机械, 很多修真者都自称“灵力衰弱”“经脉不畅”, 想要卸职离开苏州, 人员更是紧张。
而肖潼那边,负责万国博览会相关的礼仪接待。而这次法兰西波旁王朝的来使与商人,却似乎咄咄逼人的想要抢占主会馆内的第一展位。毕竟这是东方的第一次万国博览会, 世界各大国也把会馆中的主要位置当做殖民地一般争夺。
同样咄咄逼人想要第一展位的, 还有大不列颠的来客。
英法两个国家前些年,刚在北美战场上发生矛盾。
三十年前,北美地区, 是英法两国殖民地。东部属英,西部属法。东部以新约克为中心的英国殖民地下, 大部分教徒与新资本家想要独立, 英国派兵打压,而富兰克林则说服了法国波旁王朝出兵协助, 北美独立战争持续了十二年,才得以结束。
密西西比河东岸, 清教徒之国美利坚,也正式独立了。
但西部地区依旧是法国波旁王朝的领地, 美利坚想要买下西部, 却被法国拒绝,法国与美利坚开始了内讧决裂,被美利坚打出去的英国开始嘲讽法国帮了白眼狼。英国战败十几年后, 竟然开始撺掇想要帮美利坚,一起攻打法国的多处殖民地。
现在正是英美法三国摩擦激烈的时候。
美利坚在其中,不过是法国与英国这两大国之间的弱势小可怜。
但显然法国与英国之间的孽缘,是就算再来一次英法百年战争都折腾不完的,战火也蔓延到两方来使商人争夺万国博览会展台的地步。
肖潼作为英语法语都会说的全能翻译官,自然也被拉进和事佬队伍里,天天忙着协调这两派趾高气昂的洋人,气得头都要炸了。
杨椿楼那儿就更复杂了,苏州有众多宗教医馆。
包括清真医馆和基督教医馆。
清真医馆那边不过是床位不够,因为“洁净”的理念,不让教众去外头的医馆,导致不少教众死在街上的问题。
但基督教医馆这些年突然开窍,一改以前只会放血的愚昧,开始玩开刀这一套,他们的医学图鉴,全都是画满了掀开腮帮子,剖开胸口子的可怕图画。
再加上基督教医馆多是英法主导,有想要在东方积极传教的想法,就拉了不少无钱医治的病人过去开刀,还搞慈善收养儿童,结果就把大明百姓吓着了。
现在到处都是基督教医馆“解剖吸血”与“生食婴儿”的谣言,就在半个月前,甚至有一处教堂后的基督教医馆,被百姓放火烧了。烧死烧伤了数名修女与教徒。
这事情目前还在酝酿,恐怕会在万国博览会前演变成政治问题。南直隶与苏州府官衙都下了死命令,要各大医馆医治那些被烧伤的修女与教徒。只有减少死亡人数,才能让这件事不会扩大。
杨椿楼就要时常留在医馆看护或用灵力治疗那些被烧伤的病人,每天回来的时候,都一副灯枯油尽的表情。
这几个人里,俞星城还算好。设计院的工作被施工地上催的快火烧眉毛,但设计院这些工部算科官员都很谨慎,如此庞大的用料数据施工图,他们都要仔细重算。
毕竟铃眉和杨椿楼不太懂得世俗生活,也不太会照顾别人,肖潼又忙着照顾小白鲸。俞星城就在“鼻吹唢呐社”,负担起了整改修缮院子,以及给群妖们帮忙的工作。
她其实也就是偶尔放假休沐才过来,不过设计院的工作也快到尾声了,她最近稍微悠闲一些,陪着肖潼过来瞧瞧,也就看不惯这群妖的好吃懒做不讲究。
它们真是随便给个窝,就能凑活凑活住下。
毕竟这地方挂在她的名下,她给收拾的像模像样也没什么错吧。
青腰当了她助理,天天化作小翠鸟,站在她肩膀上叽叽喳喳的汇报。
先是要把院子里杂草清了。
俞星城本来想要让几个男狐妖动手薅,但他们都是靠屁股横行世间,除非当个床上骑兵,其他粗活累活都不愿意干,她只好命令他们去借几只山羊来。
狐妖们早年都干过偷鸡摸羊这种活,半夜就扛来了几只村民家的羊,把那羊往院子里一散养,第一天它们就把院子里的杂草给刨根吃了个干净,第二天就自己上屋顶,开始吃屋瓦上的杂草了。
两天多院子就给清出来了,俞星城让男狐妖把羊送回去。
她本来还想强调让他们别路上把羊偷吃了,结果那些男狐妖直翻白眼,掐着腰骂道:“老子抱着尚书大官的胳膊在京城望海楼吃肥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吃奶呢!”
俞星城:“……”
俞星城下一步就是要引水进来通沟渠,其实外头是有一条溪流,只是进水出水多处的沟渠都被落叶污泥挡死了,俞星城让几个鱼妖,拿着杆子给戳开,引水进来,把以前的绿色臭水都给冲刷掉。
然后又稍微清理了一下芦苇,只留池中几簇旺盛的,又让其他人用渗水性比较低的熟土和砖头,垒了个半米多高的围堰。然后她和青腰去市场上买了鸭子和鱼苗,准备养在池塘里。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