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娘娘营业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妙利
这话不算瞎说,黑婕妤被她这么一提,也想起去岁万寿节之前唐莹还未被陛下“发掘”,后宫中就属她被陛下翻牌子翻的最多。那时是多风光多骄傲,这会儿就有多憋屈多不甘。
见黑婕妤变了脸色,慧婕妤假惺惺的拍自己一巴掌:“姐姐你看,我平白无故的说这个干什么?”
她再叹了口气:“总归现在陛下有了锦婕妤,眼里哪里还有咱们姐妹呢?我这上不得台面的就罢了,只可惜了姐姐,明明这般可人儿,却被锦婕妤当了踏脚石,让她一飞冲天,反夺了姐姐您的帝宠,简直是欺人太甚了些!”
这话可是说到孙氏的心坎里了。她就忘了万寿节那次神助攻唐莹被陛下看中全是为了害人出丑故意找茬儿,只觉得唐莹能步步高升都是她的举荐之功,偏唐莹丝毫不懂得知恩图报,反而让她差点成了后宫里的笑话。
“可惜啊,我父亲在军中没什么关系,否则这回在猎场上想法子让锦婕妤当着番邦使团的面出个岔子,陛下肯定便容不得她。”
慧婕妤状似无意,又一拍自己的嘴轻笑道:“姐姐您可别当真,我就是说笑的。虽说西郊猎场不管男女大妨,锦婕妤一个女子也能到处走走,可宫妃出行什么时候不是一脚出八脚迈的,哪里容得下旁人设计?我不过是平白胡思乱想一通罢了。”
她说着让黑婕妤别当真,黑婕妤却忽然眼睛一亮——周家在军中没路子可走,她亲爹孙将军可就是军中大佬啊!这回驻守西郊行宫的侍卫禁军有好几个头领都与她父亲交情颇深,若是要想从中动动手脚……
似乎完全可以行得通!
周氏看黑婕妤似乎已经受到启发盘算开了,嘴角默默勾起一丝微笑。若是孙氏真有办法让唐莹失宠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便是黑婕妤算计败露被陛下发现责罚,她也不用承担任何风险。
只是黑婕妤也不是吃素的。心动了一会儿便立刻看出慧婕妤借刀杀人的计策,脸上的笑意便冷了几分:“妹妹说的极是,锦婕妤再怎么说也是陛下的女人,若是在外族面前丢了脸,那还不是丢陛下的人,丢咱们大璟朝的人么?也亏得你只是说笑罢了,若是真有这样的心思,只怕陛下第一个容不下的便是你了!”
慧婕妤的一把小算盘落空,倒不算十分失望,便是被黑婕妤戳穿了心事不过摇着手帕笑而不语,看不出丝毫心虚和害怕。直把黑婕妤激的就要恼羞成怒,她才悠悠然小声凑过去:“适才当真是玩笑而已,妹妹怎么敢坏了陛下的大事呢?不过锦婕妤也确实太嚣张,不借着这次机会惩戒一二,您真的就甘心吗?”
黑婕妤板着脸想了又想,到底舍不得错过这次机会。毕竟一旦回宫,有德妃管着拦着,她们根本舞不到唐莹跟前。
唯有这回,陛下忙于政事,德妃鞭长莫及,行宫又远比后宫方便她们下手。若是真错过了,以后她们还能找到机会扳回一局吗?
想想这小半年里被锦婕妤压得死死,再想想以陛下的帝宠,唐莹再升位份只是迟早的事,黑婕妤终于是下定决心。慧婕妤这才笑着招招手,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说道:“姐姐您就信我一回,妹妹我与您可是一条心呐。想让锦婕妤没法翻身,要么毁了她的脸,要么毁了她的名声。所以我是这么想的……”
第57章 噩梦再临
“哈——!”
