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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恋女主觉醒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三日成晶
白礼正要起身,被凤如青拉着坐下,“安心待着,不是谭林他们。”
“那是?”白礼看向城门口的方向,看不清什么,但已经能够听到短兵相接的声音,那一群走商,已经被山上纵马下来的一行人给围住了。
“是盗匪。”凤如青语气平静,并没有要去管的意思。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有定数,有因果轮回的。这种不平事,拔刀相助固然是好的,可有时候也会因为贸然相助,将某些人的命格牵动到不可预知的方向。
例如这走商,或许只是破财,却能够免灾,若是财保住了,说不定便会经历其他的灾祸。
当然这一切也不都是绝对,每个人做的事情,还和现世报,累计的德善有关,从品行,口德,是否杀生害命等等等等,很多很多的方面回馈在人的身上,天道自然有一套复杂却公平的计算方式。
凤如青也没懂很多,她知道的大部分都是曾经穆良耳提面命地教她,有时你的善心,或许会变成坏事,但行善与否,是否选择去干预他人的命数,却还是自己的选择。
凤如青没想管,她能看到这群劫持的人,带着的刀都很钝,身上没有煞气和血腥,很显然只图财,不害命。
短兵相接哀叫连连的,看着很吓人,却没有伤亡。护城卫懒得管这种事情,在城墙上拿着弓箭吓唬人,并不敢真的射,怕伤了无辜性命。
这世界上,靠着什么为生的人都有,外地的走商来到皇城地界,血本无归也是常有的。
官匪相护这种事情,无论在哪里,无论在什么朝代,都是存在的。
今夜这走商不巧来得晚了一些,车马劳顿,距离下一个城镇又太远,折返回去也是危险,抱着侥幸心理在皇城门外想要熬上一夜,没成想还真的遇见了这种事,只能认栽了。
不过今夜这走商又不同,因为白礼一直在朝着那边看,甚至抓着凤如青的手都紧了一些。
凤如青感觉到他变化的情绪,靠在白礼肩头上懒洋洋地问,“想帮他们?”
白礼摇头,“没有。”
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从不去多管闲事,也不想仗着凤如青的能耐招惹麻烦。
只是他听到那边哀叫连连,似乎还有小孩子,不由得想起自己经年被欺辱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人为所欲为,一时间心中凄惶。
这世上,总是有很多人同他一样,白礼不觉得有人同他一样凄惨而平衡,只会因为这样觉得悲凉。
凤如青站起身,不想感受他这伤春悲秋的情绪,走到不远处随手折了根足有她手腕粗的树枝下来,三折两拧地弄出个棍子,沾染了满手的汁液,对着白礼说,“我去去就回。”
话音一落,人霎时间在原地消失,暗夜中画出一道风般残影,朝着那走商的方向冲过去。
凤如青一消失,白礼顿时也顾不上马了,直接跟着凤如青的方向跑过去。
他心跳得很快,不是因为跑的,是因为他知道,凤如青是为了他才出手的,她……真的太好了。
凤如青手中提着棍子到了走商所在的城门下的时候,在场众人,没有一个反应过来。
她提着棍子,开始上下翻飞地专门捡着抢东西的人的手腕砸的时候,一连砸断了好几个人的手腕,周围人这才发现了凤如青的存在。
她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美目,那其中也没有存着任何的煞气,如两湾宁静的湖水,映着夜色的微寒,身形诡异无法捕捉。
这场压倒性的对战局势,瞬息之间开始因她一人扭转,身形所到之处哀叫连连,只是这一回,哀叫的是那些因为手骨折断的盗匪。
凤如青将这些人解决,干脆利落地泄掉了战斗力,那走商这边的虽然武艺不如人,却也走南闯北个个精明,一见有能人帮忙,顿时跟在凤如青的身后。
见盗匪被伤,立即合力将人制住,捆起来,吼道,“天子脚下行强盗之事,明日城门开了,便将你们扭送官府!”
“谢谢这位侠士,不知侠士高姓大名,待明日交了货,在下可否请侠士去城中酒楼用饭,聊表感谢之意。”
出来说话的是个看上去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山羊胡,面相和善,但眼尾吊稍,眼中透着精明。
他这便是没好意思直接给钱感谢,毕竟凤如青打扮的像是江湖侠士。
江湖侠士大多性格孤僻高傲,直接给钱简直侮辱,尤其是这老板见凤如青武艺深不可测,不敢轻易打发,这才如此客气的要请她去酒楼,再行商议感谢的酬劳。
凤如青却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随手摆了下道,“不必。”
她转身看向白礼,白礼正朝着这边奔跑,但凤如青没有动身上前迎接,因为她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和人声,很快便至,这次是白礼要等的谭林他们。
果然不过几息,白礼还没有跑到凤如青的身边,便也听到了不远处跑来的马蹄声。





师徒恋女主觉醒后 第43节
白礼朝着凤如青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便站定,转身迎着马匹飞驰的方向跑去。
谭林焦头烂额,被白礼咬的腿伤,还有他在与截杀的人厮杀时留下的伤,致使他高热不退,这两日又都在山中寻找白礼,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不敢耽搁了太后大计,实在找不到白礼,就只好硬着头皮来皇城复命,幸好白礼不见,好歹还有个八皇子作为替补!
