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暴戾的他试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妙了个喵儿
谢沅锦不置可否地答道:“庆妃娘娘深受皇恩,荣宠不衰,才是莫大的造化。”
庆妃听闻此言,不觉笑出了声。
那笑里包藏着几许辛酸,几许落寞,更有几许无奈。
“何谓宠爱?如果说,让皇上翻我牌子就算是受宠,那我的确是被召幸得最多的妃嫔。然而,为了得到侍寝的机会,我算计来算计去,日夜不停地想着,要怎么做才能将皇上从其他女人床上抢过来。”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才接续着道:“我自己抢来的宠,还能算作是宠么?我想,是不行的。”
这种问题不好作答,因此谢沅锦只是笑而不语。
所幸庆妃也没有为难她,很快便转移了话题道:“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我不怨天,亦不怨任何人,今日特意将你拦截于此,只因我想再为自己的命运争取一把。”
“这些年,我作为帝王后宫中最得宠的妃子,风头甚至压过正宫皇后,在享尽荣华的同时,也树立了不少敌人。”
“我不是没有想过要投靠其他育有皇子的高位妃嫔,但是仰仗别人,哪有依靠自己来得实在?”
她语气平淡,就像是在闲话家常,可偏偏是这么几句淡得不能再淡的话,让谢沅锦感到风雨欲来的压迫。
“皇上有意将大皇子记于我名下,约莫这几天,便会下旨让宗人府那边着手重修玉牒。”庆妃果然抛出了一颗震撼弹。
“我知道大皇子如今势力薄弱,也不要求你们立马公开表态支持,不过你们可以先将他纳入备选的名单当中。”
她仔细地分析道:“沉稳内敛、聪明多智,是大皇子最显著的优势;而出身卑微,没有母族支持,则是他目前最大的劣势。”
“倘若他成了我的养子,这点劣势便会立即消弭于无形。届时,大皇子未必没有夺嫡成功的可能性。”
听到这里,谢沅锦不禁出言打断:“恕妾身直言,娘娘想寻求盟友的心情,原是无可厚非,但您恐怕是找错人了。”
她不疾不缓地解释道:“异姓王不同于普通朝臣。将来无论谁成了皇帝,王爷的地位都不会受到丝毫动摇,因此我们实在没必要上赶着掺合这事儿。”
“话不要说死,凡事都得留点余地。”庆妃婉言规劝道:“眼下武贤王府固然昌盛,但富贵传家,难过三代,谁又知道将来会是怎么样的呢?”
给暴戾的他试婚 第25节
庆妃这话说得虽然不算中听,但也确实有几分道理。物极必反,盛极必衰,连家自从宁朝建立以来,可谓是风光无两,有些锋芒过露了。
现在没有露出颓势,完全是因为有连景淮支撑着,但谁能保证他们的子孙后代也个个出色不凡呢?与其等到将来走下坡路的时候,再来慌忙盘算,倒不如从现在开始未雨绸缪。
而庆妃就在这时,道出了最关键的那句话:“我可以明确地给你承诺,若是事成了,至少在将来的百年以内,我保证连家繁荣不衰。”
谢沅锦不得不承认,庆妃的话在某种程度上,确实促使她对连家未来的发展走势,提起了警觉。
然而,即便是打算谋取从龙之功,也不见得就要选择站边大皇子,所以她并未做出任何回应,只是以赶时间为理由,告辞离开。
出了熙和门,谢沅锦仍在细细品咂着庆妃的言行举止。
现在的庆妃跟以前比起来,少了些天真,多了些世故,内心逐渐变得黑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真正让她感到不解的是,庆妃既想争宠,为何这么多年来,从未替皇帝诞下一儿半女?到最后,还得靠着过继的手段,将大皇子记到自己名下抚养。
莫非这当中,另有什么她不知晓的隐情?
