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成为“废人”之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枭药
苏磬音奇怪追问:“有一些?使劲儿捏的话,也是可以感受的到的?也会疼?”
这样的不会暴露殿下大事的问题,齐茂行回答起来便毫不犹豫:“是。”
苏磬音张张口,看了看他的面色, 又觉着不该这么问他的伤心事。
因此顿了顿, 她打算着明日私下里去问苗太医, 便只将自个心下的疑惑压了下去,也收回了手道:“好,不早了, 赶快休息罢。”
她特意与齐茂行同床而睡, 原本就是因为齐茂行受伤, 好方便就近照顾。
只不过她这么多年,晚睡晚起的习惯也是早就固定了的。
前半夜,她还能强撑着起来了两次,打算轻轻碰碰齐茂行的额头手心,试试有没有发烧。
但是齐茂行却是敏锐的很,每次她才刚一起来,压根来不及真正上手, 只一转头低眼,旁边的齐茂行,便都已经是睁着眼睛,神色清明的回她:“无事。”
若不是之前是看着齐茂行闭眼睡熟,苏磬音简直疑心他是不是一夜里都没睡着。
好在齐茂行的身子是真的结实,苏磬音起来瞧了几回,也并没有发现发烧不舒服的迹象,放下了大半的心之后,等到了后半夜里,她便有些熬不住了,睡得很沉,也再没有强撑着起来。
等到第二日一早被月白叫醒时,外头的天色都已经大亮了,一夜里睡得不□□稳,苏磬音起来之后,还有些晕晕的发沉,再一瞧身旁,已是空荡荡的,都不知齐茂行是什么时候起来出去的。
“姑娘若是困,就再多睡一阵儿。”
月白笑着给她送了一杯水:“横竖是在咱们自己家里,也没人说闲话,就一个姑爷,我瞧着呀,也是心疼姑娘心疼的紧,肯定不会计较的!”
苏磬音低头漱了漱口,抬眸觑她一眼,有些羞恼道:“你怎的也这样,素日只当你个是好人,原来也全是装的!”
月白只是偷偷一笑,瞧着苏磬音没有再睡的意思,就也转身拉过折屏,给她拿来的外头的衣裳。
苏磬音坐起来脱着中衣,这才顾得上问了一句:“齐茂行呢?”
月白开口:“天刚亮就起了,都已经转着咱们府里的二进院子挨着转了一圈了,这时应该就在外头不远。”
“他起的这么早?”苏磬音微微蹙了眉尖:“肩膀上还伤着呢,这么一大早的,又折腾什么?”
“是长夏推着出去的,瞧着脸色也还好,若不然,也不敢看着姑爷出去,姑娘记挂,一会儿出去亲自看看就放心了。”
苏磬音闻言,也点点头,默默加快了更衣梳洗的速度,不到一刻钟功夫,收拾妥当掀了帘子出去,果然,就在门外的小院里看见了齐茂行。
因为肩膀的伤口,没穿里衣,只松松披了一件外衫,正在侧对着门口,微微垂眼,似乎是随意打量着台子上摆的罗汉松。
不过苏磬音才刚刚出来,都没来得及开口,下面的齐茂行便立即察觉到了一般,对着她转过了身来,嘴角露出明显的弧度:“醒了?夜里都没睡好,怎的不多睡一会儿?”
“我想把你之前教给的飞刀飞镖再练起来,稍微早起一些,省的过两天一下子更早,不适应。”苏磬音开了口。
这个念头,是她昨天晚上就已经定下的。
在四象街里直面歹人、又亲眼看着齐茂行在她眼前,为了保护她中刀。
这件事对她的影响,是比表面上要大很多的。
昨天多半日,她都忍不住在想,如果她之前没有放下暗器的练习,在昨天略微有些反抗之力的话,齐茂行是不是也不会受伤?
齐茂行闻言愣了一瞬,他很乐意苏磬音练练拳脚,叫身子更结实些的,只要小心些,别像上一次累病了。
但如果是为了昨日的缘故后怕,他便有些自责,总觉是自己没有没有护好她。
齐茂行还想再说什么,苏磬音已经径直往前,话里带了几分惊叹道:“你都没看,怎的就知道出来的是我?”
齐茂行抬头:“我听得出你的脚步声。”
夫君成为“废人”之后 第72节
这话说的平常,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开了要好好相处的缘故,这会儿落在苏磬音的耳中,她却总觉得听出了一丝旁的滋味来。
不自觉的,她也微微弯了嘴角,虽是说着不赞同的话,但是眉眼带笑:“你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热,起这么早,不碍事吗?”
