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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眷(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茶暖不思
阳光脉脉,仿若点点星辉倒映池面,又闪耀跳跃在一片梨树枝头,风拂过,盛繁枝桠的梨花如云如絮,漫天飘舞下来。
云姒一路拉他到梨树下,恰巧徐徐吹过一阵清风,满树的雪白放肆娆动,梨花舞着春风,在他们周围翩然飘旋,轻轻柔柔落了一地。
那双眼睛清亮绝尘,抬头望着天,尽览所有美好,云姒星眸含光,回眸冲他一笑:“漂亮吗?”
绡纱紫裳浴在温暖柔光下,裙角随着风轻轻飘展,她逆着光,身后是纷纷飞散的梨花,宛如云烟缥缈的仙境中,铺展而来的一副极美画卷。
齐璟眼尾浮笑,想到那年那夜,月色星影,梨花也是这般纷然飘舞,一片一片,落在她的素伞上,她亦是像这样,娇颜如画,冲他挑开笑颜,如若将漫天星河都敛入眸中。
齐璟笑容暖了几分,缓缓轻吟:“落花独立,”迎上她的目光,他眸中似盛了万千风华,深凝宠溺,温声而语:“一念成思。”
锦簇的梨花树下,流光照影成双,相交重叠。
云姒明眸轻眨,将这句话默念了遍,他深隽的情思,令她心底万般柔软,扯着他的衣袖,她娇声娇气地问:“陛下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流光微转,他衣袍轻扬,浅浅笑了笑,齐璟伸手揽上她的腰肢,手臂一收,美人的娇躯毫无阻隔贴上自己,“第一次见。”
第一次,是她入宫退婚又反悔,云姒目光微惑:“金銮殿?”
他眸色明净,凝视于她,深长低言:“更早。”
落花独立,一念成思,月渡桥边那个令漫天星月都一刹暗淡的少女,早已深深镌刻在他心上,是他心底永恒不灭的光。
云姒一愣:“什么时候呀?”
齐璟不答,幽澈的眸中泛出一丝浅笑。
纤臂极快搂上他的脖颈,她不依不饶,仰着瓷白的小脸追问:“说嘛!”
云姒扭动腰身,缠着他问,齐璟唇边依稀一叹,他倒不是有心要瞒,还不是这姑娘早前在步澜宫说讨厌他。
这会儿她偏执非常,他不说,她就想方设法地要他说,又是撒娇,又是亲他,是定要从他口中听到不可。
美人主动献吻,又怎会舍得拒绝,她一将娇嫩的双唇递上来,男人便欣然接受,指腹扣住她的下巴,俯身一衔,将那温热的唇瓣缠绵含吮。
云姒无比乖静,也特别配合,她抱紧他,在他的诱引下,听话探出唇中的柔软香甜,和他温情缠绕。
漫天清辉下,梨花如雨,她思绪尽乱,呼吸被尽数漫夺,待她气息薄弱,他才终于放过了她。
云姒低低喘息着,白嫩的双颊晕染粉霞,红唇水光潋滟,娇艳欲滴,她轻轻一咬,若有似无地推着他的胸膛,声调低绵:“快说……”
男人尝尽甜美,自当餍足,他轻挑着笑舔了舔下唇,谁知却是摇一摇头。
云姒呆愣了一瞬,只觉得他坏透了,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还是不说,她嗔怨闷哼,挣脱开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齐璟长臂一拦,轻而易举就将人捞回了怀中,见她眸底透着明显恼意,偏过头不理,是在生闷气了,他无奈一笑,拍了拍她的发:“好好好,以后告诉你。”
云姒抿抿唇,斜漾他一眼:“以后是什么时候?”
一朵梨花飘到他们之间,落在云姒衣襟上,齐璟低眸,从她绵软处拈起,修长如玉的指尖掠过发鬓,将雪白的落花轻轻别到她耳后,衬得她玉容娇艳甜美。
他手指继而往后,梳理她如丝如缕的柔软长发,温静又缱绻:“等你嫁我之后。”
云姒嘴唇微微一开,又停住,差点下意识脱口问他何时娶自己了,方又想起他说过,春迟之前,一定会娶她。
她长睫如墨,安静低敛着,在眼睑覆上一层浅影,片刻后那人倾身近她耳边,轻声道:“姒儿有心事。”
云姒顿了顿,垂下头软软低语:“哪有。”
指尖缓缓勾了她的下巴,齐璟注视着她的眼睛,修眸中多了分洞察人心的深澈。
他瞳孔幽邃如染:“兵书上有句话,‘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可有听过?”
