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娇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梨酒儿
“枝枝,给。”陆胥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她。
她吃橘子也不兴直接这么吃,而且这么大一个,吃起来狼狈死了。
见沈卿禾不搭理他,陆胥眉头微皱,沉声开口说:“摘了一天的橘子,手都快疼没了。”
沈卿禾看了眼他的手,拱了下鼻子,才不信他会觉得疼。
“所以呢?”沈卿禾还是问了一句。
陆胥盯着她,眼里意图分外直白,只看得人一阵脸红心跳,下意识想起些别的来。
他声音浑厚,一张口,张扬的几乎整个院子里都能听见他说话了。
“枝枝,给抱一下呗!”
第45章
天色已经暗了。
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 夕阳的余晖打在地面上,渡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在这环境下,莫名觉得看陆胥都顺眼了不少。
沈卿禾看着他,唇角抿了抿, 顿住后, 出声极小声的说道:“你到底要不要脸?”
“脸是什么?”陆胥笑了声, 扬声道:“要这玩意能把你睡到哭吗?”
他说话一向不过脑子,时常便说得十分粗鄙难听, 可这还是在大白日里的, 在外面呢……
眼看着沈卿禾脸色变了,陆胥定了定神色,紧接着又道:“枝枝,我错了, 说错话了。”
“你闭嘴, 你永远不要说话最好。”沈卿禾要是现在手头上有东西, 就一顿乱七八糟朝他砸过去了。
“累死你最好了。”
沈卿禾气道:“今天晚上你不要吃饭了,最好也饿死你!”
说完她往后退回了房间,生怕陆胥会追上进来, 她动作迅速的把房门关上了。
沈卿禾进了房间, 鼓了鼓脸颊, 不禁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长吁几口气,脑子却依旧一片乱。
她又回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回目光来,只觉得思绪乱得一塌糊涂,想起些什么又不太明朗。
晚上准备睡觉时,橘白瞧着天变冷了,进来帮把门窗都关严实了, 走了一圈,忍不住说道:“夫人,少爷今儿晚上都没吃饭。”
“听说他今儿摘了一整日的橘子,中午也就喝了两杯水,带回来可不止两筐橘子呢。”
“听隐半说,怕夫人您不满意,少爷几乎摘光了整个园子,说您哪怕挑一个喜欢的也是好的。”
沈卿禾胃口挑剔,多摘一点,总能有和她胃口的。
沈卿禾听橘白这么说,忍不住往外看,只是门窗都已经关紧了,她也看不到什么。
沈卿禾刚想问他为什么不吃饭,紧接着便想起来,自己随口说的那句气话。
本来不想理他,可犹豫了会儿,在担心他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吃吧。
他真的已经这么听他话了吗?
“那你去跟他说,让他吃吧。”沈卿禾想了会儿后,便抬头同橘白说道。
“这……奴婢说也没用啊,少爷又不会听奴婢的。”
沈卿禾不禁咬了咬下唇,手指揪紧。
片刻后,她站了起来。
一打开门,便看见陆胥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直直的站着,一动不动。
“你没有吃饭吗?”沈卿禾目光微敛,小声的问了一句。
陆胥当即回答:“枝枝不让吃,不敢吃。”
说的自己多可怜一样。
“你饿了就吃啊……”沈卿禾说道。
“枝枝你担心我?”陆胥打心底里高兴,笑得都颇带点傻里傻气,顿了会儿,继续道:“有你记挂着我一点都不饿。”
沈卿禾知道,他这么壮,少吃一顿也没什么事,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可沈卿禾莫名有点担心他。
忙了一整天,那么累出了一身汗,还不吃东西,一定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特别是像陆胥胃口这么大的。
他平时吃饭都是大碗又大口,饿的时候简直能把整个桌子的饭菜都吃下去。
饿着也不好,睡觉都睡不着,会很难受。
陆胥听到她这句话便很高兴。
起码知道她是在关心他。
“没事,待会儿让厨房蒸几个馒头,我垫巴垫巴就行了。”
“不用担心,老子比牛都壮,饿不死。”
“哦。”沈卿禾应了声,垂下眼来,留了句“那你吃馒头吧”,便又退回了房间。
陆胥直盯着她离开的方向,都快把那扇门看破了,唇角弯起笑了起来,整个人心情异常明媚。
从来没有觉得,生活这么美好又另人向往。
只要有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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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璇璇这个伴,沈卿禾这些日子心情都很好。
就连孕吐都少了,胃口也好了起来。
从昨儿晚上起便不见陆胥的身影,问了橘白他们,也都说不知道,沈卿禾心里莫名慌张,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
璇璇正盘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个粉色绣球在玩,手指一顿乱扯,随后又把绣球往沈卿禾身边递。
意思是要沈卿禾陪她一起玩。
“璇璇,你知道你二哥哥去哪了吗?”沈卿禾没接绣球,心不在焉的说道:“他昨天晚上是不是就不在家里?”
