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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寒花一梦
四目相对,傅新桃莫名被萧衍这种眼神看得不好意思。
她脸上笑容淡了两分,悄悄抽回手,佯作平静问:“萧大人找我?”





锦绣医缘 第82节
萧衍收回手,无声一笑:“是。”
“有些事情想问你。”
傅新桃说:“那我应该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正好我也不明白。”
“不过——”她端起药碗,“先把药喝了?”
萧衍垂眼看一看傅新桃手中瓷碗里冒着热气的汤药,点了点头。
虽同意先喝药,但并未伸手来接。
以为他会自己喝的傅新桃,端着药碗等得片刻,才明白这分明是要她喂他……她默默看一眼萧衍,见他镇定的一张脸,隐隐约约的无辜,忍不住轻轻一笑。
傅新桃没说什么。
她拿起瓷勺,将一瓷勺的汤药送到萧衍嘴边,见他张开嘴,越止不住笑意。
原本一气儿能喝下的汤药,这么一勺一勺的喂,便喂了许久才见底。
待搁下手中药碗,傅新桃转过身,看着萧衍。
“太子身体抱恙,宣我去畅春园看诊。太子之命不可违,我跟着福安去了,这些你都知道。”她回忆着往前发生的那些事,“你离开京都前来看过我,其后第二日,我去为太子例行诊脉时,太子忽然说卖我一个人情。”
“他告诉我你来安庆府是要查一桩大案子。”
“并且他还对我说,你这一趟凶多吉少,他说我也许能救你。”
萧衍问:“然后你便来南直隶了?”
“嗯……”傅新桃颔首说,“因为我想到你身上的蛊毒,担心会出事。”
顿一顿,她道出心中疑惑:“只是很奇怪,太子为何要对我说这些,为何认定我能救你?难道他晓得你身上的蛊毒,同时确定我知道这些?否则该如何解释?”
萧衍摇头:“太子殿下应当不知我中蛊毒之事。”
傅新桃眨眨眼,复听得萧衍说,“但他恐怕猜到你不是一无所知。”
“医书。”萧衍提醒。
傅新桃一怔,瞪大眼睛:“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呀……”
萧衍冷静道:“不说,还可以查。”
何况,太子殿下派人暗中盯着她不是一日两日,总会有些收获。
傅新桃想起的是畅春园的藏书阁,皇宫里的藏书楼,以及赵祐景一次又一次吩咐福安送医书孤本到傅家。她以为自己瞒过去了,竟不曾么?而她对此毫无知觉。
“纵然不知我是身中蛊毒,但只消确认你清楚,让你前来救我便足够。”萧衍细细说明,“你若知情,对此不会全无应对之法,比让一个不了解情况的人来会好一些,而且,你不惹眼。你悄悄离开京都,外人自以为你仍在畅春园照顾太子。”
傅新桃斟酌道:“太子好似有心帮你。”
萧衍只道:“殿下大约也希望我能查清楚安庆府发生的事情。”
这个理由确实还说得过去。
对自己有用的人,愿意想办法救一救是人之常情。
念头转动,傅新桃摸出赵祐景给她的令牌:“太子还给了我这个。”
“我去过你出事的那片山林。”
“赶到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被官府封锁,我在那儿见到一位知府,似乎姓吕。”她回想着说,“吕知府见到这块令牌,不知此事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萧衍接过令牌看过一眼,递回给傅新桃。
他想一想道:“安庆府知府吕岩,如果你见的他,无碍。”
傅新桃拧眉:“谢川说他或是张首辅的人?”
“不是。”萧衍很快否认。
傅新桃脸上有茫然之色:“那是?”
萧衍一笑,她忽而领悟过来,却仍迟疑问:“太子?”
这个猜测没有得到萧衍的否决。
傅新桃轻吁一气,认真思忖,又问:“所以你活着的消息,会被压下去?”