听过,但用到战略上,她却是不懂的,想了想,云姒还是摇了摇头。
齐璟笑了笑,眸心掠过莫测浮光:“还有一句,‘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
云姒看着他,神情渐渐茫然,不知他是何意。
一抹轻柔在他眉梢凝结,齐璟抚摸着她的头,几缕发丝缠绕在他的指尖,他唇边依旧轻泛淡笑,“就快了。”
即便不甚明朗他话中之意,但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感受到身前他清冷但沉稳的心跳,云姒不自觉便舒展了黛眉,天光梦幻如金,在她脸上映透着娇魅色泽,花雨漫天绽放,云姒望着他轻轻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大概差不多,在正文完结的收尾阶段了~
第80章 媚煞
他所说的“攻其不备, 出其不意”和“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 云姒是不明白的, 那样的情况下说出来,多少显得突兀矛盾, 不过凡事他心里都有计较, 云姒也是习惯了他的讳莫如深。
那日他为自己将侯府满门处死,但云姒终究还是为他们求了情,该死的已没了好下场, 恩仇深重, 到底家奴是无辜的, 于是那些身家清白的家奴都被遣散了,从此, 曾风光无两的永安侯府再不复存。
之后的这段日子颇为清闲,无事烦忧,亦无喧嚣滋扰, 齐璟去上朝, 云姒睡醒了便在庭院里赏花吹风等他, 他回来了,她便拎着裙摆绽笑投入他怀中, 两人粘腻一处, 是胜似新婚甜蜜。
这天,齐璟不在寝宫,而多时不见的明华出现了。
春光明媚, 她们挨坐在花园池边的石凳上,水面涟漪轻泛,塘中莲叶层层片片,有不少红鲤穿游其间,在一处投下鱼食,它们一瞬便啄在了一起。
云姒抱着瓷碗,又往池中投入一些鱼食,笑道:“郡主今日怎么没去兵部?”





圣眷(重生) 第73节
芙蓉鞋踢踏着鹅卵石,明华撇撇嘴,咕哝着:“别提了,眼不见为净。”
说着她一使劲儿,将脚边的小石子往池里踢了进去,鱼儿一惊,全散了开。
云姒一听这怨愤的语气就了然了,她回眸看向边上的人:“瑞王殿下又惹郡主生气了?”
明华没有否认,皱着眉:“昨日,就因为与北凉通商的事情,一个简简单单的文书,他差点又要将兵部闹得人仰马翻,人家成渊秉公办事,招他还是惹他了,尽找茬!”
兵部近期的状况,云姒也知一二,毕竟齐璟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她都会陪在边上。
云姒眉睫轻弯:“殿下虽说态度是有些不近人情,不过意见倒也不是一无可鉴的。”
对这话存疑,明华歪着脑袋:“他?除了一心挑刺,他还能有可取之处?”
云姒笑了一笑:“当然了,是陛下亲口说的。”
脚踩着石子,前后滚动,明华默了声,似乎因这句话心情平和了些。
想到什么,云姒眼波微动,试探问她:“郡主心绪不佳,是替成大人不平,还是在担心瑞王殿下?”
她语气浅淡,听上去只是随口一说,谁知明华反应甚大:“我 我为什么要担心他呀!他被璟哥哥罚就罚了,谁让他自己要胡乱生事,扰得兵部鸡犬不宁,还不如关回王府去省心!”
云姒忍不住泛出了笑,她还没问原因,她这就自己说出来了,如此明白,看来是无需多问了。
明华却是没什么意识,她突然想到一事,“啊”了声:“对了姒姒,等战马交易的事宜确定下来后,轻妩姐姐要回北凉了,”挠了挠头发,略一思考:“嗯……估计就在这几天。”
闻言,云姒顿了一顿,轻妩姐姐要回北凉了,那哥哥呢,也不知他们之间如何了。
说起来已有好些时日没见着哥哥了,从前是不愿连累他,怕自己狼藉声名影响了他的大好前程,一直都有意避讳着,但柳素锦死前那番言辞,也算是间接替娘亲正了名,如今堂堂正正去寻他,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待早朝结束,他一定是会去训兵的,云姒这般想着,对明华道:“郡主,我们去趟校场如何?”
