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王爷的掌中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岚歌
“咳!厉姑娘好舞姿,季凌风有幸得以观赏,实属三生有幸。”
正在跳舞的女子这才发出“啊!”的短促尖叫,随即抬手掩面,往后退了几步,才与他搭话。
“不知世子会来,娉婷并非有意冒犯……”
“不不不!厉姑娘严重了,是凌风冒犯了姑娘,实属不该,只是……事不宜迟,凌风有个不情之请。”
季凌风微微行了个礼,视线落在这位厉姑娘的面上,表现得彬彬有礼。
“不知世子找娉婷有何事?”
厉姑娘倒也不矫情,闻言回了礼,而后端庄大方的立在原地,不在躲闪避嫌。
“洛县的事儿想必厉姑娘有所耳闻吧,方才我收到消息称洛县被围,许多流民被人恶意驱赶聚集在洛县之外,只怕……要生事端!”
季凌风不能细说其中的原委,只能希望传言称临川府的嫡出小姐厉娉婷为人良善,时常施粥布善,但愿传闻是真的!
“竟然有人黑心至此?他们为何这般做?”
果然,少女的脸上浮出几分愤怒之色,一扫之前的羞怯和矜持,显得锋芒毕露。
“许是利益驱使,又或者是……为了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季凌风叹息道,临川府距离东川府不近,不过倘若临川府出兵的话,定然能震慑围城的那些乌合之众,起码警告他们不敢乱来!
“无论如何,遭殃的都是黎民百姓……”
厉娉婷叹了口气,目光带着灼灼之意,镇定的看向季凌风,“不知永宁侯世子将此事告知于我,是为何意?”
“那些人想趁乱图利,打得是赈灾的旗号,凌风妄想……倘若临川府能出兵的话,他们应当不敢轻举妄动。”
季凌风觉得难为情,毕竟只是在刺史府中见过几次,甚至算不得是熟识,这般要求人家姑娘,是否有些太过分了?
“好主意!”厉娉婷猛地拍了下季凌风的肩膀,发觉自己表现得有些过头了,于是又收敛了八分情绪,温柔浅笑道:“娉婷这就给家父去信,只要消息放出去了,那些人想来也不敢胡来。”
“凌风替淮南百姓多谢厉姑娘!姑娘宅心仁厚,定会有福报的!”
季凌风松了口气,脸上浮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洛县之危得解,剩下的便看他们的造化了……
“世子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厉娉婷微笑,转身回房写信去了。
深深回廊之后,有个熟悉的身影藏在暗处,怨毒的看着这两人。
夜黑风高,明月高悬于天。
洛县城门紧闭,城外几百米处满是流民,深秋的的风一吹,卷起许多落叶,萧瑟又凄凉。
再往外走,便是灯火通明的临时军驻地,各州县的地方军合并在一起,无端让人觉得十分热闹。
“朱大人,咱们这刚到便被人堵在了城外头,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呀?”
满脸酒气的许大人扶着帐篷柱子走近,身后依然跟着面色阴鹜的瘦弱县丞,瞧着是个不善言辞的。
“来都来了,哪里还有后悔药可吃?不过话说回来了,咱们的人马合在一起数万之多,对付个空城应该绰绰有余,况且……听闻秦王已经是病入膏肓,不若明日冲进去瞧瞧,是真是假眼见为实不是?”
朱大人沉吟道,视线停留在外头张望的几个统领身上,鄙夷之色更甚。
周边的十几个州县的兵力都调过来了,可偏偏那些个胆小鬼都不敢亲自上阵。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失窃的银两还未找回,自己那份还得靠他们上缴,若是此次表现的好,得了上峰青眼的话,说不定他便能擢升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秦王若是这般好拿捏,我义兄义弟也不会栽在他手里了,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啊!”
许大人搓着手,时不时看向身后沉默的黑瘦男子,表情有些怪异。
本以为他们动手除掉了陈大人,便能一劳永逸高枕无忧,谁知大哥和老三竟然运气不好撞上了秦王,这会儿人押送到东川府生死未卜,也不知这后续是否会牵连续到自己……
“许大人若是不放心,不若亲自坐镇指挥?朱某人闲散惯了,领着这么多兵马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毕竟,事成之后功劳是大家的嘛!”
