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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寒江雪
这是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她一定要为他们博一个光明的前途,让世人知道,顾家不仅有镇国公世子,还有两位才学出众的少爷!
顾恒舟这些日子态度的确有些冷淡,顾淮谨认真思索着叶晚玉的话,后面马车里,顾恒决也恋恋不舍的放下窗帘收回目光,向往道:“大伯真威风啊。”
顾恒修冷冷的看着他,讥讽的问:“怎么,羡慕了?”
两个月前顾恒修感染风寒一直病到前些日子才勉强恢复,他的面色还是有些病态的苍白,身上不止有病气,还有股子莫名其妙的阴冷寒气,比之前城府深了许多,看人的时候让人觉得不大舒服。
顾恒决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嘀咕:“二哥你说话怎么这种语气?大哥跟大伯走在街上有人簇拥喜欢,你难道就一点也不羡慕?”
顾恒修勾唇笑笑:“这有什么好羡慕的?都是用命拼出来的,若是哪天命没了,便是有天大的富贵也无福消受不是吗?”
顾恒决惊恐地瞪大眼睛,后背不住的往上冒冷气。
二哥脑子病糊涂了吗?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这是在咒大伯死吗?
顾恒修全然不觉自己说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眼神放空,幽幽的说:“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要想享用荣华富贵,拥有权势名利,就要豁得出性命却搏,只有不怕死的人,最后才能做人上人!”
疯了!真的疯了!
顾恒决手心冒出冷汗,压低声音呵斥:“你小声点,让大伯听到你说这种话,你就死定了!”
顾恒修不说话了,阖上眼睛休息,皮肤变得苍白透明,眼皮上的血管都看很清楚。
顾恒决盯着他看了半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二哥一定是中邪了!
恒德帝大寿将近,城中的商客渐渐多了起来,车马都走得比平日更慢,一行人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到护城河边,天正好黑了,河边的茶肆和河中的画舫均挂上精致好看的灯笼,和明亮的月色一起倒映在清亮的河中,灯火阑珊繁华入梦。
几人刚到,立刻有小厮迎上来,恭敬地说:“国公爷、世子殿下,画舫就在下面,饭菜酒水均已备好,请随小的上船吧。”
顾恒舟和顾廷戈下马站着没动,等顾淮谨和叶晚玉他们都下了马车才跟着那小厮上船。
从其他地方来瀚京的商客多,虽然现在不过什么节,护城河里也热闹起来,有七八只船在河中缓缓划动。
顾淮谨包了一个两层的画舫,下面一层吃饭,上面一层可以喝茶赏景。
一行人上了船,船便开始往上游走,按照辈分,顾廷戈和顾淮谨在主位方向坐下,顾恒舟挨着顾廷戈,顾淮谨旁边依次是叶晚玉、顾恒修和顾恒决。
圆桌很大,他们只有六个人,坐下以后还有两个空位,看上去有些空。
顾廷戈扫了一眼,沉沉开口:“懂不懂规矩,你们三个小辈挨着坐一起!”
顾恒舟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顾恒决和顾恒修也往这边挪了一个位置,三人挨到一起,顾廷戈和叶晚玉身边正好各空了一个座位。
位置排好,外面的人开始上菜。
顾淮谨花了大价钱,上的都是招牌菜,菜品精致,卖相极佳,和边关军中粗糙的吃食截然不同。
叶晚玉下车的时候已经收拾好情绪,热情的招呼顾廷戈:“大哥,这些都是这里最好的招牌菜,你多尝尝,在边关这些年,辛苦你了。”
顾恒决刚刚在车上被顾恒修吓到,这会儿又被顾恒舟和顾恒修夹在中间,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连忙应和:“是啊大伯,您多吃点,等离了京可就吃不到这些菜了。”
顾淮谨横了顾恒决一眼:“什么就吃不到了?大伯的家在瀚京,日后卸甲归田有的是好日子过,什么样的菜吃不到?”
