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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骨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苏诀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这个时候,云皎总是感觉云初末跟平时判若两人,不由在心里撇了撇嘴,明明看起来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一开口说话就这么讨厌!
“你来找我,有何事么?”良久之后,等不到她开腔,云初末首先说道,不过说话的时候并未抬头,只是在默默地看着手里的书卷,中又令人觉得舒适自然。
云皎连忙奥了一声,焦急地思索着:“那个……就是……我来还这个!”她献宝一样地把盒子拿出来,片刻后,灵机一动解释道,“这两天事情太多了,我差点忘了,哈哈。”
云初末抬头看了她一眼,清俊的唇角似乎噙着笑意:“你就是为了这个,辗转不安,站在门口不肯进来?”
云皎脸上堆笑,微微嘟着嘴:“人家脸皮比较薄嘛!”
云初末单手撑着下巴,望着她凉凉道:“是么……”
云皎顿时郁结了,好吧好吧,就算她脸皮真的比较厚,站在门口不肯进来也是有别的图谋,可是云初末怎么可以这样打击她!要知道她这几日为了让他认识到她是一个‘弱女子’,可是花费了不少力气呢,就算没有被她打动,看在她精神可嘉的份上,也该稍许地配合一下!
云皎真是越想越生气,觉得自己应该拿出气势来,于是走过去将木盒搁在他的桌子上:“轮回石还给你,我先走了。”
刚想转身,就被人拉住了手腕,云初末抓着她的手仔细打量着,淡淡地问:“何时伤的?”
“嗯?”云皎一愣,垂眼见自己手上不知何时青了一块,她支吾着回答:“奥,或许是不小心撞到哪里了,我也不知道。”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云初末已经不知从何处拿来一瓶药膏,用指尖蘸了一些,小心翼翼地涂在青紫的地方。他的力道轻柔,衬着微凉的药膏让人感觉很舒服,微微侧首一直沉默着,一副认真隽雅的模样。
云皎居高临下甚至都能看到他颀长的眼睫,不得不说,云初末确实长得很好看,比起娇柔艳丽的女子来,多了几分英气和俊逸,但是跟那些挺拔坚毅的在一起,有多了几分月白风清的柔和与娴静。
即使这样,见到他的人也绝对不会联想到‘不男不女’或是‘阴盛阳衰’的字眼,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干净温柔的男人,碰巧这个男人长得也很好看,因为他周身的气势和威严,即使不说话也能让人感觉得到震慑和压抑。
“好了,”云初末涂好药膏之后,放开了她的手,抬首见云皎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不由奇怪:“怎么了?”
云皎立即回神,为自己刚才居然对云初末犯花痴很是痛心疾首,连忙道:“没什么啊,怎么了?”
云初末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眉目中似乎有些了然,因此带着笑意:“云皎,你脸红了。”
“啊!怎么会!”云皎一愣,连忙去捂自己的脸,不可能吧!然而下一刻,就见云初末脸上绽放出一个猥琐的笑容:“说,你刚才在想什么猥琐的事情了?”
“你才猥琐!”云皎忍不住反驳,还在心里大骂,她刚才莫不是犯了疯魔吧,居然会觉得云初末温柔,温柔个鬼啊!
云初末手里拿着书,起哄地敲桌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唉,天生丽质难自弃啊,本公子天生就长成这样,能什么办法?”
“你你你……”心事被戳穿,云皎差点跳起来大骂:“你这样夸自己,不会觉得脸红么?”
云初末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望着云皎的眼眸笑意分明:“可是依我看,脸红的那个人分明是你耶。”
某人这样无耻,而且还是被她忽然中了疯魔、花痴许久之后,立即变得这么无耻,现实和梦想的差距这样明显,云皎只觉得怒火攻心,掂起桌子上的一块砚台,咬牙道:“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云初末立即惊恐地站起来,拿书指着她:“你要做什么,赶快放下来,我警告你啊,再敢拿砚台砸我,我一定会打死你的,反正莲池里正缺鱼食!”
云皎已经完全听不进去,拿着砚台缓缓接近他:“我脸红了是吗,你天生丽质是吗,去死吧!”
一声哀嚎,云皎赶紧溜回了自己的房间,身后传来暴怒的声音:“云皎!看我这次不打死你!”