齐茂行摇摇头:“都无碍,苗太医送来的药很是不错,今日再换一回药,想来就该好了。”
苏磬音走到旁边,很是自然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的确,或许是因为在外头待了这么久,入手玉一般的既润且冰,温度比她的手心还要低些。
齐茂行微微低了头,叫她摸的更顺手些,但是等着她收回手后,却又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又转过头,带了些躲闪的继续看起了一旁的罗汉松盆景,活像是上头长出了一朵花。
苏磬音见状,既觉着好笑,回过神后,也暗暗生出几分赧然。
她收回手,在背后虚虚的握了握,微微抿唇,转了话题:“你起这么早,应该饿了吧?街尾有一家卖阳春面的,吊的老汤滋味很足,我昨晚特意叫石青一早出去买来,放心,是用的自家的碗筷,干净的。”
齐茂行也回过了神,仍旧没抬头看她,只是答应的格外的干脆大声。
而等到之后前厅里摆好了早膳,一道坐下时,苏磬音便又留意到,方才还衣衫不整的齐茂行还专门又回去换了一件衣裳,打脖子往下就系的严严实实,格外的端正严肃。
苏磬音笑了笑,也没有多说,只是拿了竹筷,开始搅起了面前的小份阳春面。
葛大夫之前就已诊断过,说她在屋子里闷得久了,活动的不多,脾胃就不大强健,一大体现就是早上起来时,肚子里都没什么食欲,吃不得几口早膳。
因此虽然是小碗,但是一碗面吃到一半后,她就觉着已经饱了六七分。
要是在上辈子,她吃不下了,偶尔扔一些剩菜剩饭,是没有一点压力的,但是这个世界到底又和之前不同。
只说她身边的石青,那就是之前河西那边受了灾,一路逃过来实在要饿死了,没法子被家里给卖成奴婢的。
在这样的环境里,即便生在太傅苏府里,并不缺少衣食,但苏磬音还是做不出浪费粮食这样的行径,这会儿虽然饱了,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放慢了速度,仍旧打算吃完剩下的一小半。
食不言寝不语,齐茂行大家公子出身,这些规矩自然都是有的。
只是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余光与注意力,却是一刻都没有从苏磬音身上离开过,自然,他也立时就发现了苏磬音的不对,在想想之前知道的她的食量,便也立即猜到了其中缘故。
“你可是……吃不下了?”齐茂行直起身,按了按自己的嘴角。
苏磬音闻言摇头:“唔,稍微有一点饱,没事,可以吃得下。”
齐茂行见状,却是径直伸手,将她手下的瓷碗端了开去,又亲手给他倒了一杯暖茶:“吃不下就不必吃了,喝口茶,略微歇一歇。”
见状,苏磬音还要再说什么,齐茂行却又将剩下的阳春面放到了自个面前,继续道:“正巧,我还不太饱,再添这一口正好。”
“啊?”
苏磬音猛地瞪大了眼睛,一时只惊讶的连声音都高了许多:“那个,我,你不是有洁……唔,一直很讲究的,怎么能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齐茂行却已经开始挑起了面丝。
他的面色却是格外的平静,声音也是平淡的很,在说什么天经地义的道理似的:“旁人的自然不成,你不一样。”
旁人都不成,只你不一样。
说来也怪,齐茂行说这话时,不论声音还是内容,都是再寻常不过,一点起伏都无的。
但苏磬音听了,却只觉着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比从前读到那精妙绝伦、脍炙人口的情诗时,都更觉着令人动容,
她握着手里的茶盏愣在原地,茶水温暖,一点点的温热了她的手心,且还不曾停止,像是顺着手心,一路还继续往心口去。
还没等她再说什么,苏府的老管家便忽的出现了门口,隔着门槛禀报道:“姑娘,姑爷府上来人,说是姑爷的兄长齐大爷,特意来探望姑爷的。”
听着这话,苏磬音与齐茂行两人便都是一顿。
苏府不像是齐侯府的规矩讲究,祖父早年见门下学生弟子无数,来能来往的,都是他得意,且关心亲近的,偶尔上门走动探望旧师时,祖父都是特意叮嘱门房不必阻拦,只要人在,都是直接迎进来见他。
连学生弟子都是如此,就更别提齐君行这样的正经亲戚,老管家又不知道齐侯府的诸多内宅阴私,一听开口是姑爷的兄长,便更是立马,满面热情的将人请了进来,好茶好点的供在了前头的厅堂里,只说着苏磬音与齐茂行两个就在后头用膳,稍等片刻,立即就请出来。
若不是苏磬音到底是女子,闺房里多少有些不方便,只怕直接带到小厢房外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齐茂行也没有责怪苏府老管家的意思,他面色虽不大好看,但还是放下手上的碗筷,对着身旁的苏磬音温声道:“既是已经来了,我便过去一趟罢了。”
都已经被请进来了,的确不好什么都不说再赶出去,若不然传出去,倒显着是苏家的待客之道有问题。
可苏磬音仍旧是紧紧的皱了眉头:“你别去,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齐茂行对着她,神色便渐渐温和下来,正要再说什么,便看见苏磬音又扭过头,对着官家严肃道:“既然是他有事来找,夫君腿脚不方便,你叫他自个过来说。”
说罢,苏磬音转过身,安慰的拍了拍齐茂行的手臂:“你别在意,我和你一起,他若是敢来苏家找你的麻烦,我替你教训他!”
