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神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御风楼主人
这感觉就像是拿针在心脏上出其不意的深深一刺,骤然痛的浑身痉挛!
我几乎是颤抖着冲了上去,一把抓住木仙的胳膊,拽着,喊道:“木仙,是我!我是陈元方!我在这里!”
恐怖的情形出现了——木仙的胳膊没有动,一点点动静都没有!无论我多么用力的去晃,去摇,去拽,她的胳膊都没有丝毫反应!
可我明明感觉到自己的手是实质的抓着她的胳膊的!
为什么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候,木仙忽然皱了皱眉头,动了动胳膊,缩了缩脖子,开始环顾四周,她的目光几乎是迎着我的目光而来。
我心中大喜,她终于有所反应了!
但是,木仙接下来的一句话再次将我打入冰窟!
她说:“怎么冷飕飕的,好像有股阴风在吹。”说完这句话,她的目光便从我身上撤离,没有任何关注,没有任何在意,没有任何留恋,真的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样!
我登时有些失魂落魄。
我走到老爸跟前,又去拉他的胳膊,但是我的手刚刚碰到老爸的胳膊,便感觉到一阵突兀而灼烈的刺痛感猛然袭来!
像是被高温烧炙了一样,我的手一下子触电般缩了回来!
怎么回事?
我似乎看见躺在那里的“陈元方”艰难地蠕动了一下,像是抽搐,又像是发抖。
曾子仲立即叫道:“诸位都让开吧!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生气太重,阳气太烈,不利于元方的三魂七魄回归本位!即便是他回来了,也不敢靠近!”
众人听见,便一下子散的干干净净,都站到别处,远远的观望。
众人散开,我才看的更加清楚,他们原本围拢的地方,此时此刻只剩下一张空旷的床,床上躺着一个孤零零的人,盖着一件衣服。
床尾处,还摆置着一具方木桌,桌子上点着许多拇指粗细的白色蜡烛,每一根蜡烛都燃烧着,发出幽幽的光芒,虽然是火,很亮,亮的几乎刺痛了我的眼睛,但是它们却又给人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我数了数,那方木桌子上的蜡烛,一共有七七四十九根,而且是按照一、三、五、七、九、十一、十三的格局排列。
最前面那一排,也就是只有一根蜡烛那一排,左右两侧各有一尊香炉,炉中各自燃着八炷香,火星灿灿,却无烟雾缭绕。
看见这阵势,我便有些惊异,这是要做什么?
我想不通,目光已经投向“陈元方”身上盖着的衣服。
衣服似乎是我平日里穿过的衣服,那上面有一股浓重的熟悉味道,钻入我鼻中,稍稍一嗅,我便能确切无疑的认定,它就是我曾经穿过的衣服!
但是稍稍一看,我便又发现那衣服上也有古怪,上面撒了一些米粒,斑斑点点,还缚着层层白线,密密麻麻,就像是蚕茧一样。
这又是做什么?
“魂兮魄兮,元方归来兮!”
曾子仲又叫了一声,我听得浑身发颤,忽地想起来,刚才曾子仲说众人围拢,不利于我的三魂七魄回归本位!
难道……
我心中凛然,猛一抬眼,忽的瞥见那“陈元方”躺着的床上,床头处插着一面玄色古怪的小旗帜,正无风而动!
那旗帜不是用一块布做成的,而是将一片片棉布摺成长条,交互穿结,上出其首,旁出两耳,下垂两足,如同一个用布帛做出来的“人”一样!
旗帜左侧一耳上还写着一些鲜红的字迹,应该是以朱砂写的,而且似乎是谁的生辰八字,我略看了一眼,便觉心中猛的一突,那确实是人的生辰八字,而且就是我的!
再看旗帜右侧“耳朵”,上面也写着四柱八字,略一推算日期,竟然是前天!
旗帜上首,另有七个大字极为显眼,竟是“陈元方二十二卒”!
我顿时有些目瞪口呆。
陈元方二十二卒?
这意思……
是说我死了?二十二岁死了?
开什么玩笑!
我登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既不明白这怪模怪样的旗帜究竟是什么东西?更不明白是谁做的这面旗帜,到底又有何用?
正自思量,却听曾子仲大喝一声,木剑一指,帝钟一动,簌簌风起,玲玲作响,那旗帜缓缓偏转,后面竟然还有字迹,我看的分明,也是三个字,乃是“招魂幡”!
