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游天下

“你是巡逻队的队长老莫吗？久仰大名，我是前段时间新来的幽冥巡逻使。”
我也学着老莫的样子，拱了拱手，用余光打量着眼前这个中年人，他魂体极为凝实，从模样上看和普通人没有丝毫区别，我本想感知一下他的等阶，但却意外发现了一件事……他身上没有半点阴气。
这让我不免有些惊愕，感觉不到阴气的鬼魂，目前为止我只遇到过两位，一个自然就是幽冥殿的摄青青摄大总管，以她鬼王级别的实力，阴气自然不会泄露半分，而另一位则是她身边清纯可人的冬儿侍女，别看冬儿侍女轻柔文雅，可也有鬼将级的实力，毕竟是和摄青青同一年代的老鬼了。
换句话说，眼前这老莫，极有可能也是个鬼将级起步的强者。





鬼游天下 第83章 六娘酒家
“你找我有事？”老莫一副懒散的模样，全然看不出是个高手，他挠挠脖子，看了眼刘智强又看了眼我：“提前声明，除了借钱，其他好商量。”
我竟无言以对，这老莫像是会读心术似得，一句话就让我哑口无言了，场面一时间冷清无比。
“额，我能不能用功德点和你换些冥币？”我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探探这家伙的口风。
“功德点换冥币？你傻吗？”老莫诧异瞪了眼我，一副看冤大头的表情，毫不客气道：“你是哪儿冒出来的新鬼？财大气粗的还拿功德点换冥币，你也幸亏是问上我了，要不以后你哭都没地哭去。”
看样子在幽冥界，功德点比冥币稀罕的多，也是，毕竟冥币是从阳间烧来的，要多少有多少，可功德点就不同了，我辛辛苦苦超度了几只厉鬼，才赚了不到30点功德，这含金量比真金还珍贵。
话题又回到了原点，我哭笑不得的说道：“老莫，实不相瞒，我现在需要些冥币，能不能借我点？过段时间我双倍奉还。”
“借你冥币也不是不行，你得请我喝酒。”老莫摸了摸他那胡子拉碴的下巴，自来熟般拍拍我的肩膀，豪爽笑道：“只要请我去六娘酒家喝壶清风酿，啥事都好商量。”
“可我没钱啊。”我苦笑两声，顺便道：“要不你借我点钱，我把酒费垫上，以后一并还你？”
“放心，六娘酒家的绝品美酒都必须用功德购买，你不是想用功德换冥币吗？说实话，我也用不上什么功德点，我就想喝一壶那里的清风酿。”
老莫脸上挂着笑意，不时咂咂嘴巴，仿佛在回味着什么：“我跟你讲，那儿的酒简直是幽冥城一绝，你只要喝过一次，就绝对忘不掉。”
“我身上功德点可不多，一壶清风酿要多少功德点？”我谨慎问了句，虽然我想借些冥币去幽冥城里玩一圈，但若是借钱的代价过高，我宁愿只在街道上四处转转，一直等到摄青青回幽冥殿来。
老莫冲我咧嘴笑了笑：“放心好了，不贵，一壶只需要三点功德。”
三点功德？倒还在可接受范围内，全当交个朋友好了。
我松口气，点点头，算是答应请他去喝上一壶清风酿，把这摸不清底细的巡逻队长乐得合不拢嘴，他拍拍我的肩膀，笑道：“走，小兄弟，我带你去六娘酒家，让你见识一下世间佳酿。”
说着，他扭过头望了眼刘智强：“胖子，你也过来，今儿个有人请客，一起喝酒去。”
刘智强见队长叫他，屁颠屁颠就从队列里钻了出来，一路小跑跟上我们俩。
得，这家伙还真把我当冤大头了。
站在老莫和刘智强中间，我无奈的翻翻白眼，希望到了酒店，这货真的只喝一壶就好，我那点功德点毕竟不是大风刮来的，还真不够怎么胡乱挥霍。
走在复古的幽冥城街道上，自从我说出请他喝酒那句话起，这自来熟的中年大叔就像是打开了的话匣子，止不住拉着我说着道那，时不时指着街道上一个宾馆，跟我说哪家好玩、哪家能喝酒、哪家便宜之类的琐事，不过我对这些故事倒听得津津有味，对幽冥城的了解逐步加深。