许是因为想得太过专注,没有注意到前方,谢沅锦走着走着,竟直接撞上了一堵人墙。
“走路不看路,也不怕摔着。”
两口子正当新婚燕尔,哪怕只是稍稍分离片刻,都觉得思念得紧。更何况,这会儿还是自家小妻子主动撞进怀里,连景淮心里早就软得不像话了,偏偏还要扳着一张脸训斥道:“嗯?回答我,为什么走路不看路?万一摔了怎么办。”
谢沅锦像猫儿似的,窝在连景淮怀里,乖巧又带着些许讨好地蹭了蹭。 “方才恍神了,我下次不会啦。”
温香软玉在怀,但凡是正常男人,都很难抗拒得了,而且谢沅锦还用她那软绵绵的身子,在他的胸口磨蹭,简直就是挑战他的男性自制力。
“别动……”连景淮这一开口,声音嘶哑得骇人。
起初谢沅锦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问道:“你嗓子怎么了?”可随即,便听见连景淮欲盖弥彰的咳嗽声。
“没事,只不过是久没喝水,嗓子有些干痒罢了。”
话至此处,谢沅锦若是再没发觉他的异样,那就枉为两世夫妻了。
“真的么?”她眨巴着骨碌碌的眼睛,故意问道。
连景淮正想开口应是,但声音尚未发出,便彻底噎在了喉咙里。
只见谢沅锦面上正经严肃,暗地里却悄悄伸出手去,一点点往下探,直至准确地拿捏住他的命根。
连景淮身子陡然僵住,嘴里低骂一声娘。
……
作者有话要说: 连景淮:被捏住了命运的〇〇.jpg
☆、第三十九章
谢沅锦觉得自个儿的胆子, 大概真是被养肥了。
换作从前,她连牵个手都会脸红,更遑论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
感受到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连景淮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手背青筋暴起。
按理来说,他和谢沅锦的力量差距那么悬殊,应该只需轻轻一挣, 便能完全挣脱开来, 但连景淮因为担心会被旁人发现端倪,压根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只得生生忍着。
忍耐的时间越久,连景淮脸上的表情便越发僵硬,直到最后忍不住了, 他才缓缓抬起头来,试图和谢沅锦讲道理:“娘子,有话好好说, 你先松手行么?咱们现在这副模样, 若是被周遭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们看见, 那可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连景淮虽然把话说得很严重,但实际上, 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是极小的。
毕竟宫人们怕打搅到主子谈话的兴致,绝大部分都退避得远远的,即使逼不得已要经过他们身边,也是眼观鼻鼻观心, 能把头垂得多低就垂多低,全程不敢抬一下眼皮。否则,就算给谢沅锦一千个胆子, 她也不敢这般逾矩。
眼瞅着连景淮憋得那么辛苦,谢沅锦一方面觉得好笑,另一方面也是担忧会把他憋出毛病来,于是最终同意收回手。
“走吧,回府。”
许是顾忌到谢沅锦有可能出尔反尔,后来的路上连景淮都把她的手紧紧攥着,不让她有机会趁隙作乱。
出了宫门口,马车就停在不远处。
连景淮按照惯例托起谢沅锦的藕臂,让她借助自己的力量先登上马车,然后才踩着脚踏,尾随其进入车厢内。
马车车厢里很是宽敞,谢沅锦坐在最内侧靠窗的位置,中间横着一张大小适中的方桌,还有许多存放吃食的暗柜。
剩下的空间,少说还能再容纳四五名成年男性入座,可连景淮上了马车后,却刻意紧挨着谢沅锦去坐。
他身形高大挺拔,坐下的瞬间,便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谢沅锦小小地躲闪了一下。
然而,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被连景淮精确地捕捉到。他猛地欺身向前,抓住谢沅锦的手腕一推,把她抵在墙上,禁锢于自己与墙壁之间。
“你躲什么,嗯?”
谢沅锦自认还算了解连景淮,每当他声音变得低而暗哑,便是动了情。而在这种时刻,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只会更加深他的欲望。因此,她干脆默然垂首。
但是想也知道连景淮不会轻易放过她,他凑得很近,近到能看见谢沅锦细腻皮肤上软软的绒毛。 “刚刚不是你先撩拨我的吗?怎么,撩完就想跑?”
面对他危险的质问,谢沅锦自然是要抵死不认帐的,她当即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怎么会呢?你瞧我像是那种人吗?”
连景淮从鼻尖溢出一声哼笑,懒得继续和她做口舌之争,索性直接拽住她的小手,不由分说地往自己身上带。 “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不、不用了。”谢沅锦浑身打了个哆嗦,一叠声拒绝道。
“想起来了是么?”连景淮挑挑眉,眼里带着吊儿郎当的痞气。
谢沅锦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行止间带着点不情不愿的意味。
她本以为连景淮的目的便是想令她知错,谁知下一刻,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接着谢沅锦便以面对面的姿势,跨坐在了连景淮的腰间。
宽厚的手掌,趁着她愣神之际,已经掬了满手凝脂。
“等等,你不会是打算在这里……吧?”谢沅锦瞪大眼睛,目光中难掩诧异。且不说这马车无法隔音,从皇宫到武贤王府的路程也就短短一刻半钟,恐怕根本不够他发泄的吧?