唐莹在黑暗中猛地坐起, 以手扶胸大口大口的喘气。这段时间小日子过的太舒坦,以至于她完全忘了曾经在话本子里看的那么多后宫艰险, 只当可以一直这么被宠着过着。
直到今夜,预知噩梦再次降临,在梦中被马踏而死的痛苦仿佛还纠缠在全身,让她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双肩缩起身体,控制不住的抽泣起来。
“怎么了?”被她惊醒的皇帝陛下含糊的将她捞身边,却在触及她腮边泪痕的瞬间彻底清醒。
“到底是怎么了?”沈元洲看惯了小姑娘嬉笑的模样,哪里受得看她哭的快要喘不过气来。忙是又让人点灯又让人送帕子净面, 好一通折腾才让唐莹渐渐缓和过来。
总算从死亡的恐惧中抽身, 娇气包锦婕妤就觉得委屈极了。扑进陛下怀里哭唧唧了许久,顺便断断续续把梦中的场景说过一遍。
“你说有人在你的马上动了手脚要害你?”沈元洲只觉得匪夷所思:“就你懒成这样,怎么可能会去骑马?”
“重点是这个嘛?!”唐莹脸上红扑扑, 也不知是哭的还是气的。愤愤的拍了陛下一巴掌:“有人要害我呀陛下!”
沈元洲拎着她的小巴掌忍俊不禁, 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调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这话干的这事儿,还真有几分魅惑君上的奸妃要害人的模样。”
楚楚可怜的小妃嫔脸上犹带泪痕, 眼中波光粼粼更显得勾人魂魄。一张脸是白白净净的无辜,张口便是“有人要害我”,哪怕只是以一场梦境为佐证,被晃昏了头的君王也得为她出头做主,将她口中的坏人先一步灭个干净。
可惜沈元洲这个君王就不走套路,还有闲情打趣她几句。倒是唐莹被他这一打岔, 算是彻底从先前的恐慌中脱身,有些疲惫的趟在陛下怀里,嘟着嘴不肯说话了。
皇帝陛下好声好气的哄:“朕又没说不信你。好歹你给朕说清楚些,怎么就跑去和人骑马, 然后马就发疯把你摔下来了?”
唐莹努力回忆:“不是去跑马吧,好像是有画师在的,有人约我一块儿骑在马上让画师画个骑马图来着。”
小姑娘偶尔也爱个臭美,虽然不会扬鞭驰骋,但穿一身艳红戎装被人扶上马背,假模假式的摆个英姿飒爽的姿势还是可以的。
沈元洲循循善诱:“那你可记得梦里是谁约你去的?或者具体是哪一日?”
唐莹皱眉摇摇头:“却是没印象,就记得我骑的是一匹挺漂亮的枣红马,看着还蛮温顺的,谁知突然发起疯来撒腿就跑,先是将我摔在地上,接着就是马蹄子踩在身上——”
她忍不住又是颤抖,被沈元洲紧紧抱住亲了亲额头才平复下来。小妃子的小胳膊小腿缠在陛下身上可怜兮兮的请求:“相公,明天起我就跟着你了好不好?跟着你哪儿都不去,才不给别人可趁之机。”
讲道理,哪怕是以前的噩梦也没有直接威胁到她的性命的。如这次这样生生经历了一回死亡的痛苦,唐莹是真的被吓坏了!
沈元洲理智的想说不,可看着唐莹愁眉苦脸的表情,到底是没能狠下心来。只得叹了口气道:“跟着朕也行,总归番邦夷族和咱们风俗不一样,女子当家作主的都不少,朕接见他们时带个妃子在身边,倒算是给他们面子了。”
“相公你真好!”锦婕妤又开心了,大大方方在陛下脸颊上香了一口。
沈元洲无可奈何的抹一把脸上蹭到的口水,屈起手指敲敲她的额头:“朕再让魏三去盯着,看看到底是你杞人忧天,还是真有人想陷害你,只是被你这运气好的率先发现了。”
若是换个人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梦可以预知未来的。可唐莹说的信誓旦旦又细节分明,无论是出于对小姑娘的偏袒宠爱还是某些莫名其妙的信任,他都决定让魏三好好去查一查。
反正能找来画师,又能忽悠的动唐莹去骑马的人只有那么几个,若是排除外族进贡的公主美人套近乎,一切证据几乎就直指黑婕妤。沈元洲扪心自问,孙氏能做出这种事的可能性还真不是没有,再加上一个煽风点火的周氏——
查!一定要查!万一这两人真就心怀鬼胎呢?他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宝贝儿可经不起这两个贼子的惦记!