招魂幡?
看见这三个字,就如同是醍醐灌顶!我刹那间便有些醒悟,曾子仲这番作为,应该是在为我招魂!
招魂幡,专为逝者招魂而用。
而招魂之法,又极为复杂,需要在特定的时辰,把死者安置在特定的地方,然后设炉焚香,祷告苍天,摆下七七四十九根蜡烛,为逝者魂魄引路照明,再以逝者生前常着之衣服,点缀糯米,缚以白线,床头插招魂幡,令有道之士作法施术……
《义山公录》有言:招魂幡之用,左耳批死者所生之年、月、日、时,右耳批死者所卒之年、月、日、时,上首处书死者名号年岁,乃以此作招魂之法……
如果这么说来,我真的已经死了,而且还是三天前就已经死了?
那招魂幡左耳朵上写着我的生辰八字,右耳朵上写的就是我的卒年月日时?
麻衣神相 第298节
那么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站在这里的我又是什么?
被招回来的魂魄?
如果是这样,那么很多问题就很容易解释了。
为什么他们看不到我,为什么他们听不到我的声音,为什么我大力拉扯木仙却毫无作用,为什么我去碰老爸却几乎被伤……
或许就是因为,我自以为完完整整的我,其实只是一道魂念!
躺在床上的“陈元方”,是我的身体!
就在我惊悚惶恐,不知所措的时候,我突然瞥见一张脸从“陈元方”躺着的那床下伸了出来。
那张脸影影绰绰的从床头处伸出,稍稍歪着,青灰惨淡,一双眼木然呆滞,直勾勾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陈元方”,嘴角微微裂开,定格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诡异形容,无声无息。
我几乎停止了呼吸!
虽然,事实上,我到底有没有呼吸还是未知。
但窒息的感觉是无比真实而强烈的!
因为,这张突然从床下冒出来的恐怖人脸,对于我来说,太熟悉了!
它是鬼面!
那个隐藏在重瞳子身体里的鬼面!
似乎是有所觉察,鬼面忽然抬起头,阴瘆瘆的瞥了我一眼,笑了。
第393章 招魂大阵
鬼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重瞳子呢?
难道重瞳子就躺在床下?
我急忙去看老爸等人,结果却发现,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鬼面。
就如同他们看不见我一样,他们也完全无视了鬼面。
鬼面的脸越抬越高,似乎它是在慢慢站起,渐渐的,它的脖子、肩膀、胸膛、腰腹全都露了出来,它就站在床头处,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元方”,脸上诡异的笑容越来越浓。
重瞳子还是没有出现。
我已经想明白了,重瞳子根本不在鬼面身边!
这一次,鬼面是完全脱离了重瞳子的身体!
它是单独出现在这里的!
作为一具完整的魂念,完全去除了活人身上的生气,不具备慧眼的人根本无法看到它。
可是,它脱离重瞳子是要做什么?
它还是盯着“陈元方”在看,招魂幡已开始加快了摆动的幅度。
刹那间,我猛然醒悟过来,鬼面是要抢占“陈元方”的身体!
趁我不在,它要抢占我的本体!
它一定知道我和重瞳子的谈话内容,也知道重瞳子拜我为师的目的,他知道我想彻底消除它,所以它要抢先一步行动!
在正常情况下,也即我魂力健全的情况下,它根本无机可乘。可是现在,“陈元方”已经“死”了。
就像重瞳子说的那样,人死而魂去,“陈元方”此时就如同是一座空城,谁都可以来占领。
那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做?
我毫无经验!
鬼面已经伸出手,缓缓摸向“陈元方”的脸,它的手刚刚越过招魂幡,招魂幡便蓦然大动,就像是被狂风卷起一样,翻转腾挪,喳喳作响!
那桌子上的四十七根蜡烛,也“呼”的剧烈闪烁起来,最后一排的十三根蜡烛竟然一下子全部熄灭!
盖在“陈元方”身上的那件衣服上,密密麻麻缠着的细线中,也有数根“啪”的崩断!
众人都不禁骇然地看向曾子仲。
曾子仲也是脸色大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招魂幡,阴沉的深不见底!