顾恒决给了自己一嘴巴:“我说错话了,大伯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顾恒决吓得不轻,看上去很是惴惴,顾廷戈淡淡开口:“都是自家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那么多忌讳,淮瑾你也放轻松一点。”
顾淮谨颔首应下,下人送上热酒,顾淮谨刚想帮忙倒酒,顾恒舟抢先一步站起来,帮顾廷戈倒了满满一杯。
酒是十年以上的梨花白,一倒出来,馥郁的酒香便铺染开来,虽然酒力绵柔不及边关的烧刀子酒来得爽快,顾廷戈还是轻轻挑了下眉。
常年混迹军营刀口舔血的人哪有不喜欢喝酒的?
顾廷戈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瀚上京里皆是文人雅士,酒杯做得很是小巧,是给这些人附庸风雅用的,对征伐果决的镇国公来说,却还不够塞牙。
他放下杯子,阻止顾恒舟续杯的动作,直爽道:“不用杯子,直接用碗,酒也不必温着,让他们直接抱一坛上来!”
“好。”
顾恒舟应着放下酒壶,吩咐人搬两坛酒进来。
在场哪有人能喝得过顾廷戈啊,叶晚玉连忙说:“大哥,夫君和两个孩子的酒量都不怎么好,上一次大哥回来,夫君舍命陪君子,醉了足足三日,今天断不敢再陪大哥喝了。”
顾廷戈从来不劝人喝酒,五年前那次是顾淮谨自己非要陪喝的,叶晚玉这语气却明显带着三分埋怨。
顾恒舟立刻说:“陛下准了我五日假,我陪爹喝!”
顾廷戈眼底染上暖融的笑意,这个儿子虽然没在他跟前长大,但关键时刻还晓得护着老子,总算是没有白养。
顾廷戈饶有兴致的问:“你小子现在把酒量练出来了?”
顾恒舟不知道自己酒量有多少,他克制得很,一般只喝一两碗,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醉,也不知道自己醉了以后什么样。
但现在他爹想喝酒,他断然没有推辞的道理。
顾恒舟坚定的说:“陪您喝一点反正是没问题的。”
下人抱了两坛酒上来,顾恒舟打开酒封,给顾廷戈和自己各倒了一碗,两人碰了碗,仰头一口喝完。
绵柔醇香的酒顺着喉咙滑进腹中,很快开始发热,顾廷戈轻轻啧了一声,忍不住感叹:“好啊,五年不见,当初那个接不住我十招的臭小子,都敢跟我拼酒了。”
顾恒舟自信的说:“现在我肯定不止接您十招。”
顾廷戈掀眸看向顾恒舟,刚想问他现在武修如何了,画舫外面传来响亮的唢呐声。
乘船观赏夜景的人多少有点诗情画意的念头,画舫也会专门培养伶伎弹琴唱曲儿给大家助兴,但唢呐的声音太大,会将其他乐器的声音盖住,颇为霸道,文人雅士很少用它,这会儿一吹,整个护城河的清雅安宁瞬间被击得粉碎。
顾廷戈被唢呐声吸引注意力,好奇的看向窗外,发现有一艘画舫正与他们并行,唢呐声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好端端的温馨家宴被唢呐打搅,顾恒舟面色冷沉,说:“我去问问对面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顾恒修冷幽的声音响起:“不必劳烦大哥,对面船上的是太傅独子沈柏沈少爷和东恒国大祭司。”
顾恒舟眼神冷寒的看向顾恒修:“你怎么知道是他们?”
顾恒修勾唇笑得温和:“整个瀚上京的人都知道,今天下午沈少爷从揽月阁招了二十个姑娘陪东恒国大祭司游船赏景,对面画舫上那么多姑娘在笑,大哥难道听不见么?”





