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张不一
每攒够七颗小太阳,阿姨就会带他去一次医院,看望妈妈。
阿姨还说,等他攒够了一千个小太阳,妈妈就会醒了。
但是他的小太阳,却只攒了六十三颗。
周末,幼儿园放假,阿姨带着他去医院看妈妈。
那天的天气很好,是老师讲述的那种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画面。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呼吸机的运作声。
他推开病房的门后,哒哒哒地跑了进去,兴奋又开心地对着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喊道:“妈妈,我来看你啦!”
妈妈没有任何回应,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
不过他并不难过,因为阿姨说了,妈妈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只不过没有办法睁开眼睛,没有办法和他说话而已。
阿姨还说,他要多跟妈妈说说话,这样妈妈会醒的更快一些。所以他每次来,都会跟妈妈说很多话。
这次也是一样,他准备了好多好多话和妈妈说。
他跑到了妈妈的病床边,趴着病床的边沿,伸长了脖子地看着妈妈,像是只兴奋地小鸟似的叽叽喳喳地说道:“妈妈,钢琴老师昨天表扬我了,还奖励了我小礼物,因为我学会了一段新曲子,等你醒了,我弹给你听。”
“我幼儿园毕业了你知道吗?对哦,你应该知道的,应为我上上上次来的时候跟你说过了,阿姨说我再开学,就要上学前班了。”
“妈妈,我不想上击剑课了,一点意思也没有,我想去学跆拳道,季疏白也学了跆拳道,我怕我不学以后打架就打不过他了,但是阿姨说要问问奶奶才行,不过奶奶最近好忙啊,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
“哎,你们都不在我身边……”
他一直不停地在跟妈妈说话,他很坚定的认为,自己只要多跟妈妈说一句话,妈妈就会早醒来一天。
没过多久,阿姨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医院停车场保安打来的,一位新手女司机倒车入库的时候把刹车踩成了油门,不小心撞了他们的车,现在需要人下来处理。
阿姨只好先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叮嘱他不要乱跑之后,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了他和妈妈。
他又跟妈妈说了几句话,但效果依旧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空气安静极了,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他忽然好难过,他希望妈妈醒过来。
“妈妈,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呀,我好想你呀……”
不知不觉间,他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他真的好想妈妈。
每次外出,看到别的小朋友有爸爸妈妈的陪伴,他都羡慕极了,只有他,既没有爸爸,又没有妈妈。
小时候的他,还不懂世界的不公平,只觉得很委屈,很难过,他只是想和别的小朋友一样而已。
妈妈的双目依旧紧闭,他低下了脑袋,抬起手臂擦了擦眼泪。
然而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发现妈妈的眼睛湿了,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划了下来。
他知道,妈妈听到了他的话,那一刻他欣喜若狂,不停地喊着妈妈。
或许是因为他的呼喊太过热切,又或许是因为妈妈太想见到他了,最后,妈妈真的睁开了眼睛。
他开心极了,想立即和全世界分享这个好消息,然而就在这时,外面的房间忽然传来了开门和对话的声音。
这是一间套房,病房外还有一间客厅。
“你今天怎么舍得来了?”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语气肆无忌惮,又带着媚劲儿。
“这不是想你了吗?”这是他爸爸的声音。
“呦,我还以为你是想你老婆了。”
“就她那半死不活的样儿,我会想她?”
“她可是你儿子的妈,你妈可是把她们母子俩当宝贝,对他们俩比对你还好呢。”
“要不是因为那个老太婆拦着,我早就把她们俩赶出去了。”爸爸又说了一句,“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和依依。”
当时他虽然只有六岁,但已经能听出来这番对话中的嚣张与恶意。
那一刻他特别不知所措,紧张不安地看向了妈妈。
妈妈的眼珠转向了左下方,他顺着妈妈的目光,看向了她的左手。
她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和手指能动,她的左手食指,指向了正对着病床的柜子。
他明白了,妈妈是让他躲进柜子里。
他立即照做。
钻进柜子里后,他才刚把柜门关好,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透过门缝,他看到了爸爸和平时负责照顾妈妈的那个护士。
她叫柏丽清。
柏丽清穿着一件紧身的粉色护士裙,完全没有一位护士该有的庄重,举手投足间尽是放浪形骸。
他们两个的动作十分亲密,爸爸搂着柏丽清,手还搭在她的后腰上,在进门后,还狠狠地在她的屁股上拧了一下。
柏丽清嗔了他一眼:“昨晚还没够么?”