连景淮双手扶着少女的纤腰,不让她乱动,语气颇有些似笑非笑:“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不介意配合一下。”
闻言,谢沅锦立马抗拒地摇了摇头。
瞅着她那副防自己就跟防狼似的样子,连景淮不禁有些失笑。
他紧抱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细嗅着她清淡的体香。 “圆圆,给我蹭一会儿,好么?真的只是蹭蹭。”
说实话,连景淮心里是极想要的。最爱的姑娘就在面前,他不是柳下惠,无法做到坐怀不乱的地步。
然而,昨夜洞房他要了三次还是四次,谢沅锦从刚开始的积极配合,到后来的不省人事,自头至尾都没有发出过半句怨言。
因为她视他如夫君,也因为她真心喜爱他,所以纵使身体煎熬,也不觉得痛苦,反倒愿意不断迁就他。
连景淮感念她的付出,更心疼她的懂事,因此这回轮到他克制自己,放弃索取。
谢沅锦没有开口,却用双手捧起他棱角分明的俊脸,覆上他的唇,当作回应。
短暂的啄吻结束,谢沅锦随即出言问道:“对了,你今个儿去面见皇上的时候,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连景淮略微的思索了片刻,而后道:“毕竟是新婚隔夜,左不过说些吉祥话儿,比如鸾凤和鸣、琴耽瑟好等等。唯一比较值得提起的,大概是皇上准了我五天的婚假。”
“五天?”
不怪谢沅锦觉得惊愕,实在是因为隆昌帝对于官员的考勤向来严格,乃至于给假也十分吝啬。
前阵子四皇子娶亲,隆昌帝这个当父皇的,愣是连半天婚假都没批准,相比起来,连景淮的五天婚假简直可以说是大大的恩赐了。
“是啊。”连景淮虽然不像谢沅锦表现得那般惊诧,但内心亦是相当疑惑。 “说起来,皇上这些时日也远远不及以往勤政了。”
隆昌帝登基时正值年少,每日卯时起子时息,为了将权力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他不允许旁人代笔批阅奏折,无论大小事都坚持亲力亲为,所以经常在书房中忙活到深更半夜。
然而,近几个月里,隆昌帝待在书房的时间愈发减少,沉浸在后宫的时间却凭空增加许多。生活虽不至于到糜烂的程度,但绝对是在往昏君的行径靠拢。
“河未清 ,海未晏,君王却顾着自己享福,长久下去百姓难免要吃苦头。”
听完谢沅锦的言论,连景淮没忍住嗤笑出声:“谁说要让他享福了?”
谢沅锦闻言不禁愣了愣。尽管她一直都知道这对君臣关系不睦,但因为连景淮始终都没有表露出想要插手帝位之争的态度,所以,她便以为他准备隔山观虎斗,坐享其成。
谢沅锦这么想着,嘴上也没有隐瞒,而是直说道:“你言下之意,是要参与到夺嫡斗争之中?我还当作你打算保持中立呢。”
连景淮沉吟了一会儿,说:“不,我对最后是谁当皇帝并不感兴趣,我想做的,只是将隆昌帝从那把龙椅上拖下来。”
“圆圆,”他难得严肃地道:“你可别忘了,当初正是隆昌帝,害得你家破人亡,并且由堂堂侯府千金变成落魄宫女的事实。”
“我当然没忘,我怎么可能遗忘得了……”说到这里,谢沅锦低低叹了口气:“但是比起已故的亲人,你对我来说更加重要。”
“郎君,上辈子你为我双手染血,身负血债,做了许多你本不愿意做的事情。那么这一辈子,我只希望你的人生平安顺遂,不再有波折。”
连景淮听罢,当即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直到额头相贴为止。
望着她近在咫尺的娇颜,连景淮目光变得幽深。他吐出来的气息很灼烈,在空中一卷,擦过她的唇边时,仍带着烫人的温度。“我答应你,不会勉强自己,凡事量力而为……”
“圆圆,我们要一直这样到老。”
说白了,皇位上坐着的是谁与他何干?宁朝的江山与他何干?天下苍生是苦是甜又与他何干。他只想许给他的姑娘一世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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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归宁。早上起来梳洗打扮过后,连景淮便陪着谢沅锦一同回了忠勇侯府。
谢明驰听闻下人来报,说是小姐和姑爷的马车快要抵达门口,也顾不得摆什么长辈的架子,连忙换了身崭新的锦袍,便到廊前去迎接。
