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娘娘营业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妙利
锦婕妤眨了眨眼,莫名有点儿心虚。
沈元洲吨吨吨牛饮完一杯热茶,浑身才算彻底暖和起来。魏姑姑端来刚出炉的炸年糕,唐莹立刻把那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忘在脑后, 招呼陛下赶紧趁热吃东西。
却不妨外头突然有人喧闹,沈元洲正要皱眉责问,刘公公面色难看的进来跪下禀告:“是冷宫来的消息,李选侍自尽了。”
李选侍,曾经的后宫第一人皇贵妃。只是她做出的那些狠毒手段一朝揭发,沈元洲自然容不下她,留她一条命并非开恩,反而是更加残酷的折磨。
锦衣玉食变为残羹冷炙,以前成群的宫女围绕变为事事需要她亲力亲为。而更让她难过的,是眼睁睁看着李家因她的告发而被抄家,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皇帝从不肯见她,甚至曾经被她无视的宫妃小主都敢来奚落嘲讽她。
她愤怒,她哀怨,她绝望。而绝望的最后,是一尺白绫了却生命,却固执的选了一袭红衣吊死在房梁下,是她对沈元洲最后的恨意和诅咒。
宫中的人是敬畏鬼神的,红衣厉鬼少不得让打理冷宫的几个老嬷嬷老太监心中惶恐,才不得不报到陛下跟前来。好在刘公公当机立断的把人拦下,吩咐他们收拾了就是。
“既然收拾了,外面又是闹的什么?”沈元洲面无表情,只所有人都能听出他话音中的不悦。
刘公公将头垂的更低:“负责收敛的太医说李选侍死时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只不知她自己清不清楚……”
有了孩子……么……
沈元洲也征楞了。过了一会儿才冷冷的漠然道:“将李氏以选侍的位份葬了吧。这个孩子与朕无缘,不必再往外声张就是。”
刘公公应喏下去处理不提,唐莹敏锐的感觉到沈元洲的心情低落,悄悄往他身边蹭了蹭。见他并无不悦,索性挤进他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
皇帝陛下绷紧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些,拍了拍她的背示意自己没事。唐莹蓦的鼻尖一酸,反将脸埋在他胸前,蹭去脸颊上未落下的点滴泪痕。
她也不知自己是为什么突然难过,只是别扭的不肯松手。沈元洲拉着她在一旁坐下,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淡淡道:“朕抄了李家,与小李氏便是仇人。李家的姑娘向来只看重家族,便是这个孩子让她生下来,日后也无非是作为她的工具和筹码罢了。”
唐莹“嗯”了一声,难得强硬道:“不说她,说点别的来听听。”
皇帝陛下微笑:“你倒是会使唤朕。”
婕妤娘娘傲娇的哼哼两句。
沈元洲捏她的鼻子:“什么时候变成小猪了?”
唐莹甩开他的手,眼中还带着些水气的瞪他。沈元洲拉着她在软塌上坐下,一边把玩她的手指一边笑道:“还真有一件事要与你说。明年开春后——约摸三月左右,有番邦使者前来进贡会谈。此次仙余国有意与咱们大璟结亲,会送一位公主入宫,北戎也可能有部族的公主来,届时你可别吃醋。”
大璟开国皇帝立下帝训国策,不和亲不纳贡,只有占便宜的没有往外送的。夷族要与大璟结亲就只能把自家公主送进中原,还得赔上不菲的嫁妆。
这摆明了是赔本买卖,可夷族的各位也是没法——衣食住行没法自给自足,想通过劫掠的方式又打不过大璟的精锐之师。中原皇帝一手卡着通商贸易,他们就只能低头当弟弟。
如去岁羌族和北戎与中原开战,沈元洲立时就把往西北的通商路线全给关了。两族部落的联军被威远将军摁住打了个落花流水,一点儿便宜没占着不说,连往年能通过商路换来的物资都统统没有了。
羌族和北戎能怎么办呢?讲道理是没用的,大璟的朝臣比他们流氓多了,只能认赌服输挨打立正,收拾了金银珠宝牛羊马匹公主美婢送到中原来,以此换取大璟的宽容。
这种番邦来朝的进贡会谈隔三五年的就会有一遭,鸿胪寺办的顺风顺水,有时还会联络边军做点儿小动作——比如在两国交界的三不管地带飞来一行马贼,把夷族进献的礼品抢走一半什么的。
这种时候夷族就会很为难。转头回去补足了东西吧,再出发便会误了日期,少不得被鸿胪寺各种刁难。可要是头铁就这么送过来吧,被嘲讽还是其次,大璟的皇帝陛下甚至还能假借剿匪的名义往边关派兵,他们还得“配合调查”。
来回折腾过几轮,各部族也学乖了,出门都带着双倍的礼物,至少提前一个月动身。所谓礼多人不怪,大璟的皇帝和朝臣看在他们孝顺的份上总能有个好脸色给他们看。
这些事儿唐莹听自家亲爹说过些,再被皇帝陛下科普过,忍不住捂嘴偷笑:“想来这次北戎公主的嫁妆是只会多不会少的,那妾就先恭喜陛下人财双收了。”
她还站起来假模假式的行了个礼,沈元洲哭笑不得的捏她:“蛮夷公主的嫁妆是要充入国库的,又不是朕的私房。且那些夷族女子都彪悍的很,朕可消受不起。”
“听说前朝还有位身高八尺的和亲公主,”唐莹笑嘻嘻的反手挠他:“妾可盼着见见这异族风情的美人儿了。”
“你这没良心的,朕提前与你说好,你却来打趣朕。”沈元洲佯怒道:“就不怕朕家法伺候?”
