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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嫁衣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黑色洋葱
我没想到那破碗还真是好东西,陈百头刚把碗拿在手里,恶鬼就急声喊着:“大师饶命!”
我抬头一看,那恶鬼已经放弃了对陈百头的缠斗,径直在陈百头身前跪拜下来。
可是青烟撤去的瞬间,陈百头显露出来的双腿上已经只剩下白骨,他一个站立不住,人就朝着地上瘫坐了下去。
“陈大师!”我看着他的腿还有不断渗着血的半个身子,整个人心惊到了极点,手也不自觉的从假陈百头的脑袋上收回来。
“大师饶命,求大师看在我这么多年辛苦修炼不易的份上,饶了我这条贱命!”恶鬼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哀求。
“闭嘴!”陈百头一脸死灰的盯着恶鬼,“因果报应循环不爽,当年是我误信谗言放你归山,如今我死在你的手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坏事做尽,今天就让老夫送你最后一程!”
“陈大师!”恶鬼还要哭求,陈百头的说中的拘魂钵已经不动自转起来,一道道金光像是利箭一般射到恶鬼身上,金色火光很快就把恶鬼身上的青烟耗尽,它最后的拼命挣扎之下,连一点灰烬都没有剩下。
“你过来!”陈百头突然叫我,我已经被他身上的血肉模糊的样子吓到了。
“陈大师!”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感染了我,对陈百头的信任和敬畏从心而起。
陈百头拒绝我搀扶他起来,他说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说他这一辈子没有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情,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衣钵传人,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门下弟子。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他手中的钵,虽然这个家伙事挺厉害,可是残留下的尿骚味还是有点重……
“那个恶鬼已经成了道行,我要不是用童子尿把这东西掩藏起来,那恶鬼还要生事。”陈百头似乎知道我介意什么,给我解释说道。
我有点尴尬,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说我之前没上过几天学,也没接触过这些东西,怕是当不了陈百头的关门弟子。
陈百头摇摇头,说我自幼父母双亡,生活颇多劫难,现在又在因缘际会之下开了天眼,听得懂鬼言,已经算是万里难寻的人才。
陈百头说他不会勉强我,不过和我明说了,我这辈子都会多灾多难,就算是我可以抛下周家庄的人不管,按照我的心愿逃到天涯海角,那些事情也还是会源源不断的找上头来。
而我要是答应做他弟子,有师门护佑,不只我的情况会有好转,我们周家庄的那些人都有一线生机。
我想起村长他们临走时候身上背着的鬼影,下意识的问陈百头我怎么才可以救相亲们。
陈百头对我点点头:“成大事者须怀仁慈之心,凭你这句话,我就看得出来你是个可造之才。”说完他就拉着我跪在他面前,非要我拜师不可。
虽说他已经受了重伤,那力气却是贼大,拉着我跪下之后,不容我反抗,按着我的肩膀就冲着他磕了三下。
等我起身争辩叫他陈大师之际,他就笑意连连的说我都行完了拜师大礼,应该叫他师父了。
没等我应声,陈百头的手就朝着前面呼扇,“怎么这么黑?小川,你去把蜡点上!”
我看了一眼周围,屋子里还有从外面照进来的一点月光,并不像是陈百头说的什么都看不到。
陈百头茫然的探了探手,提醒我说蜡烛和火柴都在灶台上,我这才跑过去点上蜡烛。
等我听到陈百头呻吟声再回来,才发现他原本迥力的双眼,竟然已经和他的脸色一样蒙上了一层灰白色。
我急忙问他:“陈大师你怎么样?你的眼睛怎么了?”
陈百头急着摆手,我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把烛台拿过来,点上一看,发现陈百头的眼睛竟然真的灰白一片,里面的黑色瞳仁,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融化了一样。
我心里正错愕之际,陈百头鼻子朝着空气中耸了耸,闻到洋火烧尽的气味,一脸惊愕的问我:“你点了蜡了?”