一时半会儿是不敢再去午门等了。
明华倒是没多问,一口应下:“好啊,他们应该都在校场商议战马,万一轻妩姐姐到时候离开得突然,我们先去和她道个别。”
喻轻妩身为女子,骑马射箭,武艺剑术,都不在话下,妥妥是明华倾心已久的侠女形象,虽相识不多时,但她却是钦佩至极,也是喜欢得紧。
云姒就更不必说了,喻轻妩帮过她,何况她和哥哥之间似乎有着道不明的关系,说不准将来真会成她嫂嫂。
于是,她们很快便结伴到了皇宫南校场。
往常,这处该是号角声响成一片才对,然而此刻,整个校场空旷冷清,无一兵一卒在训练,唯有几个士兵驻守在城墙处。
云迟对墨玄骑的训练是出了名的严格,寒冬烈日 风吹雨淋也都一日不会落下,今日却意外破了例,云姒和明华都颇觉奇怪,问了士兵才知道,是云迟奉命领兵,前去包围了赫连岐的府邸。
听得此事,云姒和明华都是一惊。
赫连岐恶贯满盈不假,可好歹是大将军,更是太后的弟弟,总是不能平白无据就将他逮捕了的,云姒瞬间心生忧虑,不过有了上回侯府的事情在前,她也知陛下和哥哥都不是不顾后果的人,遂此次神色沉稳了不少。
云姒秀眉微拢,下意识问道:“奉谁的命?是出了何事?”
其中一士兵迟疑了一瞬,才颔首作答:“回云御侍,自然是奉陛下的命,至于事出何因,属下只知是赫连将军凌虐民女,惹了圣怒,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谁能想到派兵包围大将军府,会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明华诧异片刻后,嫌恶地努了努嘴:“以为他只是卑鄙下流,原来还有□□虏虐的恶行!真恶心人……”
相比之下,云姒竟不觉得太过意外,许是之前在那偏僻的空殿见识过赫连岐的本性。
现在想来也谈不上后怕,毕竟不论发生何事,那个人,还有哥哥,永远都会第一时刻挡在她前面,只不过她有点担心,赫连一家暗里作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能否对付得了。
想到这儿,云姒忽然对齐璟的那两句话有了思忖,她若有所思静了会儿,等不到人,便唤上明华先回去了。
……
朝中之人只知赫连岐遇刺,一直在府中养伤,他们这会儿还未从侯府一事中缓过神,又突然被告知赫连大将军竟干了强抢民女的勾当,如何不觉震撼。
今晨,云迟亲率墨玄骑,直入大将军府,赫连岐伤势未愈,反抗不了几下就被钳制了住,他府上虽有众多精兵把守,但如何也不是墨玄骑的对手,何况云迟携令牌,是遵圣上之命而来,无人胆敢抵抗。
而后,云迟更是命人将赫连岐的府邸里外搜寻,费了好一番功夫,还是他亲自动手,才破了赫连岐房内四面连环的机关,发现了密室。
密室入口与床榻相连,位于其下,根本难以察觉异样,机关又是以五行八卦布阵,寻常兵卒家奴不懂四象八卦,便是发觉不对劲,也断不可能破解。
密道深入地下三尺,与外界彻底隔绝,但也留有细缝流通空气,密道顺梯而下,又步行一刻钟,才至尽头,伴随着女子交错的哭喊,见到密室里惨烈的一幕,墨玄骑一众将士都刹那惊愕,连男儿竟也都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密室很大,铁笼中关押了数十个女子,皆是衣衫破碎,瘫倒在地起不了身,有人气息奄奄,有人浑身伤痕,旁侧摆了一张床榻,上面有皮鞭,锁链,棍杵,蜡烛,绳子等等之类。
囚禁在这种地方,每一物都似在昭显主人追求快感的癖好,可想而知,这些女子之前都经历过什么。
密室万分炎热,因为角落有个熔炉,炉鼎很大,足够装下一人。
安抚了那些受害的女子,询问后才知道,她们都是被人贩拐来的,因着有些姿色,被赫连岐瞧中了,圈禁于此。
赫连岐虽有娇妻美妾不少,但那都是官臣之女,到底有身家,他自然不会对她们做虐待之事,故而他只对暗中关押的女子进行奸杀凌虐,将欲癖发泄到她们身上,事后还存有一口气的,就关回铁笼,死了的,便丢进熔炉去焚烧了,寸灰不留。
朝中之人闻此,皆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然赫连岐凌虐民女的证据都摆在了眼前,是不信也得信。
更者,那些官臣,当初为阿谀奉承,将自己女儿送上了赫连岐的床,卖女示好,如今闻得此事,纷纷将关系和大将军府撇了个干净。
今日早朝,待云迟捉拿赫连岐归来后,齐璟一道赐死昭书,甩在地上。
身为一品武将,虏虐民女,败坏朝纲,奸.淫手段之残忍更是令人发指,十恶不赦,按律当斩!