鬼魂的生活也没刘智强说的那么单调，除了没法上网、没电视、没手机，衣食住行等等方面几乎一应俱全，谁说鬼魂没法吃东西？幽冥城里就有不少专业的饭馆，以天地奇物为食材，烹饪出滋养魂魄的神奇料理。
至于宾馆、酒店、赌场、超市就更不用说了，老莫领着我俩走过佛寺、道馆的复古街区后，映入眼帘的尽是如商业街般的门面店，五光十色，鬼魂络绎不绝，虽然依旧阴气森森，但气氛却热闹无比。
本来我以为老莫口中的六娘酒家，就在这条商业街的一栋酒吧中，可没想到，他看也不看这些晃目的靓丽酒店一眼，直径朝商业街的尽头走去，我和刘智强跟在后面，也随之一路离开了商业街道。
四周现代化的建筑逐渐消失，简直就像在见证时代回溯般，眼前稀稀落落出现了民国时期的房子和旅馆，紧接着，又看见了不少木头搭建的古代客栈，模样和武林外传里的酒楼极为相似，出入于酒楼间的鬼魂比商业街中少许多，但鬼气却浓郁了不止一个档次。
“难不成幽冥城里的建筑，都是不同时代的鬼魂亲手铸造的？越靠近城中心，鬼魂就越是古老？”
我脑海里冒出这个猜测，张望着四周复古的建筑物，这里有不少鬼魂穿着的服装，都是民国的中山装、西装、甚至马褂，假如我再幽冥界深处走一点，是不是还能看见留着马尾辫的清朝人？
这个猜测我也没能验证，因为老莫在这儿停下了脚步，他带着我俩走到一家古朴的木质酒楼前，酒楼并不大，约莫有个两百平米左右，总共有二层，楼阁上挂着一面墨黑招牌，刻着‘六娘酒家’四个大字。
老莫拉着我迈进酒楼大门，刚一进店内，我惊讶的发觉这家店里没有丝毫阴森鬼气，比之外面街道上的阴气森森，简直像步入一片圣洁的殿堂，能在幽冥界保持店面清洁，这酒楼里应该是布置有什么法阵。
酒店里萧瑟无比，只有寥寥几个穿着中山装的鬼魂在喝酒吃菜，柜台前站着个清秀的古装小妹，应该是个管账的，中年人老莫却是没去前台，反倒拉着我直接走进店里，大马金刀的挑了个好位置坐下，熟络的冲二楼喊了两声。
“六娘！来壶清风酿，再上几个上好的酒菜来。”
“别嚷嚷，再乱喊叫就滚出去。”冷冰冰的声音从阁楼上传来，老莫听了只是笑了笑，没说话，我抬头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清淡绿袍的雍容女子推门而出，约莫三十多岁的模样，她不紧不慢迈着步子，从二楼走下来，瞪了眼老莫。
“你个酒鬼，发财了？还点了个清风酿。”
“有人请客，有人请客。”老莫嘿嘿一笑，用手指着我介绍道：“这小兄弟是幽冥殿新来的一个阴差，好像是什么……幽冥巡逻使，说起来，这年头阴司官职倒是越来越奇怪了。”
这巡逻队队长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我在一边只能无奈的翻翻白眼，朝老板娘问了声好，却不想，这老板娘架子特别大，看了我一眼，连句话都没说就走了，而刘智强这胖子连瞧都没被正眼瞧一下，他只能尴尬的四处看看，找个椅子坐了下。
“这老板娘一直这样，你别在意。”
坐在木头酒桌前，老莫朝我笑了下，只见雍容女人漫步走到前台，对记账的清秀古装小妹吩咐了一句，古装小妹便从酒台子上取下一尊细小的陶瓷酒壶，淡墨色的瓶身，只有成人巴掌大小，与三个小巧精致的酒杯一同放在木盘子里端到我们桌上。
“您好，这是您要的清风酿。”古装小妹冲我甜甜一笑，轻柔的将酒杯与酒壶放在桌上，服务态度和老板娘相比真是云泥之别，从她身上的气息看，只是个刚死没几个星期的新鬼，穿着的这身古装应该是来这家店工作才换上的。