璇璇乖乖听着沈卿禾说话,“啊啊”了两声,像是在应和着沈卿禾的话。
“他去哪里这么久,都不和我说一声,太过分了。”沈卿禾拱了拱鼻子,开口便是在骂他。
这些时日,陆胥无论去哪,去做什么,都会提前和她说一声。
她都习惯了,没想到他人还突然不见。
橘白估摸着沈卿禾的心思,已经在院子里来回看了三四趟了。
还是没见着陆胥回来。
天快黑时,橘白已经哄着璇璇睡了,她出到院子里,便听见外头一阵人影嘈杂。
她正好奇发生了什么,看了许久可什么都没看到,回过头来,却见书房灯已经亮了。
是陆胥回来了吗
枝枝娇艳 第53节
他什么时候进去的?
沈卿禾想着,眉头不由蹙起,当即转过身去看,瞧了两眼,只听书房里头确实有些动静。
“陆胥?”她试着唤了声。
里头却并没有人应。
沈卿禾觉得疑惑,又唤了两声,此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人身体被撞到的声音……
她一惊,当时没想太多,便推开了门。
一开门便见陆胥一手撑在地上,正准备要起来。
他脸色看着十分虚弱,牙关紧咬,似乎疼得不行,一直在强撑着,额头上已经近出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滚落。
沈卿禾吓了一跳,往前走了两步,脚步便下意识停下了,试探着道:“陆胥?”
“别过来。”陆胥已经站了起来,却依旧捂着腹部,身子微微蜷缩,当即沉声说了一句。
声音竟是颤的厉害。
沈卿禾被他这一声吓到,咽了咽口水,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受了点伤。”陆胥已然疼得不行,却尽量温和着声音 ,让自己平缓下来。
后面沈卿禾还在站着,陆胥手扶在桌边,手指掐得死紧,吃力从牙缝力挤出一句话,道:“枝枝别过来,我这样子会吓到你。”
沈卿禾看到地上有血,房间里也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心里自然是害怕的。
若是放在之前,她早吓得出门了。
而且她也闻不得这血腥的味道。
可她两腿僵在原地,一时未动。
当时她在想,陆胥上次被那么粗的树枝砸到,淤青那么一大块都能面不改色,而这回痛苦成这样,那情况该是有多严重。
沈卿禾担心又害怕,手指捏着衣角,询问道:“我去给你请大夫?”
