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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寒江雪
赵彻抿唇一言不发,并不接德妃的话,明显是在抗拒这门婚事。
恒德帝拍了下桌,沉声命令:“说话!”
赵彻已经十九,比顾恒舟还长一岁,恒德帝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和先皇后成亲两年,赵彻现在还不成婚,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原本恒德帝觉得他是个有主见有大局观的,不用自己操心,没想到这次越西皇室带了公主来,明显有和亲的想法,临了赵彻却表现得好像不想搭理这件事。
恒德帝鲜少对赵彻这么严肃,赵彻放下茶杯,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然后开口说:“越西国想要和亲可以,但儿臣不喜欢她,父皇膝下还有三位皇子,若他们愿娶,儿臣没有意见。”
这次恒德帝还没说话,德妃便抢先惊呼道:“这怎么能行?民间百姓都要遵循长幼顺序,殿下你是皇长子,你都没成婚,其他人怎么能先你一步成婚呢?”
这是千百年来留下的规矩,德妃说的也是恒德帝想说的。
两人都把压力施加到赵彻身上,赵彻掀眸看了沈柏一眼,沈柏这个时候哪有立场去阻挠这门婚事啊?
沈柏垂眸装看不见,然后便听见赵彻说:“行远也未曾婚配,以他的身份,越西公主嫁给他也不算是低嫁。”
殿下,好好的你扯顾兄做什么?
沈柏暗暗翻了个白眼,见恒德帝和德妃都在认真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用手蘸了赵彻刚刚没喝完那杯茶在桌上写了两个字:不可。
恒德帝看向沈柏问:“你觉得越西公主嫁入昭陵这件事不可?”
别说国与国之间的联姻,就是赵彻这个储君的婚事也没有沈柏插话的余地,但话已经插了,被恒德帝问到,沈柏毫不犹豫的点头。
赵彻唇角勾起几不可察的弧度,沉声道:“来人,给沈少爷呈上笔墨纸砚!”
沈柏暗骂了赵彻几句,等人送上纸笔唰唰唰的在纸上写道:越西这些年数次侵扰边关,掠夺边关百姓粮食、掳劫妇孺,让边关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虽未引发大的战乱,其狼子野心已初现端倪,此时和亲并非良机。
德妃脱口而出:“既是和亲,便是越西有求和之意,若是拒绝,岂不是更会引发战乱?”
沈柏没有急着反驳,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她。
德妃刚说完就后悔了,这些时日赵稠一直在她耳边念叨沈柏此人如何奸猾狡诈,为非作歹,她便一直想着要好好教训沈柏,没想到太过着急,这会儿失了分寸,忘记后宫不得干政这条铁律。
德妃跪到地上,不安地说:“臣妾失言!”
恒德帝看了她一眼,冷声道:“爱妃先退下吧。”
本来先皇后不在,恒德帝是想等赵彻点头同意以后,让德妃着手操办这门婚事,但这会儿的走向,德妃明显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旁听。
德妃不敢再为自己辩解,连忙起身退下。
屋里的婢女也全部退下,不用恒德帝问,沈柏继续在纸上写道:德妃方才所言也不无道理,但越西若当真是想求和,完全依附昭陵,至少应该先把之前从昭陵掠夺的粮食和人命都还回来,方才显得有诚意。
还粮食是理所应当的,但已经死了的人不可能复活,难道让越西的人自杀偿命?
恒德帝问:“所以你觉得应当如何?”
沈柏手下不停,飞快的写道:如德妃娘娘所言,长幼有序,越西公主当嫁太子殿下,但以她的身份,镇不住太子妃之位,昭陵的世家大族都没有妻未过门先立妾的道理,陛下可以此为由,让越西皇室给公主陪嫁粮食两千石,精兵三千。
越西本就地处蛮荒,两千石粮食对他们来说是一笔巨大的支出,再要精兵三千,实在是有点欺负人。
那可是越西的精兵,昭陵肯定不会放心用他们,说不定扭头就会杀了他们,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送死吗?
恒德帝问:“小子,你知不知欺人太甚会有什么后果?”
上一世恒德帝薨逝,给赵彻留下了一个满是刺头的烂摊子,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太仁善,总要给人留一线,却不知道这一线留得太宽,反倒成了别人嚣张的底气。
沈柏继续写:陛下,昭陵从不欺压弱小,是越西屡屡挑衅引发事端,事关国家安危,含含糊糊和稀泥只会后患无穷。
言下之意就是,主动挑衅的是越西人,如今受到刁难也是他们自找的.
