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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骨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苏诀
然而眼前这个女人,拥有着颠倒众生的容貌,以及那一袭华贵如缎的银发,本就是不同寻常的人,对他的态度就更是奇怪,她从不向他施礼,也从不取悦讨好他,甚至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称呼他的名字,他一直以为,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可是绯悠闲的目的,他却始终都猜不透,看不懂。
而且隐隐的,他感到这个人离自己竟是如此之近,从第一次相见开始,她的目光就莫名其妙的在他身上停驻,默默的注视着他,穿过重重身份的隔阂和权力的阻碍,疏疏冷冷的来到他的身边,在她的眼中,他不是翌王殿下,也不是齐国的公子子羡,仅是沈阙,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沈阙。
他的手指抬起绯悠闲的下颌,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连语气都有些不确定:“你以前……见过我么?”
绯悠闲的目光平静,倒映着沈阙的身影如深潭般清冷,见过么?自然是见过的……
一百年前,那个傻里傻气的书生,对她说着什么有所为,有所不为,不知死活的妄图拦住长离的脚步,甚至在死去的那一刻,心中也是无悲无痛,没有怨恨和遗憾的,如今那么多年过去了,透过他英俊威严的眉眼,她恍惚还能看到那个灿烂温暖的笑脸,那是她此生见过的,最为高贵美好的灵魂。
面对沈阙的疑问,她摇了摇头,语气静静的:“没有。”
沈阙也不再追究下去,的嗯了一声,伸手撩起了她的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梳理着:“等会儿要去公子湛那里赴宴,你随我一起。”
他的动作不见得有多温柔,微凉的手指穿过银发,却令人莫名的感到舒服,绯悠闲静默的点头,心中却在想着另一件事情。
公子湛先前是沈阙的挚友,然而在幻梦长空之境里,沈阙质子的身份已被公子昭代替,这样一来,他和公子湛的关系将来会如何发展,就不得而知了。她虽然是妖,且从不过问朝政,然而从太子殿下这些天对沈阙的态度来看,他是铁了心要与沈阙结成同盟,只是不知沈阙会如何选择。
她正想着,就被突如其来的喧闹声打乱了思路,一个衣冠楚楚的少年大大咧咧的跑到屋内,惊喜的喊道:“王兄!”
沈阙梳发的手一顿,转过身清淡和缓的笑了:“王弟,你来了。”
绯悠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来人大约十二三岁模样,眉目间与沈阙有几分相像,皮肤白皙,衣着华贵,举止虽然冒失了一点,但依旧掩不住作为王室皇子的风范。
公子昭掀开珠帘走到内室,见到绯悠闲一愣,片刻后看向沈阙问道:“王兄,这位姐姐就是你前几日遇到的大美人么?”
沈阙并没有否认,只是不动声色的把梳子放回桌上,语气甚是清淡:“你先出去,我与王弟有话要说。”
绯悠闲站起身,朝着沈阙和公子昭静默的颔首示意,随即不紧不慢的走出了房间,脚步迈出门槛的时候,就听公子昭很是不乐意的抱怨道:“王兄,你怎么才来啊,居然五年都不来看我!”
她的身子顿了一下,微微侧首,又听沈阙带着笑意,声音听起来和缓,却也有些淡漠疏离:“我这不是来了么?父王十分想念你,遣我来迎你回去。”
绯悠闲不作迟疑,迈步离开了房间,她走到别馆的花园中坐了下来,旁边是一株杏树,正在往下纷纷的掉着花瓣,飘落在衣袂和裙摆上,竟有种如在画中的超凡脱俗之感。
她单手撑着下巴,望着远处的竹林边有两个人打打闹闹的走过来,男的一袭素白的衣袍,拎着身旁小姑娘的衣领,另一只手拿着折扇朝她脑袋上猛敲,虽然看上去气势汹汹,不过见那小姑娘手忙脚乱、假哭求饶的样子,应该力道不大。
她不动声色的勾唇笑了,这两个人,还真是有趣呢!
他们走近了,云初末不受控制的打了几个喷嚏,皱着眉瞥了一眼杏树,一副很不爽的样子,云皎顿时对着绯悠闲露出眼泪哗哗的表情,奋力挣扎想要从云初末的手中逃出去,委屈的求助道:“姐姐姐姐,你快救救我,云初末他要打死我啊啊啊……”
云初末拎着衣领把她拽了回来,轻飘飘的白了她一眼,又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收回折扇慢条斯理道:“你再废话,我现在就打死你。”
云皎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愤怒的把头扭到一边不说话了,可怜巴巴的眼神里满是仇怨,自从云初末的伤好了以后,对她的态度就越来越差,现在在外人面前更是连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她,饶是她脸皮再厚,也是要尊严的好不好?回想这几天遭遇的非人虐待,简直是气死人了!