明月居的最后一个夜晚,就在这样相爱相杀的桥段中度过了,云皎销上门,听着门外云初末的鬼哭狼嚎,笑着吐了吐舌头:“活该!”
第42章 迤逦泼茶香(一)
他那么多阴谋诡计,却终究逃不过一颗爱她的心。
——《玉骨笛》
八月秋高风气爽,江岸两边的树上结满了黄橙橙的柿子,一位绿衣少女拿着网兜小心翼翼地潜伏在船头,竹竿眼疾手快地往上一提,一条三寸长的小鱼就落网了。
“云初末云初末,你看,”云皎献宝一样的提着小鱼,拿给云初末看,甚是自豪道:“我们一会儿就有鱼汤可以吃了。”
云初末靠在船舱的狐裘上,将手上的书移开了一些,唇角带着笑意:“我看是够你吃的罢?”说到这里,又顿了顿,“不对,十条也不够你吃的。”
云皎很是不服气地哼了哼,微微嘟着嘴:“别瞧不起人了,我多网一些,等会儿到镇子上买些豆腐,能做一锅鱼汤呢!”她将小鱼放在一个盆子里,又颠颠地跑出去网鱼了,云初末看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小船划过碧波,在水面上荡开一阵阵涟漪,江里的水清澈见底,倒映着两岸枯黄微红的树木显得秋意甚浓,像是一副艳丽的山水画卷。
“救命啊,救命啊!”一声声凄厉哭嚎的惨叫打破了这里的寂静,云皎站直了身子,往四周瞧了瞧,果然见一道人影逃命似的向他们游过来。
她犹豫片刻,向船舱里喊:“云初末,有人落水了,我们救不救呀?”
几乎不带迟疑的,清淡温润的声音传来:“不救。”
果然!云皎暗暗哼了两声,撑着船向那人划过去了,她将竹篙递了过去,才发现那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长相凶恶,面有刺青,尤其一道狰狞的刀疤横贯了整张脸,更是显得吓人了。
那人见到她的迟疑,连忙道:“姑娘,你别看我长得凶恶,其实我是个好人。”
云皎撇了撇嘴,坏人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好人也不会在脸上写自己是好人。饶是如此,她还是费力的将那人拉了上来。
那人一上船,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手脚发白被泡的肿胀,显然游了很长时间,整个人酸软的趴在般板上,带上来的水花同时也把船板弄得湿漉漉的。这时候,云初末从里面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望见船板上的那人微微蹙了蹙眉,又把目光转向了云皎。
云皎立即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公子,我这是在帮你积福!”
云初末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凉凉道:“是么。”
被救上来的那人一看情况不对,未免自己有再被丢下去的风险,他赶紧跪下来磕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我阎刀无以为报,一定会牢记您的大恩大德。”
云初末把身子偏过一边,闭了闭眼没有吭声,倒是云皎首先扑哧笑了起来,手指乖巧的抵在唇瓣上:“原来你叫阎刀,好有趣的名字。”她看向了云初末,语气温软,“公子,反正集镇已经不远了,我们就把他带到那里吧?”
话音刚落,阎刀立即失语道:“不能去……”还没说完,就被云初末冷冰冰地瞪了一眼,不由哆嗦了一下,把将要说的话咽了又咽,勉强吞下去了。
云皎见此,蹲下来安抚他道:“你不要怕,我们公子虽然看起来比较凶,脾气也不好,但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哦。”
阎刀试探地看了看那座浑身散发着阴寒气息的‘冰山’,默默吞吐道:“还是姑娘你看起来比较温柔。”
云皎立即双眼放光,看到这人如见知己,满是感动道:“你的眼光真不错,大家都说我很温柔……”
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旁引左证,无非是想让对方相信她不仅看起来很温柔,实际上也很温柔,旁边的云初末不可忍受地闭了闭眼睛:“云皎。”
“啊?”云皎抬眼看他,立刻用手封住了嘴巴:“公子,我不说话了。”
云初末又瞥了那人一眼,一声不吭地钻进船舱了,隐约间还听到云皎跟那人压低了声音道:“来,我们进船舱慢慢说……”
他轻喟一声,坐回原来的位置,围着狐裘继续看书。船舱内的炉子上烹着香茶,弄得满船都是淡淡的清香,阎刀和云皎讨论了一会儿关于‘温柔’的话题后,因实在太累,歪在船舱的一角倒头睡着了。
云皎又在外面玩闹了一会儿,笑眯眯地拎着许多鱼回舱了,垂眼见云初末还在看书,她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蹲在旁边瞪着眼睛望着他。
“干嘛?”云初末斜了斜她,又重新把视线移了过去。
云皎双手撑着下巴,看了一眼阎刀,小声嘀咕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有哪里不对么?”