“嗯。”
齐茂行的黑色眸子似乎闪动着微光,他低低答应着,心口像是开出了一朵花。
作者有话要说: 苏磬音(捋袖子):来我家里欺负我老公?你等着!
第83章
因为苏磬音的话, 他们两个就坐在原地谁也没动。
等到齐君行被老管家带着来了小厢房,看到的就是齐茂行与苏磬音两两对坐,一个捧着手里的茶盏,垂眸慢品, 另一个则是不急不缓、细嚼慢咽的用着早膳, 活像他面前正用的不是寻常一碗阳春面, 而是什么绝世珍馐。
且两个人都像是没长眼睛一般,对他的到来视若不见, 一个字都没有开口。
齐君行耐着性子等了等了几息功夫, 眼中露出一丝恼意,但偏偏面上,却还是要做出一副君子端方的友善兄长模样来,故意开口道:“二弟还未用完早膳?那倒是我来的不巧了。”
“只是我还记得, 二弟你不论寒暑, 向来都是闻鸡即起, 怎的出了家里,却反而如此懈怠起来?”
这个话,略一琢磨就知道是在阴阳怪气、嘲讽齐二受伤中毒, 早起都不成了, 或许还有说人之前都是在侯府长辈面前假装, 一出府就原形毕露之类……
齐茂行当然听得出他的不怀好意,但这会他的全部心神,都还沉浸在方才苏磬音方才说的,要为他出头的话。
他当然没有要倚靠明面夫人为他出面教训齐君行的念头,但是苏磬音说出这话,却叫他满心口都掉进糖罐了一般,只甜的他嘴角都不自觉咧得大大的。
哪里还顾得上理由一个齐君行嘴里放了什么屁?
但齐茂行不在意, 一旁的的苏磬音却是听不下去了。
齐茂行为了齐侯府,在殿下跟前又是伴读又是挡刀的搏前程,如今腿也废了,毒也中了,整个人单薄瘦弱的叫人可怜。
就剩下最后这么点日子了,侯府还要这么欺负人,这个齐君行还上门来阴阳怪气的开嘲讽?
她的齐二才十六岁!放在上辈子还是个高中生呢!
其实细论起来,齐茂行的岁数并不算大,但在这个地界儿,看人大小并不是单单只论岁数的,而是要看你经过的事,肩上担过的差。
白小弟也有十四五岁了,可他打小被白家上下眼珠子似的捧在手里长大,自个屋里的事都从没过问过,就算是长大了十八,在她眼里也仍旧是需要她偏袒照顾的亲戚弟弟。
可同样的岁数,太子十四岁入朝听政,太子妃娘娘十五岁就大婚进宫,开始协理后宫了。
这样的,你能说他们年纪小还不懂事吗?寻常人长到五六十也未必有这样的阅历手段。
对齐二也是如此,她从过军上过战场吗?承担过整个侯府几百号人的前途未来吗?见过国-家领-导人吗?和继承人当过同学、当过保镖吗?
别说门都没出过几次的这辈子了,就算是上辈子,她也差得远的很。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缘故,虽然认真算起来,她前后两辈子加在一块要比齐二大了十几岁,但她之前在齐茂行的面前却是从来没有过对待晚辈小孩的感觉,甚至因为身份与和离的缘故,她在齐二面前,一直都是戒备甚至处于弱势的。
但是人心总是复杂多变。
从前是从前,现在此刻,苏磬音看着眼前还只是对着她傻乐的齐二,就只觉着他简直是单纯弱小又可怜,白白的付出那么多,现在还被齐君行这个恶兄长欺负!