“小云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嘿嘿，咱都是老客户了，能不能私下送我点免费小菜什么的？”老莫笑着打趣道，看样子他经常来这家店，而古装小妹则是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道：“想要下酒菜去找老板娘要，要不我帮你转达一下？”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去吧。”老莫尴尬一笑，连连摆手，从先前的举动来看，他貌似挺怕那老板娘的，该不会俩人之间有什么猫腻吧？
我目光一会儿看看老板娘，一会儿看看老莫，摇摇头，反正我也不是个多八卦的人，他们俩之间有什么关系又不关我事，我现在只是想借些冥币罢了。
老莫毫不客气的伸手端起酒壶，朝我笑了笑，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墨绿色的琼浆从漆黑的壶嘴中滋滋流淌，竟散发出浓郁奇香，与阳间酒水不同，并非是那甘甜辛辣的气味，而是一种温润如清风徐徐的余香，丝毫不比香茗幽的味道差多少。
我下意识喉结蠕动了一下，老莫会意一笑，端过酒壶给我也倒了一杯：“怎么样，这味儿是不是香彻肺腑？你尝一口试试。”
我微微点头，端起两指宽的小酒杯，将其中如玉般墨绿的酒水倒进嘴里，生前我并不经常喝酒，但这清风酿，实在是让我有些欲罢不能，酒如其名，清凉如风，入口即化，如同拂面而过的春风般渗透在魂体的每个角落，要不是我喝过香茗幽，只怕现在已经忍不住舒爽的呻吟一声了。
“不是你这样喝的。”
老莫却微微摇头，端起他那杯酒置于唇前，轻轻嗅着琼浆上散发的香气，随着老莫的呼吸，酒水竟是化作一股淡绿色的气体被吸进了鼻翼中，老莫也仰起头，脸上一阵畅快淋漓的表情。




鬼游天下 第84章 柳韵云
丫的，怎么看起来那么像吸毒？
望着老莫喝酒的模样，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说起来，这酒只怕比吸毒要嗨多了……不过这酒也不仅仅是让人享受，还有增强灵体的功效，咽下那小小的一杯清风酿后，我感觉体内灵力增长了少许，比香茗幽还有显著，真不愧是需要三点功德的琼浆玉露，值了。
嗅着引人入胜的浓郁酒香，坐在边上的刘智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反正这壶酒也不差那么一两口，便随手给他也倒了一杯，这胖子端着酒杯，感激望着我，那副表情就差扑上来给我来个熊抱了。
三人围坐在木桌前，品着清风酿，第二杯我也学着老莫那样轻嗅，果然更加舒畅，酒似清风般温润……不过我还是不太习惯这样喝酒，重新端起酒杯，放在嘴边轻抿起来，酒是好酒，只可惜身处的环境差了些，要是把这清风酿带去彼岸花丛中一人独饮，美酒配美景，岂不快哉？
不一会儿，古装妹子又端着小木盘走了过来，将三个小盘子端上桌，其中一个盘子里的菜我看着很眼熟，是一丝丝如花瓣般的凉菜，我从竹筒里取了根筷子，夹起一丝花瓣端详一番，恍然大悟，这竟然是曼珠沙华的花叶！
曼珠沙华是彼岸花的学名，刚才正想着彼岸花呢，就被做成菜端上桌了……我去，这玩意真的能吃？另外两样菜也不是阳间平常的菜食，盘子里看上去像茴香豆的玩意，散发阴森寒气，另一盘里的菜我却看不懂是什么，样式上看有点像鱼香肉丝，但气味却扑鼻辛辣。