事到如今,我十分肯定陈百头眼睛瞎了,搀扶着他的手臂说道:“是,我点上了。”
陈百头出乎我预料的平静,两只手朝着半空僵了僵,问我能不能把他抱到炕上。
我没说话,起身走到他身后,俩胳膊朝他腋下一抱,轻轻松松的就把他抱了起来。
“好好,把我放在我弟弟跟前就成,我大限到了,临走之前,还得交代点事。”陈百头剩下半截的躯体轻飘飘的。
明明几步的距离,我却走得不能再小心,生怕动作一大,让陈百头肚子里的东西漏到地上。





血嫁衣 第11章白孝服
抱着陈百头到了炕头,我也不敢问他疼不疼,赶紧起身挪到了一边。
陈百头伸出手,准确无误的摸上他弟弟的额头,轻声唤道:“百顺,百顺啊!”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弟弟,感情这个打着陈百头名义到我们周家庄来的骗子叫百顺。
可之前陈百头不是说了,这家伙的生魂已经被那恶鬼给收了,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
我眼见着陈百顺的额头冒了两下热气,陈百头收回手去,陈百顺发了一个长声,“哎呦……”如梦初醒般的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他先是看了看房子,错愕的问道:“我怎么在这?”
随后看向我,惊愕的瞪眼问道:“你怎么还没死?”
再看向陈百头,脸色惊变着扑上前去,伸出手想摸陈百头的伤口又不敢,强忍着震撼说道:“哥,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哥?”说完就懊恼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是我对不起你啊哥,我不该不听你的劝,跑去管周家庄的事。”
这家伙不是做戏,哭得撕心裂肺、泪水横流,这叫一个惨。
陈百头脸色十分平静,拉着陈百头的手说道:“这都是命,事已至此,你哭也没用了。”
陈百顺用袄袖子抹着眼泪,瞧见我恶狠狠的就要扑过来,“都是这小子害的,我去杀了他,杀了他就没事了!”
我当时就懵了,心说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我情知我打不过陈百顺,转身就朝着门口跑。
可我才迈了两步,两条腿就像是灌了铅沉得抬不起来。
我以为陈百顺对我下手了,刚要喊救命,就听到陈百头开口说道:“不关这孩子的事,这是我的命。”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陈百头手紧紧的拉着陈百顺的胳膊,没想到他都惨成这样了,还能替我说话。
陈百顺急着要下来,陈百头接着说道:“我已经收了这个孩子为徒。”陈百顺听了脸色几变,最后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指着我吼道:“周小川,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我就饶了你,你给我记着!”
陈百头用力一拉他,陈百顺一脸挫败的坐回炕上,而我腿上的沉重,也瞬间消失无踪。
我满脸后怕的蹲在地上,下意识的用手捶打着腿部的不适。
陈百头叹息了一声说道:“小川,你先到院子里面等等,我有事情要和你师叔聊。”
师叔?这拜师一事还能强买强卖不成,我怎么没记得我拜了陈百头为师父?
瞧见陈百顺虎视眈眈的眼神,我也没敢争辩,说了声‘知道了’就赶紧走向门外。
不知道是不是恶鬼出没的原因,之前在屋子里还能见到几许月光,现在到了门外,就只见到处一片漆黑,整个天空都像是被人用黑布蒙上了,别说月亮,连房檐都看不到。
我一看这架势,也不敢偷着逃跑,小心翼翼的依靠着门边,等待着里面那兄弟俩谈完。
他们谈的时间不长,不一会陈百顺就过来叫我进去,说有事情要交代。
我进去一看,陈百头的脸都已经灰白得不成人样,蜡烛光闪在他脸上,上面的皮肤都接近透明了。
要不是陈百顺说陈百头还找我,我不敢相信这个人还活着。
我强忍着害怕,一步步走到近前,看着陈百头一动不动的眼皮问道:“陈大师,你找我?”
陈百头嘴唇微动,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痰声,陈百顺猛的朝着我这边一蹿,上来就对我后脑扇了一耳刮子,“怎么说话呢?我告诉你,你要不认你这个师父,我现在就弄死你!”
陈百顺打的够猛,威胁的语气阴鸷无比,我心里一颤,双腿发软差点跪在地上。
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急忙朝旁边闪了闪,改口说道:“师父,你找我有事啊?”