家法伺候什么的,唐莹下意识的两手护住屁丨股。赶紧转移话题道:“妾听明白了,等那些和亲的公主来了肯定会与她们好好相处的,您就放心吧。”
沈元洲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一下:“可见还是没听明白。朕的意思是你赶紧肃清景华宫,等和亲的人来了关门闭户少与她们往来,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也别搭理。”
这就是要提防咯?唐莹一想也明白了:“她们是夷族派来的间谍呀?”
“无论是不是间谍,至少不会与咱们大璟一条心。”沈元洲叹道:“其实朕挺讨厌这个的,哪怕送来个天仙呢?夜里招来侍寝还得提着点儿心,你说这得多膈应。”
唐莹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事儿确实挺膈应的。沈元洲笑道:“你不用想太多,等人来了也只管平常对待便是。你这小脑袋装些好吃的好玩的尽够了,旁的时且不必你来操心。”
唐莹从善如流的点头,又与他说起德妃和小公主来。沈元洲算算日子道:“小七的满月礼定在二十九,本来是让贤妃操持的,偏她托病不肯出来,只得烦劳了皇贵太妃。到时候你去帮衬一把,别让她老人家太劳累了。”
公主的满月礼并不大肆操办,外命妇只请了德妃娘家几位夫人,剩余便是宫中的嫔妃和小主们。唐莹笑着打探消息:“您可给小公主取好名了?先说给我听听呗。”
沈元洲不瞒她,笑着提笔写下“明晖”二字道:“晖者,光也,七公主小字明晖,便是日月之光的意思——你觉得可还大气?”
唐莹中肯的评论:“听着倒像是男孩子的名字。”
沈元洲小声与她咬耳朵:“总比珠啊玉啊的好听。”
唐莹“扑哧”一声笑了:“哪有您这么说的!”大公主小字明珠,二公主小字明玉,这可是他亲闺女!
沈元洲表示这个锅他不背:“你可知最初冯修仪何修仪给大公主二公主取的小名儿是什么?一个宝珠一个宝玉,还真是凑一对儿了。后来三公主出生后朕才给她们改了个明字,只是珠儿玉儿的都叫习惯了,倒是不好全给改了。”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王爷与皇帝的心态总是不同的,王爷的女儿当个宝就尽够了,可陛下的女儿却是当的起一个明字,当的起光辉灿烂之意的。
第45章 花粉
唐莹从陛下那里得了给小公主取名字的内部消息, 服侍完陛下用膳和午休,又赶紧又往长乐宫去通风报信了。
德妃一边听她说一边笑:“这话可不能传到两位公主耳朵里, 也不怕人家小姑娘哭鼻子。”
唐莹抱着七公主逗弄:“明晖,小明,小晖,,晖晖,晖儿——我说真的,要不然您还是再给小公主取个乳名儿叫吧, 陛下小字取的好是好, 可念起来还真不如宝珠宝玉的。”
德妃又是一阵大笑,笑完才道:“那就叫她小七吧,小七挺好听的。”
“哪有这么敷衍的啊。”唐莹为小七抱不平:“你们这对爹娘哦, 对咱们小七可真不负责。”
“要不你给她取个好听的小名也行啊。”德妃无所谓道。却见抱着孩子的锦婕妤忽然愣住, 小心翼翼的扯开七公主的衣襟仔细看了看。
小公主粉嫩的肌肤上有一点点红色的痕迹冒出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蔓延。唐莹冲德妃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表情,转头扯着嗓子喊茗砚:“赶紧, 赶紧宣太医,把陛下找来!”