云初末闻言将书放下来,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语气甚是平淡:“你现在才来问有什么不对,刚才不是挺有主见么?”
云皎立即狗腿道:“没有没有,我那是自作主张,救或不救还得看云初末你的意思。”





画骨香 第14节
云初末清俊的目光看向了阎刀,缓缓道:“他身上有死人的气味。”
“啊——”云皎立即捂着嘴,瞪大了眼睛望着他:“难道他杀了人,是被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
还没等云初末接话,又忙乱的展开丰富的想象:“完了完了,刚出来没几天就扯上这等晦气事,若是被官府的人跟上,我们这一路上还能有清闲的日子可过么,万一被当成同伙抓起来那就更惨了,听说牢里有十八种刑具很吓人的!”
云初末耐心的等她发挥完,才慢悠悠地轻咳了一声:“以前都没发现,你还有这样的天赋。”
“嗯?”云皎将跑偏的思绪拉回来,看向云初末:“难道不是?”
云初末的答:“不知道,不过身上有死人气味也不一定是杀了人……”
“我知道了,”没等他说完,云皎立即打断他:“是盗墓贼!”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声音有点大,连忙小心翼翼的捂了捂嘴,低声道,“我刚才看他脸上有块刺青,还以为是混迹绿林的强盗,现在才想起来,那是官府刺给盗墓贼的印记。”
云初末伸手端过一杯香茶,浅啜了一口:“我比较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印记这回事的。”
说起这个,云皎满是自豪,差点仰天长笑拍胸脯:“前几年长安街的菜市场上,有几个盗墓贼被砍了头,我特意去瞧的。”
云初末低低地斜了她一眼,唇角泛起笑意:“是么,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还有这爱好。”
听到这样的评价,云皎一愣,立即意识到自己要让云初末相信自己是弱女子这回事,连忙拉着他的衣袖,声泪俱下道:“不是这样的,我……我其实很害怕,所以没敢仔细瞧来着,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
云初末脸上的笑意瞬间荡开,他一点一点把自己的衣袖从云皎手里拉出来:“我出去走走,一会儿这人醒了,你好好问一问。”
云皎被力道一带,整个人趴在船舱上,神情凄惨地向云初末伸手:“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啊啊啊!”
云初末掀开帘子的手一顿,唇角抿着笑意,细不可闻地说了一句:“笨蛋……”
云皎很凄惨,云皎很消沉,自从盗墓贼印记的事件之后,她努力经营的形象一下子被毁了大半,现在云初末不仅不觉得她是个弱女子,而且还认为看人被砍头是她的爱好,这是多么不公又严重的误解啊!思来想去,都是那个该死的盗墓贼,云皎苦大仇恨地望了一眼船舱里睡得昏天暗地、幸福得流口水的阎刀,咔吧一声折断了一根筷子。
阎刀是个盗墓贼,而且还是江湖上有些名头的盗墓贼,可惜在不久前的一次行动中,不知犯了哪方的大忌,不仅没能偷到值钱的宝贝,还被人追杀游了三天三夜的水。哪知在这个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居然会遇到一个女子救了他,这个女子不但貌美如花,关键还很温柔。于是在睡觉时,他做了一个很是美好的梦,他梦到那个温柔可亲的女子正在给他打洗脚水。
阎刀带着幸福的口水睁开了眼睛,那个温柔可亲的姑娘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而且她的手里还掂着一把菜刀。他吓得激灵了一下,春梦醒了大半,往后缩了缩:“姑娘,你……你要作甚么?”
云皎向他露出灿烂迷人的笑脸,菜刀立即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说,你是干嘛的?”
阎刀哆嗦着身子使劲往后退,可惜船舱质量太好,不然他早就扑通一声栽进江里了:“姑……姑娘,我是过往经商的……不小心遇到了强盗,被、被打劫的扔进了水里,你、你先把菜刀拿开啊!”