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 第86章 你别生她的气
沈柏手里的唢呐是吴守信拿出来的,比平常见到的唢呐要小很多,纯银打造,小小的一只很是可爱。
吴守信不知从哪儿听说沈柏在暮祀城里吹过唢呐,当着寒辰的面怂恿她吹一曲,没想到寒辰对这二十个娇滴滴的姑娘不感兴趣,一听说她会吹唢呐,眼睛就亮了起来。
可能东恒国也没什么人会吹唢呐吧。
沈柏这么安慰着自己,接过唢呐嘀嘀嗒嗒的吹奏起来。
和暮祀城里吹的丧乐不同,这一次她吹了个很喜庆的曲子,这曲子是她在顾恒舟成亲的时候听到的,和昭陵一般的婚嫁曲目不大一样,她虽然只听过一次,却一直记到现在。
这二十个姑娘是沈柏专门从揽月阁挑的,个个样貌上佳,身姿婀娜,却还是头一回从楼里出来游玩,还能看人表演的。
沈柏中气十足,吹奏的技巧很不错,曲子越到后面越欢脱,她身上却反而笼罩了一股淡淡的哀伤。
吴守信和寒辰都敏锐的察觉到,正觉得奇怪,外面传来一声轻响,然后船舱门被推开,顾恒舟面色冷沉的走进来。
唢呐声戛然而止,沈柏放下唢呐,意外的看向顾恒舟:“顾兄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在家陪镇国公吃饭吗?”
沈柏一开口,身上那股子哀伤便荡然无存。
顾恒舟没见到她之前什么样,凉凉的扫了她一眼,对寒辰说:“今日国公府在旁边画舫设宴,有缘与大祭司遇上,大祭司可愿移步到我们画舫一起吃个便饭?”
国公府在旁边画舫设宴,那镇国公不是也在船上?
沈柏眼角抽了抽,立刻有姑娘兴奋的问:“沈少爷,奴家可也能通往?”
她们身份卑贱,别说参加国公府的家宴,便是踏进国公府的大门都是祖上积德,若是能借这个机会得见镇国公的威风该多好啊。
那姑娘问完,顾恒舟的脸色明显更冷,眼眸微微眯起,眼刀子嗖嗖嗖的往沈柏身上扎。
沈柏干巴巴的笑笑:“世子殿下只邀请了辰兄,当然只有辰兄一人赴宴了,诸位美人是我从揽月阁带出来的,就老老实实与我一起回去吧。”
姑娘们一脸失望,顾恒舟轻轻挑眉:“陛下不是让你陪大祭司同游?你敢撂挑子走人?”
我也不想撂挑子啊,谁知道顾兄你们今晚会不按常理包画舫给镇国公接风?现在好了,连镇国公都知道我有公然招妓的毛病了,以后还怎么见人?
沈柏实在不想这个时候去面对镇国公,正想找其他借口推辞,吴守信温声道:“世子殿下说得有理,沈柏你和大祭司一起去赴宴吧,这些姑娘我自会帮你送回去。”
沈柏:“……”
吴兄,我怀疑你只是假意与我和好,就等着我放松警惕坑害我!
沈柏皮笑肉不笑的瞪了吴守信一眼:“吴兄,那还真是要谢谢你呀。”
吴守信说:“以你我的关系,不用谢。”
沈柏心底白眼翻出天际,很想一鞋拔子呼吴守信脸上。
小爷谢你大爷!客套话都听不出来,你还真挺能顺杆往上爬的!
寒辰已起身跟着顾恒舟往外走,顾恒舟站在船舱口催促:“还不走?”
“马上就来!”