恒德帝皱眉,还是觉得沈柏以牙还牙的想法太孩子气,国与国之间,怎么能你打我一拳我回你一巴掌呢?
沈柏把恒德帝的犹豫都看在眼里,想了想又补充写道:昨夜越西公主误用安魂曲伴奏为陛下助兴,陛下只罚她抄经书一卷,可曾想过镇国公的感受?
沈柏这话提醒了恒德帝,他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在前线带兵杀敌的是顾廷戈,亲眼看见那些将士流血牺牲的也是顾廷戈,他说不计较安魂曲的事就不计较了,联姻一事不可能不征求顾廷戈的意见,若是随随便便就和越西皇室联姻,对不起的只有顾廷戈和那些戍守边关的将士。
恒德帝考虑的是两国的安宁友好,沈柏考虑的却是边关将士会不会心寒。
若是那些将士寒了心,日后还有谁愿意豁出性命保家卫国?
军心在民心在,便是日后爆发战乱,举国之力可御任何强敌,但若是军心散民心失,一时的平和假象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恒德帝一瞬间想了很多,眸色晦暗的看着沈柏问:“这些话是谁让你说的?”
沈柏面不改色的写下:沈柏所言,句句皆为黎民社稷。
这种话上一世她说过千百次,次次皆出于本心,没有半分作假,但最后山河失守,血流成河,这一世,再说这话,她心底没有丝毫触动。
她做这一切,不再是为了黎民社稷,而是为了顾恒舟这三个字。
恒德帝要再好好思考这件事,挥手让沈柏和赵彻先退下。
两人一起出了庄贤宫,见时辰不早了,直接去校场。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到校场的时候正好看见顾恒舟骑着烈英奔向顾廷戈。
顾廷戈从边关带回来的精兵穿着寒光凛凛的铁甲整整齐齐在校场集合,正在熟悉场地,做最后的练兵准备。
冬日午后的暖阳明媚的笼罩在每一个人身上,校场上扬起些许尘嚣,让他们的身影变得模糊了一些,落在沈柏眼里,如同一场不真切的梦。
沈柏忍耐不住放慢脚步,赵彻回头看向她,突兀的问:“在黎民社稷和顾恒舟之间,你选谁?”
害,这是什么废话问题?
当然是要毫不犹豫的选顾兄啊!
拯救黎民社稷是佛祖该做的事,她能做的,就是不管在任何时候,都坚定不移的站在顾兄身边,为他摇旗呐喊也好,为他遮风挡雨也好。
关键的是,她要站在他身边。
沈柏弯眸笑起,无声的给出回答,至于赵彻要怎么理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沈柏和赵彻走到校场最前面的高台上,宫人已经在这里摆好桌凳,放上小吃零嘴,见赵彻来了立刻躬身行礼:“太子殿下。”
赵彻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过了一会儿,寒辰在宫人的引导下走来,后面依次跟着其他使臣团的人。
东恒国国力最强,寒辰又是和赵彻他们一起来昭陵的,宫人特意把他的座位安排在赵彻旁边。
他仍穿着那身华服,戴着面具,一头银发柔顺的披散着,在阳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泽。
寒辰走近后,只颔首和赵彻示意,然后坐下,活似根本不认识沈柏似的。
沈柏暗暗撇了撇嘴角,眸子却不自觉往寒辰头上瞟,心道:才几天不见就不认人了,真是没良心,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头发还保养得这么柔顺,小爷一定偷偷揍你一顿!
正想着,沈柏视线顿住,意外的在一头雪白的银发中发现一根黑头发。
那根头发也不是全黑,尾部有一半是白的,新长出来的一半才是黑色的。
诶?所以这头发真不是天生就这样,长着长着还能变黑么?
沈柏特别好奇,一时忘了规矩,凑过去抓住那根黑头发,寒辰感觉有人在他头上拨来拨去,扭头看过来。
顺滑柔软的发丝瞬间断裂,沈柏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手里还拿着那根发丝,人证物证俱在,她一不留神把人家大祭司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一根黑头发,薅断了。
沈柏心里有点慌张,干巴巴的笑笑,拿着那根黑头发晃了晃。
辰兄,你瞧,你长黑头发啦。
寒辰戴着面具,表情都隐在面具之下,只有一双黑幽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的看着沈柏,却比任何言语的指责更让沈柏愧疚自责。
但是头发断都已经断了,再愧疚也没用。
沈柏琢磨了一会儿,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头发,和寒辰那根一起递到他面前。
头发已经断了,我也拔一根自己的头发赔给辰兄,好不好?