萧衍点头:“要查的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会隐藏身份。”
这是他必须要去做的,傅新桃懂事的不多劝,只道:“万事小心。”
萧衍再一次点头。
傅新桃垂下眼:“等你的身体再恢复一些,我便该回京都了。”
“爹娘不知我来南直隶的事情,哪怕认为我在畅春园,太久不回府,他们也会担心。”她抿唇笑笑,“好在你没事了,我回到京都也可以安心等你回来。”
说到这个,傅新桃想起那枚荷叶龟游佩。
她从腰上解下玉佩,抬眼望向萧衍:“谢川看到这玉佩就说你很信任我。”
“这玉佩……是有什么渊源吗?”
“也多亏它,谢川前些时候才放心带我来见你。”
萧衍从傅新桃手中取过玉佩,探过身子,重新将玉佩系在傅新桃腰间:“没什么渊源,只是因为当初那一战打得惨烈,九生一死,是以这战利品也稀罕起来。”
“谢川知道我不会随便把这东西交给旁人。”
“见它在你手里,自然信你。”
傅新桃从萧衍的这些话里听出另外一层意思。
东西不会随便交给旁人,却交给她,这般分明是说……
她手指轻轻摸一摸腰间玉佩,指尖触感温润,一颗心也被安抚。
傅新桃道:“既是象征胜利与荣耀之物,交给我,我更要好好珍惜才行。”
“好了,你休息吧。”
该说的话说完,她起身,“我去看看师傅,商议何时回京都。”
萧衍颔首,算是认同傅新桃的话。
傅新桃扶着他躺下,之后才端着药碗出去了。
萧衍闭眼躺在床榻上,状似闭目养神,心中所想,却是一些并没有和傅新桃提起的事。譬如,太子赵祐景让她暂时离开京都,到安庆府来的另外一层原因。
京都疫情已好转,差不多也到了论功行赏以及追责问错的时候。
论功行赏是荣誉加身,追责问错则大为不同。
疫病既多少因前来进贡的番邦人员而起,这责任不免落到负责这些事宜的鸿胪寺与礼部头上。傅新桃的父亲身为礼部侍郎,有所牵连在所难免,亦逃不开。
萧衍想,太子或会去皇帝面前为傅大人求情。
外人以为傅新桃人在畅春园,也会以为是她哀求于太子,太子才这么做。
且说不得私心里,赵祐景是希望傅新桃避开这一桩的。
但他做出这样的安排,只怕在有些事情之间也已彻底做出选择。
看来……
萧衍暗忖道,他一样不能在安庆府留得太久,须得尽早回京都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萧大人脸好了,是不是可以赐婚了(狗头
第66章 回报
在安庆府虽逗留一段时日, 但因着萧衍,傅新桃没能好好游玩一番。
待萧衍身体基本无碍,她又准备启程回京都。
此前, 吴洪收到傅新桃的信笺, 怕自个徒弟乱来, 当时立刻随谢川派去送信之人一并赶到安庆府。后来见自个徒弟不曾犯傻,萧衍也救回来了,便十分心宽, 亦自有闲心领略南直隶风光。
纵然吴洪身体如何康健, 到底年事已高。
他出门玩乐这些天, 皆是邢丽春陪伴在他左右,悉心照顾。
到得启程前一日,吴洪见邢丽春打算空着手回去, 不由主动提醒道:“正安晓得你来南直隶,他非常担心你。何况难得来一趟南直隶, 总该带些特产回去罢。”
这样的暗示叫人很难不懂。
邢丽春却假作不知, 淡淡口吻回:“麻烦。”
来到安庆府以后, 邢丽春没有与他谈起过半句杨正安,吴洪其实便已发觉出不对劲。年节那会儿, 两个人尚且一道来与他拜年, 现下这般态度, 属实蹊跷。
吴洪思索中笑说:“既然觉得麻烦, 那便算了。”
他摸摸自己一把胡子,又道:“如此,我也不必买了,确实麻烦。”
邢丽春见吴洪什么都不问,虽然对她来说会轻松一些, 但总感觉不对劲。
只她亦不再多言。
“老夫相信你做任何决定与选择都有自己的理由。”吴洪端起茶盏,喝得一口热茶,不紧不慢道,“不过,你晓得萧衍为什么身中蛊毒,不知自己时日几多,也未曾故意疏远我那小徒弟么?”
邢丽春抿唇没有说话。
吴洪话锋一转:“刻意的伤害,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邢丽春想起旧事,眸光微闪,依旧紧抿着唇。
吴洪却搁下手中茶盏起身走了出去。
·
一整天见邢丽春心不在焉,入睡前,傅新桃不由拉住她问:“你怎么了?”