“别去。”陆胥当即出声制止,道:“我自己上点药,休息休息就好了,千万别找大夫。”
说千万不找,是有原因不能找。
“流这么多血还这么疼哪里是休息休息就能好的,陆胥,你——”
沈卿禾着急了,自己一个人无能为力,当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努力的忍住,再开口声音都带了哭腔。
“枝枝别哭啊。”陆胥声音依旧虚弱,人坐在椅子上,已经开始处理身上的伤口。
动作吃力又缓慢。
“你哭我心疼,比自己受伤还疼。”
陆胥本来是想避着沈卿禾不让她看见的,没想到还是被她知道了。
他也没办法,要不是身上的伤必须马上处理,不然他都不会回水澜院来。
“我不哭,你别疼。”沈卿禾只听见他说疼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顺着他说了一句,便吸了吸鼻子,使劲忍住眼泪。
知晓她不会走了,陆胥依旧低着头,故意支开她,便说道:“枝枝去房间给我找身衣裳吧,衣服都脏了。”
“好。”沈卿禾当即应下一声,没有半刻停留,赶紧便转身往对面房间走。
她一离开,陆胥眼角余光扫过,随即便加快了手上包扎的速度。
第46章
等沈卿禾拿衣服回来的时候, 陆胥已经把伤口包扎好了。
他把清理下来的那些血腥脏东西都藏了起来,听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动作又快了不少。
他拢好了里衣,将包扎的地方都藏起来了, 好不让沈卿禾看见。
“我拿来了。”沈卿禾进门, 走到他身边, 一双小手捧着他的衣裳,目光止不住的要往他受伤的地方看。
陆胥接过衣服, 稍微侧过身去, 没等沈卿禾目光投过去看,他已经迅速穿好衣服,松松系上了腰带。
连地上的血迹都被他清理干净了,只留下一点淡淡的血腥味, 昭示着刚刚他真的是有流过血。
“三弟出了点事, 关心则乱, 我才不小心受伤了。”
陆胥同她解释,却没有细说,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事情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能让他受这么严重的伤, 那从昨晚到现在, 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情。
陆胥脸色苍白,看着沈卿禾,稍顿之后,又说道:“我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离去,剩下的每一个都弥足珍贵,我不能任何一个人再出现意外。”
当初母亲离开时,他已经有十来岁, 母亲那么温柔那么善良的人,却死得那么凄惨和悲凉,甚至连尸骨都没有留下,这也一直是他心里最深的结。
这么多年,他一直致力于寻找母亲死亡的真相,寻找当年那些被深埋在暗里的事情。
现在眼看着一切就要结束了。
“枝枝,等之后,我都会和你解释清楚。”
陆胥现在自然不会和沈卿禾说,在事情没有解决前,她什么都不知道,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他不希望把她牵扯进来。
她还怀着孕,这太危险了。
“可是……”沈卿禾看了看他,眉头紧蹙,犹豫道:“你的伤好像很严重……”
“没事,会很快好的。”陆胥深吸一口气,咬牙缓了下,接着道:“这几日你在水澜院乖乖待着,会有很多人保护你。”
“枝枝不要害怕,也不要不高兴,等事情过去了,我还要带枝枝去划船呢。”
陆胥说着,弯唇笑了一声。
沈卿禾越听心里越怵得慌,不禁问道:“是什么事情啊?”
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即将要发生什么,只是觉得很多东西她都弄不明白,脑袋乱得不行。
“这么好奇啊?”陆胥笑着说道:“枝枝不怕了吗?”
沈卿禾想了想,还是不要问了。
她也不想知道太多。
“那你要去哪里?”