云皎温柔可亲的脸色一变,狡猾阴沉地奸笑了三声,菜刀啪啪地敲了敲阎刀的脸:“你不说实话。”
阎刀都快要哭了,虽说眼前这小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可是外面的那个公子实力难料啊,如果贸然行事,不仅摆脱不了仇家,小命能不能保得住都很难说。他瞪大了眼睛紧张地看着那把悬在头上的菜刀,汗涔涔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姑娘你要相信我……”
第43章 迤逦泼茶香(二)
云皎露齿一笑,再接再厉地吓唬:“我信不信不要紧,可是我家公子的脾气可没有这么好哦,告诉你,他最喜欢的就是割人的身体了,用刀子划开一点点小口子,然后一点一点的往下磨,一点一点的磨,把人割成一块一块的,看着那人的血全都流出来,真的好疼奥!”说这些的时候,她还拿刀在阎刀身上比划来比划去,仿佛在找待会儿下手的地方。
阎刀吓得脸色发白,这都是什么人啊,杀人就算了,还得把人割成一块一块的,把人割成一块一块的就算了,竟然还要拿刀一点一点的磨,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虽然他是个盗墓贼,但也没恶贯满盈变态到这种地步!但是他转念一想,又反问道:“你刚才不是说那公子很温柔的么?”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云皎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刚才不是说我也很温柔么,你看我现在温柔嘛?”
阎刀立即摇头:“不不不……”
“嗯?你居然说我不温柔!”云皎立即扯过他的衣领,把菜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不不……”阎刀都快哭了,抖着嗓子:“到底是温柔啊,还是不温柔啊?”
云皎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脸,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当然是温柔了,人家一向都很温柔的,不过公子就不一定了。”
阎刀立即消沉的想,那她的公子究竟是有多么不温柔!
云初末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阎刀,又看向了云皎:“你应该玩够了罢?”
云皎站起身来,露出了一个很讨人喜欢的笑脸,顺手一指:“公子,他不说实话!”
云初末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你去把我的刀拿来,记住,最左边最钝的那一个。”
云皎福了一下身子,刚想迈步立即被人抱上了大腿,阎刀被吓得魂飞魄散:“姑奶奶,我求你,我说我说……”
云皎蹲下来,一脸的天真无邪:“不不不,你不要说,千万不要说,你不是过往的商人么?你不是被盗贼扔进水里的么?”说完,又看向云初末,“公子,我去拿刀了。”
云初末甚是疲惫地合了合目,淡淡地点了点头,阎刀见此,简直魂不附体,赶忙跪起来抱着云皎的大腿,死活不撒手:“我说我说,我真的说!”
云初末微微蹙眉,上前一步,伸脚将他踹回去,偏过头看向云皎:“你的鱼汤做好了没有?”
云皎立即想到自己的正经事,将菜刀放到云初末手上:“我现在就去做,这把刀脏了,用完就丢吧。”说完,拍拍身上的尘土,端着刚刚网上来的鱼,笑眯眯地出去了。
她最后那句‘用完就丢吧’,对阎刀的打击着实不小,以为眼前这两个人真的要把自己一块一块的割成碎肉,他连滚带爬地跪到云初末跟前:“大侠饶命,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一定言无不言,知无不尽!”
云初末阴柔精致的脸上噙着笑意,像是三月明媚温暖的春风,他慢悠悠道:“你看起来很怕我,连话都说错了。”
阎刀差点闪了自己的舌头,连忙道:“不不不,大侠您英明神武,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见过大场面……”
他还想说些什么,云初末极不耐烦地甩了甩衣袖,冷冷哼了一声,坐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气定神闲道:“我不喜欢威胁人,因为一般来说,不愿意对我说实话的人,就连说实话的机会都没有了,你想知道他们都怎么了么?”
见到阎刀魂飞魄散地摇头,云初末露出了极为满意的微笑,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单手撑着头开始打盹:“那么好,你自己说吧。”
在云皎忙着煮鱼汤的时候,阎刀在极度的惊吓和恐惧中,度过了打从娘胎出来时起最艰难的两个时辰,当云皎将细腻光滑的鱼汤端进船舱时,他差不多把自己做过的所有坏事都交代清楚,就连十岁那年偷看隔壁寡妇洗澡这事儿都说了。结果当然是……把云初末说睡着了。
“公子公子,”云皎悄悄走到他身边,将鱼汤放了下来,伸手轻轻地推他。
云初末清俊温柔的眉微皱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望向云皎笑了笑:“鱼汤做好了?”