与他同行的,还有今日特意向翰林院告假前来的盛长儒。因此,当谢沅锦一下马车,入目的画面便是这一老一少两道身影。
或许是因为身份变化,明明几天前还是朝夕相处的至亲,可今日再见,谢沅锦却觉得好像一下子疏离了,她不再是谢家的女儿。
这样的认知,让谢沅锦无比的鼻酸。她当下脑袋一片空白,只想赶紧回到家人身边,于是几乎是小跑着上前,边喊父亲,边张开双臂扑过去抱住谢明驰健硕的腰身。
比起连景淮的瘦而有力,谢明驰的身材可以称得上是魁梧。他的腰围将近是连景淮的两倍粗,但腰间并无赘肉,而是硬挺挺的腹肌。
“乖女,你这是怎么了?”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谢明驰说不震惊是假的。自从认回谢沅锦这个女儿后,他百般琢磨,费尽心思,只为拉近双方的父女关系。
然而,断了十几年的缘分,再想续上,又哪里是件容易的事情?
本来能跟谢沅锦正常的相处,谢明驰便已是知足,他压根就不敢奢望,自家女儿会有主动投入他的怀中撒娇的时候。
但是眼下,他以为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念头,确确实实地在实现着。
谢明驰整个人都木掉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该怎么安慰女儿,只得笨拙地抬起手替她拍背顺气。
好半晌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自己还有个便宜女婿的事情,旋即瞪向站在后头的连景淮:“是不是你让她受委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连景淮:我不是,我没有,我也很无辜啊。
给暴戾的他试婚 第26节
☆、第四十章
连景淮平时虽然也经常遭到谢明驰的针对, 但却从没有哪次像今日这般冤枉,他当即替自己叫屈道:“岳丈大人,误会啊!如今整个王府都是由圆圆当家做主, 她让往东, 我绝不敢往西,更别提给她委屈受了。”
闻言,谢明驰复又看向自己怀中的女儿, 只见她双颊红润, 气色尚佳,从外表看起来确实不像婚后生活不协调的样子, 于是稍稍放下内心的担忧。
他抬起手,爱怜地揉揉谢沅锦细软的发丝,道:“什么时候想爹爹了, 就回来瞧瞧,咱家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种说法, 爹爹永远是你的靠山。”
谢沅锦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她方才是情绪上头, 一下子没收敛住, 这会儿回过神来,便有些不好意思。
她松开手, 整个人从父亲的怀抱中退了出来,然后站直身子说道:“女儿带了父亲最喜欢的明前龙井,您若是想尝尝鲜,不如女儿现在去给您煮?”
“嗯, 先进屋子里再说吧。”说罢,谢明驰的大手便在谢沅锦后背虚虚地扶了一把,拥着她往前。
父女俩相别数日, 正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说的时候,连景淮没有不知趣地凑上前,而是故意落后几步走在后头。
其实在他看来,谢明驰父女打破隔阂,重塑亲情,是必然的结果。一方面因为谢沅锦本来就是你对我好,我便对你更好的真性子;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从小亲缘淡薄,好不容易有个愿意将她视如己出的养母丁氏,也早早地去世了。所以,当真正的亲人出现在面前时,她只会比一般人更拼命地,去抓住那点仅有的温情。
“她比以前开朗了很多。”盛长儒与连景淮并肩行走着,语气感叹道。
对此连景淮只是淡淡地回应道:“毕竟她如今的生活里少了很多糟心的人,糟心的事儿。”
他说这句话不过是陈述事实,并没有特别去影射谁,但听在盛长儒耳里,他还是忍不住对号入座道:“我知道过去是我们一家对不住她。子不言父之过,站在我的立场,我不好去评判父亲当年所犯下的过错,但我既然已经接手盛家的全部产业,将来必定会倾尽全力护她安好。”
听闻此言,连景淮不禁挑了挑眉,问道:“你才刚中进士不久,即便是探花,入了翰林院,也仅仅是个七品编修,盛文旭居然放心这么早把家业交给你?”