……
原本按照沈元洲的想法,唐莹的预知梦中与不中本就是两可之间,哪怕真是周氏和孙氏搞事情,至少也该遮掩一番,比如等番邦进贡的美人抵达行宫之后,借她们之手实施计划。
然而事情真相直接打了沈元洲的脸——先是慧婕妤找到皇贵太妃,请贵太妃与妃嫔们同乐,由画师绘制一幅《巾帼图》以作纪念。黑婕妤则使了自个儿的贴身宫女找到她父亲的旧交部下,以重金贿赂马房的副管事,精心为唐莹准备了一匹拉稀闹肚子的枣红马。
“这个孙氏简直无法无天!”沈元洲黑着脸将密报丢在地上:“真当来了宫外,她凭着她父亲的关系就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了么?!”
难为皇帝陛下一口气用了好几个成语,魏三与刘公公对视一眼,却在底下悄悄松了口气。一开始他们还不明白为何陛下突然下令让监察司监视两位婕妤的动向,等查出黑婕妤的谋划,魏三惊出一身冷汗,又不由感慨陛下的先见之明算计之准。
讲道理,若不是有陛下的命令在先,又有监察司的好手日夜监视,慧婕妤与黑婕妤的这些小把戏还真不容易被发现。想想等到皇贵太妃带着妃嫔们一块儿骑马画像,锦婕妤的马匹突然拉出一堆秽物,说不得还要腿一软连人带马都摔在那些埋汰东西里头——
魏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说锦婕妤自己要被呕死,便是她能坚强的挺过来,怕是陛下也再不会临幸于她。
——毕竟哪个男人受得了一个经受过马便便洗礼的妃嫔?
锦鲤娘娘营业中 第34节
再退一万步说,陛下真对锦婕妤爱的深沉,锦婕妤也会沦为后宫妃嫔们的笑柄。到那个时候,陛下恐怕就不是骂几句成语能解气的了。
至于黑婕妤,只需让人提前灭了马夫的口,就再难找到她陷害锦婕妤的证据了。无凭无据之下,哪怕陛下心里再明白再恼火,也没法随意就处置一位重臣家出的高位妃嫔,无非是少给些宠爱罢了。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魏三默默的腹诽。也不知陛下一劲儿选秀纳妃有什么意思,这女人多了心思就乱,一乱起来了那可比他监察司的暗牢都精彩的多。
他胡思乱想这会儿功夫,皇帝陛下的心情也终于平静下来。踢了一脚地上揉成一团的纸张,沈元洲轻轻“哼”了一声:“既然周氏已经说动了皇贵太妃,那画像的事情也不必取消了。你们自己想办法,让孙氏自食其果就是。”
魏三低头撇了撇嘴,应了声是。
“还有周氏,她与孙氏关系这么好,当然也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魏三:……
陛下你这报复心够强了,你都不考虑一下周丞相与孙将军的感受吗?!
皇帝陛下当然用不着考虑两个大臣的感受。也就是这会儿唐莹没出事,他对慧婕妤和黑婕妤小惩大诫罢了。要是真让唐莹出了点儿差错,他怕是一个忍不住,杀了这两位的心都有。
不管怎么说,唐莹的噩梦一事算是就此告破。沈元洲特意找了个空当与她说清楚,并让她放心大胆的去玩儿,最多到时候离周氏和孙氏远点儿,免得被她们恶心到。
唐莹还是有点儿不放心:“我梦里明明记得是马儿飞奔起来,可不是那什么什么。”
“嗨,做梦还能百发百中的么?能给你个提醒已经算天赋异禀了。”皇帝陛下不以为意,见她依旧惴惴不安,索性给她支招:“要么到时候你就装,假装害怕直接不上马。贵太妃对你好着呢,总不会强人所难。”
唐莹啃着手指头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个不好。”
“那怎么办?”皇帝陛下看着她咬手指,莫名想把那根葱白细嫩的手指扒拉过来自己也尝尝味道。
唐莹可不知这位大佬又心猿意马了,难得开动脑筋想了个好主意:“有没有什么部位是马特别受不了的?最好是摸了扯了会撒腿就跑的。到时我先下手为强,不就没事儿了么?”