邢丽春也问:“什么怎么了?”
傅新桃带她坐下来,替她倒杯茶水:“有心事?”
邢丽春否认道:“没有。”
傅新桃将茶杯塞到她手里,轻轻叹气说:“怎么可能没有?没有心事,便不会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平日里从来不是这样的。现在这样,瞧着叫人担心。”
邢丽春本不想把心事说与旁人听。




锦绣医缘 第83节
然而想起白日里,吴洪提过萧衍和傅新桃之间的事,她有些想知道答案。
“傅小娘子,问你一个问题。”
沉默片刻的邢丽春松了口,傅新桃微笑说:“你问。”
邢丽春问:“你是何时知晓萧大人身中蛊毒的?”
傅新桃想一想道:“去年的七八月份。”
邢丽春复问:“是你自己发现的?”傅新桃点头,她顿一顿,继续说,“萧大人瞒着你,你不怪他吗?毕竟这蛊毒危及性命,先时迟迟寻不到解毒之法,说不得哪一日,他便离你而去。”
这是一个颇为复杂的问题,至少在邢丽春看来是这样。
傅新桃却回答得果决:“我不怪他啊。”
邢丽春蹙眉:“为什么?”
“为什么要怪他?”傅新桃一笑,“难道必须告诉我才行么?”
邢丽春一时愣住。须臾,她问:“你喜欢他,他知道你的心意,并且他明知自己可能活不了命,却不远离你,还对你好,让你割舍不下,你也不怪他吗?”
傅新桃失笑:“他对我好,我却怪他,那我实在太不讲理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她明白邢丽春在顾忌什么。
最初认识这么个人便是因为她想要取萧衍性命,为父报仇。虽然发现萧衍并非谋害她父亲的真凶,但为自己的父亲报仇无疑是邢丽春心中执念。她未曾放弃这件事,必仍有那么一天。
为此,邢丽春可以舍下自己的性命。
如果到得那一天,某些感情则会变成牵绊、带去伤害,所以她迟疑。
傅新桃可以理解邢丽春的想法。
无论邢丽春做出何种选择,她也不认为就是错误。
只是,傅新桃同样认为,可以不那么做,便最好不那么做。
未必冲突,不是吗?
“我喜欢萧大人这件事当真瞒不住任何人。”傅新桃含笑轻声道,“他去年回来京都,不是没有想过疏远我,是他自己想明白放弃了,才变成你看到的这样。”
“其实哪怕没有蛊毒一事,他往日戍守边疆,一样让人放心不下。”
“可我不能因为放心不下便拦着他,那样太过自私。”
傅新桃说:“是,他不坦诚,他瞒着我许多事情,他置身危险之中,却不肯让我知悉……可是换个角度再想,换作我是他,我就愿意一一坦白么?我若信他,便信他有苦衷,有原因。我若不信,他纵使句句属实,我说不得也要怀疑他。”
“或者,对自己喜欢的人全无信任,算得上真心吗?”
“我宁愿选择相信。”
傅新桃握住邢丽春的手:“以师兄的性子,一样不会怀疑,不会多问。”
“不妨对他多点儿信心。”
邢丽春看一看傅新桃,抽回手,眼底愁绪仍浓:“这对他不公平。”
傅新桃笑:“感情之事何来公平之说?”
“不过刚刚说的那些单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不在意,不等于别人不在意。”她对邢丽春道,“在这样的事情上,不管做出什么选择,做选择的那个人亦难逃折磨,所以我都能体谅。”
“倘若你心中难以抉择,何不与他开诚布公谈一谈?”