他说会有很多人保护她,那他就不在了嘛。
“不去哪里,就是怕一个人保护不好你。”
陆胥当然要谨慎,沈卿禾怀着孕,正是关键的时候,他一刻都不能松懈。
稍顿之后,陆胥看着她,目光一动不动,沉声说道:“枝枝,你也是我最亲的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满的全都是她,真的能从中听出真挚的诚意,让人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沈卿禾心尖不禁一颤一颤的在动。
那一刻她突然有了实感,她和陆胥,真的是一家人。
他保护着她,是被他放在心里珍重着的亲人和家人。
这种感觉,还挺奇妙,又令人乐在其中。
她想着,眉头也不禁松缓了一些。
“那你注意安全。”既然如此,沈卿禾没有其它要说的,只能嘱咐他。
“不能再受伤了。”
“好。”陆胥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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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日,陆府看似风平浪静,却无意识间,在暗潮涌动。
沈卿禾整日待在院里,几乎没有踏出门过,对外头的事充耳不闻,也一直没有问过。
十月十七这天,正是霜降,天气一下又冷了不少,寒气入骨的发凉,吹在身上,让人忍不住的打哆嗦。
而太夫人在这一日,彻底病倒了。
自从家中接连出事后,她老人家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如今越发严重,听说躺在床上,已经下不了床了。
太夫人待沈卿禾一向不错,来陆家的这些时候,对她也算疼爱,许多事情记挂着她,也会站在她这一边。
沈卿禾还是很担心太夫人的。
入夜后长睢院传来消息,太夫人说想见沈卿禾一面。
沈卿禾原本也打算去看她了,既然如此倒是正好,她披了件湖蓝色纹绣桃枝的披风,便往长睢院去了。
没多时便走到了。
一进院门,她便觉得,连长睢院都萧条了不少。
长睢院的丫鬟领着沈卿禾进了佛堂。
佛堂的蜡烛一直在燃烧着,蜡油落了一地,风吹过时烛火忽明忽灭,沈卿禾走到门口,便看见太夫人的背影。
她跪在蒲团上,背影瞧着已经弱的无力,同时沈卿禾听见她的声音传了过来。
“求我陆家子孙,平安顺遂,陆家安稳昌盛,往后再无事端。”
太夫人声音已然苍老了不少,沉沉的带着暮色,不见半点生气。
接着她要起身,沈卿禾一脚迈过去,伸手连忙去扶她。
太夫人抬头看了沈卿禾一眼,眼里情绪浓厚,那瞬间有万千涌动,却还是满满的沉在眼底。
“卿禾,我老婆子活到这个份上,快不行了。”
太夫人叹了口气,沉沉道:“我拼了命要保我陆家子孙,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现在只希望,能活到你肚子里孩子降生的时候。”
沈家不重子嗣,哪怕这一代只有沈卿禾一个女孩子,家中也没有任何所谓要续香火的想法。
枝枝娇艳 第54节
这大概和陆家十分不同。
沈卿禾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以为我老婆子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陆胥他为了他母亲,这些年大大小小做了许多的事,好的不好的都有。”
“他是混账了一点,卿禾,但希望你能多多担待。”
沈卿禾愣了下,那瞬间大概知道,太夫人说的是她假怀孕的事。
“他母亲死的时候,他才十三岁,那时候他不在家中,听闻消息后连夜赶回,在废墟中徒手挖他母亲的尸骨,挖了整整一个晚上。”
那场火肆虐的太过凶狠,整个祠堂被烧的几乎没留下半点东西,只剩下了灰烬。
“他边挖边哭,一整个晚上都在哭,到天亮时,手上身上都是血。”
“烧成那样了,哪能再找到什么。”
一整个祠堂都是灰烬,他连骨灰都留不下,当时赤红着眼睛,人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不成人样了。
太夫人看向院外,目光落得深远,缓了会儿,才继续道:“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哭过。”
陆胥他身为陆家子孙,却活得跟其它人不一样,他性格粗狂,嚣张狂妄,不过是那场巨大变故,才让他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他要变得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外人盛传,陆胥暴虐成性,手段令人憎恶,可他即使如此,却也最重情谊。”
“欢凝无故惨死,他看似不在意,可心里难受得不得了,只是他性格如此,也向来不会太过表达自己的情绪。”
所以便好像对待什么都是无情冷漠的样子。
“他设计你假怀孕的事,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
太夫人声音哽了下,缓了缓才接着道:“他用了不好的手段,对你造成了伤害……可他也从来,没有这么的小心翼翼的把一个人放在心上过。”