朱大人以为他们急于邀功,心底冷笑。
草莽出身捐了个官儿便以为自个儿是个角儿了?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迟早要被收拾了,不若就由他们去当出头鸟,倘若出了什么岔子,才有人顶包不是?
“朱大人何出此言?我许某人是那种好高骛远的人吗?我这不是担心咱们师出无名,这要是万一被人坑了……”
许大人不停的摸头,看不惯这扶风县令的官家做派,装得好像自己是个读书人似的,实际上不就是个世袭子弟!
“许大人!师出无名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朱大人“蹭”的站起来,瞧了眼外头,见众人神色如常,似乎没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才松了口气。
“是是是,瞧我这嘴啊!都没个把门儿的!呵呵呵,咱们是替百姓民生着想才调动了兵力,防止流民暴动让淮南彻底沦为第二个东川嘛!”
许大人嘿嘿笑着,心里的白眼已经翻上天去了。
这些个自诩读书人的家伙儿真他妈伪善!大家皆是为了利才劳师动众冒死前来的,哪儿有什么安置流民平定民意的想法呢?
“哼,许大人明白就好,天色也不早了,大人请回吧,待到明儿一早,咱们便按计划行事便是。许大人实属一代将才,诸多兵力便听从大人调遣,如何?我朱某人只懂得舞文弄墨,便给许大人打打下手吧。”
朱大人心底的如意算盘打得哗哗作响,身为此次赈灾的淮南巡按,秦王若是殁了,献王和七殿下没了主心骨,进来发生的一切便就一笔勾销了,怎么看都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朱大人既然如此客气,那许某人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事后咱们定然是最大的功臣,不分你我伯仲!”
许大人摸着脑袋走了,这几日焦心的事儿似乎也不存在了。
主帐内的争执无人刻意打听,众人皆是领命行事,因此显得格外松散,都当是出来做个样子给上头的人看。
“哎,好无聊啊,有没有人玩儿色子的?”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提议,立刻有人附和,随即众人一涌而上,围成个圈开始玩,时不时还能听到有新人加入。
人群之外,黑暗中有人微微抬手抖了抖,无色的粉末顺着秋风飞进人群中,沾染在众人的军帽军服上,而后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大帐中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人多拥挤再加上激动,自然也会觉得越来越热,有人因为发热开始脱帽子脱鞋,更有甚者脱了外裳的袍子当扇子,玩儿得热火朝天。
黑暗中,两个人如法炮制循着营地走了个圈,一边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一边心无旁骛毫不手软的往下风向撒药,末了将一早准备好的东西扔进河里,而后往河边的一棵歪脖子大树上一躺,睡了。
夜半三更,热闹的赌局渐渐散了,有人赚的盆满钵满,有人啧输的只剩下个裤衩子,叫嚣着明儿继续赢回来,而后各自回营帐睡觉。
“我说……这玩意儿怎么没效果呢?”
树梢上的人按捺不住,抬头望了望营地渐渐灭了的油灯,心底有些犯嘀咕。
“你急什么?这么着急不然自个儿试试?”
另一边枝丫上,黑色夜行服显露出苗条的身形来,说话的语气也不大好。
“别了吧!青衣姐姐你还是饶了我吧!鬼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多狠,我只是觉得发作的时辰也太久了点儿,没别的意思……”
夜白摸鼻子,眼瞅着营地里最后一点亮光消失不见,心底的担忧也有些过了。
“嗯哼!还以为你不要命想试试呢!”
青衣打了个哈欠,眼风扫到黑暗中微微异动的影子,抬脚踢了他一下。
“哎哟……”
夜白假意哀嚎,却被身边的人捂住了嘴,原本立在旁边枝丫上的人瞬间到了跟前儿,身量比他矮了半头有余,却霸气依旧。
“嘘!来了!”
青衣没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缓缓放下手,转身想返回旁边的枝丫,却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嘘!”
夜白学着她的语气,有模有样的指了指黑暗中狂奔的影子,娃娃脸上缓缓露出邪气的笑容,“上钩了!”