傅新桃说,“事事憋在心里,容易生误会。”
邢丽春默一默道:“我再认真想一想。”
“好。”傅新桃站起身,语气温和,“明天回京都了,早些休息。”
·
翌日,天不亮,傅新桃与吴洪、邢丽春一起启程回去。
萧衍留在安庆府查案,但安排人手护送他们。
他们低调行事,一路无碍回到京都。
傅新桃把吴洪、邢丽春送去医馆,之后她直奔畅春园,去见赵祐景。
一路舟车劳顿不免疲乏,却顾不上那么许多。她回到凝春堂,春雨秋杏依旧在这儿等她,见她平安回来,在心底压抑已久的那股又惊又怕的情绪绷不住,两个丫鬟便一面流泪一面服侍她梳洗。
“小姐不在京都这些日子,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春雨哽咽道,“好在小姐平平安安,否则奴婢再也没脸回府。”
傅新桃握一握春雨的手:“不管怎么样,我好好的回来了,以后不会乱跑,你们不用提心吊胆。这次是我不对,偷偷跑出去,把你们留在这儿担惊受怕。”
“小姐平安回来就好。”
先止住哭意的秋杏笑说,“倒是春雨你再哭下去,这园子都能被你淹了。”
春雨抽抽鼻子,努力止住眼泪。
傅新桃看着自己的丫鬟,心情放松了一些,问:“最近京都如何?”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捡要紧的说来听一听。”
春雨和秋杏闻言,手中动作皆是一顿,下意识的互相对视一眼。
傅新桃见她们忽然噤声,拧眉问:“有事瞒我?”
秋杏退开两步福身道:“若要说给小姐听,小姐切莫惊慌,务必冷静。”
“你说。”傅新桃沉声道。
秋杏一咬牙,说:“小姐离开京都的第二天,外面传来消息说老爷被抓了。此次疫病来得蹊跷,且涉及番邦进贡事宜,据传是有官员弹劾礼部渎职,是以陛下下令,礼部官员皆须接受调查。”
“后来,奴婢又听其他宫人说,太子殿下去陛下面前为老爷求情。”
“昨日老爷已经回府了。”
傅新桃听过秋杏一番话,表情变得凝重。
稍微松懈下来的心绪重又绷紧,她不言不语琢磨这件事。
半晌,傅新桃问:“太子殿下可在畅春园?”
秋杏颔首,梳洗妥当的她径自往外走,“我去求见太子殿下。”
傅新桃去往瑞景轩。
她一回京都,赵祐景便收到消息,到她出现在瑞景轩,分明等待她多时。
“见过太子殿下。”傅新桃走上前福身行礼。
赵祐景坐在小几旁,面前一壶新泡好的热茶,他一边倒茶一边免礼。
“坐。”示意傅新桃坐下,赵祐景将一杯热茶放到自己对面,复重新倒了一杯茶,期间,他始终未抬眼,声音却仿佛含着三分笑意,问,“人顺利救回来了?”
傅新桃谢过恩典,在他对面坐下,回答道:“萧大人已无恙。”
赵祐景慢条斯理喝过一口茶,眼角轻挑,斜一眼傅新桃:“为何不高兴?”
“没有。”傅新桃觉察到自个情绪绷得太紧,缓一缓说,“许是一路回来得急,夜里休息得不好,因而疲惫不堪,脸色不佳,才令殿下误解,还请殿下恕罪。”
赵祐景淡淡一笑,不言不语,继续喝茶。
傅新桃安静坐得片刻,等不到他开口,方才出声:“臣女听说……”
赵祐景问:“听说什么?”
傅新桃暗暗深吸一气,望着他道:“听说臣女不在京都这些日子,臣女父亲因疫病一事下了狱。多亏有太子殿下在陛下面前求情,臣女父亲才得以回府。”
“疫病一事与傅大人无关,那小国如今仍在受疫病之苦。”
赵祐景不以为意,“这些查清楚了,自然无碍,孤并未出什么力。”
傅新桃垂眼:“但陛下愿意为家父说情,臣女仍是感激不尽。”
赵祐景闲闲喝下一杯茶,笑:“要回报孤?”
傅新桃点头称是,心下却多少不安,手指悄悄抓紧裙摆。
“倒茶。”赵祐景示意一声,傅新桃默默执起茶壶,为他斟满热茶。
之后,茶壶被放回原处。
赵祐景沉吟中说:“傅小娘子不若回答孤几个问题。”
傅新桃暗地里疑惑,但面上一派低眉顺眼:“殿下请问。”
赵祐景便直接道:“如若你此番没能将萧大人救回来,你待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晚安o( ̄︶ ̄)n
第67章 决断
傅新桃预料不到赵祐景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在这个问题的背后, 似乎意味着,他其实知道一些别的事。
但他既问了,回答定然要回答。
思索中, 傅新桃做出决断——索性趁此机会把话说开。
“若此番不曾救回萧大人, 臣女不会如何。”她语声平静对赵祐景说, “我心知在这世上,仍有关心我、爱护我的人,便做不出傻事, 让他们为我心伤。”
赵祐景抬眼, 看着傅新桃问:“哪怕如何伤心?”