望着筷子上的彼岸花瓣，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吃，看见刘智强和老莫两人毫不在意的夹了一筷子就往嘴里塞，我也咬咬牙，将彼岸花瓣吃了下去，一如美酒，这花瓣入口即化，竟有种出乎意料的奇特清香。
人类是种适应性极强的生物，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我很快就适应了这些菜式，夹一筷子菜，喝一口酒，悠然自得……自从我死后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空落落的，估计就是因为没法吃饭吧。
圣人曰，人生极乐不过两件事，食色，性也。
可自从成了鬼魂后，这两件事都随着死去，变成了无法触及的回忆，所以先前我才会总觉得日子单调无趣，可现在则不同了，吃着菜喝着酒，又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虽然这菜与酒对灵魂的增长微乎其微，但却不乏是一种享受。
说到底，人死后变成鬼究竟是为了什么？换了一种方式活着而已，真的有意义吗？
脑海里莫名其妙闪过这个问题，还没等我去思索，一只纤细的小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回过神，发现原来是清秀的古装妹子正站在我身边。
古装妹子离我很近，我能清楚看见她秀丽精致的面庞，一双水汪汪大眼睛望着我，丝毫不像个鬼魂，从容貌上看似乎比我还小一两岁，她晃着小手道：“先生，菜上齐了，先结账吧，一共是三点功德、五千万冥币。”
“恩。”我点点头，回想着在幽冥阁时交付功德点的情景，将手指点在眉心上，探寻出一道淡金色的小光圈，这次的光圈可比上次弱了许多，毕竟我现在只有区区30功德点。
看着手心上这团光圈，至于该怎么分出三点功德来我就不清楚了，索性我问了句：“我第一次消费功德点，请问一下该怎么给你？”
古装妹子愣了下，只见她取出一个小巧圆盘，在我手中的光圈上轻轻一抹，光圈上的金光就微不可查削弱了几分，古装妹子冲我晃晃她手中的小圆盘：“你没有功德镜吗？”
看见这面小镜子，我恍然大悟，这面小圆镜我当然有，只是我不清楚这玩意竟然还能用于交易功德点……感觉跟刷卡机似得，现实中能银行转账的那种小玩意。
交清了功德点，至于五千万冥币，中年人老莫随手从板甲内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钞，递给了古装妹子，话说地府的通货膨胀果然够狠，几盘菜就要价到五千万了……不过我死前，听新闻说中国已经禁止印刷冥币、金元宝等燃烧物了，估摸着地府的物价也会逐渐定性下来。
省去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我继续吃菜喝酒，时不时和老莫、刘智强胡乱瞎侃几句，先前说过这家酒楼并不大，算上后厨也只有两百平方米大小，摆设简陋，虽然幽冥界是不存在灰尘霉菌之类的东西，但整栋酒楼总给人一种年代久远的感觉。
我的目光时不时看看其他吃菜喝酒的食客，时不时又望向柜台前，正忙活着记账的古装妹子，也不知道幽冥城里的生活，与在阳间究竟有何不同？这妹子既然找了份这工作，难不成在去投胎前，都要一成不变的在这幽冥城里过日子？
这又与活着时有什么区别？或许，只是更单调些吧。