反正她一个闺秀也不会骑马,弄错了把马儿惊走了也没人会怪她。沈元洲对着小姑娘得意洋洋的笑容也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所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你这还真是个万无一失的好办法!”
“可不是么!”唐莹骄傲的仰起头,突然又回过味来:“等会儿,您把话给妾说清楚!什么叫愚者千虑必有一得?!那是用来形容睿智如臣妾这样的聪明姑娘的吗?”
“不说你说谁?”沈元洲一边躲开小姑娘的连掐带挠一边笑:“朕早就说过了啊,满后宫最蠢的就是你了!”
小妃子扬起小爪子气势汹汹:“臣妾再给您一个改口的机会,否则后果自负啊!”
后果?能有什么后果?皇帝陛下看着面前张牙舞爪可爱诱人而不自知的小白兔,期待的眯起了眼睛。唐莹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不妙,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被陛下顺势扑到,逃不了再次被吃干抹净的命运。
第58章 惊马
撇开陛下如何调丨戏唐莹不提, 黑婕妤与慧婕妤显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提前被陛下识破。两人依旧按照原本的请皇贵太妃出面,邀请此次随行的宫妃小主们一块儿骑马画像为乐。
唐莹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约莫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她还特意舍了梦里那套繁复精致的艳红色骑装,只挑了一身不显眼的浅青色衣裳。
却不知歪打正着,此番来的妃嫔穿的皆是鲜艳的颜色,便是末等的小主也特意选了鹅黄宝蓝浅金的装束。唯有唐莹素面朝天清清爽爽,倒显得格外突出了几分。
皇贵太妃来到草场时便忍不住感慨:“难怪陛下这般爱惜锦婕妤,这要是换个人来, 岂不得被花红柳绿映衬的毫无光鲜。可锦婕妤就不一样, 光文文静静的站在这儿便仿佛一枚上好的玉佩,哪怕落花丛之中,比之牡丹芍药也更贵重的多了。”
她的话是对身边的姑姑说的, 却也没刻意控制音量, 在场的宫妃们都听了个正着。唐莹瞬间被一众“姐妹”们目光集火,只能露出一个懵逼又无辜的表情。
慧婕妤看着锦婕妤容光焕发的模样,心里更多一层不甘。别人或许不知道, 她却是早早儿得了消息,这几日唐莹恨不得黏在陛下身边,连大臣觐见议事都只在屏风后头躲一躲,全然将后妃不得踏足前朝的规矩抛在了九霄云外。
真不知道皇贵太妃和宫里的德妃娘娘是怎么看上了唐莹,还觉得她又好看又单纯的。平日里窝在后宫或许不显,如今还看不出这女人的居心叵测野心勃勃吗?
更可气的是陛下还给她找补, 说什么要给外族番邦面子,此番随行的宫妃又以唐莹位份最高,这才让她熟悉熟悉场面,到时宴请使者不至于慌了手脚。
——如今番邦使节都已经到了行宫, 正被鸿胪寺的官员压着学规矩。一想到明晚的正宴上会是唐莹坐在陛下身边面见朝中重臣与外邦使团,慧婕妤心里就一阵又一阵的冒酸水。
要不是憋着劲儿在今儿恶整锦婕妤,她早就去给皇贵太妃煽风点火了。强忍着一肚子怨气,慧婕妤咬着牙挤出一个笑脸打圆场:“锦婕妤是陛下的心尖尖,哪里是臣妾等可以比的?像臣妾这般姿容平庸的可不敢与姐姐站在一块儿,就怕被姐姐比的仿佛个丫环似的。”
她这是明目张胆的号召大家一起孤立唐莹了。唐莹却是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阵子,突然问道:“慧婕妤是不是牙疼?可要给你宣个太医吗?”
