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张不一
楼梯间有窗户,白天有阳光照进来,不似晚上那么封闭黑暗,但依旧拥挤凌乱。
下楼的时候,程季恒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他这辈子都没有伺候过人,更别说一大早去给女人买饭了。
但现在他确实是这么干了,还他妈的心甘情愿。
家属院门口有个早餐店,一大早就排长队。
顶着初升的朝阳,他夹在一群老头儿老太太中间排了十多分钟才买到早饭。
老头儿老太太还特别喜欢聊天
排队的时候,他前前后后全是爱聊天的老年群体。
排在他前面的是个老头儿,排在他后面的是位老太太,最可怕的是,这两位还认识,一直在隔着他聊天。
老年人都有点耳背,尤其是那位老大爷,和老太太对话时的嗓门堪比洪钟。
为了避免自己的耳朵被振聋,程季恒决定和身后的那位老太太换个位,让那位老大爷可以近距离的和这位老太太聊天,从而减低他的嗓门。
老太太忽然往前移动一位,特别高兴,笑呵呵地看着他:“谢谢你呀小伙子。”
程季恒语气淡淡:“不客气。”
老太太忽然注意到了他的胳膊:“哎呦你这左手怎么了?骨折啦?”
程季恒并不想跟这位老太太多聊,言简意赅地回了个:“嗯。”
老太太:“都这样了你还出来买饭呢?你是自己住么?”
聊天话题似乎无休无止,程季恒心累又无奈,但又不能怎么样,毕竟对方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所以他也只能回答:“不是。”
老太太:“你们家那口子怎么不下来呢?”
莫名其妙的,程季恒忽然对这次的话题来了兴趣,开始和这位老太太愉快的聊天:“她还没睡醒呢。”
“哎呦,你是个好男人呦,知道疼媳妇儿。”老太太开始和那位老大爷感慨,“手都成这样了还来给媳妇儿买饭呢。我们家那口子一辈子都没给我买过饭,做饭更别说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知道疼媳妇儿了。”老大爷回话时的嗓音依旧洪亮如钟,但是程季恒却不感觉心烦了,甚至觉得面前的这两位老人有点可爱。
炸油条的大油锅就摆在队伍的不远处,晨风时不时会吹来一股夹杂着浓烈油腻味道的热浪。
四周围的环境十分嘈杂。
程季恒曾经十分讨厌这种环境,他不喜欢嘈杂凌乱,他喜欢安静。
但此时此刻,他有点享受这种环境了,因为这里有人间烟火气。只有有家的人,才有资格体会到人间烟火气。自从母亲死后,他就没家了。
但他却在云山县体会到了两次人间烟火气,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和那颗傻桃子一起在厨房。
每次都和她有关。
那位卖油条的老师傅听到了他刚才和那位老太太的对话,在他买油条的时候,奇怪地问了他一句:“你是住在教职工家属院吗?”
程季恒点头:“嗯。”
老师傅猜测:“刚搬来?刚结婚?”
程季恒:“刚搬来。”
他故意忽略了第二个问题,老师傅自动理解为了刚结婚:“哦哦,怪不得我以前没见过你。”
为了祝福他“新婚”,老师傅还多送了他两根油条两个糖糕,寓意:十全十美。
把早饭买回来后,他感觉一次性塑料袋包装不好看,于是去厨房换了碗盘,从而给陶桃造成了一种这些东西全都是他自己做的假象。
但也特承认了这些东西不是自己做的。
不过陶桃还是很感动:“谢谢你。”
感谢他让她重新体会到了被人照顾着的感觉。
“不客气。”程季恒道,“我还多买了一碗八宝粥,已经装到了保温饭盒里,你吃完饭直接去上班就行,我替你去医院照顾奶奶。”
陶桃怔住了。
又是会心一击。
感觉就像是,她的肩头原本压了千斤巨石,但是在猝不及防间,程季恒替她分担走了一大半。
喊她起床,准备早饭,照顾奶奶,这都是一些细微末节的小事,可她的生活就是由这些一件件的小事组成的。
上一秒她还在发愁上班可能要迟到,下一秒问题就被解决了。
他替她解决了后顾之忧。
上一次体会到这种无忧无虑的感觉,还是父母在世的时候。
一时间,陶桃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只能再次重复刚才的三个字:“谢谢你。”
程季恒恍若未闻,催促道:“快吃饭,一会儿你迟到了。”
“哦。”陶桃乖乖地拿起了筷子,本来想去夹个包子吃,但就在筷尖即将触碰到包子的时候,她忽然问了句,“这什么馅的包子?”