“……”
青衣抿唇,抬手想拍掉他环住自己的手,脚下却几乎空悬在树梢上,只能硬着头皮不吭声,假装在盯下面的情况。
黑暗中的营帐里陆陆续续跑出来人,大都是赤着胳膊甚至只穿了个裤衩子的,边跑边满身抓挠,嘴里不停的嚷嚷着什么。
从营地跑到河边,约莫几百米远,从一开始的三两个人影到后面挨挨挤挤的冲出来,直至所有的人骂骂咧咧从营帐中出来后,夜白才震惊的语无伦次。
“那些粉末到底是啥玩意儿?”
“你猜!”
青衣勾了下唇角,避开耳边痒痒的呼吸,试图离他远些,脚下却一闪,整个人后倾险些摔出去。
“别动!”
夜白惊出一声冷汗,手收紧了几分,索性将人扣在怀里,紧紧的靠着树干。
“咳!那个……咱们是否要返回营地了?”
青衣瞬间觉得自己的脸烧得慌,若非此刻两人都蒙着面,她约莫就没法做人了吧?
“再等等,不着急。”
夜白下意识道,察觉到面前的人似乎又不说话了,才连忙解释道:“不能打草惊蛇,再等等。”
“嗯。”
青衣微微颔首,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在深秋的河里下饺子,心情就莫名的舒爽。
姑娘只是一介女子,竟然也能有如此大才,不费一兵一卒便解决了这些乌合之众,当真让人不得不服……
很快,淮河岸边已经挤满了白花花的人,众人沾到水便觉得身上火辣辣的刺挠感觉消失不见,可以一离开水便再次烧起来,并且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差不多了吧?小路上已经没人了。”
青衣提醒道,虽然寒风凌冽,她却莫名的觉得热得慌,他们得赶紧将任务完成之后在天亮前赶回去复命呢!
“嗯……”
夜白这才不得不松开她,面前的人转眼便消失了,如同美梦落了空,垂头丧气的跟上去。
两个蹑手蹑脚绕着小路折回去,随手顺走众人落在营帐外的衣裳鞋,扔回营帐之内,而后燃了根火折子。
轰!
厨房的油烧的很旺,火焰瞬间窜起来几米,照亮了半边夜空。
河边还泡在刺骨的冷水里的众人,呆呆的看着营地那头传来的火光,皆呆呆的愣住了。
这大半夜的是哪家的都尉又燃起了篝火?难不成想让大伙儿回去接着玩儿么?
漂亮的火光很快便连成一片冲天的火焰,所谓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并非说说而已。
淮河里发现疫病牲口的消息此刻已经从乞丐口中散播到围城的流民中,经历了短暂的惊慌之后,许多人已经悄悄动身离开了。
天色未明,两匹快马回城,带着从未有过的胜利的喜悦。
南瑾瑜立在窗前,视线锁定在城外进来的两人身上,缓缓地勾了下唇角,“成了。”
内室榻上,银色的身影冻结成冰雕,霜雪覆盖下的人微微动了下眼睑,露出微不可查的笑容来。
“真庆幸……”
“遇见了你。”
南瑾瑜转身,阻止他在多说半个字。
这一次的蛊毒发作得毫无预兆,许是因为他染了疫症的缘故,这蛊虫疯狂的想要反噬控制他,好不容易压制下去,内力损耗也极大,这会儿整个人如同被封印住般,虚弱得几乎不能动弹。
洛县自昨儿起忽然封闭城门的事儿还未传开,今日便有新的消息传进城里,给这座死气沉沉的城池增加了些谈资。
叩叩叩!
“殿下,有新情况来禀。”
穆白立在门外,看着带霜雪的窗棱,忍不住蹙眉。
“说。”
南瑾瑜转头看过去,声音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穆白犹豫片刻,才缓缓开口。
“据城门守卫说,今儿一大早,便瞧见驻扎在城外的淮南军蜂拥而来,拍门砸地哭喊着要入城,定睛一看,昨儿还来势汹汹的淮南军,几乎人人都是赤条条的,有的人连个裤衩子都没有,冻得瑟瑟发抖不说,简直与之前判若两军!”
“嗯,然后呢?”
