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游天下

正如拆迁这个问题，时代要进步，必然要牺牲掉一部分人，低矮的农家小院变成冰冷的高楼大厦，埋葬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坟地，终要推平化作繁华的商业街……可被牺牲掉的那些人难道就没有反抗的权利？难道就只能逆来顺受？
这是个难以作答的问题。
“职责所在，劝你还是尽快将冤魂归还为好。”
我绕开这个话题，说白了，不归我管的事我也不想去趟什么浑水，我现在只想尽快解决掉龙井村任务，然后等摄青青把那一百万交给我父母，没错，我是个很现实的小人物，我所思考的也仅限于我身边的人，这就足够了。
“放心，今天之内，这些冤魂会交给你的。”白发老头莫名的朝我笑了笑，我却从他的笑容中，看见了一丝洒脱和死气。
“你想干什么？”我皱起眉问道，脑海里蹦出了个十分不妙的猜想：“你难道想去房地产公司……”
老头轻轻点了点头，没再搭理我，提着小袋子转身朝林子外步履蹒跚的走去。
卧槽，这家伙真打算大杀特杀？我站在原地也有点蒙圈，接下来，哥们我是该阻止还是怎么着？要是等老头大杀特杀完毕后，再把冤魂带回幽冥界算不算失职？当初也没仔细问摄青青，幽冥巡逻使这活儿究竟该干什么啊。
白发老头都这么任性了，我还能怎么办？我又打不过这老家伙，只能无奈的跟上去，眼盯着他一步步穿过枯树林，沿着高速公路走到车站前，直接坐上了公交车。
一点多这会儿，公交车上乘客稀稀落落，反正这老头对我也没什么恶意，我索性也就在旁边问起来了：“既然你说木鱼里的怨灵不是你收的，这木鱼又是从哪来的？难不成是从龙井村的那间破庙里拿的？”
“你去过血陀庙？”老头扭头看了眼我，语气中满是追忆道：“那座庙，是我和我父亲立起来的。”
“啥？”我听得一愣神：“你和你父亲立的佛寺？没毛病吧？你爸是和尚？”
白发老头坐在公交车座椅上，瞥了眼我，淡淡道：“我父亲曾经是个吃死人饭的，他也稍懂一些阴阳之术，我会的这两下子，就是他曾经教我的……听他说，那寺庙里的佛像和木鱼，是从一座古怪陵墓中摸出来的宝物，本来准备卖掉，但我父亲却莫名其妙的在这座村里修了那个无人问津的佛寺，而且还带着我们一家定居在了这里。”
“盗墓的？”我嘴角抽了抽，这套路不是烂大街了吗？真是个神奇的梗：“敢问您今年贵恙？”
“五十有余。”老头抱着他的塑料袋，眺望着窗外逐渐褪去的荒野，倒也不介意与我聊天。
“你可是李宛青的父亲？”我顺便问了句，李宛青正是湖中被超度的女鬼的名字，老头的年纪看上去也不像女鬼的爷爷，可花甲之年，若算作父亲的话，又未免有些老了点。
听到我口中这个名字，老头佝偻的身子明显颤了一下，他扭过头凝视我：“你认识我女儿？她怎么了？”
“额，她……”我一时难言，从女鬼记忆中来看，她已经两年多没回过家了，先前我把那张银行卡放到老头家桌子上的时候，留的书信还说她是去外地打拼，说真的，我也没想到以后还会与女鬼家里有交集，更没想到她竟然还有个会偏门邪术的老父亲。
“她是不是死了？”老头一语命中，浑浊的眼睛淌着一汪清泪，用手揉了揉，却终还是落了下来：“唉，我就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必然祸及子孙，我老李家，终归还是断了香火。”
白发老头显得苍老了几分，他隔着塑料袋摸索几下怀里的血红木鱼，久久没有开口，人生中最悲伤的事之一，也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看老头这样，恐怕他家就剩下他孤身一人了，难怪敢孑然一身去送死。
“你不怕死，但就不怕死后被拉去十八层地狱受苦？”我忍不住问道。
“怕什么，我早就看开了，人这一世轮回，死后也未必能清净的了，既然死不足以，魂飞魄散总归能安宁了吧？”老头自嘲般一笑，嘴里却念叨着让人难以想象的话。
修行中人或许不怕死，因为他们早已超脱于生死之外，既然知道世间有鬼神之说，生死也不过是换了种存在的形式，而魂飞魄散就不同了，那可是断绝了来世，彻彻底底消散于世间。
老头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着？听了他这番话我就更没兴趣阻止他去房地产公司了，万一逼急了这老头，他先跟我玩命怎么办？俗话说穷寇莫追、狗急跳墙，一个心存死志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