程季恒:“他们家一共六种馅,我一样买了一个。”
陶桃:“我不吃韭菜。”
如果换了别人,她一定不会挑三拣四,哪怕是拿到了韭菜馅的包子她也会忍着吃下去。毕竟人家连早饭都给她准备好了,她还挑三拣四,实在是太不知好歹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程季恒面前她就敢这样。
程季恒眉头一挑,笑的得意:“你怎么跟小孩一样爱挑食?”这是她昨天早上对他说的话,现在他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了。
陶桃理直气壮地瞪着他:“谁规定的成年人不能挑食?”她也原封不动地把这句话还给了他。
程季恒:“……”
永远不要和女人顶嘴。
六个包子长得全一样,他本想用手把包子一个个全部掰开,避免她吃到韭菜的,准备伸手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断臂青年。
叹了口气,他道:“你随便吃吧,咬到韭菜馅的直接扔了。”
陶桃:“那不浪费粮食么?”
程季恒忽然发现自己面对这颗傻桃子的时候,脾气真是前所未有的好,换了别人,他早不伺候了,不对,他根本就不可能伺候别人。
但是这颗傻桃子,竟然令他一次又一次地降低了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他现在不仅没有生气,还特别卑微地回了句:“你扔给我行了吧?我吃。”
陶桃:“我都咬过了还让你吃,那多不好意思呀。”
程季恒:“……”
可我并没有在你脸上看出不好意思。
陶桃没忍住笑了一下,程季恒又在她的笑容中捕捉到了狡黠。
这回她没用筷子,直接用手拿了一个包子,从中间掰开,露出了里面的馅——雪菜的。
“你放心吧,我双手健全,还可以用手掰。”
“……”
蜜桃 第17节
是,对,我双手不健全。
显而易见,他又被这颗桃子欺负了。
程季恒长长地叹一口气:“吃饭吧行么?累了。”
他用的是“累了”,不是“饿了”,直接把陶桃逗笑了,还是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无忧无虑地笑过了。
成年人的世界光怪陆离,踏入社会之后,她的脸上就带上了一副面具,这副面具遮挡着她的喜怒哀乐,拘束着她的一言一行。
在程季恒面前,她摘下了这幅面具。
她可以肆意妄为,可以开怀大笑。
程季恒则是被她的笑容感染了,也跟着笑了,笑容中又带着点无奈,像是在面对一个调皮的小女孩:“好好吃饭行不行?”