云初末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直接忽视云皎的愤怒和不满,对着绯悠闲说道:“我来是为提醒你,那个人类的过去已被更改,日后会发生何时,已不在我的控制之内。”
绯悠闲稍怔了片刻,才默然颔首,淡淡道:“多谢。”
云初末交代完自己想说的话之后,又面无表情的拎起云皎转身往回走,云皎见此连忙扑腾着挣扎,差点痛哭流涕的求饶:“云初末云初末,你温柔善良又体贴,是不会跟可怜可爱又无辜的我计较的对不对?”
云初末的脸色阴沉得像臭鸡蛋,语气却很是平静:“你不是说我温柔么?来,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让你慢慢见识我的温柔。”
“我才不要!”已经被拎出老远的云皎愤怒的吼出声,死缠烂打的抱上了云初末的腰,整个人都黏在他的身上,又委屈祈求的嗫喏道:“你就原谅我一下下吧,我下次真的再也不会说错话了……”
云初末稍稍顿步,不可忍受的闭了闭眼,直接迈步向前,把云皎拖呀拖的带走了。
杏树之下,绯悠闲望着他们的身影,冰冷的容颜里勾出微不可查的笑容,喃喃的声音轻念道:“这样也不错呢,长离。”
第114章 江山日暮远(三)
公子湛的府邸外,两辆华贵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公子昭首先从后面的马车上跳下来,蹦蹦跳跳的走到前面一辆马车旁,凑过去喊道:“王兄王兄,王府已经到了。”
沈阙这才不紧不慢的伸手撩起了布帘,在地上站稳挥了挥衣袖,又听公子昭不乐意的道:“王兄好生偏心,现在有了王嫂,居然都不愿与王弟同行了。”
绯悠闲此时已经跟着下了马车,站在沈阙的身旁,容颜绝世冷艳,若不是那一袭银发太过诡异,当真是与沈阙郎才女貌,神仙眷侣一般。
其实绯悠闲只算得上是沈阙的侍妾,说难听点,仅比宠姬的地位高一些,还担不上公子昭“王嫂”的称呼,不过对于这样的琐事,沈阙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费神纠正的,只是清清淡淡的答了一句:“进去吧。”
公子昭见他这般不咸不淡的模样,有些受打击,他从七岁就被送到楚国来,在这个地方举目无亲,已经有五年没见过自己的家人,此次见到王兄,当然会格外兴奋一些了。其实对于这位王兄,他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生在王室中的孩子,即使年龄再小,也会懂得一些明争暗斗,他深知,自己的五王兄更是明争暗斗里的典型。
由于心里在想事情,所以他的脚步慢了不少,绯悠闲跟在沈阙的身后,路过公子昭的身边,脸色依旧冰冷,却偏过头对他冷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
公子昭立即抬起头,对着绯悠闲灿烂明媚的笑了,坚定的嗯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跟上了自家王兄的脚步。
公子湛喜好结交朋友,此番邀请沈阙来赴宴,自然是少不了那群王公子弟的,王府的庭院中,光是酒案就摆了上百桌,众人推杯把盏,一副繁华喧闹的场景。
绯悠闲不由想起一百年前的燕雀楼,那时候也像现在这般,只可惜没过多久公子湛就死了,树倒猢狲散,那些王公子弟们,与楚太子政见不合者,均被抄家或是流放,更有甚者,被诬陷为与公子湛密谋造反,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匆匆百年,弹指一挥间,人间却早已物是人非,不似当年。
她下意识的侧首望了望身边的沈阙,他静默的端坐在酒案旁,对眼前的景象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么多年在王室中的历练,他早已练就了喜怒不行于色的本事,然而在不动声色打量着酒宴上的人的同时,潋滟温和的眸光中恍惚划过一抹算计之色。
觉察到绯悠闲的目光,他的唇角勾起懒洋洋的笑意,一只手撑着头,侧身伸手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饰,动作闲适自然,丝毫觉不出尴尬来,落在旁人眼中,还以为他们是相敬如宾、鹣鲽情深的新婚夫妻。
“翌王殿下还真是会怜香惜玉呢!”不远处传来些许不悦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墨衣男子在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脸色阴沉的瞥了沈阙一眼,似乎对这位齐国公子很是不满。
公子湛连忙从首座上站起来,迎接上去道:“臣弟参见王兄。”
来人正是楚国太子,这些天他为了结交沈阙,一连送了好几辆马车的珍宝,可惜沈阙似乎不太通人情,只收了一支镶玉烤蓝的凤钗,又把其他的东西尽数退了回去。作为楚国堂堂的太子,他在沈阙这里坐了冷板凳,而公子湛却邀请沈阙入府赴宴,还一邀一个准儿,怎能不令他心生忌惮?