简直是太过分了!
“齐大爷!”她放下茶盏,挡在齐茂行的身前站起身来,问的格外直接:“您过来看望伤了腿的弟弟,可带了什么礼物补品来?”
不妨她猛地提起了这事,齐君行便是忽的一顿:“弟妹……”
见他面带迟疑,苏磬音便又是抬唇笑了笑,说的轻声慢气,但又字字清晰:“便是乡下那等穷的揭不开锅的,去探望病了的兄弟也要摸几个鸡蛋带着呢,齐侯府这样的人家,您怎的两手空空,就这么上门来了呢?”
“弟妹说的是,我记挂二弟,来的匆忙,却是忘了这礼数,实在该打。”
齐君行的脸色明显的变了一瞬,只是他低头咳了一声之后,却竟还是忍了下来,甚至还在面上带出了还算真诚的笑意,当真拱手道起了歉。
苏磬音还当着没料到他脸皮这么厚,她一向与人为善,遇上这样的场面,一时就有些迟疑。
而就在这迟疑的功夫,齐君行已经越过她,微微昂着下巴走近了齐茂行,屈尊降贵一般的“良善”模样:“二弟,今日天气好,赵王爷府上的小王爷,下了帖子请我去他的王船上游湖,我想着二弟在那小庄子憋屈久了,若不然,哥哥去与赵世子说一声,也带你去松散松散?”
赵王爷原就是太-祖爷收的义子,而赵王爷当初为了护驾,连累家中妻小也全都亡于叛军之手,膝下只留了一个多病的女儿,因此如今这赵王爷,其实也是赵王爷又收下的义子。
赵王爷行事暴戾,除了在太-祖账下,是最凶狠忠心的一条狗,旁人谁的账都不卖,如今年岁大了,又有在军中的资历摆着,便是当今陛下,也是口称兄弟,给足了体面。
而又被他亲手教养出来的义子就更是亲出于蓝,只听赵王爷一个的吩咐,说句大逆的,若是赵王爷叫这个儿子去造反,他立马就会扭头去点兵。
这样的赵王爷父子,便连当今的陛下都只是面上恭敬,因为之前责罚王府恶奴纵马伤人一事,与东宫生出了龃龉,对太子殿下都不放在眼里。
这个齐君行,竟然能叫赵王府对他另眼相看,这事还当真有些奇怪……
齐茂行一时还当真有些疑惑了起来。
而炫耀了自己与赵王府的亲近之后,见对面的二弟只是微微出神,像是在思量着什么,没有说话、
齐君行摇摇头,便又上前一步,有意无意的摸索起了腰间坠着一枚玉质通透、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麒麟玉佩。
他的嘴角带笑,说的别有深意:“若是不想去游湖,我也可陪着二弟去别处转转,说不得,还能再见见故人”
齐茂行的目光瞧见了那玉佩,眸光便也是微微一凝。
这玉佩他当然认识,这是吴家的传家宝,姨母抄家之后,他将表妹吴琼芳接回来,旁的东西都被查没了,只这麒麟玉,他因为自小就在吴家见过,特意走了门路,花钱赎买了回来,想着多少能给表妹留个念想。
齐君行这般小人得志,说的所谓旧人,指的自然就是改名换姓跟了做了外室的吴琼芳,
谁曾想,吴琼芳果然是背宗弃祖,自甘堕落做人外室不说,这样传家的东西,竟也送给了齐君行,特意带着来与他炫耀。
齐茂行微微垂了眼,声音发沉,只骂的毫无掩饰:“滚!”
他面色难看,倒不是为了一个吴琼芳,只是为了姨母,为了吴家先辈,也是为了他自个白白抛费的心力而不值可惜。
但见齐茂行恼怒,齐君行却只觉得满心畅快,他长笑一声,反而愈发作出了一副照料弟弟的好兄长模样来:“二弟这是怎么了?缘何这么大的火气?”
苏磬音这时才又开了口,她并不知道麒麟玉的内情,只是看这齐二面色不好,便上前道:“夫君身子不好,出不得门,也没有这个闲工夫出去游湖闲逛,大爷又为何这般喋喋不休?”