陈百头的眼皮微微撩开一道缝,看着他颜色更浅的眼珠,我琢磨着他也看不到我。
我正等着他说话呢,陈百顺对着我胳膊嘭的一推,我直接朝着炕边扑过去,陈百头的手突然朝着我的额头探过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了陈百头掌心中的吸力,“好徒儿,为师已经交代你师叔带你走出困境,你不想死,就要听他的话。”
听他的话…听他的……听话……
陈百头的声音虚弱,可是最后一句话就像是被人敲响的大钟,在我脑海里久久回荡。
随着那声音一遍遍的响,我的脑子就像是过了电似的,直到最后我自己都无意识的跟着回复‘听话’两个字。
陈百头长出一口气,把手收回去接着说道:“好了,我的话交代完了。”
“哦!”我感觉我的身体根本不由我自己,像木偶似的由另外一个人在操控着。
我径直朝着后面退了几步,停下来就看到陈百顺走到陈百头近前,嘴里嘟囔着什么,手上动作不断。
忽然间陈百顺一声大喝,我隐约看到有道影子从陈百头的身体里钻出来,还未看得真切,就感觉一道闪电击中了屋顶,与此同时,白的刺眼的闪电晃得我眼睛睁不开。
“大哥!”陈百顺大哭着跪在地上,知道陈百头已经死了,我心里也不由得难受起来,被陈百顺大喝一声‘还不跪下’,双膝一软,我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陈大师,呜呜呜,陈大师!”傻杰的声音传来,我朝着屋门一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屋,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们哭了好一会,陈百顺才起身,吩咐傻杰把陈百头交代的东西拿出来。
傻杰抹了一把鼻涕眼泪,起身就往外面走,我没等陈百顺叫我,就赶紧起来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傻杰,东西在哪呢,我帮你拿。”凭心而论,对于拜陈百头为师的事情,我到现在还觉得像是做梦似的,可是这人救了傻杰,傻杰又救下我,要是没他的话,我和傻杰都躲不过冻死活埋的命运,人家给我们老周家留了根,我也得念着人家的恩情对不对?
傻杰不理我,我去拽他的胳膊他都没反应,就是欠着脚,在纸人后面的柜子里翻腾。
我见他翻的时间有点长,想着是不是过去帮帮他的忙,突然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我顺着感觉的方向看过去,刚好对上纸人的一双大眼。
那眼睛在烛光的闪耀之下,活灵活现的,要不是看那张脸白惨惨的,我都要怀疑那根本就站着一个活人。
这几天接触的怪事太多,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当即也不敢凑那纸人太紧,从旁边催着傻杰。
“找到了,找到了!”傻杰应着声,拿出了一个蓝布包袱。
我跟着他走回里面屋子,陈百顺已经爬上炕去,给陈百头修整起来,“我哥在陈家湾做了一辈子好事,死后也要体体面面的。周小川啊,从门后头把炮仗拿出去点了,招呼人来。”
在我们这边,喜事走街串巷派口信请人来,丧事就是点炮仗。这大半夜的要是听到谁家炮仗响了,那一准是死了人。
当然,这是一般的情况,和我大伯死后那种状况是没法比的。
我照着陈百顺说的,走到门后面找出炮仗,正犹豫着拿什么去点呢,傻杰从旁边递给我一根点好的香。
我接香的时候怎么看傻杰都觉得他不太对劲,那俩眼炯炯有神,和之前愣瞌瞌的完全不同。
我想再看仔细点,他转身就回了里屋,我想着以后再看也不迟,拎着炮仗出了门。
这会出屋和之前完全不同,天空的黑布就像是被人揭开了,月朗星明,满满一地的白月光。
我把炮仗放在院子中央,摆正之后点着,看着炮仗蹿到天空传来巨响。
炮仗炸裂的火光星星点点般散落,巨大的炮声让我瞬间联想起之前的那道惊雷。
就是不知道老天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为陈百头的死可惜。
我这看着炮竹犯愣,陈百顺就一嗓子把我吼进了屋。他蹲在炕上用白布把陈百头的身子缠撑住,指着我身上的衣服大骂:“你师父都死了,你还想着办喜事是不是?还不快把这身衣服换了?”
我低头一看,身上的喜袍虽然已经粘上了很多的泥土污秽,可隐约显露出来的红色还是十分刺眼。
迟疑了一下,我摊开双手说道:“可我没衣服啊!”
“川子过来!”傻杰叫我,我扭脸看过去正好扫到陈百顺瞪着牛眼看我,当即心里一颤,没敢和他对视应着声就跑傻杰跟前,问他找我干嘛。
“衣服!”傻杰往我怀里塞了一个蓝布包袱,转身就回了里间屋。
我把包袱瘫在外面的长案上,打开一看,正是一身白色的孝服。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孝服还是死者后人穿的重孝。
我这还在琢磨着陈百头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死,我会给他穿孝,陈百顺在里面唔嚷一声大喊:“还愣着干什么?一会就来人了,赶紧换了衣服赶紧办事!”