一路无言，我站在公交车上，眼看着车子缓缓驶入城区，本来我都做好看老头跑到房地产公司后，黄昏招出厉鬼涂炭一方的场景了，可谁能想，事情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稳坐于公交车座椅上的老头不知怎么，突然睁开了眼，他朝窗外看了眼，却是长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塑料袋扔给了我。
“世间业果，没那么简单……唉，躲不过的。”





鬼游天下 第81章 重回幽冥界
“世间业果，没那么简单……唉，躲不过的。”
叹息声入耳，下意识借住塑料袋的我，直接蒙圈了，不懂这老头又在搞什么鬼把戏，竟然把血红木鱼撇给我了？可下一秒我就真愣住了，当老头念叨完那句话的同时，公交车转弯的瞬间，轰隆一声巨响，一辆小汽车突然将整辆公交车撞出了一个豁口，而位置，恰巧是老头所坐的地方。
出车祸了！
碎玻璃洒落在车身里，扭曲的钢架混合着红的白的血液，流淌一地，公交车上的乘客纷纷尖叫着朝外逃窜着，方才还心存死志，准备去房地产公司大闹一番再自裁的老头，就这么戏剧性的死于了车祸中。
我怔怔望着眼前这一幕，老头的脑袋都被钢筋砸开了一个豁口，死相极为凄惨，而造成这次车祸事故的肇事车，前半个车身整个镶嵌于公交车内，也不知是超速了多少，才能撞的如此狠，轿车司机也已经没了声息，他没系安全带，脑袋磕在方向盘上，脑浆染红了前车窗。
这是什么情况？
眼盯着车祸现场的我，手里抱着白色塑料袋，蒙圈在了原地，但我知道现在不是发楞的时候，下意识掏出袋子里的血红木鱼，手一翻，将其收进了魂体里，一股阴森气息带着一丝血色，融进了我手心中，这倒是以前未曾有过的感觉，难不成邪器都这样？
将塑料袋撇开，我盯着老头的尸体，却并没有看见他的魂魄从尸体中飘出，我伸手一探，才发现这老头早已自散了三魂七魄，也是，他哪怕现在入了地府，也得去十八层地狱受罪，倒不如消散了来的自在。
只是为什么会这般巧合？老头甚至在车祸来前，都不做丝毫抵抗？一副看透了的模样。
这就是冥冥中维持着世间秩序的宿命吗？
我若有所思，虽然龙井村任务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轻松结束了，可我心里却升不起丝毫高兴，反倒有种空落落的忧伤感，其实哪怕我不来龙井村，不去调查那些事情，老头也照样会死，事情也照样会结束，那我所做的那些努力又算是什么？老头做的努力又算是什么？
“不懂啊。”
叹了口气，我望了眼小轿车上司机的尸体，有一道白乎乎的灵体茫然漂浮于车身的阴影中，这家伙算是横死，过上七日就会变成怨灵，我挥挥手，招出索魂牌，便叫来一个阴兵把他带去了幽冥界。
整个事故中，虽然两辆车撞得面目全非，现场甚是恐怖惊悚，但伤亡仅有轿车司机和白发老头两人，其他乘客竟连点擦伤都没有，简直堪称奇迹。
我在车祸现场又逗留了少许时间，亲眼看着120和110吵吵闹闹的驶入现场，在人群围观中，将老头和轿车司机的尸体抬上担架，拉去医院太平间，原本我还怕白发老头留着什么后手，但在看见老头尸体被医生用白布盖起来后，才算彻底安了心。
离开十字路口的车祸现场，我飘荡到一个阴森角落，取出索魂牌，准备回幽冥界找摄青青交差，虽然我基本上啥事都没干，但至少把几十个冤魂给她带回来了，她应该不会反悔不给我发工资吧？
手里举着索魂牌，正打算叫个阴兵把我领去幽冥界，但我细想了一下，又收起了牌子。
“如果要把这几十个冤魂交给摄青青，血红木鱼岂不是也得一块给她？”
说到这，我下意识一伸手，掏出如血般鲜红的木鱼，这圆滚滚足有半个人头大的空心木头，散发着阴森寒气，分量出人意料的重，比之青冥镜都要沉许多。
我能从血红木鱼里感觉到冲天的阴煞气息，想必就是那几十个冤魂流露出来的，从这些参差不齐的阴气来看，恐怕里面的厉鬼，还不止我看到的那么点。
这木鱼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控制着如此众多的冤魂？
我想了想，又掏出那根从破旧寺庙里捡来的木鱼杵，我刚一取出，这血红木鱼就和木鱼杵发出了一丝轻微的共鸣声，仿佛整个空间都微不可查的波动了一下，我脑袋一震，恍惚间有个声音，在诱惑我用木鱼杵去敲击血红木鱼，幸好我及时回过身，忍住冲动，赶忙将木鱼杵又收回了魂体内。