她的头发比寒辰的要更细软一些,两根头发在她掌心交缠在一起,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见,却又真真切切的缠着。
寒辰犹豫了一会儿,接过那两根头发。
接了就好,这样应该就不会生气了。
沈柏松了口气,怕寒辰不方便保存头发,连忙解下腰上的香囊递过去。
寒辰接过,把里面的香料倒掉,再把那两根头发装到香囊里面。
香囊是内务府让宫人做的,寒辰拉上带子,在带子上发现两粒玉珠,上面用朱漆写着沈柏的名字。
玉珠约莫不大值钱,光泽不是很莹润,但那红色的小字很好看,寒辰捏了一下玉珠,有点凉,但很圆润,和它的主人很像。
寒辰看完把香囊收进怀里,沈柏见没什么事了,默默往赵彻右手边挪了挪。
她怕自己闲不住,一会儿又惹出什么事端来。
赵彻一直看着场上,没有注意到这点小插曲,场上所有人已经集结在一起,除了禁卫军统领和顾恒舟,周德山也参与了这次练兵,三人从顾廷戈那里领了红黄蓝三种不同颜色的旗帜,一会儿方便根据顾廷戈的指示带人变换阵型。
其实这种阵要有上千人才比较震撼,但皇宫校场太小了,容不下那么多人,而且一次放那么多将士进宫,宫里也不安全,这个先例不能开。
今天演练是为了向这几个邻国展示昭陵的强盛国力和军中士气,顾廷戈穿了回京时穿的那一身金色莲花铠甲,顾恒舟和周珏他们则各穿一身银甲,皆披着一件大红色绣白虎披风,威风凛凛,势不可当。
一众将士头盔和长戟上的红缨也全都换了新的,精神抖擞,锐气十足。
今日的场合不适合有女眷在,恒德帝最后只带着三位皇子和三公一起过来,甫一落座,宫人便鸣锣,吹响牛角,场下的将士开始根据顾廷戈的指示动起来。
他们表演的是兵书上常用的排兵布阵,一字阵、长蛇阵、人字阵……
这些阵法看起来简单,但运用起来非常灵活,要根据战地的地形,战时的天气,和各种实际情况结合起来应对。
这会儿作为表演,只能看到行兵布阵的及时性和军中将士的精神风貌,看不出真正打起仗来,这些阵法的杀伤力有多大。
这些将士一跑动起来,校场便扬起厚厚的风沙,沈柏看见在看台上伺候的宫人下意识的掩住了口鼻,有的甚至眼底浮起些许鄙夷。
他们被困在皇宫的高墙之下,见得最多的便是皇室滔天的富贵荣华,看不出这些阵法的精妙,也感受不到战场上浴血厮杀的悲壮。
这些宫人的表情没有任何掩饰,沈柏能看见,其他国家的使臣也都能看见。
沈柏突然明白上一世恒德帝寿宴之后,越西人怎么敢突袭远烽郡了。
这一次来参加寿宴,从各个细微的方面都折射出昭陵繁荣之下隐藏的祸端。
连地位卑贱的宫人都敢肆无忌惮的轻视军中将士,其他人又能有多看重呢?
半个时辰后,几个常用的阵法都演练完,所有将士重新集合成一个方阵,齐声高呼:“天佑昭陵,万寿无疆!”
在校场上跑了将近一个时辰,这些将士却还中气十足,他们一起重复了三遍这个口号,呼声震天,将强国风范表现得淋漓尽致。
恒德帝很满意,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也跟着鼓掌,顾廷戈骑着马,带着顾恒舟和周德山他们一起来到看台前。
顾廷戈和忽玄算是老相识,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然后各自移开。
恒德帝龙颜大悦,连声道:“好!诸位都是我昭陵的热血儿郎,昭陵将永远铭记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顾廷戈拔出佩剑,沉声高呼:“与昭陵荣辱与共,生死共存!”
身后的众人全都跟着亮剑,高声重复:“与昭陵荣辱与共,生死共存!”
声音洪亮如钟,震得人胸腔跟着共鸣。
恒德帝正要给赏赐,忽玄忽的开口:“昭陵的镇国公威名远扬,名不虚传,听说他膝下只有一子,都说虎父无犬子,本王想让越西的勇士与这位世子殿下切磋一下,不知陛下是否能应允?”