程吴川毫无廉耻地回答:“不够,怎么干//你都不够。”
妈妈睁大了眼睛瞪着他们两个,目光中尽是愤怒与厌恶,似乎他们俩人的出现,玷污了这间洁白的病房。
“你老婆竟然醒了?”柏丽清震惊不已。
程吴川一样震惊:“我艹,还真是!”
他转身就要离开,柏丽清却拉住了他:“你去哪?”
程吴川:“去喊医生啊!”
柏丽清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训斥道:“你疯了吗?喊医生干什么?把她治好么?”
程吴川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瞬间面无血色,神色中划过了惶恐,抖着唇问:“你、你想干什么?”
柏丽清面无表情,语气阴冷:“我可提醒你,她要是好了,你永远都别想成为集团董事长。还有,你可别忘了,她到底是怎么出的车祸?上次没弄死她,现在又要救她,不怕把她救活了之后报复你么?”
程吴川蹙起了眉头,他开始犹豫。
柏丽清轻启红唇,神色冷酷:“你想想看,她都已经成这样了,老太婆也没把集团的掌控权给你。说明她只要一天不死,老太婆就一天不会死心,只有她死了,你才有机会。”
程吴川动摇了,却依旧没松口。
柏丽清冷笑:“怎么?舍不得了?”
程吴川:“不是!我是担心,万一,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柏丽清伸手撩了一下耳畔碎发,语调轻缓,听起来漫不经心:“简单,你儿子今天不是该来看他妈了么?要是真被人发现了,你就说是他不小心把呼吸机拔掉了。”
程吴川的眉头紧紧蹙着,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柏丽清的语气冰冷狠毒:“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现在病房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等会儿要是来人了,你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这辈子你都别想当上董事长了。”
董事长的诱惑力盖过了杀人的怯懦感。
程吴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径直朝着病床上的妻子走了过去。
他刚要伸手去拔氧气管,柏丽清及时提醒了他:“别直接上手,会留下指纹。”
程吴川正在外伸的手一顿,继而转向了床头柜,抽了张卫生纸,垫在了手心里,然后毫不犹豫地拔掉了妈妈鼻端的氧气管。
那时他才六岁,还不知道这根管子是做什么用的,也不知道什么是谋杀,但却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病房内的死寂与压抑。
空气似乎凝固了,他屏住了呼吸,不安又惶恐地看向门缝外。
妈妈也在看他,或者说,妈妈一直在看他。
门缝很窄,但她的目光很有穿透力。
蜜桃 第30节
他读懂了那个目光,是命令,命令他不许出来。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失,妈妈的脸开始变红,变青,额头上逐渐冒出了青筋。
她看起来很痛苦,但目光依旧坚定。
病房里十分安静,程吴川和柏丽清谁都没有说话,一动不动地站在妈妈的病床边,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遭受痛苦。
妈妈的眼珠开始上翻,他忽然明白了,妈妈要永远离开他了,因为爸爸拿走了那根透明的皮管子。
爸爸要杀了妈妈。
那一刻,他懂了什么是谋杀。
他不想让妈妈离开,不想失去妈妈,他想阻止这一切,于是他不顾一切地推开了柜门,从里面冲了出来。
程吴川和柏丽清都没想到他一直藏在柜子里。
他从柜子里冲来后,直奔程吴川,想去抢他手中的氧气管,想把管子重新给妈妈戴上,然而还不等他跑到程吴川的身边,柏丽清突然扑到了他脚边,一把抱住了他,她一手禁锢着他的上半身和手臂,控制住了他小小的身体,一手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
他不停地反抗、挣扎,奈何当时的他太弱小了,所有的挣扎和反抗皆如同蚍蜉撼树。
妈妈也没想到他会忽然冲出来,原本从容的眼神瞬间变得痛苦无比,她也想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但是身体却毫无反应。
程吴川无动于衷地站在病床边,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生命流逝。
时间忽然变慢了,像是过去了几百年。