我一哆嗦,没敢耽误,把我身上的喜袍噼啪解下,拿起一身的白孝服就穿在了身上。




血嫁衣 第12章跪守灵
我们这边死了人,都是找一些年纪大了,经事多的,有经验的人按照来人的身高尺寸,现撕扯白布缝制孝服。
而且缝制的时候还有很多的讲究,比如说不能系结,还要缝的结实,要恰好撑完整个丧期。
可是我这一身衣服,明显就是提前缝制好了的,针脚细密不说,和我的身材也算是严丝合缝,那感觉就像是给我量身制作,比起一般丧礼上的孝服服顺很多。
我这才刚穿好孝服,戴好孝帽,傻杰就过来帮我把之前脱下来的喜袍叠摆整齐,用蓝布包了收到了柜子里,就像是那身衣服原本的出处就在那里。
他关上柜门时正好透出一股熟悉的幽香,我心里一惊,刚要跟过去看看,傻杰就转身对着我瞪大了眼睛做了一个‘嘘’字。
他神情神秘,眼深清澈,我完全确定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我那个二十郎当岁的傻堂哥。
我正看得心疑,陈百顺一声大喝:“快点过来帮忙!”
傻杰推开我就往里屋走,嘴上含糊不清的应着‘来了’,我对着他的背影迟疑了一会,也赶紧跟上去。
进到里屋,往炕上一看,短短时间,陈百顺竟然已经给陈百头穿好了装裹衣裳。
藏青色纹着暗花的寿衣之下,陈白顺的身直笔挺,之前被恶鬼吞噬的缺失之处,应该是被陈百顺用白布裹着支撑好了,看不出来任何异样。
“你们俩过来把我大哥抬到外面,我去搭床板。”陈百顺吩咐一声就下了地,临出门之前还警告我说让我小心点,要是损毁了陈百头的遗容,就算是他复活,陈百顺也不会饶了我。
我跟着傻杰凑到陈百头跟前一看,他的脸色竟然已经恢复到了正常死人的面色,白色泛青的脸色虽然难看,也比之前灰白透明的脸色看起来舒服的多。
他的眼睛淡淡的闭着,嘴唇轻抿,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神色,看上去还是挺安详的。
“川子!”傻杰推搡,我才回过神来,看着他朝着陈百头的肩膀搭,我就赶紧跳到了炕上,准备搭上陈百头的脚。
可是很快我便觉得不妥,陈百头的下半身是伪装的,我这么一弄,肯定得破相。
我还来不及提出我的疑虑,傻杰就使上了力气,我一看陈百头的身子都被拖动了,下意识的就抓上了他的两腿。
抓上去我的心里就嘭的一下,这腿,竟然是实的!
要知道我是亲眼看到陈百头下半身只剩下骨头,可这手感就像是抬着一个正常的死人没什么两样,莫非是陈百顺缠了白布之后还弄了什么法术?
我小心翼翼的跟着傻杰到了地上,往外屋抬的时候,心里老是想着得揭开陈百头的衣服看看他的腿是怎么回事。
屋门一开到了外面,陈百顺已经搭好了停尸用的床板,朝着我们招呼了一声,就上前扶着板子,让我们把陈百头往只铺了一层黄单子的床板上放。
放好之后,他第一时间往陈百头的脸上蒙了一块黄布,随后瞪着我说:“还不赶紧给你师父守灵,快点跪下。”
我双膝一软差点跪在当场,傻杰及时拉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床板旁边一扯,随手扔下了一个蒲团说:“跪这!”
见陈百顺还瞪着我,我急忙走到蒲团跟前,扑通就跪了下去。
蒲团够厚实,跪下去十分柔软,也恰到好处的把地上的冷气隔绝了。
我感激的看着傻杰,想着这么多年,我因为他受的气,好像这一瞬间就全都抵消了。
“你,跟我过来,抓紧时间把灵堂布置好!”陈百顺吩咐傻杰的时候比和我讲话客气多了。
我跪在地上,看着他带着傻杰忙来忙去。我怎么也想不通,往常时不时还尿裤子的傻杰,被陈百头兄弟俩施了什么魔法,他这会动作利索,不多言不多语,干什么都像模像样。
很快,空荡荡的屋子,便被陈百顺和傻杰布置得满满当当。
一般的灵堂都是简单的长命灯、身份纸牌,陈百头这里还有不少的纸人跟着我一起跪着。
这些东西都是陈百顺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我越发好奇,那看着不大点的柜子,是怎么装下这么多东西的。
装点完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陈百顺对傻杰说:“行了,你去开门吧,村里来人了!”