鬼面的手距离“陈元方”的脸已不足两寸,我心中大急,想要急纵逍遥游之御风而行,却猛然发现根本无混元之气可以调动!
鬼面仿佛有所察觉,它抬起头,看着我道:“陈元方,你现在能看得到我,只不过是因为你与我相同,都只是离体之魂。没有了身体为载,你以为你还是之前的陈元方吗?你的四大目法,你的咒禁奇术,全都要失效了!我今日就要当着你的面,强占你的身体!从今而后,我就是陈元方!你是孤魂野鬼!”
这声音我听得清清楚楚,但是老爸、曾子仲等人却充耳不闻!
我虽觉事情诡异至荒谬地步,可是看着鬼面伸手去碰“陈元方”的脸,我还是忍不住冲了过去!
鬼面的手堪堪触碰到“陈元方”的脸,那招魂幡上忽然迸发出一道微茫,连带着“陈元方”身上披着的那衣服上的米粒和白线,都似乎有幽光闪烁!
这些光芒交织在一起,就仿佛仓促之间架起了一道电网,迎着鬼面而去!
鬼面立即缩手后撤,却早被那“电网”扫中,两相接触时,一阵异亮,鬼面惨呼一声,倒飞坠地!
但是那衣服上的白线却又“啪”的崩断一根!
桌子上倒数第二排的十一根蜡烛,瞬间灭了一半!
曾子仲阴沉着脸往前走了一步,恶狠狠道:“妈了个巴子!有厉祟来夺元方的身体!”
“啊?”众人轰然失声。
就在这时候,我赶到了鬼面身边,它刚刚站起来,我便朝着它的脸一拳打了过去!
但是这一拳,却直挺挺的从鬼面的脸上穿了过去,仿佛击中的是空气!
我心中骇然,鬼面站起身也是一拳打来,那拳头准确无误地打在我脸上,一阵剧烈的疼痛连带着大力将我打翻在地。
鬼面阴邪的看着我,嘿然笑道:“陈元方,你未修鬼道,根本不知道魂战法门,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还是消停一点吧。”
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挣扎着站了起来,只听青冢生道:“子仲,在为元方招魂之前,这院子里就已经被我们仔细检查并静心布置过了,就是为了防备有孤魂野鬼凑热闹,怎么现在会有厉祟搅局?”
曾子仲道:“我也正在纳闷,那厉祟究竟是怎么出现的,总不成是之前隐藏在我们这些人中哪一个的身体里吧?”
众人面面相觑,曾子仲连忙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谁的身体里要是藏着厉祟,早就不正常了!只是它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
奶奶道:“二哥,先不管从哪儿冒出来的,你就不能解决掉它?”
曾子仲道:“除祟之法虽有,但是我估计现在元方的魂念也已经到了,投鼠忌器啊!”
鬼面朝我阴瘆瘆一笑,道:“听听,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如果重瞳子不是为了要把你追回来,强对你施以大执空术之阴山锁魂,却被你奋力冲破,他遭受反噬,以至于混沌不醒,我才敢离体到此。还有,如果不是你现在在这里,恐怕曾子仲早施展法术,将我打的魂飞魄散了。”
我心中焦急,看着鬼面,无计可施。
鬼面停顿了片刻,再次朝着“陈元方”走了过去,我紧随其后,鬼面回身一记猛踹,又将我踢翻在地。
我又痛又怒,许久都挣扎不起,只能眼睁睁看着鬼面走到床边,而且又伸手去摸“陈元方”的脸。
我暗自奇怪,上一次它这么做,就被招魂幡和那衣服击飞了一次,这次又这么做,却不知道它究竟是想干什么。
但见它的手缓缓伸到了“陈元方”的脸上,那招魂幡又一次猛烈摆动起来,微茫乍现,衣服上也开始有亮光!
瞬间工夫,那“电网”又一次出现,“啪”的将鬼面击飞!
只是这一次,鬼面被击飞的距离比上次短了。
而桌子上的蜡烛,此时此刻,倒数第二排的十一根,已全数熄灭。
衣服上的白线,也接连崩断数根!
“奶奶的腿!”曾子仲满脸怒气,道:“这厉祟奸猾至极,招魂幡上有元方的精确信息在,所以招魂术只认元方的游魂。这厉祟便以身试法,准备一步步消耗了这招魂大阵之法力!如果魂灯尽灭,魂线尽断,元方的游魂还没回归本体,那就坏事了!”