虽然我不清楚，如果用木鱼杵敲击血红木鱼会发生什么，但从这件法器的邪门程度上看，必然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也不会诱惑我去敲击它。
“这么危险的玩意，给她就给她吧。”我瞅了两眼手中的血红木鱼，无奈叹口气，虽然这东西是个宝贝，但着实危险得紧，带在身边不是个好选择，大不了交给摄青青时多向她讨要点功德点。
收起血红木鱼，我再次取出索魂牌，灌注阴气，顿时一个灰黑的通道口便显现在我眼前，一个胖乎乎的脑袋钻了出来，恰巧又是刘智强这家伙。
“王哥，能不能别在大白天招我出来啊！”刘智强半个脑袋探出灰黑通道，虽然我现在待在一个阴森角落，但不远处就是明晃晃的阳光，他看见天上的太阳后，顿时惨嚎一声，又钻回了通道里。
“别废话，烧不死你。”
我怼了一句，也懒得废话，纵身便朝灰黑洞口跳了进去，这不是我第一次钻这种通道了，早就做好头晕的心理准备，果不其然，随着我整个身子融进通道，视线一晃，眼前就变成了昏暗阴森的幽冥界。
脑袋昏昏沉沉，我先是望了眼四周，这次传送倒还蛮靠谱，没有像小黑猫那次传送到饿鬼域之类的奇怪地方，我正前方，就是幽冥城那九米高的雄伟城门。
“王哥，找我什么事？”刘智强正站在我身边。
“没你事，我就是回幽冥界交个差，不知道该怎么开辟回来的通道而已。”我随口解释道，拎着手中灰黑的索魂牌，便走进了幽冥城大门：“带我去幽冥殿。”
刘智强应了声，也没多问什么，走到前面兢兢业业的给我领路，一路走过阴森而又繁华的幽冥街道，大约半个小时，幽冥殿磅礴的建筑显现在我眼前，两排阴兵一左一右，守于古朴灰门前，还记得上次我来幽冥殿时，就是被这几个阴兵拦住的。
我也没吭声，昂着脑袋走上去晃晃手中的索魂牌，这几个阴兵便躬身退到了两边，我瞧了这些阴兵两眼，却又感觉没什么好嘚瑟的，这些个阴兵冷冰冰的，只会遵命行事，在它们面前装逼无异于对牛弹琴。
我原本想直接进幽冥殿找摄青青，但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她在哪，幽冥殿少说也有几千平方米大，要是进去挨个找还不得麻烦死？
“刘智强，摄青青在哪？”我扭头朝阴兵刘智强问了声。
刘智强想了想道：“摄总管？她今天去冥司处了，不在幽冥殿里。”
“不在？”我不由挑了挑眉，望着灰黑森然的幽冥殿愣了片刻，我还真没想过这么个情况，摄青青如今不在幽冥殿，我该怎么办？找谁交差去？
这时，我想起当初领我去幽冥阁的冬儿，于是向刘智强问道：“那摄总管身边的冬儿侍女在哪儿？”
“冬儿侍女？”刘智强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道：“这人我没听说过，不过既然是摄总管身边的人，估计也被带去冥司处了吧。”
“冬儿也不在。”我失落的低下头，原本我还兴高采烈准备把血红木鱼交到摄青青手上，让她给我父母兑现承诺的那笔钱，结果这一扑跟撞到棉花上似得，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才回来。
“冥司处是个什么地方？”我顺便问道。
刘智强显然也不太清楚：“听别人说，冥司处似乎是什么掌管幽冥十方界的控制台，至于具体是干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
幽冥十方界？这个词我倒是在入门灵道上瞧见过，幽冥界又称幽冥十方界，是十方阎罗以大法力开辟出的一方世界，不过这世界毕竟并非自然形成，需要定期维护空间的稳定性，估计刘智强口中的冥司处，就是负责维持幽冥界空间稳定的一个部门吧。
“摄青青有没有说她去冥司处干什么？”
刘智强苦着脸道：“这我怎么知道？我就是个小小的巡逻阴兵，昨天也不过是碰巧，才听说摄总管要去冥司处。”
我本来就没指望刘智强能告诉我些什么，站在幽冥殿大门外，无可奈何的发了会呆，我若是早知道摄青青不在幽冥殿，我就不这么急着跑回幽冥界了，趁这段时间去青云观找逍遥子，看望一下小枫小叶两个小家伙多好。
说起小枫小叶，好久没见她们俩了，怪想念的，分明才和这对小家伙认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但我已经把她俩当做妹妹看待，毕竟她们算是我变成鬼魂后，第一个认识的同伴。