因德妃还没出月子,长乐宫里一直有太医常驻,唐莹喊这一嗓子,立刻有个花白胡子的半老头儿颠颠跑过来。
唐莹却是下意识的抱着公主往后一躲,警惕的看着那老太医。茗砚茗棋正要劝, 却听德妃厉声道:“把这太医给本宫拿下,你们去请陛下来。”
唐莹感激的看她一眼,将孩子交给了糖糖,又吩咐清玻道:“你随茗砚一块儿去, 请韩御医亲自跑一趟。”
糖糖本是韩御医的亲侄孙女兼关门弟子,医术比之一般太医也不差。她抱过昏睡的小公主瞧了瞧,又仔细翻看了她的衣襟,很快得出了结果:“公主的衣领上沾了一种莯草的花粉,身上的红点正是花粉引起的过敏症状。”
她一边说一边解开襁褓,让奶妈拿来干净的换洗衣服给小公主换上,又安抚德妃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只看着有些吓人罢了。奴婢这就开个药浴的方子,给小公主洗两天就好了。”
德妃这才松了口气,抱着小公主轻轻拍了拍,仍有些担忧道:“她长这红点也不痒的么?居然睡这么死。”
糖糖提笔写药方,闻言便解释道:“莯草的花粉与其他不同,本身有安眠的作用。公主沾染花粉的时间不长,大约一个时辰以内吧。若是拖的久了可能会有低热的症状,那时就该闹起来了。”
她说话时,韩御医与陛下也已经到了。两人也顾不得什么月子里的忌讳,一同跨进了里间,德妃三言两语将事情因果说了,韩御医亦给小公主诊了脉,得出与糖糖一样的结论。
沈元洲皱眉:“这天寒地冻,小七又没往外头去,好好的怎么会染上莯草花粉?”
糖糖摇头道:“莯草是夏日开花的植物,如今可是冬天,便是公主出门了也不可能意外染上花粉,这定是人为所致。”
“那就把伺候的人都拿下,一个个审讯过去。”沈元洲不意外的开始飙杀气,就要喊慎刑司的人来。
韩御医却是突然凑近那个被拿下的太医,前前后后嗅了嗅。德妃心中一紧,急忙问道:“可是还有什么不妥?”
锦鲤娘娘营业中 第28节
韩御医已然捉住了那人的袖口捏了捏,脸上的表情立时变了:“果然是涂了琴松的松脂,你这是要谋害公主的性命!”
陛下等听的不明所以,糖糖却是灵光一现脱口而出:“莯草花粉若是遇上琴松的松脂便会成为慢性毒丨药,只需皮肤接触,不出三个月便让人肝脏损坏而亡!”
她拍拍胸脯后怕道:“还好没让这人上前给公主诊治——”
“多亏锦婕妤警醒,闻出太医身上味道不对,稳妥起见让本宫将他拿下。”德妃这会儿已经定了神,截口将事情含糊过,“医女的方子可写好了?不如现在就抓药来,本宫让人赶紧给小七清洗。”
又看向陛下道:“小七中这连环毒计,她身边伺候的人肯定脱不开干系,还请陛下揪出幕后之人,为小七主持公道。”
沈元洲定定看她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德妃是为了护着唐莹才转移话题,可他难道还会信不过他的小姑娘,非要一丁点儿细节都刨根问底么?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他早已发现了唐莹的不同,用玄学的说法叫直觉,用俗语说就是瞎猫总能碰上死耗子。宫女计划推倒德妃嫁祸她,她便能提前发觉那宫女的不对劲;皇贵妃用秘药害她,她能连躲过好几回,最后阴差阳错的解了他身上的奇毒。
所以这次她无凭无据就判断出太医有问题,大约也就是天赋异禀的显灵罢了,难不成人做好事也要怀疑?那天下还有没有道理可讲了?
——讲道理,以他一个皇帝的疑心病来说,哪怕是别人救驾还要阴谋论怀疑一下是不是设计的流程呢!唐莹每一件事做的都这么巧合,德妃当然会怕他想太多疑神疑鬼找麻烦啊!