我心中一动,大喊道:“舅爷,我在这里!”
我知道曾子仲听不见我的声音,但是躺在床上的“陈元方”会说。
果不其然,“陈元方”的嘴蠕动着,发出了一道极其轻微的声音。
曾子仲大喜,凑过去道:“元方,你说什么?”
我再次喊道:“我回来了!我就在院子里!”
这次,曾子仲听清了,他激动的两手乱舞,道:“元方,你听着,你三日之前受伤、中毒极深,生死相挨,所以三魂离体,神智不苏,我们现在就是在给你招魂!如果你在院子里,就去抓招魂幡!抓住招魂幡的两只‘耳朵’!一切万事大吉!你就能醒过来了!”
听见这话,我心中也是一喜,原来如此!
可是鬼面却狞笑着看向我道:“你抓得住吗?”
我心底陡然一沉,是啊,有它在,我抓得住吗?
念及此,我又喊道:“舅爷,有一个厉祟在阻止我!”
曾子仲附耳在“陈元方”唇边,道:“你认得那厉祟吗?”
我大喊道:“去找重瞳子……”
话音未落,鬼面急掠而起,一晃之间便到了我的身旁,伸出两指在我唇上、唇下猛然一刺,恶狠狠道:“让你再说!”
我一呆,然后便发现,自己张不开嘴了。
就像是被粘住了一样,无论如何都张不开了。
牙齿紧扣,嘴唇紧抿!
鬼面阴笑道:“这就是鬼的道行!”
说罢,鬼面转身又往床边走去,准备第三次触碰“陈元方”。
曾子仲兀自在问“陈元方”:“找谁?元方,你再说一次,找谁?找他做什么?”
我已经无法开口了。
曾子仲接连问了十几次,最终怏怏不乐的抬起头,道:“没有声音了!妈了个巴子!一定是那厉祟在搞事!”
老爸道:“刚才元方说什么?”
曾子仲道:“他说找重瞳子,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老爸道:“重瞳子在屋里昏睡,要不我去叫醒他?”
麻衣神相 第299节
曾子仲道:“我和重瞳子刚才合力施法为元方追魂,重瞳子被反噬,虽没有什么大碍,但是短时间内,我看是醒不过来了。”
青冢生道:“嗯,不过去五六个钟头,重瞳子醒不过来。”
三爷爷沉吟道:“会不会是那个厉祟跟重瞳子有关?”
曾子仲讶然一声,道:“这个还真说不定!”
曾子仲话音刚落,鬼面已经第三次触碰到“陈元方”,这一次,那桌子上摆置的倒数第三排的九根蜡烛全部熄灭,衣服上的白线也崩断了六根,而鬼面被招魂术击退的距离又缩短了许多,甚至它都没有摔倒!
这足以说明,招魂大阵的法力正在逐渐减弱!
一旦招魂大阵的法力被鬼面消耗殆尽,那么“陈元方”的身体就会被它彻底占据!
第394章 魂难附体
我不能开口,又打不过鬼面,焦急彷徨,无计可施!
曾子仲环顾四周,咬牙切齿骂道:“你娘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我日你十八辈祖宗!你逼老子太甚了!”
奶奶道:“二哥,你别骂了,骂又骂不死它,你快说怎么办!”
曾子仲焦躁道:“我要是有办法就不骂了。”
青冢生道:“即便是除不掉那邪祟,找到它也是好的,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找到它吗?”
曾子仲道:“纯粹的游魂,不带活人身上的阳气,我们常人以肉眼无法辨识。所以我想这厉祟必定是将己身上的活人阳气全然剔除掉了。若是用我山门的法术,自然也是能找的它,但还是会投鼠忌器。因为法术与法术之间相互影响,要么相斥,要么相吸,所以如果以法术寻那厉祟,必定会影响招魂大阵,这对元方来说也是十分不利!就是因为如此,那厉祟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在曾子仲暴躁的话语声中,鬼面已经第四次把手越进招魂幡的布控范围之内,缓缓伸到了“陈元方”的脸上。
“啪!”
又是一道“电网”乍起,将鬼面击退!
七根白色蜡烛一起扑灭,八根白线同时崩断,甚至香炉中正在燃烧的八炷香,也有一炷毫无征兆地从中间折断!