“嘿嘿，小兄弟，你该不会是看上小云了吧？”
我吃饱喝足，正思考着人……不，应该说是鬼生。老莫突然斜着身子，凑到我跟前，一脸坏笑道：“看在你请我喝酒的份上，要不要我帮你俩撮合一下？别害羞，幽冥城这么单调的日子，没个伴岂不得无聊死？人之常情嘛。”
沃日？这都什么跟什么，你这脑补能力真够丰富啊老铁。
还没等我解释，这放荡不羁的老小子就举着一杯酒蹿起身子来，冲柜台前的古装妹子喊道：“小云，这位小兄弟请你喝杯酒！”
“……”我一阵无言，定睛一看，这混球拿的正是我的杯子，把我气得简直想一脚把他踹出去，不过我还要找他借钱，求人在先只能忍着，更何况我还不一定能揍得过这家伙。
“哦？请我喝酒？”古装妹子眨巴眨巴眼睛，望了眼我，也不知在想什么，竟然真放下账本走过来了。
老莫偷偷坏笑着，用手肘推了推我，一脸笑意仿佛在说：你瞧，人家也对你有意思。
事发突然，我也没啥准备，只能狠狠瞪了眼老莫，夺过杯子，顺手抄起清风酿的酒壶就给里面灌了满满一杯，递给走过来的古装妹子：“你好，我叫王奇，你叫什么？”
讲真，我真心不会撩妹，要不然也不会坚持单身二十年，这生硬的台词简直连喜欢狗血韩剧的观众都看不下去，古装妹子歪歪脑袋，模样甚是可爱，接过我手中的酒杯笑道：“唔，我叫柳韵云，你好。”
也不知道这只萌妹子是真对我有意思还是怎么的，她端起我递过去的酒杯，毫不犹豫的喝起来，这可是我刚用过的杯子……好吧，退一步来讲，估计她一个新来的小打工，平日没法喝上这种美酒，毕竟一壶酒就要三点功德，要知道，超度一只厉鬼才十点功德。
我想当然的认定是清风酿诱惑力够大，才把这只萌妹子引来了，古装妹子，也就是柳韵云，不一会儿就把这一小杯酒喝完了，她抿抿小嘴，把酒杯递给我，甜甜一笑：“谢谢。”
“要不坐这儿吃点菜吧？”我随口道，虽然我暂时没那个心思追这只漂亮妹子，但老莫既然把人家叫过来了，还是得礼貌些。
“不必了，我还得把今天的账记完呢，老板娘让我管账，可我以前是学传媒的，看见账就头疼。”柳韵云揉了揉额头，不满的呢喃了几句。
“记账？”这不正是我老本行吗？我以前学的专业就是会计，连证都考了，还没来得及找到工作，就被一车撞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要说记账，对我而言就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问道：“需要我帮忙吗？我学财务的。”
“真的？那就谢谢啦。”柳韵云眨眨眼睛，惊喜的看着我。
就这样，我被这只清秀古装妹子拉着跑到柜台前，辅导她记账，这家酒楼的账本有些老旧，是民国时期的格式，不过借贷方向依旧存在，触类旁通，也没什么难度，这家酒楼今天一天也就那么几笔日记账，轻轻松松就被我一笔带过了。
搞定了账本，柳韵云这小姑娘算是结束任务，她原本想过来跟我们一块喝会儿清风酿，但酒楼里还有别的客人，说起来，整间酒楼貌似就只有她和老板娘两个人而已，也不知是为什么。
“整间酒楼，就她们两个人？”我回到座位上，指着阁楼上的雍容女人和柜台前忙着端菜的柳韵云，向老莫问道。
“这家酒楼从很久以前就只留一个打杂的，反正这儿的客人也不多，要那么多店小二凑来斗地主吗？”老莫细细品着清风酿，随口又道：“几个星期前，原先那个打杂的小姑娘去投胎了，所以才新招了一个……难不成你真看上她了？”
“咱能不能正经点？”我无奈道，我和这老莫的关系还没这么熟吧？我现在只想问些正事而已。




鬼游天下 第85章 冥币