南瑾瑜掩唇轻笑,假装不知情道。
“不过,同情归同情,没有上峰的命令,他们哪儿敢放人进来?闹到最后,城门守卫只能出于人道主人,将救急物资给他们抛下去一些,好歹遮一遮丑,至于没有地方住没有军饷填饱肚子,就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事儿了……便是此事。”
穆白说完,总觉得他好像听到了女子的笑声,却又不大真切。
妖孽王爷的掌中娇 第168章 风雨过后
阴霾的天似乎有放晴的迹象,听了淮南军的惨状,南瑾瑜心情似乎也跟着明媚起来。
“照原计划守城,没有秦王殿下的命令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南瑾瑜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
里头这太过细腻的声音听着无端觉得阴柔,想来这位能为了秦王殿下拼命的小俞公子定然与秦王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穆白便释然了。
“是!穆白遵命!”
“东边的城门就全倚仗穆侍卫了,倘若有危机情况,无比第一时间通知夜魅,洛县的一切事务皆由他全权掌管。”
南瑾瑜想了想补充道,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儿,自然是大活儿听夜魅的更可靠,自己只适合做个寂寂无名的谋士而已。
穆白闻言一愣,面上浮现出几分笑意来,“是!请小俞公子放心。”
外头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瑾瑜发觉内室的榻上已经没了萧琛的影子。
猛地一回头,整个几乎被霜雪覆盖的人就立在她身后,正安静的看着她,说话虽然痛苦,面上却带着几分喜色,仿佛在夸她能干。
“你怎么又下地了?”
南瑾瑜叹了口气,抬手便去扶他,却被他往后一退避开了,一双妖孽的眸子混着银色的光泽,像极了雪山天边的极光,透明澄澈。
“怕你、被欺负。”
萧琛动了动眉眼,慢悠悠飘回内室去,没事儿人似的在榻上躺下去,表面上神色如常,实际上身上的衣裳已经又汗湿一次,而后冻成了冰霜。
“……”
南瑾瑜抿唇,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算了,依这家伙的倔强性子,就算她把人打倒在地,他也还是会担心自己有没有受伤。
洛县西城门。
青衣和夜白补了一小觉,而后便马不停蹄的带了东西往城门去,昨儿夜里他们收工之后就赶回去休息了,到这会儿还没见过淮南军的惨状呢!
“哎哎哎,白侍卫您听说没有,淮南军昨儿夜里被绿林好汉点了营,今儿天儿不亮就蹲在咱们城门下头哭城啊,听闻祖宗是十八代都给问候过了……”
侍卫笑嘻嘻说着八卦,这些燕京来的大官儿们都是惹不起的人物。
比如眼前这位白爷,喜欢的就是他身边那个眉清目秀的冷面小侍卫,这两人腻歪的,哎哟!真是开了眼了!
“哪儿有那么多可问候的,三代都找不齐,别说十八代了!”
夜白挑了下眉,那张带着小酒窝的娃娃脸笑得有几分渗人。
“可不是么,两代都够呛吧……”
青衣打了个哈欠接话道,干他们这行的,若是只会骂娘,那迟早要死在那张嘴上,再说了,那帮乌合之众本就师出无名,没要他们的小命已是殿下心慈。
“咳咳咳咳咳!”
起话题的小侍卫尴尬得险些将自己呛晕过去,反正他们这些小伙头兵只关心银子军饷发不发,冬衣够不够,哪儿管得了大人物们做了什么呀!
他可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啊……
“差人将东西搬上城楼去,咱们去会会那帮孙子!”
夜白拍了拍侍卫的肩膀,险些将对方吓得腿一软跪地上,幸亏被跟着走上前的青衣扶了一把。
“站稳了,洛县没了县令县丞,你们便是这洛县的主心骨。”
青衣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城楼。
“姐姐好飒!”
夜白笑嘻嘻冲青衣做了个口型,最终还是没说出声,只是看在别人眼里,这两断袖又在眉目传情了。
“……”
青衣转懒得理他,直接转开眼,心底有些东西到底还是变了。
洛县西城门的守卫长是个为人圆滑的老人,自打赈灾的车队进了城,一切调度便都听从驿站传过来的,早上不给开门也是他下的令。
“白侍卫来啦!今儿要弟兄们干点儿什么?”