楚王早就有另立太子的打算,公子湛更是他的头号大敌,见到沈阙似乎有意与公子湛交好,所以他一听到消息就急忙赶来了。
楚太子的脸色有些阴沉,看了一眼沈阙,目光又在沈阙旁边的绯悠闲身上顿了一下,才转向公子湛阴阳怪气道:“王弟在府中设宴,居然都不邀请王兄,此番情由,还真是让人猜不透呢!”
公子湛听到他的话,心知太子是在暗指自己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他连忙解释道:“父王正值病中,王兄朝政繁忙,臣弟不敢前去叨扰王兄。”
由始至终,沈阙都没有说话,别人家的兄弟阋墙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且这件事关乎楚国的朝政,他更不会明着去趟这一场浑水,倒是公子昭,自宴会开始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到现在还见不到人影。
宴会上平白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十分讨厌的人,原本欢乐的气氛陡然肃清了不少,众人皆是谨言慎行的喝着闷酒,埋着头不敢吭声,楚太子阴毒的目光一遍遍扫过前来赴宴的客人,好像要把公子湛的这些爪牙全都刻进脑子里似的,这个举动令宴会的氛围又紧张了不少,甚至有人在喝酒的同时,还不忘哆哆嗦嗦的抹着额头的冷汗。
沈阙只觉得好笑,唇角泛起清淡的笑意,不紧不慢的轻抿了一口酒,再放下酒杯时,就见公子昭偷偷摸摸的溜了回来,小心翼翼的挪到自己的酒案旁,做贼似的迅速抓过一只烧鸡,自以为没人发现的揣进衣摆下,又急色匆匆的退回去了。
沈阙的目光跟随他一直到庭院的拱门旁,直到公子昭的身影一蹦一跳的消失在视线中,才安泰自然的收回来,又听楚国太子带着一些醉意道:“今日良辰美景……翌王……不知可否请你的侍妾献舞一场啊……”
这句话说出,四周一阵寂静,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沈阙,太子殿下的为人本就肆意妄行,如今酒醉嘴上更是连个把门的都没有,绯悠闲现今已是沈阙的侍妾,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献舞,岂非是在打齐国公子的脸?
沈阙淡淡的瞥了楚太子一眼,见对方倾身靠在酒案上,朦胧迷醉的眼神望着绯悠闲,举止之间都带着醉态,他不甚在意的勾了勾唇,不紧不慢的端起面前的酒杯,并着手指闲适自在的一饮而尽,连客套的回答都没给上一句。
“沈阙!”楚太子见他居然无视自己,不由大怒,连着这些天在沈阙那里受的憋屈,正好借此时机一下子都发泄了出来,他猛力拍案而起,指着沈阙破口大骂:“本宫在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本宫说话?”
公子湛见此,生怕楚太子醉酒误事,口无遮拦得罪了齐国来得贵宾,于是连忙站起身走到自家王兄身旁,低声劝慰道:“王兄,你还是少说一句吧……”
他不劝还好,见到自己的死敌居然敢来指责自己,楚太子的火气更大,立即抽出腰间的佩剑,一把将公子湛推开,气冲冲的向沈阙走过来。
剑锋横在沈阙的颈间,身体摇晃着道:“你不过是个亲王……本宫可是楚国的太子!我要你死,你就得死!”
他的话音刚落,只觉得迎面扑来一阵寒风,一道白色的身影瞬间闪过,冰凉的手指掐住他的脖子,越过酒案飞速的向后退着,直到他的后背撞上了一面木制的屏风,后背的痛楚令他顿时清醒了不少,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女子,惊恐的瞳孔缩了缩:“你……你……”
绯悠闲的容颜阴冷,注视着楚太子的眸色里没有一丝波澜,定定的语气道:“你方才说……想要谁死?”
众人见此情景都瞪大了眼睛,饶是沈阙都愣了片刻,绯悠闲的性格一向冷若冰霜,如此对待地位崇高的太子也不算奇怪,可是奇怪的是,她居然是为了维护沈阙,而且方才那一瞬间的诡异身法,实在匪夷所思,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居然会有这样的身手。
楚太子吓得扑腾着手脚,连声叫嚷道:“护驾,护驾!”