老莫轻笑一下，晃晃酒杯里的墨绿清酿，竟然真的与我聊起了正经事：“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刚来幽冥界没多久的亡魂吧？阴司九品的实力就能当上阴差，也算不易了。”
“小差事而已，不值一提。”我心里清楚自己这幽冥巡逻使的阴职是怎么来的，无非就是摄青青随口许的一个差事，我望向品酒的老莫，依旧看不透他的阶级，好奇问道：“老莫，你的实力应该也不弱吧？怎么才是个幽冥殿巡逻队的队长？”
老莫没回话，他端起酒杯喝了口淡黄色的清风酿，转移话题道：“喝酒喝酒，你不是说要借冥币吗？借多少？”
他既然不愿意说，那我也没继续问下去，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提起的事。
总算谈起借钱这件正事了，我正好顺着这个话题问道：“幽冥界现在冥币是怎么算的？我看刚才那几道菜就要五千万，岂不是得随带个几十亿才够花？”
“没那么麻烦。”老莫笑着摆摆手：“幽冥城里，真正的好东西都是用功德点消费的，至于冥币只能买些小物件而已，比方说去旅馆开个房之类的，都能用冥币支付，我借你个二十亿冥币吧，够你挥霍几天了。”
说着，老莫放下酒杯，伸手在身上板甲的缝隙中掏了掏，递给我二十张面值为亿的破旧纸钞，我接过冥币，第一眼就看见上面印的阎王头像，栩栩如生，还散发着阴森鬼气。
收起这几张纸钞，我继续喝酒，目光扫了眼刘智强的方向，这胖子被无视有段时间了，他倒还乐得自在，清风酿他是不敢随便喝，但却一个劲猛吃菜，三盘菜有一半都进到了他肚里。
“老莫，问你个事。”我看了眼四周的鬼魂，又瞧了两眼刘智强和老莫身上的铠甲，问道：“阴兵究竟是怎么个招法？有什么限制条件？我看这幽冥城里，比阴兵强的鬼也不在少数，怎么他们没被拉去当阴兵？”
老莫咳嗽两声，放下手中的筷子：“其实招阴兵不是看强弱的，你也看见了，我们巡逻队里那些阴兵，基本上都是些只会听命令的机器人。大多数阴兵并非普通亡魂，要么是死的时候缺了人魂，已经没有独立情感的阴魂，要么就是变成冤魂被抹去记忆，却因阴寿未尽而无法投胎的迷茫阴魄。”
难怪那些阴兵的目光都呆滞无比，原来并非全乎的魂魄，我看了眼身旁的刘智强，指着问道：“那他又算怎么一回事？”虽然刘智强脑子木讷，但神智还算清晰，跟大多数阴兵差别还是很大的。
“这胖子？他是个例外。”老莫瞥了眼刘智强，漫不经心道：“虽然大多数的呆滞阴兵有一定智力，但还是需要人统御才能执行命令，比方说我，就是负责管理幽冥殿巡逻的一队阴兵，而这胖子很幸运，他算是我的接班人。”
“接班人？”
“恩。”老莫双手交叉，唏嘘的摸了摸酒杯：“再过几年，我也该去地府投胎了，说真的，以前总觉得日子无趣，但真到了临走的时候，却又有那么几分舍不得。”
听老莫的感叹，我不置可否，换位思考一下，对常年生活在幽冥城中的鬼魂而言，投胎不就意味着真真正正的死亡吗？有位哲学家曾断言，人之所以存在，正是由于记忆的累积，如果一个人丧失了记忆，那他即便活着，也称不上是原本的自己了。
对于轮回之说，我有些难以理解古人为什么如此畏惧魂飞魄散，在我看来，转世投胎要喝孟婆汤，忘记前世种种，可若真忘了，与魂飞魄散又有什么区别？正如龙井村的白发老头那样，宁愿自散魂魄，也不愿入地府再历轮回。
“我以后要当队长？”刘智强这胖子木讷的吃着菜，楞声道：“诶，我在工地干了那么多年，连包工头都没当过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