傻杰应声往外面跑,陈百顺对着我厉喝:“这两天你什么都不用干,就给我好好跪在这。”
“哦!”我脑子被他喊的发懵,也没有半点反抗的意识,要不是总觉得跪在我对面和身后的纸人怪异,我觉得这就是我应该做的。
很快傻杰就带着一群人进了屋,那些人像是约好了似的,进门跪在地上就哭:“陈老先生呦,你怎么好好的说走就走了?你走了,咱们陈家湾的人可怎么活呦。”
我们这边死人是讲究哭丧的,可一般都是哭什么二大妈三大爷,你不管我了什么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说丢下一村人不管的。
虽然人家这么哭也有夸张的成分,也能看出陈白头活着的时候确实是为陈家湾做了不少事。
陈百顺作为主家招待,看着那些人哭得差不多了,就上前把人家劝起来,和眉顺眼的安慰人家说他哥这是寿终正寝。
来人一个个转悲为喜,说陈百头一辈子行善积德,肯定是得道成仙了。
我在一旁看得麻木,心想着这些人要是看到陈百头惨烈的那幕,心里会怎么想。
这些人应该都很了解陈百头,对我和傻杰的出现一点也不吃惊,没有一个人在意我们的身份,自始至终都没有人问起。
陈百头人缘是好,这边刚走一群人,随后又来一群人。其中不乏主动要求留下帮忙的,都被陈百顺打发了回去,“我大哥活着的时候承蒙各位照顾,死了就是想和大家告个别,不想让大家惦记着。他走之前就交代好了,丧事一切从简,让我们自己家里办妥就行,你们过来见过了面就都回去吧,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那些人开始还坚持,一听是陈百头的意思,就听命而去。
可我觉得怪异啊,陈百顺说了要我跪上两天,难不成这些人告别之后,我就要死死的守在这里两天么?
我没想到事情还真是按照我预想的发展的,村里村外的人得到消息来拜别离开之后,陈百顺就让傻杰守着敞开的大门,放我一人跪在床边,交代一声要去寻墓穴之位离开了。
陈百顺走了一天,这一天的功夫,傻杰就只有吃饭的时候给我递上来一个硬馍,其他的时候都是站在门口。
我有时候看着他用袄袖子抹鼻涕,就觉得他还是之前的那个傻堂哥,可有时候看他对着门口发呆,又总感觉他的身体里面藏着另外一个人。
毕竟我和傻杰相处了十多年,对他的神态还是比较了解的。当陌生的眼神、神态出来,我心里的疑惑就翻山倒海般的涌了出来。
傻杰的存在,对我来说除了有个亲人的身份作为安慰,这研究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成了我的一大乐趣。
不然,我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身边的尸体,还有那些诡异的,看起来和活人一般无二的纸人们。
陈百顺回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梢头,他像是干了一天的力气活,回来就喊渴喊饿,傻杰忙里忙外的伺候着,给他奉上的吃食,除了酒水,还有泛着热气的肉块和软面馍馍。
陈百顺大口嚼肉,肥美的油汁顺着嘴角滴落,看得我直咽口水。
吃饱喝足用手掌抹了下嘴唇,陈百顺靠着木质椅背说:“地方已经寻好了,就等着明天傍黑入土了。”
我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傻杰自始至终在旁边愣着,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会得罪了陈百顺,也不敢搭话。
好在陈百顺也没纠结没人理他,砸吧了两下牙花子,便看向了我,“等大哥的事情处理妥当,我就带着你回周家庄。我说,你小子在你们村没少干坏事吧?要不那些人怎么一个个的都嚷嚷着要活埋了你?”
我一听心里这个委屈,都说男孩淘气,我不知道我爸妈在的时候我怎么样,从我记事起,我就是在大伯的棍棒下长大的,家里的活都干不完,我哪有功夫和心思去干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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