老妈见状,失声惊呼,木仙、阿秀、表哥等的脸色也白的吓人!
曾子仲又急又气又怒,提着木剑,握着帝钟,站在那里已经是浑身发抖。
“二哥!”奶奶大声道:“你等元方死吗!”
“我有什么办法!”曾子仲大吼一声,红色的血气涨满全脸,脖子上的青筋几乎要从肉里跳出来。
这一声吼,仿佛是用尽了曾子仲身上所有的力气,他瞪着眼,看看奶奶,又看看老爸,再看看青冢生,最后将目光投向了躺在那里的“陈元方”,嘴里“呼呼哧哧”,鼻孔一张一缩,喘着深重的粗气,声音却低了下来:“唉……妹子、弘道,我,我也没有办法啊……”
老妈一下子捂住了脸,泪水从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奶奶暴躁着喊道:“陈汉生,你这个老鬼给我滚出来!你留下一堆烂摊子,让你孙子去扛,他扛不住了!你眼睁睁的看他死啊!”
老爸红着眼圈去拉奶奶,却被奶奶劈手打开,然后戟指骂道:“都是你!你当的好爹!撇下元方、灵儿不管,自己跑回来!现在一个伤,一个快死了!”
“妹子,别闹了……”曾子仲弱声弱气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放屁!”奶奶又转骂曾子仲道:“你无能!你没本事!爹要是在这里,就不会是这结果!”
“你!”曾子仲哑口无言,片刻后叹息一声,道:“是,是我没本事……”
奶奶瞪了曾子仲一眼,又看青冢生,道:“东木前辈,您和我爹齐名,您是术界最厉害的医生,您是鬼医!求求您,想想办法,救救我这孙儿,好不好?”
青冢生窘迫的摇了摇头,道:“我能医魂,却只能医生者之魂,至于死者,或者假死者,三魂七魄离体,非但是我,即便是扁鹊、华佗、张仲景、孙思邈复生,也无计可施。当年武侯诸葛亮为了续命,以阵法固魂,却被魏延踩灭阵中魂灯,法术遂破,其人也病逝于五丈原……今天,只要保住魂灯不灭,元方就还有希望……”
青冢生话音未落,又是五根蜡烛同灭,十根白线齐声断,两炷香从中折落,“陈元方”身上披着的那衣服上的白色米粒,有一半竟然变成了灰黑色。
鬼面阴笑着,道:“再有三次,三次……”
曾子仲面如死灰道:“米粒发乌,就说明元方身上的尸气加重了。”
“不!”
老妈忽然大叫一声,飞扑出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如雨下,仓惶四顾,凄声喊道:“是谁在灭我儿的魂灯?不管您是谁,我都要求求您,高抬贵手啊,他才二十多岁……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只要您高抬贵手,从今往后,我供奉您的长生牌位,终生祭祀您……求求您,求求您……”
悲怆的哭泣声中,妈妈五体投地,一声接着一声的磕起头来。
木仙、阿秀、老舅、表哥等也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我看的目瞪口呆,胸口仿佛被一块千斤巨岩死命压着,吸不进去气,也吐不出来气,喉咙里塞着团棉花,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那“咚”、“咚”、“咚”的闷响,如同一根又长又尖的针,戳进我的心窝里,拔出来,再戳进去……
“嘿嘿……”鬼面笑了起来。
“砰!”
屋子里的门一下子被推开,我呆呆地看去,只见一道人影蹒跚而出,跌跌撞撞奔至妈妈身旁,“噗通”一声,也跪了下去。
是江灵。
她的脸色白得没有一丝一毫血红。
就像是成年累月躺在床上不见阳光的膏肓病人。
她跪在那里,也陪着妈妈磕起了头。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了。
就仿佛一下子在烈火里烤,一下子在冰水里泡。
时而热的难受,时而冷的发抖。
老爸颤抖着,也缓缓朝着妈妈和江灵走去,他几乎迈不动步子,高大的身躯仿佛随时都能倾倒。
奶奶却一把拉住老爸的胳膊,厉声道:“你不能跪!我来!”
奶奶将老爸奋力退开,自己抢上去跪倒在地,长号道:“鬼雄,你听着!我曾子娥求你了!放过我的孙儿吧!否则,即便是你用了他的身体,我也必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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