陶桃也闹够了:“行。”
吃饭的时候,陶桃的胃口异常的好,一口气吃了两个包子一个鸡蛋和半根油条——一整根油条由两小根拧成,半根指的就是其中一小根。
她只吃了半根,另外的半根实在吃不下了,给了程季恒。
程少爷又一次地降低了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吃了这颗傻桃子硬塞来的剩饭。
吃完早饭差不多七点半,随后两人一起出了门,陶桃去上班,程季恒去医院。
在分别前,陶桃先推着自行车送程季恒去了公交站。
医院距离这个家属院有三站路。
俩人才刚一走到公交站,三路公交车就来了,陶桃忙不迭地叮嘱:“记好了是三站,在县人民医院站下,你千万别坐过了。”
这已经是她第无数遍叮嘱了,就好像他是个第一次独自坐公交车的小孩一样。
程季恒叹了口气:“我今年二十三了,不是三岁。”
陶桃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大惊小怪了,有点不好意思:“那你路上小心。”
“该小心的是你,骑车注意点。”公交车缓缓停到了站台里,程季恒最后给她甩了句,“别想我想到撞车了。”
话音还没落,他就窜上了车,根本不给陶桃打他的机会。
陶桃推着自行车站在站台上,气呼呼地瞪着公交车里的程季恒。
这辆三路公交车上的人不是很多。
程季恒投完币后,往车内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打开了车窗,也没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姑娘。
窗外阳光艳艳,姑娘穿着浅蓝色的休闲衬衫和牛仔裤,额头白皙光洁,脸颊微微透粉,脖颈修长,双腿纤细笔直。
陶桃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没忍住又说了一遍:“三站,到县人民医院。”
程季恒强忍着直接关窗户的冲动:“我知道。”
这三个字,说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咬牙切齿了。
陶桃莫名被戳中了笑点,又笑了。
公交车缓缓启动,她朝着他招了招手:“拜拜。”
“拜拜。”程季恒迟迟没有关窗户,公交车彻底启动的那一刻,他迅速把窗户开到了最大,半探出上半身,冲着她喊道:“我晚上去接你。”
陶桃本想回答“不用”,但是公交车没给她机会。
她也一直没走,直到公交车的庞大身形在远方的道路上化为了一个小黑点,她才骑着自行车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三站路很快就到了。
程季恒拎着东西下车。
无论什么时间,人民医院都是人来人往,门诊楼和住院部的电梯前永远人头攒动。
程季恒讨厌低效,而且七楼也不高,他果断放弃了电梯,选择楼梯。
和他一起爬楼梯的还有几个小护士。
那几个小护士刚好走在了他的前面,成功压制了他的速度,他本来想让她们几个让一下,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的前一刻,其中一位小护士忽然对另外几人说了句:“你们知道么,苏晏他妈昨天晚上又来找他了,在办公室大吵大闹。”
“我的天呀,这疯婆子就不能放过她儿子么?”
“她这次又吵什么呢?”
首先开口的哪位小护士不屑一笑:“还能是什么事?那疯婆子唯利是图的很。”
“又是因为长公主?”
“谁让长公主她爸是咱们院长呢,院长手里可是有推荐去东辅医学院的名额。苏晏家条件虽然好,但东辅医学院可不是光看家里条件就能进的。”
“但我觉得苏医生好像也没很排斥长公主呀,长公主每次来找他,他的态度都挺好。”
“他对谁态度不好?他对谁态度都好,对桃子的态度更好。”
“我又想起来一件事,之前有一次那个疯婆子又在办公室发疯,因为她怀疑苏医生喜欢桃子,逼着苏医生发誓绝对不会和桃子在一起,不然就去自杀。”
3
第14章
七楼到了,那几位小护士从安全通道口走了出去,程季恒跟在她们身后离开了楼梯间。
陶桃奶奶的病房在楼梯间东侧,0736病房。
时间还不到八点。程季恒听陶桃说过,老太太最近比较嗜睡,现在可能还没起床,所以推开病房大门的时候,他尽量将自己的动作放轻,以免打扰到病人的休息。
病房里面的窗帘没拉开,光线暗淡。
一共三张床位,靠窗的那张床上住着一位老大爷,老大爷已经睡醒了,睁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听到开门的声音后,只是眼珠朝着门口的方向转了一下,身体其余任何部位都没有动一下。
程季恒从陶桃那里得知,这位老大爷瘫痪在床多年了,儿女工作忙,每天在医院照顾他的只有一位护工。
此时此刻,护工躺在折叠床上睡得正酣。
这幅画面,让程季恒想起来了他爸程吴川。
两个月前,程吴川忽然在家昏倒,被紧急送到医院后,查出了脑肿瘤,肿瘤刚好长在压迫运动中枢的位置,导致了他全身瘫痪。
对于程季恒来说,这是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
喜的是,程吴川罪有应得。
忧的是,他不能让他再多受几年活罪。
程吴川不应该死的这么早,他这种人,只配生不如死的苟活。
但也不是一点好消息也没有,程吴川脑子里的肿瘤占位比较刁钻,动手术的风险过大,成功率几乎等于零,所以程吴川毫无治愈的可能,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医生给程吴川定下的死期是五个月后,他希望程吴川千万不要中途出意外,一定要坚持到他回东辅。
母亲死前,也是瘫痪在床,程吴川以自己独有的方式送了她最后一程。
他永远忘不了母亲临死前的那个眼神。
程吴川不仅毁了他母亲的一生,也亲手扼杀了他天真与善良。
所以,他也要用自己的方式,亲手送程吴川最后一程,不然实在是对不起程吴川的多年“养育之恩”。
“你是小程么?”