这个话题转的太快,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慧婕妤的脸。
慧婕妤——慧婕妤还保持着咬牙切齿的微笑,这会儿连微笑都维持不了,变为一个奇怪的皮笑肉不笑。
气氛一时僵住,还是皇贵太妃出来主持大局:“行了,难得出来玩一趟,你们就别在这儿站着说话了。不是说喊了画师吗?御马呢?让人把马牵过来。你们各自选了心仪的去骑着散散步,或使人牵好了画像也使得。”
她老人家开了尊口,自有机灵有眼色的小太监往远处呼啸一声。不多久,一队侍卫赶着七八匹宝马小跑过来,宫妃们立时忘了先前的觊觎,一个个好奇的打量起这些看起来温顺又乖巧的骏马。
毕竟璟朝的闺秀以宅为美,连逛个街都少有,更别说前朝那样呼朋引伴骑马击球的。能选秀进宫的妃嫔多是高门大户出身,在家读书也看了不少的正史野史,如今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谁心里又没点儿羡慕向往?
当然,有跃跃欲试的就有一点儿都不想玩儿的,比如锦婕妤唐莹,眼看着那匹熟悉的梦中的枣红马被牵出来,眼皮子就开始狂跳。哪怕有“秘密武器”傍身,她仍是恨不得立马退开个十米八米开外,最好是干脆转身回行宫休息。
可惜黑婕妤绝不会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放过她。孙氏脸上挂着比周氏更牙疼的假笑先发制人:“皇贵太妃才说锦姐姐钟灵蕴秀,臣妾看着那匹枣红马亦是最为灵气。如此相得益彰,不如太妃娘娘将此马匹赐予锦婕妤姐姐试骑如何?”
皇贵太妃一扬眉——怎么说她也是喝了锦婕妤的媳妇茶的,会让陛下的心尖尖受这么明显的坑害吗?
“黑婕妤不愧将门出身,对马匹还挺有研究的嘛。”皇贵太妃随意一笑:“既然你觉得这枣红马好,锦婕妤又怎会夺人所爱?你只管自个儿牵去骑吧!”
黑婕妤……黑婕妤脸上的假笑也要维持不住了。
皇贵太妃冷哼一声,气势徒然上涨:“怎么,难道你为锦婕妤精挑细选的枣红马有什么问题?还是你对哀家的旨意有什么不满?”
别说黑婕妤的脸是真黑了,连慧婕妤的脸都绿了——千算万算没算到皇贵妃会出来搅局。要说也是锦婕妤太不按规矩出牌,她们明明打听好了锦婕妤有一套艳红色骑装才故意找了匹枣红马下手,到时只说画像时好看也能哄着锦婕妤选了它。谁知道好死不死,锦婕妤竟穿了这样一身素净的衣裳,让她们早准备好的借口一下子没了用。
皇贵太妃还在盯着呢,这可是能把她们压在延福宫门口打板子的大佬!黑婕妤扭曲着一张脸行礼谢恩,磨磨蹭蹭的去牵过那匹枣红马。
皇贵太妃勉强满意的点了点头,再看唐莹时又笑的如沐春风:“锦婕妤也去选一匹吧。陛下难得带你们出宫一趟,便是你不想骑着跑,让人扶着坐在上面画一幅像也是个不错的纪念。”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唐莹咬咬牙跺跺脚,指了匹白马让人牵过来。
“都别愣着了,你们玩儿去吧。”皇贵太妃冲其余宫妃一挥手,自己坐回长椅上:“哀家老胳膊老腿的就不和你们一块儿了,看看你们便好。”
皇贵太妃一言九鼎说一不二,也没人敢再邀她“与民同乐”。又有小太监搬来马凳,由侍卫们教宫妃们如何上马控马。妃嫔小主们又是新奇又是紧张,都没发现六七位画师在四向摆开架势,努力捕捉她们最美的瞬间,将她们的笑颜英姿临摹纸上。
唐莹战战兢兢的摸了摸白马的鬃毛,就觉得自己的腿脚都是软的。想到陛下为她准备的后手,她狠狠一闭眼,飞快摁开了扳指上的机关,一枚极细的银针便瞬间没入白马的皮肤之中。
这可是韩御医的得意之作。银针上淬的本是一种麻丨药,马匹中招后会四肢无力昏睡过去。然要是这马匹先就被动了手脚,却会在半盏茶后将原先中的毒放大十倍,哪怕是些难以察觉的奇毒也能被轻易发觉。
唐莹眼尖的看见白马的大长腿开始发抖,心中默默念了声抱歉。一旁的侍卫也发现不对,忙请唐莹退后两步以免发生不测。
皇贵太妃正看着这边呢,坐在长椅上扬声问道:“锦婕妤那儿是怎么了?”