逍遥子说做法要持续七七四十九日，现在的时日，连零头都还没过，想再见到那两个小家伙，恐怕还得等一个多月时间，不过到那天，应该能见到焕然一新的两人吧？不会再是两个小骷髅头的模样了。




鬼游天下 第82章 巡逻队长，老莫
想着想着，我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把旁边的刘智强看的莫名其妙：“王哥你傻笑什么呢？还有事么？我还得去侧殿站岗，就先不陪你了。”
“先别走，你这段时间不用去巡逻了，先带着我在幽冥城里转转再说。”
我大手一挥，毫不客气的把刘智强留了下来，反正摄青青跟我说拿着索魂牌可以随意调遣阴兵，我在龙井村时也没怎么消耗她给我的阴兵，现在找一个带我逛逛街，难道还不行？
俗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回到幽冥城，不妨先熟悉一下这座鬼城的环境，上次小黑猫带我来时，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几乎没怎么在幽冥城内逗留。
刘智强这胖子也不算木讷，他知道我官职虽然不大，但至少比他高的多，见我发话，也就不嚷着要回去站岗了，站岗和逛街这两件事，有脑子的都能分清哪个是轻松活儿。
离开幽冥殿，我踏上阴森街道，边走边问道：“刘智强，你来幽冥城这几天，除了巡逻外都在干嘛？”
刘智强摘下灰黑头盔，挠挠头道：“除了巡逻其实还真没啥好做的，我原本想在城里找个网吧，可这地方貌似没那些玩意，所以我就跟着一起巡逻的人四处瞎转悠了。”
幽冥界当然没网吧，虽然城市看上去和现实世界没什么两样，但这里毕竟是鬼都。
不过，这四周繁华炫目的建筑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下意识望向街道两边的古庙、道馆、佛寺，甚至还有星级宾馆、饭店之类的门面，穿梭与其中的鬼魂不在少数，有结伴而行，也有单只形影，有气息强大的鬼将，也有若如新生的魂魄。
“我就纳闷了，幽冥城里住的都是些什么鬼。”
四下打量着，我皱了皱眉，先前我还没发现，其实街道上大多数的魂魄都很弱小，甚至连灵体中阶都没到，虽然偶尔有一两个厉害的家伙混在其中，可也只是少数而已。
穿梭于鬼魂的潮流中，我忍不住打量着身边经过的魂魄，除了在饿鬼域被一群饿鬼围住那次，这还是我头一遭见到这么多的魂体，它们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在街道上匆匆接踵而至，也不知从何而来，又将去向何处？
站在错综复杂而又灯红酒绿的灰黑马路上，我有种恍惚感，仿佛自己又活过来了，重新回到了长安城里，唯一不同的是，我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我本想问问刘智强，这附近有什么能玩的地方，但看刘智强那样子，猜他也是一问三不知，我眺望着一排排明晃晃的店面，本想先随便找一家，进去看看，但刚迈开腿就停住了脚步，细想一下，我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幽冥界的货币是什么，万一刚一进去，人家伸手要钱怎么整？多尴尬。
我戳了戳刘智强问道：“幽冥界有没有什么流通货币？比方说冥币什么的……又或者是功德点？”
“流通货币？”刘智强想了想：“对了，我听我们队长说，阳间烧来的纸钱在幽冥界能使。”
“冥币？”我愣了片刻，小时候经常被家里人带着，在清明节时给先辈们烧纸，没想到那些金元宝、黄纸钱还真能在地府里当钱用？
嘿，这么说，地府里得通货膨胀到啥程度？随便一家人烧的纸钱，可不都是成万上亿的烧？以前我还听说新闻上说，香港有个富豪家里老母亲去世了，港澳那边因为没经历过文革，比大陆迷信的多，那富豪竟然买了数十万的冥币直接一口气烧了！
数十万，这个计量单位可是人民币啊，小山堆一样的纸钱堆在一起，也不知富豪是受了刺激还是脑子有病，还真在荒郊野岭里点起来了，一时间浓烟滚滚，火警都惊动了，后来听说拘留了三天罚了些款才给放了，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视线转回现实，我现在身上一穷二白，虽然以家里人的性子肯定会给我烧纸钱，但那肯定也是过段时间的事了，远水救不了近火，我瞧了两眼身边的刘智强，无奈伸手道。