他这边愤愤不平,只能出去拿嫌犯们撒气,慎刑司的板子在院子里打的啪啪响。唐莹在德妃床沿边坐下,握住德妃的手才发现她一直还在轻轻颤抖。
“德妃姐姐别担心了,小公主且没事呢,韩御医也说了糖糖开的方子是得用的,今明两日给小七沐浴过了就好了。”
德妃叹了口气,眉宇间是后怕和愤怒:“亏得小七福运大,你今天上午才来,下午又跑了这一趟。否则——”
否则小七一直睡着,她也不会去检查小孩儿身上有无异样,等小七低烧哭闹起来,慌乱之中肯定是把太医招来诊治,那小七就在劫难逃了。
“你可又救了她一回。”德妃看唐莹的目光温柔极了,笑着与她道:“我怀着她时便是你发现了准备害我的宫女,生她那日也是你及时把我送回宫,还有今天这一遭——我们娘俩的命可都是你救回来的,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才好。”
她这话说的是真心的。哪怕最开始与唐莹交好只是因为小姑娘长的漂亮合了她的心意,然这些时日相处,她是真喜欢小姑娘单纯的性格,愿意帮衬她保护她。她本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可唐莹的时运之强,冥冥之中竟是成了她躲过一次次劫难的关键。德妃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既是受了恩惠,自要想着如何报答。
可再一转念,德妃又笑了:“我不过白说一句罢了,有陛下对你好,却没什么是要我为你做的。”
唐莹摇摇头,伸手揽住她的胳膊,将头靠在她肩膀上轻笑:“您把我当亲妹妹待,咱们好好儿的就是,何必说这些。”
她眼中有些许狡黠:“您也知道我其实愚笨的很,后宫这些个勾心斗角是一点儿都不通。前些日子总有人来景华宫串门,我虽能感觉到她们不怀好意,却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我且等着您出了月子后掌管宫务了罩着我呢,那时我就好对她们狐假虎威的把人都吓走了。”
“你这促狭的。”德妃伸手刮她的鼻尖:“我看你处理的挺不错的么,一招祸水东引就釜底抽薪了,把人都哄去御花园堵陛下,你却是落了个清净。”
唐莹笑着吐舌头:“哎呦,看破不说破嘛,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谁说社恐就不会套路了?背过三千套路的锦婕妤深藏功与名。
两人说说笑笑,气氛倒是平和下来。没过多久,茗砚抱着洗完药浴的小公主回来,小奶娃儿约莫闻不惯身上的药味儿,正皱着眉咿咿呀呀的抱怨着。
德妃示意唐莹抱孩子,又问茗棋:“陛下那里可审讯出什么了?”
外头的哭喊声已经停了,茗棋出去一趟,再进来时脸色便不怎么好。德妃也肃了表情道:“是没查出来,还是只摸到小喽啰就断了线索?”
“给小公主身上擦莯草花粉的姑姑招供了,她本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因家中犯事被查抄,她贬为官奴才入了宫。而当初断案的便是咱们家里大老爷,她怀恨在心才报复了您和小公主。”
德妃冷哼:“可是我大伯判了冤假错案?”
茗棋摇头。
“冤有头债有主,她倒是冲我报哪门子的仇!”德妃一拍床板继续问道:“她不肯说是谁教她这法子的?”
“她只说是无意间在假山后听到的,没看见说话的人。”
“那莯草花粉呢?”
“是从马太医手里要来的。”马太医就是今日在长乐宫当值那位。
德妃心中一动,直接问道:“马太医可活着?”
茗棋摇摇头:“不待陛下审讯就服毒自尽了,陛下已经派人去捉拿他的家人,看看能不能审出些线索。”
德妃对此不抱希望。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后刘公公来报,马太医的家眷早在三天前就出了京城,对外说是回老家探亲。
马太医的老家本就在京郊不远的户县,陛下让魏三亲自带人去捉拿。然按照吏部的书记,马太医的父母早就亡故,老家也没有旁的宗亲,想来这话十有八丨九是托词。
“所以这根本是谋算好了的。”德妃眉目间是隐约煞气:“也不知谁这么恨我,有本事倒直接冲本宫来啊,算计一个无辜的孩子是什么道理!”
第46章 诅咒
“你放心, 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沈元洲掀了帘子进屋,同样是带着厚重的杀气。适才那下黑手的姑姑总算在慎刑司的手段下吐口, 供出是个年长的老嬷嬷引着她听到莯草花粉的用法。只是按照她的描述,那老嬷嬷极有可能就是之前几次针对唐莹的事故中伪装成郭贵人身边秦嬷嬷的人。
这人已经是沈元洲心中的一根刺。只是她隐藏太深,哪怕刘公公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把人寻出来。实则德妃的人手也在后宫中找过,同样没有寻到一点儿蛛丝马迹。
唐莹看着陛下铁青的表情,下意识的身手拉了拉他。沈元洲安抚的揉她一把,收敛了怒意缓和道:“今日幸而你来的巧,才让七公主避开这算计。回头让你德妃姐姐好好谢谢你, 她小库房里好东西可多着呢。”
……
唐莹不贪德妃的东西, 却仍是被德妃塞了好几箱子的首饰绸缎摆件带回景华宫。
魏姑姑看着她空手出门满载而归,忍不住打趣道:“您这是要把德妃娘娘的家底儿搬空么?”