赫连岐被收押大牢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太后耳朵里。
永寿宫寝殿,瓷器摔碎一地,桌椅也是东倒西歪,狼藉不堪。
“嘭——”
又是一道清脆的迸裂声,青白瓷盏被猛地掷到地上,砸了个粉碎。
“蠢货!”
太后面色因愤怒胀红,撑桌站着,浑身都在发抖,连翘越过碎瓷残骸,上前一步,拿出绢子为她擦拭额角气出的细汗:“娘娘息怒。”
太后由她擦着,握拳用力一砸桌:“哀家几次三番警告他别胡来,偏是不听!现在好了,前功尽弃!真是个废物!”
赫连岐一入狱,按着规矩,他骑下所有兵力自然是收归墨玄骑所有,是断了任何谋逆机会,失了所有可抗衡的能力。
如此,她从前全部的计划都泡汤了,步步谋划二十年,都毁在了这个蠢货手里!
气息闷喘,太后闭眼,半晌后睁开,“先前哀家的话,你可有跟他说?”
连翘慢慢放下手,颔首乖顺道:“赫连将军受伤后,奴婢便按着娘娘的吩咐每夜子时都暗中去到大将军府,娘娘的话奴婢也都一字不落带到了。”
赫连岐伤势过重,来不得皇宫,太后便谴了连翘亲自过去暗传密信。
沉默了好一会儿,太后微眯眼眸,斜斜剜向连翘,她眼底升起一丝阴霾:“只是带了话而已?”
连翘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嗑巴一间隙,忙低下头道:“连翘一切都是照着娘娘的意思。”
话音刚落,她蓦地就被太后扼住了细嫩的脖颈,呼吸一窒,她倏然瞠目惊恐。
太后两指紧紧捏扣,神情生恨:“赫连岐蠢归蠢,但那事除了哀家,并无人知晓!齐璟怎可能突然发现!除非有人泄露,而只有你每日在哀家身边寸步不离,你胆敢背叛哀家!”
她指间越收越紧,过重的力道已让连翘快要喘不生气,连翘挣扎良久,费力嘶哑着声音:“娘娘……连翘自 自入宫以来,便一直是永寿宫的宫女……怎 怎会……怎会背叛娘娘……娘娘……松手……”
听了这话,太后愤然的眸中渐现迟疑之色,直到连翘眼白往上翻了翻,她顷刻间甩手放开了她。
连翘猛然缓上气,虚虚跪伏在地,剧烈咳着。
太后方才是到了气头上,一时失了理智,好在这会儿平静了些,她扶着桌边坐了下来,侧眸看了眼地上狼狈的小姑娘,静默良久,烦怒地叹了口气:“行了,退下吧。”
连翘眼下无力说话,闻言竭力爬起来,虚弱行了个礼,许是受到了惊吓,忙不迭踉跄着离开了。
从入宫至今,连翘是她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可以说是自己身边最可信的人,连翘父母早亡,背景干净,没有理由会背叛她,但出了今日的事,她还是生了分顾忌。
殿内一片死寂,蓄极山雨欲来前的压抑。
太后独自静坐,搭在桌上的手逐渐握成了拳,声音从牙缝里挤出:“齐 璟!”猛地砸桌:“你给哀家等着!”
她眼中冷光一现,眯起的眸子盯住一处,神色愈深,不知在谋略什么。
*
还是白日,天色却阴沉了下来,云光暗敛,日影淡淡,空气稍稍有几分闷热,看样子是有一场风雨要来了。
怕雨势太大车马难行,明华已回了王府,将近午时,平常齐璟早该回来陪她用膳了,而今天,只有宫奴来御乾宫禀报,说是陛下让她先用午膳,不必等他。
云姒知晓赫连岐入狱必将震惊满朝,况且侯府一事才过不久,在朝中颇具威望的高官接二连三倒了台,定是有诸多事宜等他处理。
幽陷的幕空,暗沉密布,阴霾笼罩着整片天地,无声无息,诡异到了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雨势随风,如倾如注地落了下来,汇聚成幕。
疾风骤雨淅淅沥沥,溅在屋檐边,砸落石阶上,交错激荡。
云姒还在乖乖等他回来,她叠手枕着下巴,伏在窗边,望着纵横流波的雨帘中,那条路的方向。
偶然有风灌入,烛盏上的火焰不断跳跃,殿内一明一暗,又不完全熄灭。
大雨下了约莫一个时辰,也不见收敛之势。
云姒朦朦胧胧,不知不觉伏在窗边睡着了,又过了许久,似乎是下意识有所感应,她从睡梦中渐渐苏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惺忪睡眼温温吞吞往窗外探去,隔着急促的雨幕,她隐约瞧见路的尽头,仿佛有玄色身影渐渐走近。
云姒顿然睡意全无,雨势太大,也不知他撑伞没有,没有半分的迟疑,下一刻,云姒便倏地起身,拿把伞就匆匆跑出了殿。
藕色绣鞋奔踏在积洼上,水花四溅,云姒撑着伞,逆风快步有些吃力,紫色衣衫被风雨激得翻飞。
齐璟这才刚回来,半路便瞧见滂沱大雨之下,他的姑娘冒雨向他跑来,发丝凌乱飞扬,他一霎竟怔在了原地。
执伞的手抬起,她清甜的声调穿透雨帘,递入他耳中。
“陛下!”