守卫长猫着腰上前,视线触及夜白和青衣对视那几秒,却没事人似的打开了话匣子,没有半点儿大惊小怪的模样。
“今儿什么也不干,守着城门便是。”
夜白笑着答了,从城楼上看下去,视线停留在缩在墙根角不肯离开的淮南军身上转了转,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
“那……这下头的人……”
张守卫长意会的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赌对了。
淮南军虽说是临时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但是他们可都是土生土长的淮南一带的人,为何会一夜之间便被人端了营地?
这简直侮辱智商匪夷所思,不必多想,定然是有高人故意为之,所以他便往洛县城里头那位大人物身上安了安,果不其然很合理……
“嗯?这下头有人么?在哪里呢?我最近水土不服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日夜赶工赈灾救济,眼神儿都不行了呢!”
夜白打了个哈欠,娃娃脸上的笑意忽然一收,语气听起来充满了玩味。
“是是是!白侍卫说的极是,这下头哪儿有什么人呐!前几日的流民都领了过冬的物资和安置银两离开了,剩下些周边的流民昨儿夜里也连夜离开了,这下头如今什么都没有,只是有些赤条条的野猫野狗叫唤,着实令人忧心。”
张守卫长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连连附和道,根本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过大声儿会让人给听了去……
“哦?流民连夜离开了?这是为何呢?”
夜白佯装不知,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信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来走走过场的纨绔侍卫,丝毫不顾及百姓疾苦。
“听闻……昨儿夜里有人在淮河里头发现了染了疫病的牲口,大伙儿经历了水患心里害怕呀,也不管这传闻是真是假,就连夜拖家带口的离开洛县,一哄而散了。”
张守卫长说的绘声绘色,还时不时往城墙下瞅瞅,瞥见一些衣不蔽体的士兵怨毒的眼神,心下明白了些什么。
淮河里头的牲口……说的便是这些个为了利益上赶着来找茬儿的大头兵吧?
至于染了疫病这一出戏,的确是唱得十分适时,倘若再慢一步,被人率先占了先机,洛县城里的某些事儿便瞒不住了,届时遭殃的还是洛县以及那些受人蛊惑的百姓!
“哎呀!这么吓人呢?淮河里竟然有牲口呀?”
夜白故作诧异道,刻意拔高了声音。
他惊讶的语气和夸张的神色着实激怒了城下瑟瑟发抖的士兵,可惜他们此刻连穿的衣裳都是靠早上在城下头抢来,更别说兵器了,衣不蔽体自然矮人一截,甚至连身份都无法证明!
“说来也真是奇怪呐,淮河虽然泥沙多,可是一直以来都是沿岸百姓的命脉,说里头有染了疫病的牲口这话,许是造谣的可能性居多……”
张守卫长竭力配合道,一副您大人不说小的们就瞧不见事实的模样,着实是实力派的演员了。
“今儿这天儿……要变吧?”
沉默了半晌的青衣终于忍不住听他们来回打太极,冷淡的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怎么说?”
夜白凑上前来,娃娃脸上带着笑,视线一一扫过城下的人,却没发现为首的那几个,难免觉得有些可惜。
倘若昨儿夜里将他们连锅端了的话,这会儿大概便能高枕无忧了呢!
“看天边的云彩,今儿后半夜许会有雨,快入冬了呢。”
青衣指了指远处的天际,姑娘教过她看天象变化,虽不若钦天监那般神神道道讲究多,但是她试过许多回都十分准确。
“如此……”
夜白瞧了眼守卫长,笑道:“天色晚些我们再过来,给大伙儿添置些冬衣。”
“是!多谢白侍卫关心。”
张守卫长睨了一眼已经准备好却没有扔下城门的物资,心底明白了几分。
胆敢趁火打劫动歪心思的那些人,不仅讨不了好兴许还会折腾掉半条命,这次只是个警告便让他们这般狼狈,倘若是真动起手来后果不堪设想……
天色渐晚,西城门外那些骂了大半日娘而后嗓子都哑了的士兵们,一个个萎靡不振的围成圈,像是被霜打过的丧家之犬。
夜白和青衣用过晚膳才从房间里出来,再次出现在城楼之上。
“这天儿果然说变就变啊!”
张守卫长摸不清他们的路数,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说什么发放物资的事儿,就算城下这些人后半夜冻死几个,也不是他们能置喙的。
“还真是!这天儿说变就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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