他想大喊大叫,大哭大喊,想喊人来救妈妈,但是没用,柏丽清捂着他的嘴,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妈妈的神色一点点的变僵变硬。
她死的时候,双目赤红,可怕的爆凸着。
那是死不瞑目。
他永远不会忘记母亲临死前的眼神,那个眼神就像是一把刀一样扎进了他的心里。
或许,他不该从柜子里冲出来,这样的话母亲就不会走的那么痛苦。
但是那一刻,他只是想拼尽全力去救自己的妈妈。
直到现在他都不清楚自己当时做错了没有,不过他很清楚一点,是程吴川和柏丽清害死了他妈。
他不会放过他们两个人。
相比于柏丽清,他最恨的人,是程吴川。
他不仅亲手杀了他的母亲,更亲手毁了她的一生。
所以,母亲生前所承受的所有痛苦,他一定会加倍奉还给程吴川。
第20章
在程季恒看来, 程吴川这辈子干得唯一一件好事,就是在母亲死后,用手给她闭上了双眼, 还了她一个体面。
母亲断气之后,柏丽清依旧没有放开他, 死死地禁锢着他的身体, 同时命令程吴川:“你过来控制着他, 我去拿行李箱。”
程吴川一脸茫然:“你、你又要干什么?”
柏丽清恨铁不成钢:“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帮你收拾烂摊子!他要是一直呆在这里,等会儿被人发现了, 你就死定了!”为了强调事态的严重性,她又补充了句,“他看见你杀了人!”
程吴川站着没动,惊慌不安地看着她:“你、你要带他去哪里?”
柏丽清看透了他的想法,冷笑着回道:“放心吧, 我不会动你的宝贝儿子, 等一切都结束了, 我就会把他还给你。”
程吴川舒了口气,又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舍不得他, 我只喜欢我们的依依,但是我妈把他当宝贝,有他在我才能和我妈交代,不然我妈肯定饶不了我,你也知道那个老太太有多铁石心肠,他要是出事了,咱们俩都得完蛋!”
柏丽清没时间听他废话, 气急败坏:“别废话了还不快过来!”
程吴川立即按照柏丽清说的做。
在程吴川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柏丽清终于松开了他。在程吴川伸手出准备捂他嘴的时候, 他长大了嘴巴,一口咬在了程吴川的食指上。
当时仅有六岁的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咬程吴川。
他杀了他的妈妈,他要为妈妈报仇。
奈何他太小了,纵使拼劲了全力也不能把程吴川怎么样。
程吴川摁住了他的脑袋,用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继而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红着眼咒骂道:“小杂种!”
那一巴掌力气很大,他的耳朵被打的嗡嗡响,但却毫不在乎,他只能感觉到仇恨,扯着嗓子大喊:“你杀了我妈!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程吴川很害怕别人听到他的喊声,惊慌失措地捂住了他的嘴,同时用膝盖压住了他的肚子,把他死死地压在地上。
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压碎了,但无论怎么挣扎反抗,都无法撼动程吴川。
“看好他,别再让他乱喊了!”叮嘱过后,柏丽清急匆匆地离开了病房。
没过多久,她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她让程吴川控制着他的身体,然后用纱布堵住了他的嘴,之后又用细长的纱布捆住了他的手脚,最后她和程吴川一起,把他塞进了行李箱里。
整个过程,他一直在在拼了命地挣扎反抗,但是毫无用处,他嚎啕大喊,但是嘴里的那一团纱布堵住了他的喉咙,过滤了他的声音,最后喊出来的只是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上母亲最后一眼,就被柏丽清带走了。
行李箱空间有限,他们只能让他蜷曲着身体。
在这方漆黑封闭的空间内,他感觉到自己在被柏丽清拉着走,他努力着发出声音,想让别人注意到,但是却收效甚微。
后来行李箱被搬上了轿车的后备箱,柏丽清把他带回了家。
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程羽依。
程羽依养了一条狗,是一条藏獒,程吴川送她的生日礼物。
……
柏丽清把他关在了狗笼里,狗笼放在楼梯下的杂物间内。
那个杂物间封闭,窄小,没有灯,只有门开着的时候,才会有些许光亮投入。
程羽依比他大两岁,耀武扬威地站在狗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就是程季恒压?”