傅新桃声音低了一点, 语气却越发坚定:“伤心到肝肠寸断,亦是如此。”
赵祐景似乎不懂:“为何这样想?”
谈及这些,傅新桃反而镇静, 她饮下面前的热茶,方继续回答。
“殿下, 臣女不过是芸芸众生里不甚起眼的一个。在这世上, 伤心事何其多, 爱别离,怨憎会, 求不得, 我的伤心与他们的伤心又有何不同, 非要寻死觅活?”
傅新桃坦诚道:“自小跟随师傅学医, 常常能见到濒死之人,渴求多活哪怕一天、一刻,不惜奉上所有身家,不惜一切代价。也有许多人想为珍爱之人求医,而愿意交出自己所拥有的全部。那时臣女便慢慢知晓何谓众生皆苦。”
“是以, 臣女清楚的知道,寻死觅活是非常傻的事情。”




锦绣医缘 第84节
“多少人想活却活不下来?”
“何况人活于世,既为自己而活,也为珍重自己的人而活,为自己肩上的担子而活。此时或许苦,但一旦停下脚步,不肯向前,便永远抵达不了彼端,不会晓得彼端有什么幸事在等待自己。”
“爹爹和娘亲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他们疼我爱我,为我倾尽了心血。”
“他们对我很重要,我对他们,亦是如此。”
傅新桃掀起眼帘望向赵祐景:“萧大人在我心里是极重要的人,若我的命能换他的命,我必甘愿这么做。倘若换不了,救不了,他离开了我,我不会想不开。”
“失去他必定是痛苦的。”
“甚至此生或再也无法遇见这样一个令臣女割舍不下的人,便不强求。”
赵祐景眉眼微沉,面上轻轻一笑,道:“这般听来,能遇到这样一个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人,却谈不上坏事。可古往今来那些生死相随的故事,又当何解?”
“殿下。”傅新桃抿唇,“臣女说的,只是臣女的看法。”
“生死相随令人动容,是因明白其中的苦,其中的身不由己与无法选择。”
“看别人的故事和自己亲身经历这样的事终究不同。”
“每个人的处境不一样,做出的选择也难免不一样,并无标准可言。”
“我要求自己却不打算强求别人。”她低声道,“倘若我这次用自己的命救下他,反而希望他放下我,不必念念不忘。若他运气好,能寻得一个相知相守之人,相伴余生,那便再好也不过。”
赵祐景转动手上的扳指:“傅小娘子未免菩萨心肠。”
傅新桃摇摇头:“是因无法左右他的想法与决定,安慰自己罢了。”
“殿下,臣女是俗人,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未必如何想呢。”她叹气,又笑,“譬如,他回来京都却说要娶旁的小娘子,臣女必定气极,想要将他大卸八块。”
赵祐景被傅新桃说得脸上浮现笑意:“然后呢?”
“心里想想,什么都不做。”傅新桃也笑,“毕竟没有意义。”
赵祐景问:“硬生生受下这委屈?”
傅新桃听出他语气放松,用轻松的口吻回:“要不然,扎个小人诅咒他?”
“此计甚好。”
赵祐景失笑,执壶为两人斟满热茶,“不能那样白白便宜他。”
“雪晴走的时候,孤年纪尚小,便觉日日难熬,生不如死。宫人从此皆对与她有关的事讳莫如深,孤连个倾诉的人也没有……但一日又一日仍是这么过来了。”他语气温和说着这些,“后来孤一直以为是对她用情至深,因而无法忘记,思及便心痛。待长大一些,方渐渐醒悟,是懊悔自己没能保护好她,心中亏欠,故而难以放下。”
“傅小娘子说得对,此生或未必能再遇到这样一个人,便不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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