沈柏应着抓起面具重新戴好,从搭好的跳板走到顾恒舟他们那艘船上,进入船舱,一眼就看见顾廷戈和顾淮谨坐在主位方向。
顾廷戈和上一世沈柏见到他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眉目冷沉,眸底藏着边关的苍凉肃杀,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玄色常服,乍一看和寻常武夫没什么区别,仔细一看才会发现他周身的气息与旁人不同,蕴藏着巨大的威压和锋锐的杀气,一旦气势全开,便会迫得人两腿发软,不由自主的想要跪下。
寒辰动作快,已经在顾廷戈身边落座,沈柏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今日茶白特意给她选了一身芙蓉色花开富贵华服,极浮夸张扬,脸上的面具色彩也很是艳丽,像一只大花蛾子,扑棱着翅膀冲进来,与屋里的人和气氛格格不入。
在画舫上吹唢呐,公然从花楼招妓陪东恒国大祭司游船,穿得还如此花里胡哨。
还没见到面,沈柏这个名字就给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顾廷戈眼底闪过玩味,顾恒舟眉心挤出褶皱,看着沈柏命令:“把你脸上乌七八糟的玩意儿给我丢了!”
他就一转眼没看见,这小骗子就把面具糊脸上了,还真是花样百出。
沈柏心虚,还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跟心上人的亲爹见面,嘿嘿笑了两声,正准备推辞,顾恒舟加重语气:“要我亲自动手?”
顾恒舟性子一直寡淡冷漠,跟谁也不亲,情绪也一直没什么波澜,这会儿跟沈柏说话态度却明显比平日要亲昵许多,顾廷戈不由多看了顾恒舟一眼。
他这个儿子,似乎跟沈家小子关系还不错?
一听顾恒舟要亲自动手,沈柏连忙把面具扒拉下来,勾唇笑得腼腆又矜持,规规矩矩的见礼:“晚辈沈柏见过顾叔叔、二叔、二婶、修哥儿、决哥儿。”
沈柏语气温和,面上满是讨好之意,和之前怼顾恒修、顾恒决的样子截然不同,顾恒决暗暗翻了个白眼,顾恒修温笑出声:“沈少爷今日嘴怎么这么甜,可是偷尝了揽月阁那些姑娘们的口脂?”
偷尝你个大头鬼!
顾恒修这话实在诛心,沈柏立刻睁大眼睛,无辜的反驳:“修哥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才十四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我怎会做那等孟浪之事?”
沈柏面部表情很是生动,若是去演戏,当是戏班子里的台柱子。
她先反驳了顾恒修泼自己头上的脏水,又义正言辞道:“修哥儿你误会我可以,大祭司可还在这里,他在东恒国什么地位想必你也清楚,我能让烟花之地的女子脏了他的身子吗?就算我有这种想法,大祭司这么清冷出尘的人,会与我沆瀣一气吗?”
顾恒修只想说沈柏招妓的事,沈柏却把寒辰一起拖下水,寒辰就在这儿坐着,顾恒修自然不敢说他不好,应和道:“大祭司自然不会是这样的人,那沈少爷你从揽月阁带走二十个姑娘做什么?”
沈柏面不改色:“就是单纯的想让她们展示一下咱们昭陵女郎的多才多艺,也让大祭司了解一下咱们昭陵的特色乐理,我当然知道世家小姐的姿容才艺更为绝妙,但她们身份尊贵,又最守规矩,我总不能让她们亲自为大祭司表演才艺吧。”
沈柏有理有据,让人无法辩驳。
顾恒修一时说不出话来,不想让他再乱说话,沈柏快步走到顾廷戈面前,见他面前的碗空着,谄媚的抱起酒坛给他倒了一碗,诚恳的说:“晚辈不知顾叔叔在此举办家宴,打搅之处还请顾叔叔不要见怪,晚辈在这儿给您赔罪了。”
沈柏在沈孺修面前都没这么规矩听话过。
顾廷戈看人很毒,一看沈柏滴溜溜发亮的眼睛就知道这小孩儿是个不安分的,觑了一眼碗里的酒,故意问:“你就这么赔罪?”
沈柏皱着眉头一脸为难的说:“我爹是文官,平日只喜欢喝茶,晚辈也从来没喝过酒,顾叔叔可能让晚辈以茶代酒?”