一声呼唤,打断了程季恒的回忆。
他瞬间回神,看向了自己的右手侧。
病床上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可能是因为身体原因,老太太满面倦容,但神色却无比慈祥,目光中还带着和善笑意,像极了慈悲为怀的观音。
程季恒又陷入了回忆,想到了自己的奶奶。
母亲死后的很多年,他一直跟着奶奶生活,直到奶奶去世,他出国留学——那年他十五岁。
其实他并不喜欢这个老太太,她总是无底线的包容、原谅她的那个烂到骨子里的儿子,而且要不是因为她的隐瞒,他妈当初也不会嫁到程家。
总而言之就是,程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但他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这个老太太的庇佑,他才能顺顺利利的长大,不然他早被柏丽清弄死了。
所以,他虽然不喜欢这个老太太,但也不恨她。
这个老太太,大概是除了他妈以外,他唯一会怀念的人。
对了,这个三观时正时邪的老太太,也长着一张慈悲为怀的观音脸。
可能是从陶桃奶奶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奶奶的身影,程季恒莫名感受到了一股亲切感。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陌生人身上生出亲切感。
其实他曾经的打算是在这位素未谋面的老太太表现成乖巧懂事的孩子,按照这样的人设,他对这个老太太说得第一句话应该是:“奶奶好,我是程季恒。”
但就因为这几分亲切感,他决定不蒙骗这位老太太了,卸去了伪装和虚情假意,用最真实的自己面对陶桃的奶奶:“是,我是程季恒。”
说话的时候,他看到了床头贴着的患者名字:周寒梅。
“桃子昨天跟我说说你今天会来,”周寒梅的神色和语气依旧亲切慈祥,“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
“我也没想到你会醒的这么早。”程季恒以前就是这么跟他奶说话的,直接明了、肆意随性。
随后,他朝着床头柜走了过去,将手里的袋子放到了柜子上,一边拿保温饭盒一边说道:“我给你带了八宝粥。”
他奶当初生病住院的时候,天天吵着闹着要喝八宝粥,糖尿病严重,还偏要喝加糖的,理由还特别的叛逆:“我都快死了,还不能尝尝甜头么?”
他当时的回答是:“放心吧,就你这种老太太,阎王爷不会这么早收你的。”
“所以你就是不让我喝?”
“我是不让你吃糖。”
“你等我死了之后,你会后悔的,后悔没有让我在死前吃一口糖。”
“我不会。”
“你会想我的。”
蜜桃 第18节
“我不会。”
“哼,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看不起你。”
“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他最后确实说到做到了,不后悔,也不会想她,因为他不能被这个刁蛮又叛逆的小老太太看不起。
打开保温饭盒的时候,他不受控制地对陶桃奶奶说了句:“我没加糖。”
周寒梅并没有觉得程季恒的态度不好,她能感觉到这个小伙子对她的关心,他只是说话直接了点而已,所以神色和语气一如既往地亲切和蔼:“我不能吃糖,我有糖尿病。”
果然老太太都是别人家的好。
看看人家奶奶多懂事。
程季恒轻叹了口气,真情实意地夸奖了一句:“你很听话,非常不错,继续保持。”
周寒梅被逗笑了,但也是真的开心,开心自己被表扬了。
人年纪越大,就越像小孩,越渴望得到认可和表扬。
“我都已经好多年没吃糖了。”老太太的语气中还带上了几分自豪。
程季恒也被逗笑了,又夸了一句:“很棒。”
他本想将保温饭盒的里的粥倒进小碗里,但是手不方便,正发愁的时候,周寒梅说了句:“我还没打针呢,可以自己来,你坐下休息吧。”
说着,她伸出了双手,从他手中接过了保温饭盒。
程季恒也没客气,毕竟这事他真的完不成,所以也不逞强。随后他弯下了腰,用右手将靠在床头柜上的折叠桌拿了起来,放到了病房中间的空床上,打开支撑桌板的四条架子腿后,摆到了陶桃奶奶的身前。
老太太将倒好的粥放到了折叠桌上,程季恒将袋子里的筷子、勺、包子拿了出来,放到了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吃饭的时候,他坐到了那张空床的床边上。
才刚坐下没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中气十足的嗓门中满含惊讶:“哎呀你是谁呀?”