云皎立即点头,献宝似的将碗端给他,见他尝了一口之后,满怀期待地凑近他:“怎么样,这个鱼汤我煮的是不是特别鲜美!”
云初末想了想,点头答道:“还好。”
对云皎而言,还好就是还有的地方不好,于是她很苦恼地挠了挠头,小声嘀咕:“到底哪个地方不好,明明就很好嘛……”
云初末唇角荡开笑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到底哪里不好很难想么,你不是说想去镇上买些豆腐?”
云皎恍然大悟地奥了一声,同时觉得真是太失算了,这个时候做鱼怎么可以少了豆腐呢,原先这件事她是记得的来着,后来被人那么一闹,又给忘记了。想到这里,她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阎刀。
原本以为掏心掏肺、老实交代就能侥幸保全一命的阎刀,看到对方毫无反应地打趣秀恩爱,甚至还有人被自己那些血淋林的罪行说睡着了,他不由在心里轻喟,这年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更比一山高。被云皎看了这么一眼,又立即吓得魂飞魄散:“姑娘姑娘,我全都招了,真的。”
云皎露出很讨人喜欢的笑脸,端了一碗鱼汤走向他,微微嘟着嘴:“你别害怕呀,人家这么一个温柔善良可爱的小姑娘,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阎刀颤巍巍地接下鱼汤,立即道:“姑娘说的极是!”
云皎一直被云初末欺压虐待了百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被她欺压虐待的,顿时有种咸鱼翻身、枯木逢春的优越感,她趁机建议道:“你家里可有什么人?若是没有,以后就与我们同路吧,我们会对你很好的。”
不远处的云初末警示地轻咳了几声,云皎转过头狡黠道:“公子,我都是说着玩的,你千万别当真!”无视她甜到骨子里的笑脸,云初末淡定地端过鱼汤,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
而另一边的阎刀则长呼了一口气,不由心想到,幸亏她是说着玩的,不然每天顶着被割成一块一块的风险,不死也得把人吓疯了。正想着,又听云皎道:“再过半日就到镇上了,你要从那里下去么?”
阎刀满面堆笑,连忙道:“是是是……”
云皎很舍不得:“你回答的这样干脆,倒让我们觉得寒心了。”
阎刀已近精神崩溃,神情间都快哭了:“不是的,姑娘,我也……很舍不得你们,奈何家中有八十岁老母,还有七岁的小娃娃需要照料,不得已只能跟姑娘和公子分道扬镳。他日山水有相逢,若是再遇到姑娘,我一定赴汤蹈火地报答你们的恩情!”
最后,精神崩溃的阎刀消沉地想,上天保佑,千万不要让他再遇到这两个人了,他愿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从此以后只吃素,也不要被人一点一点地割成肉酱。
云皎还想再跟他玩一会儿,一旁的云初末望着她,神色俨然:“云皎,你过来!”
云皎转过头,好奇地看着他:“作甚么?”
云初末掀了掀衣袂,拍了拍身边的地方:“你闹了一天不觉得累么,过来睡觉。”
云皎很是不服气,微微嘟着嘴:“可是我又不困……”
见到云初末逐渐幽凉的眼眸,立即改口道:“啊,这么说起来,还真是有些累了呢!”
她屁颠屁颠地凑过去,刚坐下来就为难了,船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云初末坐在旁边,必然导致属于她的空间变小了许多,那么她是坐着睡,还是躺着睡,还是蜷着睡比较好呢?
就在她绞尽脑汁地想对策之时,云初末已经伸手揽过了她的头,顺便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以一种极为舒服的姿势,枕在他的腿上。呼吸间尽是他身上特有的好闻的幽香,衬着船舱内清淡悠远的茶香味,令人的精神瞬间放松了许多,就连没有睡意的人也渐渐开始犯困了。
云皎只觉得云初末在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力道轻柔舒适,所以她很快的就闭上眼睛睡着了,依稀的听见有人说话:“你总是贪玩,这样快就不想家了么?”
睡梦中,她好像回到了明月居,透过朦朦胧胧的光线,她看到了云初末屋前的瘦梅,生机盎然地开了一树梅花,还有那座莲池,莲蓬上的莲子个个饱满,亭亭玉立。不过,在她还没来得及质疑梅花和莲蓬怎么会长在同一个季节的时候,就昏昏噩噩地陷入了更深沉的熟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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