那些随侍的护卫们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拔出刀剑如临大敌的包围着绯悠闲,护卫王府的兵将也都架起弓弩,一时间,庭院中的气氛跌落进冰点。
就在这时,沈阙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清淡的语气道:“闲儿不过是跟太子殿下开个玩笑罢了,殿下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听到这个说法,众人都保持沉默,刚才绯悠闲那一击绝非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真切切的想要置太子于死地,不过到底是太子殿下先冒犯了绯悠闲,还胡说八道对沈阙不敬,双方均有过错,他们也不好追究什么。
公子湛见沈阙已经做出让步,也连忙道:“既然如此,请绯姑娘先放开王兄吧。”
绯悠闲仍是脸色阴沉的望着楚太子,手上的力道一点都没有放松,沈阙迈步走到那些弓弩的前面,向她微微伸出手:“闲儿,我累了,陪我回去吧。”
绯悠闲又警示的看了一眼楚太子,这才把他放开,转身迈步向沈阙走过来,迟疑片刻将手递到他的手上,转首见到那些指着他们的弓弩蹙了蹙眉。若是方才沈阙没有挡在前面,说不定等她放开了楚太子,那些弩箭就会立刻朝她射了过来,沈阙这是在将自己置于危险中,用自己的命来换得她的安全。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沈阙,见他的容色清浅,向公子湛颔首示意道:“多谢公子款待,本王先告辞了。”
公子湛自是躬身回礼,众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沈阙和绯悠闲,目送他们很快离开了庭院。
第115章 江山日暮远(四)
王府的后花园里,云皎耷拉着腿坐在莲池旁,津津有味的啃鸡腿,脚下的空地上已经扔了一堆骨头。
她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少年,大约十二三岁模样,身穿明黄的衣袍,头上还带着八宝紫金冠,容貌俊俏英气,看上去华贵尊崇无比,不是偷偷溜出宴会的公子昭又是何人?
公子昭侧首注视着她,水灵灵的眼睛眨呀眨的,看到云皎狼吞虎咽的吃相,顿时被这种饿汉的气势所震撼,心里没来由的对她升起几分敬佩,见她啃完鸡腿,立即及时的送上一张帕子。
云皎接过手帕,细致的擦了擦唇角和手指,仰天长叹了一声,顺便打了一个饱嗝,心满意足的感慨:“吃饱的感觉,太舒服了。”





画骨香 第50节
公子昭听她这样说,惊奇的问:“小仙子姐姐,你难道都吃不上饭么?”
云皎转过头瞅着他,片刻之后又转了回去,小身板立即消沉的软了下来,闷闷的语气道:“是啊,你都不知道我们家公子有多恶劣,特别难伺候,平时不给我饭吃也就算了,居然还打我……”
她神色凄楚的扁了扁嘴,显得十分委屈:“我就是受不了他,所以才冒死逃出来,离家出走的……”
这句话说得倒是真的,三个时辰前,她兴冲冲的端着一锅滚烫的地锅鸡,没想到脚下一软,那锅香喷喷飘着油腻和红辣椒的地锅鸡,目标明确、且丝毫不差的全都倒在了云初末那洁白无瑕的衣衫上,在云初末只顾着鬼哭狼嚎的喊痛,还没来得及打死她之前,云皎很有先见之明的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意识到自己有好长时间没吃饭,于是她十分凄凉的沿着长街闲逛,正巧碰上王府设宴,她闻着香味跟到了后花园里,又很凑巧的遇见了一个闷闷不乐对着莲池发呆的小孩,双方攀谈下来,这小孩自告奋勇说可以帮她找到吃的,现在肚子是填饱了,但是一想到云初末满世界追杀她的情景,云皎的小身板都不由跟着抖了一抖。
公子昭见她这副心虚害怕的模样,心中顿时充满了同情,与此同时,还在暗暗的腹诽,到底是什么样残忍恶劣的人,居然忍心虐待这么可爱的小仙子姐姐!
想到此,他往云皎旁边挪了挪,眨着清澈无比的眼睛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有可以住的地方么?”