她话音未落,白马的两条前腿已经跪倒在地,干脆利落的躺下睡着了。
“这是怎么回事?!”皇贵太妃的语气中隐含怒意,招手让唐莹站到她身边,目视送马匹过来的侍卫头子:“幸而锦婕妤还没上马,否则摔伤了婕妤娘娘,你们可担待得起?”
侍卫头子赶紧给跪了。还没来得及推卸责任,便听场中央又是两声惊呼——原是慧婕妤与另一位宝林小主的马匹突然泄了一地秽物,又暴躁的将两位主儿都精准的摔进了那些腌臜里头!
因换了马才躲过一劫的黑婕妤下意识的摸了摸枣红马的鬃毛,已是惊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天知道,要不是有皇贵太妃的命令,她会选中的十有八丨九便是邓宝林骑的那匹踏雪麒麟马。
而现在枣红马安然无恙,踏雪麒麟与慧婕妤选的乌骓马却遭了秧。想也知道是有人早已洞悉了她们的计策,甚至给她们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人会是谁?锦婕妤?皇贵太妃?还是陛下?!最后两个字重重敲击在她心里:若是陛下早知道她们要害锦婕妤,对她们又会是怎样的想法?
至少不会有半点怜惜了吧。强忍着恶心瞟一眼被人抬下去的慧婕妤与邓宝林,以及满地的恶臭污秽,黑婕妤心中已是一片冰凉。但凡对她们有半分怜爱,但凡愿意看在她们家族父兄的面上对她们宽容一些,都绝不会用这种方式惩罚她们。
她就忘了,当她们信誓旦旦的算计锦婕妤时,不也是抱着赶尽杀绝的目的的吗?
她这边思绪千回百转,不少小主已经被恶心的蹲到远处的草丛去呕吐。唐莹先一步躲到了皇贵太妃身边,处在下风口处还不算太难受。而皇贵太妃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来人!把这里这些——”她一手划过在场的所有侍卫太监马夫下人:“统统给哀家抓起来!去告诉陛下,让陛下彻查此事!”
然而这一日的变化仿佛就是为了让皇贵太妃难受的。依旧是她话音刚落,操场上又有新的动静。唐莹先选的白马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喘着粗重的鼻息晃了晃脑袋,四蹄在地上一蹬,竟然离弦箭一般冲进了不远处的森林。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的面面相觑,唯有侍卫头子难得聪明了一回,扯过另一匹马翻身而上,一边指挥手下侍卫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追!”
第59章 歪打正着
按说拿来给宫妃小主们骑的马都是温顺漂亮的小母马, 要跑的多快却是不必的。可前头那匹白马却像是磕了鸡血,若非侍卫大人骑术了得, 差点儿就给它跟丢了。
也多亏了这林子是后日陛下带领群臣和夷族使者行猎的场地,底下已经清理过好几遍,不至于枝蔓低垂荆棘丛生。虽然也有些枝枝拌拌,倒还不算太难走,这才让他能追紧了前头那匹状若疯癫的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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