自从决定接纳这个姐夫以后,双方便不是外人了,因此盛长儒倒也没有隐瞒,而是坦白地说道:“父亲那五品郎中的官职,是沾了姐姐的光才到手的。本来姐姐若真是盛家的女儿,他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但——”
话至一半,盛长儒欲言又止。
他动了动唇,几度张口,但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好在不需要他说得多么清楚,连景淮也能够自己想明白。
这十几年来,盛文旭没少亏待谢沅锦,中间甚至还动过把她打包送进权贵被窝里的想法,结果到头来,人家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堂堂侯府千金,盛文旭岂能不惶恐?只怕是每天都如坐针毡,深怕谢明驰前去寻仇吧!
“——后来,我便劝他主动卸下官职,带着我娘亲一道回老家休养了。”盛长儒总结道。
连景淮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说道:“还算是聪明,知道要避风头。”
话落,他们正好走至堂屋门口。
进到屋子里后,谢沅锦便径自来到红泥小茶炉前,拿起火筷,拨了拨燃炉中的黑碳。炭炉上架着一只掐丝珐琅茶壶,正在等水沸。
就这一小会儿的工夫,她也没闲着,从紫砂茶罐里舀出烘焙好的茶叶,倒入茶碾,细细地捣成细末。
待茶壶里的水彻底煮沸以后,便轮到冲茶的步骤。谢沅锦将水壶由低至高,连拉三次,以保证茶汤的浓度能够均匀。
末了,她又执起像刷子模样的茶筅搅拌茶汤,直至茶汤面上泛起白净细腻的泡沫,才算大功告成。
连景淮平时对喝茶没什么讲究,更不晓得原来煮茶需要经过这么多道工序,一时间看得有些发愣。
而谢明驰却已经接过茶杯,啜饮起来。他不是个会贪图口腹之欲的人,日常饮食都是以填饱肚子为主要目的,唯独在喝茶这件事上显得吹毛求疵。
盖因亡妻玉氏酷爱茶道,每当夫妻二人同处在闺房中时,她总是会亲手为他煮茶,一杯接着一杯。到最后,谢明驰的味蕾被养刁了,可是却再也没有人,能够完美地还原出那股令他魂牵梦萦的滋味。
谢明驰品完茶,轻轻将茶盏搁回桌面,然后说道:“茶是好茶,你的手艺也进步了不少。”
“比之娘亲的手艺如何?”谢沅锦追问道。
谢明驰思忖半晌,说:“乍一入口有几分相似,但你这回没有把控好火候,茶汤沸过头了。”
连景淮眼珠跟着他们父女俩的对话,一来一往地转动,却愣是插不进半句话。谢明驰注意到他的视线,不由扭过头去问道:“怎么样,喝得出好坏吗?”
骤然被点到名儿,连景淮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圆圆亲手泡的茶都是极好的,我都喜欢喝。”
谢明驰闻言难得没有反驳,也没有嫌弃他油腔滑调,反而附和道:“是啊,还是自家的媳妇儿泡得茶最好,喝得惯,也合自己口味。”
说到这里,谢明驰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把目光投向了盛长儒,问道:“儒哥儿也该开始相看亲事了吧?目前可有瞧到钟意的姑娘?”
盛长儒下意识瞥了一眼正对面坐着的谢沅锦,见后者也以一种好奇而期待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他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几口灌下去,勉强压住内心的燥意道:“没有。”
连景淮似漫不经心地掀了掀薄唇,问道:“是没有你瞧得上的,还是没有瞧得上你的。”
话音刚落,盛长儒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谢沅锦倒先不乐意了。她伸手就在连景淮精实的小臂上用力一拧,“你胡说什么,咱们儒哥儿不仅生得玉树临风,本身更是极有才干,才十五岁的探花郎啊!怎么可能没有小姑娘钦慕?”
连景淮受了数落,表面上虽然不敢违抗谢沅锦,但心里却狠狠地给盛长儒记上一笔。
谢明驰静默片刻,沉吟道:“我最近时常耳闻,甄家想要把女儿许配予你的小道消息,倘若你并无此意,最好还是尽早和对方解释清楚吧,否则继续放任舆论滋长,恐会影响女方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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