忽玄嘴上说着切磋这么简单,但只要有胜负,伤的都是国家颜面。
越西国力本来就弱,颜面伤了就伤了,但昭陵不一样,若是伤了颜面,多给恒德帝添堵啊,人家还过着大寿呢。
你是来贺寿的还是来比武论剑的?
恒德帝面色微沉,忽玄神色悠然的看着顾廷戈,等着顾廷戈主动应战,一个朗润的声音响起:“今日的演练还没结束,王上不必心急,等看完再切磋也不迟。”
说话的是赵彻,忽玄意外的看向他,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储君说起话来这么自信沉稳。
恒德帝没听说接下来还有演练,不过他没表现出来,让顾廷戈先带着这些将士下去休息,一刻钟后,二三十个宫人走入校场,而另一端,有宫人搬上箭靶。
这些宫人看上去什么都没拿,直接抬起右手瞄准,嗖嗖嗖的射出短箭。
忽玄和慕容齐微微坐直身体,比刚刚更认真的看着场上。
他们国家也有袖箭,但一般一次只能发射一支箭,袖子里面最多只能藏五支短箭,没有能像这些宫人这样连发的。
这些宫人一人射了十支箭便退下了,然后有五个宫人一起推了一架两人高的弓弩车出来。
别说忽玄和慕容齐,在场的除了沈柏,谁也没见过这种玩意儿,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这辆弓弩车。
弓弩车很大,用的箭也比平常用的箭大两三倍,箭尖上还绑了一坨东西,在众人的注视下,宫人按照吩咐在箭尖那坨东西下面点了火,等到开始冒烟然后才放箭。
箭立刻射出去,笔直的扎在正对着的那个箭靶上。
嘭!
一声巨响之后,箭靶被炸成碎渣。
所有人都被吓得低呼一声,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忽玄扭头,惊愕的看着赵彻问:“太子殿下,这是什么东西?”
赵彻比这些人稍早一步知道有这么个东西,虽然心底也很惊讶,面上却是一派从容淡定,高深莫测道:“这是工部刚做出来的新型弩车,本宫觉得挺好玩儿的,就让他们拉出来给大家看看。”
好玩儿?
这可一点都不好玩儿。





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 第101章 我不会娶你
今日宫宴,四位皇子和顾恒舟绝对是人中龙凤,沈柏虽然次一点,但也是重臣之后,配不上公主,配瀚京里的世家小姐绝对是够格的,只是她年纪尚小,还不到急着娶妻生子的年纪。
忽玄想和昭陵和亲的意图表现得很明显,但恒德帝都还没开口说什么,他就上赶着提醒忽玄相看乘龙快婿,活似是昭陵迫不及待想和越西联姻一样。
姜德安的话成功让忽玄安静下来,他想起自己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慢慢收敛了自己身上的不善气息。
赵稠也知道和亲的事,一听这话来了劲,看看赵彻又看看顾恒舟,兴致盎然道:“在昭陵长幼顺序很重要,王上若是要和亲,在座的,只有我皇兄和这位镇国公世子适合,不知公主和王上更喜欢他们其中的哪一位?”
更喜欢哪一位?
四皇子你以为太子和镇国公世子是大街上买的萝卜,会任由越西皇室的人挑选?
沈柏很想翻白眼,赵彻温笑出声:“四弟,现在是越西想和昭陵和亲,昭陵同不同意和亲还未可知,你这么说话,未免有些自降身份。”
这话不止是在提醒赵稠,更是提醒姜德安,姜德安心里咯噔一下,越西使臣团没抵达之前,他就知道忽玄会带一位公主进京,也和恒德帝在御书房商议过此事,当时恒德帝并未有任何不满,他本以为这门婚事是水到渠成,这会儿听赵彻说话才意识到其中似乎出了什么变故。
姜德安下意识的看了沈柏一眼,总觉得这变故是这个叫沈柏的少年导致的。
沈柏垂眸乖巧本分的站着,她舌头有伤,一句话都不能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可和她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呢。
赵稠脑子不如姜德安,想得没有那么深,本能的不想自己担责,扬声道:“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皇兄早就心有所属,不想娶这位越西公主,但皇兄这般当众说出来,未免有点太不给王上面子了吧。”
赵稠硬要把这事往不利于两国和谐的层面上扯,就像那夜应要诬陷沈柏打碎了他的花瓶一样。
赵彻面色平静,眸光淡淡的扫过赵稠和丞相李德仁,最后落在自己面前的酒杯上,温声说:“并非本宫不给王上面子,而是此事父皇还未下定论,四弟你如此急不可耐,是不是没把父皇放在眼里?”