云皎一呆,反过来想了一下,顿时意识到自己真是太失算了,以她这么多年闯祸挨打的经验来看,想让云初末消气至少还得需要四五天,可是她先前只顾着逃命,连银子都没有带,这四五天的住宿和膳食问题,对她这个弱女子来说,还真是一个问题。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从冠饰一直移到脚尖,全身上下的行头都很精致华美,就差把“我很有钱”的牌匾挂在脑门上,云皎的眼珠一转,脸上的神情又惨痛了几分,可怜巴巴的耷拉着脑袋都快差点哭了,她摇了摇头,低声嗫喏道:“没有,我从小就被人卖给公子,没有可以依靠的人,若是实在活不下去,就只能回去求公子了……”
“啊……”公子昭闻言张大了嘴巴,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过这么惨绝人寰的故事,傻里傻气的抓了抓脑袋:“可是你们家公子这么坏,仙子姐姐你若是回去了,岂不是又要被他虐待?”
想到这个,云皎简直满心凄凉,就算过几天云初末的气消了,她回去时还是免不了一顿惩罚,就在她为自己的未来忧虑之时,一个念头忽然钻进了她的脑海:云初末该不会一气之下,丢下她回明月居了吧?
云皎立即站了起来,愣愣的看着对面的一株柳树发呆,在幻梦长空之境里,只有云初末能够自由进出,若是云初末真的把她丢在这里,她就只能永远的活在过去中了。
想到这里,云皎简直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跨过莲池的石栏,还不忘侧首道:“小孩,谢谢你,我该走了。”
公子昭见她这般心急火燎的模样,连忙拉住她:“仙子姐姐仙子姐姐,我不是小孩,你要去哪里?”
云皎心里着急,现在被他拉着脱身不得,都快气哭了,连声嚷嚷:“我我我……我要去找我们家公子啊!”
公子昭闻言立即站了起来,死死拉住云皎不肯撒手:“他对你那么坏,你怎么可以回去送死?”
“不不不……”云皎的头摇成了拨浪鼓,急忙道:“圣人说过,别人虐我千百遍,我待别人如初恋,这是大爱!”
公子昭沉沉皱眉,压根就忽略了云皎这句混账话是出自哪位圣人之口,只劝慰道:“圣人也说过,君子不与小人为伍,仙子姐姐,你家公子这么坏,你怎么可以再羊入虎口?”
云皎着急得都快哭了,这是谁家的小屁孩啊啊啊,既然软得不行,那就直接来硬的好了!
她的脸色一绷,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来,连刀子都没从鞘中抽出,抵住公子昭的颈间,水灵灵的大眼睛与他对视,充满了威胁和危险:“小孩,把我放开。”
公子昭垂眸看了一眼刀鞘,摇了摇头:“不放。”
云皎气得跺脚,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呆的小屁孩,简直跟……跟木头一样!
她愤怒的瞪着公子昭,伸手拎住他的衣领,语气定定的吼道:“你到底放不放!”
公子昭被小仙子姐姐这招河东狮吼震住了,片刻后回过神,非但没有放开她,而且还抓得更紧了一些,傻里傻气的:“不放。”
云皎很生气,云皎很愤怒,扑通一声跪在公子昭的脚边,痛不欲生的大哭:“我们家公子性命垂危,正需要我回去照顾呢,求求你行行好,快点放我回去吧。”
公子昭一呆,倾身跪在她的身边,面露难色:“可是你不是说他虐待你,所以你才逃出来的么?”
云皎一时语塞,片刻后讪讪的答道:“我现在想通了,即使他打我骂我还不给我饭吃,这些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其实我们公子在不犯病的时候,对我还是很好的。”
公子昭心里满是同情,往云皎身旁跪了跪:“我知道有一种病叫做失心疯,犯起病来连最亲近的人都会伤害。”
云皎坚定的点头,小表情里也充满了肯定:“没错,我们家公子就是失心疯!”
公子昭微微仰头想象了一下,又立即看向云皎:“没想到你家公子都这样了,仙子姐姐你还那么忠心耿耿的照顾他。”
云皎摸了摸脸皮,流露出少许的沾沾自喜,若有所思的点头道:“是么,大致是我比较善良吧,大家都说我比较善良。”
公子昭不可置否的赞同,接下来又继续道:“我的别馆里有御医,你家公子病得这么重,不若我们把他接到别馆里诊治吧。”
云皎激灵了一下,立即心虚的跳了起来:“啊啊啊,不用麻烦啦……”
公子昭跟着她站起来,神情真挚:“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一点都不麻烦的。”
云皎的心里发苦,小脸皱成了苦瓜,如果云初末知道自己被说成是……失心疯,她一定会很麻烦的。
想到此,她看向了公子昭:“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公子昭从八岁就被送来楚国当质子,还从来都没有小姑娘主动找他搭话,眼前这个小仙子姐姐活泼可爱,长得也美,居然还问他的名字,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不叫小孩,你叫我沈恪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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