但齐茂行知道其中缘故,却并不愿叫她牵进这事来,平白辱没了她的身份,因此拦了一下:“这等人,不必与他多话,面也见过了,便叫人赶他出去就是了。”
苏磬音闻言也是深以为然的立即点头,便要叫人送客。
“好好好,不去也罢了,只是我今日过来,是还有一桩事的。”
齐君行这时才后退一步,满面斯文的转了话头:“你前日走的利落,却不知祖母她老人家只急的病的越发厉害了。”
“其实二弟,哥哥倒要劝你一句,这么点小事,你何必这般生气呢?你我至今兄弟,眼见你绝后,我每每想起,也是难过的很。”
“说起来,老太太的顾忌也有理,你想开些,留下个侄儿,我也自会接在膝下,对他自小教养,视若己出。”
“够了,别装了。”
夫君成为“废人”之后 第73节
可一旁的苏磬音,却是在这一番话里真的冷了面色。
她忽的开口打断了齐君行的话头,又继续道:“你若是当真担心老太太,过来做说客,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夫君厌你至深,又情知你是最个口蜜腹剑的虚伪狡诈之辈,听你这么说,如何会放心将遗腹子放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自小受你欺辱?恐怕便是之前有了这念头,听着你这话,也是要改悔不要孩子的了!”
她微微蹙了眉,语气平静,面上满是毫不掩饰的了然与厌恶:“你并不想夫君有后代子嗣,不但不想,你心里担心极了夫君会留下后代来,因为到特意跑过来,用这样龌龊的手段威胁他,叫他放弃留下子嗣的念头。”
“夫君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弟弟,你的官身,都还是靠着夫君的性命功劳才得来。齐君行,齐大爷!修学先修身,你这般不仁不善,忘恩负义,还作什么读书人?若是圣人有灵,羞也被你羞死了、”
齐君行浮在表面的笑意都已一丝丝的僵了起来,他张了张口,像是想要维持往日的斯文,话里却生生露出了一丝狰狞的意味:“弟妹这是什么话,茂行是我的亲弟弟,我为何要阻拦他留后?”
苏磬音杏眸亮的灼人眼睛,只是这一次在眸中闪动光亮,却是因为怒意:“因为你担心,你害怕,你情知自己已经比不过夫君,害怕往后还会连夫君的孩子都比你强,宫里的殿下,府里的老太太,都还更宁愿培养一个小娃娃,也看不起你这一个大活人。”
“笑话!”
齐君行声音尖锐,甚至眸子都隐隐泛红:“除了嫡子这一个出身,论学识、论处事,我哪一处没强过他?”
齐茂行见他这幅癫狂了一般的神态,担心他万一狗急跳墙,再吓着了苏磬音,因此便立即推着轮椅往前,挡在了苏磬音的身前,伸手想要叫她先退后些。
但苏磬音却有些说出了真火气一般,并不配合。
她越过齐茂行的手臂,昂首挺胸,身形柔韧,态度却是越发坚决:“相貌比不上,身手比不上,行事不上,官阶比不上,老太太跟前的重视比不上、殿下跟前的体面更比不上……心胸志气就更是别提,比都不必比,穷尔一生,也比不上夫君一根指头!”
“再加上出身,你全身上下,哪一处也没有强过!”
第84章
“胡说!”
苏磬音的这一番话一出, 对面的齐君行就再也撑不住一直一来的斯文端方模样。
他活像是被人捉住了最触碰不得的要害,且还毫不留情被一剑刺了个透心凉一般,一时间双目赤红,面色狰狞, 声音都尖利的有些破音, 仿佛音调越高, 就越能说服了旁人与自个一样:
“都是妇人之见!妇人愚昧,只以为自己夫君处处出挑罢了, 愚妄之言, 除了你,还有谁会相信?”
苏磬音紧紧皱了眉头,她在这厢好好的摆事实、讲道理,可齐君行讲不过了, 不是再好好摆出旁的道理与论点, 而是干脆破口攻击起了与他讲道理的人。
“瞧瞧, 她是个女人!”“瞧瞧,她是妇人天生就偏心!”“她天生愚昧!”
仿佛这样,由她口里说出的道理就不是道理, 就不攻自破了似的。
苏磬音最瞧不上的, 就是这种打滚撒泼、压根说不清的货色。
从前齐茂行便是最气人的时候, 也是在讲缘故,说事实,有他一套自个的原则与逻辑在的,便是她不认同,甚至明显对她不公,可那只能说是他基于远近亲疏的选择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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