顾恒舟:“……”
小骗子,这种时候还敢撒谎!
顾恒舟一看见沈柏装傻充愣的样子就想把人逮过来好好教训一顿,但一想到她喝醉了酒会发疯,又硬生生的忍住。
顾廷戈觉得沈柏挺好玩儿的,他虽然没有刻意释放威压,但一般小孩儿在他面前都老实得不得了,只有这小孩儿面不改色,滑头得很。
他屈指轻轻敲了敲桌子,问:“你闻着酒味儿咽了三次口水,分明馋得很,还敢说不喝酒?”
到底是杀敌无数的镇国公,果然观察细致入微。
沈柏的确馋得不行,但这种场合,她真的不敢乱来,只能不好意思的说:“顾叔叔误会了,晚辈是馋这一桌子好吃的,并不是馋酒。”怕顾廷戈不相信,沈柏立刻指着顾恒舟说,“顾兄可以作证,晚辈真的不会喝酒。”
顾恒舟绷着脸,下颚冷硬,片刻后才说:“嗯,她不喝酒。”
顾恒舟向来是不会撒谎的,他都替沈柏作证了,其他人自然不会再怀疑,唯有寒辰掀眸看了顾恒舟一眼。
沈柏酒量好不好他不知道,但在睦州的时候,沈柏的的确确是喝过酒的。
顾廷戈没再追问,沈柏让人送来茶水,以茶代酒,一口气喝了三大碗。
她动作豪放,行云流水,明明喝的是茶,却做出了千杯不倒的架势。
顾廷戈垂眸掩下眼底的探究,端起那碗酒喝下。
只剩下一个空位,沈柏走到顾恒修身边坐下,刚刚顾恒修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沈柏一点也没生气,反而关切的问:“修哥儿,你脸色看上去好像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
顾恒修掩唇轻咳了一声,说:“只是之前有点染了风寒,没什么事。”
沈柏点点头,担忧的说:“修哥儿既然身体不好,就该好好在家待着,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若是不小心风寒加重,别说是为了给顾叔叔接风导致的。”
这话听着像是在关心顾恒修,仔细一琢磨就有些不对味儿了,更像是让顾恒修别给人家添麻烦。
顾恒修刚想反驳,沈柏又好奇的看向叶晚玉,熟稔的问:“二婶平日最是细致入微,怎么明知道修哥儿染了风寒,今日还这么麻烦,特意包了画舫办家宴?顾叔叔好不容易才回京,外面的饭菜哪有家里的饭菜好吃?”
听听这人说的都是什么话?
参加别人的家宴,各种挑刺不说,还挑拨人家的关系,存的都是什么心?
叶晚玉压不住怒火冷了脸,顾淮谨疑惑的看向顾恒修:“修儿你风寒还没好吗,那今天怎么还提议来画舫办家宴?”
沈柏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顾恒修一眼。
原来是顾二少爷提议来画舫办家宴的啊,那他应该也是知道自己和大祭司在这里,故意带镇国公来堵人的吧。
沈柏弯眸,觉得同是顾家血脉,顾恒修这脑子真的蠢得有点可以。
她既然敢让瀚上京里的人都知道自己喜欢顾恒舟,难道还会怕让镇国公知道?
猜到顾恒修是什么意图,沈柏幽幽的开口:“修哥儿,你有什么想跟顾叔叔说的,尽可直接开口,这么拐弯抹角的反倒显得小气,和背后嚼舌的妇道人家差不多,若是宣扬出去,也会让人看不起。”
叶晚玉护自己这两个儿子护得紧,一听这话顿时竖起眉头,不满的呵斥沈柏:“沈少爷,你好歹在国公府养过月余的伤,国公府待你不薄,你平日行事乖张也就罢了,今日是顾家家宴,你说话也该注意点场合!”