赵稠脸上准备看好戏的笑顿时僵住。
越西使臣团只是在瀚京住几日就走,得罪了就得罪了,恒德帝可是他们亲爹,是昭陵地位最高的君王,不把他放在眼里是什么罪名?
这个帽子扣下来,赵稠家世再硬也担不起,更何况恒德帝前日才因为沈柏的事告诫了赵稠一番。
赵稠后背浸出冷汗,李德仁也是心头一虚,恨不得立刻拿东西把赵稠的嘴堵上,他恶狠狠的瞪了赵稠好几眼,赵稠连忙对恒德帝说:“父皇,儿臣绝没有此意,是皇兄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
恒德帝眸色冷沉的看了赵稠一眼,半警告半训斥的说:“各国使臣都在,景渊要谨言慎行。”
这是变相的觉得赵稠刚刚那番话说得不对,赵稠低头,态度更诚恳,说:“儿臣谨记。”
恒德帝没再过于斥责,目光一转看向忽玄道:“昭陵最重女儿家的名声,朕相信王上带公主前来,是想为朕贺寿的,至于和亲之事,当由两国礼部,三书六礼,商议妥当再公诸于众,今日我儿唐突,还请王上莫要见怪。”
寻常人家的女儿要定亲,都是要三媒六聘才行,国与国之间自然更要注重礼节方显重视,但像这种直接带人来相看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人都已经千里迢迢的来了,直接留在瀚京,还能省却来回接亲的麻烦,于两国都有好处。
忽玄也是觉得这件事不会有任何问题,一路上都很自信,这会儿恒德帝一开口,却是委婉的拒绝了这门亲事。
忽玄不由得说:“越西国都与瀚京相隔千里,书信往来耗时颇长,表述也不一定准确,本王既然已经与王上见到面了,王上为何不让本王当面提要求,反而要舍近求远?”
恒德帝顺着这个话题问:“王上有什么要求?”
恒德帝从容有度,忽玄一时拿不准他是什么想法,犹豫了一下如实说:“本王知道昭陵最讲礼数规矩,本王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将她视作掌上明珠,此番和亲,不管她嫁给谁,代表的都是越西与昭陵友好往来的诚心,若婚事定下,本王会在瀚京多留几个月,亲眼见证她出嫁。
此番随行带的礼品都会留作她的陪嫁,待本王回到越西,必定会再奉上丰厚嫁妆给她,至于聘礼,就由贵国礼部的官员拟定吧。”
上一世就是如此做的,因为忽玄要留下观礼,赵彻和忽月蓝的婚事筹办得很快,正好与除夕宫宴一起举办,虽然是侧妃,整个婚礼却盛大得与皇后礼制差不多。
然而忽玄回到越西后,并未奉上什么丰厚嫁妆,而是牛头让忽炽烈带兵偷袭远烽郡,杀了镇国公,撕破两国的和谐,让这桩象征两国友好的婚事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恒德帝问:“王上的要求提完了?”
忽玄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还在想自己有没有说漏什么,恒德帝偏头看向顾廷戈问:“镇武,自你执掌天下兵马以来,昭陵被越西掠夺的粮草、百姓有多少,战亡的将士又有多少?”
恒德帝的语气和缓,像是和镇国公多年未见,故人重逢,酒酣微醺之后再自然不过的闲谈。
在场的人却是讶异的睁大眼睛,忽玄在这里谈两国和亲的事,怎么陛下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要和忽玄翻旧账?
顾廷戈也有点意外,不过他没有多想,起身如实道:“回陛下,老臣二十五岁接管天下兵马,至今已有二十四年,二十四年间,昭陵与越西发生大小冲突二百三十一次,丢失粮草三千八百五十一石,被掳劫无辜百姓一千五百六十八人,战亡将士六千八百七十二人。”
这些数字是逐年逐年递增的,兵部任何一个官员突然被问到这种问题都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顾廷戈却一口回答出来,好像这些数字每天都在他心头翻滚了千百遍一样。
顾廷戈声音沉稳有力,洪亮如钟,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忽玄的脸色越发难看,强撑着说:“陛下,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如今我们是想求和。”
恒德帝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和稀泥这种事也是信手拈来,听到忽玄这么说,当即温和一笑:“王上不必紧张,朕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其他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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