他没有说话,抱着膝盖蜷曲在狗笼一角,满含戒备与敌意地盯着她。
程羽依冷笑:“我妈妈说你妈妈是个不要脸的坏女人,她抢走了我的爸爸,我才应该是程家大小姐,你就是个狗杂种。”
母亲的死亡还历历在目,或许正是因为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亡,令他失去了孩子独有的争强好胜。
他没依旧和程羽依辩论,也没和她争吵,甚至没有维护母亲,因为他心里清楚,没用。
但是他目光中的敌意却逐渐转化为了恨意。
他的沉默激怒了程羽依:“你是哑巴么?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再不跟我说话,我就放狗咬你!”
那条藏獒很配合程羽依,她的话音刚落,它就冲着笼子里的他狂吠了起来。
藏獒的吠叫声十分凶狠,如同狮吼。
他毫不怀疑,如果程羽依打开狗笼,这条藏獒一定会冲进来把他撕成碎片。
程羽依捕捉到了他神色中划过的惊恐,得意一笑:“哈,原来你怕狗啊,那就让它好好陪着你吧。”她微微弯下了腰,轻轻地拍着藏獒的脑袋,“巧克力,他归你了,你要看好他。要是他不听话的话,你就咬他。”
最后,她得意又狂傲地看了他一眼,离开了杂物间,并关上了门。
光源被切断,他被黑暗吞噬了,那条体型庞大的藏獒在黑暗中蛰伏着,它的呼吸声又粗又长,只要笼子里的他发出一定点声响,它就会爆发出一阵凶狠的吠叫声。
他被关了整整三天。
柏丽清把他当狗似的囚禁着,让他吃喝拉撒全在笼子里,让他和清水,让他吃狗粮。
但他没有碰那碗狗粮,他是人,不是狗。
他不会向杀死妈妈的人屈服。
他只是喝水,饿了就喝水。
到了第四天,奶奶来了。
那时他正在发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恍惚间他又听到了那条藏獒的吠叫声,但这次的吠叫声和之前听到的不一样,这次持续了很久。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砰的一声,杂物间的门被一脚踹开了,那条藏獒备战已久,一跃而起扑了出去,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一声沉重的闷响,似是棍子狠狠敲击在某个重物上的声音,下一秒就传来了程羽依撕心裂肺的喊叫:“巧克力!”
她的喊叫,换来的是一阵此起彼伏的乱棍声。
那条藏獒在呜咽。
“季恒!”奶奶冲进了杂物间,看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他。
那一刻,这个小老太太被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把他从笼子里抱了出来,同时还在不停的喊他的名字,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头很疼,身体很冷,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奶奶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她面孔上的惊恐全部转化为了怒火。
被奶奶抱出杂物间后,他才看到三个壮汉在围殴那头藏獒。
他们是奶奶带来的保镖。
这三个人手中的钢棍子上端都带着锋利尖锐的倒刺,那头藏獒被打的浑身是血,一动不动地倒在了血泊中。
程羽依还在撕心裂肺的喊叫。
柏丽清面色苍白地站在她女儿身边,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奶奶。
“呵,好你个柏丽清!”奶奶的语气咬牙切齿,目光中闪烁着滔天的怒意。
柏丽清神色慌张:“我、我也是为了吴川啊,你也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吧?这件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我才会把他带回来。”
她以为手中掌握着程吴川的杀妻罪行就能威胁到奶奶,就能让奶奶放过他。
但是这个小老太太,最讨厌被威胁。
“打死了就停下吧。”她命令那三个保镖住手,然后把他交给了其中一个保镖,再然后,她朝着另外一个保镖命令,“给我摁住她。”
柏丽清瞬间面无血色,她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那个虎背熊腰的保镖摁在了地上。
“妈妈!”程羽依开始尖叫,冲到了奶奶身边,对她拳打脚踢,“你个老不死的!放开我妈妈!”