注意场合?她倒是想注意,有人不想啊。
沈柏并不理会叶晚玉,笑盈盈的看着顾恒修问:“修哥儿挑在这里设家宴,不就是想闹个鸡犬不宁吗?”
顾恒修苍白的脸上浮起温和的笑,眸光平静的问:“沈少爷在说什么,我好像有点听不懂。”
当真听不懂?
沈柏没理他,认真的看着顾廷戈说:“今日顾叔叔刚回京,原本应当好好休息,解除这一身疲乏,晚辈也打算过两日带上礼物亲自到国公府拜见顾叔叔,没想到修哥儿如此迫不及待,让晚辈在这样仓促的情况下见到顾叔叔,打搅了顾叔叔的兴致,晚辈实在抱歉。”
沈柏完全收敛了平日吊儿郎当的不羁模样,明明才十四五,浑身的气度却陡然变得沉稳,像是已经在人情世故方面摸爬滚打了许多年。
顾廷戈眼睛微微眯起,他方才只觉得这小孩儿有趣,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这会儿却觉得这小孩儿心机极深,只怕比朝堂上那些个老狐狸也不遑多让。
一个才十四五的小孩儿,怎么会有如此深重的心机?
顾廷戈想不明白,沈柏起身,端端正正对着顾廷戈鞠了一躬:“顾叔叔,对不起,我……”
啪!
顾恒舟手里的酒杯猛然碎裂,瓷片碎渣划破他的手指,殷红的血立刻涌出来。
所有人都愣住,沈柏最先回过神来,扯下汗巾冲过去想帮他包扎,顾恒舟冷着脸无情地把沈柏推开,下颚紧绷着,像冰天雪地里凝成的冰棱。
沈柏立刻意识到他在生气。
他猜到她想说什么,许是气她莽撞,又许是气她没有想尽办法遮掩。
毕竟她现在还是男儿身,毕竟今天是他爹时隔五年回京的第一天,他不想有任何事让他爹心烦。
但是嘴长在顾恒修身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柏越是遮掩,这事便越会让人浮想联翩,还不如直接承认显得更有担当。
沈柏被推得后退两步稳住身形,咬咬牙移开目光,不管顾恒舟生不生气,直接对顾廷戈说:“顾叔叔,与其让您从别人口中听那些添油加醋的传闻,不如我现在直接跟您坦白。”
沈柏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地坚定不移的说:“我喜欢顾兄!”
顾廷戈驰骋沙场数十年,见过强敌无数,杀过的人也数不胜数,现在不管见到什么场面,他都能不动如山,这会儿听见这个十四五的小孩儿说喜欢他儿子,眉梢却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
他的眸光还很平静,没有立刻动怒,仔仔细细的打量沈柏。
这个少年身量娇小,穿着一身芙蓉色绣花开富贵锦衣,这一看纨绔又张扬,然而细看之下可以发现,他的五官还没长开,小脸很是清秀,甚至有点偏柔弱的女气,的确有点雌雄难辨。
就这么个小孩儿,会吹唢呐,会招妓,还会牙尖嘴利的怼人,竟然站在他面前理直气壮的说喜欢他儿子。
船舱陷入一片死寂,片刻后顾廷戈看向顾恒舟,正要问他是怎么想的,沈柏抢先道:“是我单方面喜欢顾兄的,这事和他没关系,顾叔叔您别怪他,您也不用担心,我知道顾兄有鸿鹄之志,不会玷污他的名声,也不会阻挠他的前程,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喜欢他而已。”
这段感情她曾在心底埋藏了整整十年,到死都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如今重活一世,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沈柏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朝着顾廷戈屈膝跪下:“晚辈爱慕顾兄之事,瀚京已是人人皆知,顾叔叔若有怒气,尽管冲晚辈来,晚辈绝不叫冤。”
沈柏做出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船舱里的气压一降再降,在座的人神色各异,唯有一个寒辰戴着面具坐在那里,看不出现在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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