他太过狠心冷情,太夫人都很难想象,他会喜欢上一个人。
“卿禾,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太夫人连用了两个肯定,像生怕沈卿禾不相信一样。
沈卿禾垂眼,喉头微动,却什么都没说。
心里情绪在莫名涌动。
两人沉默了片刻,接着太夫人突然想起什么,摘下手上的一枚扳指,交到了沈卿禾的手里。
“我陆家本没什么,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有我老婆子一半的责任。”
太夫人显然还有很多的话要说,可到嘴边还是都没说出来,只让沈卿禾把扳指握紧了,又拍了拍她的手。
“在陆家当家,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我还是想把这个给你。”
这个扳指,便代表了陆家主人的身份。
太夫人说:“卿禾,你会给陆家带来好运的。”
沈卿禾低头往自己手心里看,反应过来后,赶紧要把东西还回去,急道:“祖母,我不能要这个的。”
这责任她可担不起,实在太重了。
“拿着吧,也没什么。”太夫人握着她的手不让她把扳指松开,“就当是给我心里一个安慰,让我舒服一点,好受一点。”
“它在你这里,我安心。”
太夫人看向她时,眼里是满满的倦怠,眼底祈求,看得人不再忍心和她对视。
“行吗?卿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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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禾还是接着了。
白玉戒指本是通身冰凉,她拿在手里却觉得格外滚烫,手指紧握着,丝毫不敢松开。
刚进院子,外面有丫鬟跑进来,说是有封急信要给她。
沈卿禾将扳指放在腰间,接过信。
与其说是信,不如说就是一张纸条,一打开沈卿禾就认出来,这是父亲的字迹。
“母亲身子有恙?”沈卿禾惊问了一声,不禁紧张起来,追问道:“这夜里送信过来,是所谓何意,是母亲病的很重吗?”
她当时脑子里便浮现出无数个想法,奇奇怪怪的一直在往外冒,可飘着又让人抓不住。
“这奴婢也不清楚。”这丫鬟不像是水澜院的人,沈卿禾只觉得眼熟,却又一时没想起来。
她指了指外面,说:“送信来的人就在院外等着。”
“夫人出来问问便知道了。”说着她带着沈卿禾往外面走。
沈卿禾愣了一下,回头想陆胥今晚好像不在。
可她担心母亲,便一时没顾上那么多,跟着她出去了。
出了院门,又走了一小段路,沈卿禾便看见前面河边确实等着一人。
于是她加快脚步往那边走。
她开口正要出声,话已经到了嘴边,喉咙莫名一阵涩意,似有迷雾往眼睛往嗓子里扑,眼前渐渐模糊。
第47章
沈卿禾醒来的时候, 只感觉周身处于一阵颠簸中。
身上盖着锦被,身下垫的十分柔软,整个身体都似乎陷在了一团棉花之中,被严严实实的包围住, 软绵绵的。
她脑袋还晕乎乎的, 脑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会儿后, 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正在马车上。
是马车……
想到这里, 当即她心中微惊, 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接着不敢乱动了,只是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声音。
只有车轮滚地和马蹄踏地的声音, 除此之外, 什么都听不见。
回想起晕倒之前的状况, 便是从长睢院出来刚回到水澜院,当时到一封信,说是母亲身体有恙。
之后便没有任何的记忆了。
所以现在这是……
沈卿禾呼吸不由滞住, 这熟悉的场景, 让她想起多年前也是这样, 被人绑在马车里带走,离家越来越远。
她心在胸膛里不由的咚咚锤了几下,咽了下口水,人渐渐僵住,害怕的手都在抖。
当年的事对她留下的阴影太大,她无法想象,若是自己再经历一遍, 她该怎么办……
所以现在她该如何呢?
就在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沈卿禾心下倏地一惊,警惕的盯着帘子,片刻后,便看见一只手伸了进来。
手指白净修长。
一方竹绿色的衣角,绣着翠绿的竹叶,而接下来出现在眼前的这张脸,沈卿禾一眼便认了出来。
她眼睛渐渐惊讶的睁大。
“醒了?”他浅声询问道:“头晕不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卿禾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也不回答,手指紧张的捏住被子,害怕的看着他。
眼前的人,模样依旧儒雅温和,可总有哪里让人觉得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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