他奶奶冷笑,目光阴沉地盯着程羽依:“老不死的?你妈可把你教的真好啊!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我这个老不死的老太婆的厉害!”她冲着第三个保镖命令道,“给我把这个小杂种拉走。”
蜜桃 第31节
那位保镖应声而动。程羽依就像是一条小鸡仔似的被他拉开了。
老太太弯腰捡起了保镖扔在地上的钢棍,棍子上还沾着那条藏獒的血,一步步地朝着柏丽清走了过去。
柏丽清浑身都在发抖,神色中布满了恐惧,她挣扎,却无果,开始痛哭流涕地哀求老太太:“我错了,我错了,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啊!”
老太太人狠话不多,抬手就是一棍子,狠狠地打在了柏丽清身上。
棍头上带着的钉子毫不留情地穿进了柏丽清的皮肉里,她身上穿的那件白色睡衣上当即染上了殷红的血迹。
老太太抬起棍子的时候,还溅出了几滴血。
仅仅一棍就把柏丽清打得动弹不得,她的脸色已经白成了一张纸,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虚汗。
程羽依再次开始惊恐大叫:“妈妈!妈妈!”她还想朝着她妈扑过去,但是保镖死死地摁着她的肩头,她也动弹不得。
老太太并没有就此放过柏丽清,打了她一棍又一棍,直到把她打到浑身是血,她才收手。
随后,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奄奄一息伏在地上的柏丽清,目光轻蔑的如同在看一条死狗;“以后你要是再敢动我孙子,我就杀了你和你的生的那个小杂种。”
柏丽清气息奄奄,却攥紧了双拳。
老太太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为了彻底震慑柏丽清,她又抬起了手臂,不过这次不是打向了柏丽清,而是打向了程羽依。
不过可能是看在她是自己的孙女的份上,她并没有用尽全力,但是钢棍却是照着她的脸扫过去的,长钉直接刺穿了她稚嫩的脸颊。
程羽依的右脸瞬间血肉模糊,她开始惨叫——那道疤痕又长又深,直到她长大成年后依旧残留在脸上。
柏丽清彻底被震慑到了,也开始惨叫,开始撕心裂肺地哭喊求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干了,我求您了,就您放过她吧,她还小呢,她才八岁,她是您的孙女啊!”
老太太冷笑:“我孙子才六岁,你放过他了么?”
柏丽清区起了膝盖,做出了跪地的姿势,额头不停地撞击地面:“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老太太没再理会她,扔下了手中的钢棍,从保镖手中接过了他,抱着他离开了柏丽清的家。
后来,奶奶带着他去了医院。
他高烧不退,陷入了昏迷,奶奶一直守在他的床边。三天之后,他才退了烧。
当时病房里只有他和奶奶,清醒之后,他说得第一句话是:“程吴川杀了我妈。”
结果这句话却换来了一个耳光。
“再让我听见你说谎话,我就打死你。”奶奶神色冷漠,坚硬,如同一块毫无人性的铁板。
他的眼眶湿了,因为愤怒和怨恨,呼吸开始急促,他攥紧了拳头,强忍着眼泪,死不屈服:“程吴川杀了我妈!”
奶奶又给了他一个耳光,这次打的比上次更疼。
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奶奶,声音比刚才更大了一些,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量在怒吼:“程吴川杀了我妈!我恨他,我要给我妈报仇!”
这回奶奶没再给他耳光,她的目光漆黑深邃,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渊:“你想动我儿子,就必须先过我这关。”
他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看向奶奶的目光中充满了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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