程季恒回头,神色淡淡地看了眼那位刚刚起床的中年女护工,言简意赅:“程季恒。”
这位护工阿姨烫了一头棕红色的卷毛短发,身材特别健硕,膀大腰圆,说话时的嗓音特别洪亮:“程季恒是谁?”
周寒梅笑着解释道:“我们家桃子的朋友。”
护工阿姨再次瞪大了眼睛,双目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男朋友么?”
周寒梅摇头:“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护工:“哦哦哦。”这三声“哦”一声比一声音调高,紧接着又骤降:“害,我还以为你们桃子不想和苏医生好了呢。”
程季恒面无表情地听着她们俩人的对话,听到“苏医生”这三个字时,眼神中划过了鄙夷和不屑。
周寒梅无奈一笑:“我们桃子和苏医生也是普通朋友。”
护工的嗓门依旧咋咋唬唬,语气却变得斩钉截铁:“不可能,他们俩之间绝对不普通,看对方的眼神都不一样。”
周寒梅抿起了唇角,却是在苦笑,声音中也透露着极深的无奈与苦涩:“你别乱说,我们桃子和苏医生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话虽这么说着,但两个孩子是不是互相喜欢,她真的看不出来么?
她只是看的太明白罢了。
她是想过把桃子托付给苏晏,但是她太了解苏晏他妈的为人了,她根本看不上桃子。桃子的性格又太软,如果真的跟了苏晏,只会受他们家人的欺负。
所以苏晏绝对不是良人。
说白了,还是因为她们家条件不好,配不上苏晏。
就在这时,程季恒忽然开口:“桃子很好,”他目光坚决地看着陶桃奶奶,语气笃定,又带着不屑,“苏晏也只配跟她当普通朋友。”
周寒梅一愣,诧异地盯着程季恒看了几秒钟,忽然笑了,连连点头:“对,你说的没错,我们桃子很好。”她又解释了一句,“但苏医生也很好,只是他们两个只适合当朋友。”
她的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苏晏身穿白大褂,走进了病房。
说曹操,曹操到。刚才还在议论人家,现在正主忽然出现,屋子里的人不免有点尴尬——除了程季恒,他还朝着苏晏笑了一下,笑容真挚到了极点,看起来相当的和蔼友善:“早呀,苏医生。”
苏晏没想到程季恒会在,神色瞬间沉了下去:“你怎么来了?”
程季恒:“我来照顾奶奶呀。”
他只说“照顾奶奶”,却没说谁的奶奶,听起来就好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奶奶一样,而且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还特别的理所应当,就好像他和桃子才是一家人。
最后,他还笑呵呵地对着周寒梅说了句:“是吧奶奶?”
周寒梅点头,对着苏晏解释道:“是,他确实是来照顾我的,不是外人。”
程季恒看着苏晏,满面天真无邪,眼神中却尽显张狂与桀骜,再次重申:“我不是外人。”
但你是外人——苏晏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这句言外之意,双拳不由自主地紧握,极力克制再给他一拳的冲动。
程季恒完全不给他反击的机会:“马上就要查房了吧?您先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他这话说的,可谓是相当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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