唐莹恹恹的摆摆手,清玻三言两语把长乐宫里发生的事儿说了。魏姑姑听完也是摇头:“也不知谁这么缺心眼儿丧良心, 竟然对小公主下毒手。”
“可惜陛下和德妃姐姐都查不出来到底是谁。”唐莹撑着下巴叹气:“要是我能做梦梦到就好了。”
“你想的可好, 做梦都能破案,那还要慎刑司做什么。”
说话的是后一步进来的皇帝陛下。唐莹赶忙起身福礼,又问:“您不是回乾元宫去的么?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在我这儿?”
沈元洲捏起掉在软榻上的一枚印章塞进荷包里, 顺手接过清玻端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唐莹还在替德妃鸣不平,愤愤拍案道:“我就不信做了坏事会一点儿报应都没有,就算咱们抓不到,上天也不会饶过那人的。”
沈元洲只觉得她生气的模样也十足可爱,捏一把小姑娘的脸颊逗她:“那你说,害小公主的人要有什么报应?”
唐莹眼角一扬, 竟带出两分锋利来,张口便诅咒道:“小公主虽然逃过一劫,可被花粉伤了肌肤是真的。我要求不高,只求老天开眼, 叫那歹人也过敏破相了就好。”
“你这要求是不高。”沈元洲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我还当你要人偿命呢。”
才凌厉了不到三秒钟的锦婕妤吐了吐舌头,又成了软萌的小可爱:“杀人才偿命嘛,再说了,德妃姐姐早晚会把人找出来的,到时候自会要那人好看!”
两人说者无心听者无意,只是没想到快晚膳时分,刘公公突然一脸神秘的蹭到皇帝陛下身边,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彼时沈元洲正琢磨着翻谁的牌子——锦婕妤来了月事不能侍寝,他就该为生孩子做打算了。位份太高的先不考虑,毕竟皇长子意义非常,若是让皇子外家生出非分之想,联合宫中妃嫔里应外合,不免对往后的子嗣十分不利。
又有韩御医说今年选秀进来的姑娘年纪太小,并不适合孕育健康的皇嗣。沈元洲便将人选定在上一回选秀进宫的低位小主身上,随手翻了长禧宫侧殿王才人的牌子。
才将绿头牌子交给敬事房的小太监,便看到刘公公似笑非笑欲言又止的神秘表情,沈元洲没好气的踢他一脚:“有什么事就说,做的什么怪样子。”
刘公公嘿嘿两声,越发往他跟前蹭了两步才小声道:“陛下可知,长禧宫的贤妃娘娘宣太医了。”
沈元洲不明所以:“张氏病了?”
刘公公笑的很有些猥琐:“据说是在院子里被树枝刮破了手指。也不知是不是树上藏了虫子,没过多久竟然让贤妃娘娘长出一身小疙瘩,连脸上都有了,可不就急忙宣了太医?”
“什么虫子这么厉害——”沈元洲随口八卦,忽而就停顿下来,拿眼睛看刘公公:“你刚刚说什么?贤妃生出一身小疙瘩,连脸上都有了?”
刘公公点头:“奴才也不太信呢,特意使人去打听了。”
他正说着,便见一个小太监在门口张望。刘公公也不避着,伸手招他进来:“你可去长禧宫打听清楚了?”
小太监是个机灵的,抬头看一眼陛下的表情,赶紧跪下说了:“奴才问的太医身边的小药童,说是贤妃娘娘本有些燥热,又染了些虫毒,才一时发的厉害,浑身上下连脸上都长满了小红疙瘩。”
刘公公假惺惺的啧啧两声:“那了真是造孽了,也不知会不会有损娘娘的容貌。”
小太监笑道:“太医说贤妃娘娘这病看着厉害,倒不会有什么后遗症,需用禁着别挠破了,再用清热解毒的药内服外敷几日就能痊愈。”
刘公公挥手让他下去,又冲陛下嘿嘿怪笑。沈元洲忍不住摸摸下巴:“你说这是巧合还是……?”
要说巧合,唐莹前脚才喊老天开眼,这不过一个时辰就让贤妃过敏长红疹子,似乎也太过巧合了。可要说真是报应——
沈元洲眯了眯眼,交代刘公公道:“你去一趟长乐宫,把事情前后都与德妃说明白,让她自个儿判断。”
刘公公领命去了,沈元洲想了想,不免又摇头轻笑。他才接受了唐莹是个运气好的,谁想到这姑娘转头又能给他新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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