“你有没有冥币，借我用点，过段时间我还你。”
“啊？”刘智强睁大眼睛：“王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哪有人会给我烧纸钱。”
“也对。”我收回手，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这胖子是个孜然一身的家伙，没什么亲朋好友，恐怕他在轮回转世前是，没可能收到阳间给送来的冥币了。
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前，我满肚子怨念的瞪了眼霓虹灯，哥们我怎么到哪儿都是个穷光蛋？这穷逼属性丫的不分生死了，我都变成鬼还没法享受一把有钱人的生活？
我不甘心的四处张望一会儿，囔囔道：“也不知道这幽冥界里，该怎么搞到冥币，有没有能用功德点换冥币的地方？”
“换冥币的地方我也不清楚。”刘智强尴尬的笑了笑，他瞅了眼酒吧，突然一拍大腿道：“不过我们队长应该有点小金库，我前段时间经常见他在巡逻时喝酒呢。”
“哦？你队长叫什么？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一下。”我见刘智强聊天时经常提起他那个队长，好奇问道，至于一个阴兵为什么能喝酒这件事，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幽冥府都有美味似琼浆的香茗幽，难道还能没点二锅头之类的平民饮品？
“他叫莫申言，巡逻队里一般叫他老莫。”刘智强的胖脸露出一抹笑意：“王哥，我带你去见他，他现在应该还在东殿区巡逻呢。”
“恩，走。”我应了声，转身又朝幽冥殿往回走，边走边问道：“那个老莫是什么等级的阴兵？”
既然刘智强口中的老莫能当上巡逻队队长，想必比普通阴兵要厉害些。
刘智强思索一下：“这我不清楚，没听他说过。”
“你就没听你们巡逻队里其他阴兵提起过？”我忍不住问道，听这胖子的口吻，巡逻队似乎也不是什么冷冰冰的阴森地方，要不然他们队长也不会敢偷偷在巡逻期间喝酒。
刘智强反倒是打了个寒颤：“王哥你就别提了，整个巡逻队，除了我和老莫队长，其他阴兵平时都冷冰冰的跟机器似得，跟他们闲聊也不说话，除了站岗，就是回公舍休息，活脱脱一群死人。”
咱们可不就是死人么，我翻了翻白眼，不置可否，原本我以为那些阴兵是在幽冥界时间呆长了，才变成一副死人脸，可现在看来倒不像是这样，似乎那些阴兵……本身就没有太多情感？
我摇摇头，也懒得去多想，与刘智强一路走回幽冥殿，到了幽冥殿大门口，刘智强领着我继续朝东边走去，穿过高大宏伟的一座圆洞侧门，宽阔场地里站着七八个阴兵正在巡视，虽然我也搞不太懂幽冥城这种地方，为什么需要阴兵维持秩序，难不成城里经常会出乱子？
“胖子！你个小丫挺的又跑哪去了，好不赶紧滚回来接着站岗？”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广场上响起，只见一位穿着纯黑色轻板甲的中年人，正坐在小木椅上，满脸不喜的瞪了一眼刘智强，手中攥着个酒葫芦，朝嘴里咕噜咕噜灌了一口。
我原本听刘智强说他们队长在巡逻时喝酒，我还以为是偷偷喝，没想到这么大张旗鼓，这丫的还叫巡逻吗？
听见队长叫骂，我身边的刘智强也没敢解释什么，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赶忙把手里的头盔戴上，跑回队列里继续站岗了。
这胖子不是说把他们队长介绍给我认识吗？怎么还没开口，就把我撂这儿了？
我瞥了眼刘智强，咳嗽两声，这货才想起来带我过来的目的，他又一溜烟窜过来，跑到中年人面前小声说了几句话，中年人扫视我一眼，把手中酒葫芦绑在板甲的腰带一侧，这才从木椅上站起身子。
“你好你好。”
眼见中年人朝我走来，我下意识笑着挥挥手，其实我也不知该怎么和这老莫打招呼，看他这装束，既像是古装剧又像仙侠片，我都无力吐槽了，搞不清楚他究竟是现代人、还是什么朝代的老家伙。
老莫愣了下，也不知出于礼貌还是习惯，对我拱手道：“幸会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