昏天暗地,风雨飘荡,整个世间都彻底缭乱,却又仿若静止,呈现黑白色,灵动光彩的唯独眼前笑望他的女子。
只停顿了短暂的一瞬,风雨扑面,齐璟急忙赶上去几步,极快地将她揽到自己伞下,一瞬不瞬凝住她:“雨这么大还跑出来?”
被雨势染湿的纱衣和他的玄色衣袍纠缠在了一起,云姒满不在乎一笑:“我怕你没撑伞,淋湿了呀。”
他是皇帝,还需要愁这些琐事不成?
齐璟是又好气又好笑,眉梢不经意凝聚了柔色,低眸看了眼她不防水的小绣鞋,叹息着丢开她的伞,将自己的伞递到她手中,而后转过去折了腰,稍一用力,就将她放到了自己背上。
云姒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既是为了迢迢江山,也是为了她。
她没有去问今日发生的事,只俯靠在他肩上,在他耳畔轻笑温言:“我还没有吃饭。”
他一定也没有用午膳,她是不想,而他是无心。
风牵衣袍,齐璟步履沉稳,唇边掠过弧度,含着笑,语色刻意严厉:“不乖。”
“我在等你。”




圣眷(重生) 第74节
温绵的呼吸泛在耳畔,她轻轻柔柔地说。
齐璟眼底尽是温柔,笑着摇了摇头。
他背着她,她抱着他的脖颈,连绵不绝的云雨中,他们同撑一把伞。
风雨飘摇,深情却渐浓,任由风来也吹不散,雨色勾描着伞下交叠的身影,他们在雨幕里愈行愈远。
*
翌日。
天色放晴了。
看上去仿佛一切都重归了平静般,但不知是何人,不知从何处,突然散播起了一个谣言,很快便在宫中传了开。
皇宫御花园,兰亭旁,就有几名清扫的宫婢和小太监正在窃窃私语。
“你们都可有听说,陛下身边的云御侍,是狐妖转世的事儿?”
“啊?什么妖啊狐的,你可莫要胡言乱语!”
“哎哎哎,我倒是有所耳闻,说云御侍是魅惑君心的妖女,所以陛下如今才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作者有话要说:相信我,太后马上就没了!
第81章 媚煞
“啊?什么妖啊狐的, 你可莫要胡言乱语!”
“哎哎哎,我倒是有所耳闻, 说云御侍是魅惑君心的妖女, 所以陛下如今才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见他们都知晓,方才那一无所知的宫婢奇道:“你们都是从哪儿听说的?”
“别宫的人私下闲聊, 我听见的, 据说是谁昨晚上起夜,在小竹林看见只紫狐狸,林里隐约还站了个女人, 那身影和云御侍一模一样!”
“我也是我也是, 云御侍确实艳骨妖媚, 不都说红颜是祸水吗……”
“嘘嘘嘘,这么玄乎的事儿咱们就当不知道, 否则这话传到陛下耳朵里,你们还要不要脑袋了!”
……
御乾宫,养心殿后园隐蔽之处。
雨后晨风微凉, 齐璟负手立于树下。
他身后站了个小太监, 小太垂首托着金盘, 冠帽将面容遮挡了大半,身形瘦小, 灰蓝套袍穿在身上显得松垮宽大, 低低开口,却是女子的声音。
“赫连岐出了事,太后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日后想要知道她的动作,恐怕有些困难。”
齐璟静默望着宫墙之上那一阙云天,片刻后他淡然道:“这么多年,你已做得很好,接下来的事,朕自有分寸。”
连翘略微抬眸,望向他孤冷的背影,“陛下可有想到法子对付她?若是太过棘手,”她顿了一顿,语气渐生杀意:“不如我一碗汤药送她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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