谭林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碰见了白礼。他带着的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连日寻人,加上日夜奔波,个个狼狈不堪。
而白礼,不知为何凭空出现在这里,看上去安然无恙不说,张着双臂拦他们的马,整个人神采奕奕!
谭林第一反应便是怒火中烧,他折损了多好庄中好汉,这两日又是如何的心力交瘁,结果这厮竟没死无全尸,好好地出现在这里。
他连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常理都忘了,勒马站定之后,第一反应便是抽出腰间皮鞭,抡圆了手臂,照着白礼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鞭子。
白礼身上没有武艺,顿时被这十足力道的一鞭子,抽得当场滚出去,面具被抽掉,他才养出一点点肉的嫩白脸上,顿时便是一道狰狞的鲜红印子。
白礼抱着头滚在地上,谭林第二鞭抽在他的腰上,他不躲不闪,连一声都未出,只是趴着向前,从地上捡起面具戴上。
面上因为凤如青才有的神采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沉郁着一张脸,戴好面具之后,阴恻恻地转头看向谭林。
谭林骑在马上两鞭子下去,手都在抖,是气的,也是因为连日赶路加上心中焦灼,还有频发的高热,身体已经濒临极限。
他如今骑在马上,分明是居高临下地对上白礼的视线,可满腔的怒火,仿若滚过了坚冰。
白礼不吝对他展露出自己尖利的爪牙,即便还不算太尖锐,谭林却觉得若是有朝一日他得势,必然会找自己的麻烦。
而凤如青站在不远处,面色也冷下来,一双美目中满是阴鸷。
她料到谭林会动手,白礼也说这般堵截谭林会吃苦头,可她没有料到谭林竟会朝着白礼的脸上抽鞭子。
这人连盛怒之下,也难抛卑劣本性,明知白礼对自己模样在意非常,专门捡着人的痛楚血上加霜,凤如青焉能容他还有什么未来?
凤如青站在原地未动,那走商不知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
凤如青并不像修炼的时候,能够利用灵力,也不如入魔的时候,能够利用魔气。
但她能够切割利用自己的本体,将自己随意变换成任何的模样。
于是她抬手,碾碎自己的一小缕头发,凝成一缕暗红色,肉眼根本不可视,如一枚针划过夜色,极速朝着谭林的方向甩过去。
那枚针并不伤人,只是在到达谭林身边之后,没入他脑后代表罪孽的浓黑之中,搅动起来。
很多时候,累积的罪孽,天道总是会清算,不过凤如青不想让谭林多活,折辱她的小公子,也不必等清算的那日了。
于是下一刻,就在白礼站起来,沉着脸朝着谭林走过去,欲回答他问话的时候,谭林突然眼睛瞪大,直勾勾地从马上摔下来了。
谭林四肢扭曲地在地上抓挠了几下,口吐血沫,很快便睁着眼咽气了。
凤如青见他死得这般快,可见其罪孽深重,想必他与飞霞山上的大阵脱不了干系,真是死得太便宜了。
白礼看着谭林愣了片刻,突然回头看向凤如青的方向,凤如青却已经不在原地。
白礼心跳如雷,她……为他杀了人吗?
他口干舌燥地想,她救他那么多次,为他一念出手救人,又因他挨鞭子出手杀人,他怕是挫骨扬灰,也还不起她的情了。
谭林一死,剩下的属下短暂慌乱过后,便很快有一个人出头,安排白礼上马,又将谭林的尸体带上。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赶快进城去向太后复命。
除了谭林之外,其余人倒是没有对白礼有明显恶意,也没有人刨根问底,毕竟时机不对。
况且白礼若是不出现,他们此行必死无疑,白礼好歹出现,他们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一行人驱马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到了城门口,带头的那个从谭林还带着余温的身体上摸出了玉牌,直接朝着城门上的护城卫扔去。
皇城入夜之后,本是绝对不开城门的,但护城卫看到了玉牌,便即刻痛快地下令开城门。
而那走商也机灵得很,见此机会,顿时上前低声打点,诉苦塞钱,左右城门也开了,守城门的护城卫拿了钱,便也顺便许了这群走商进门。
凤如青早已混入了走商之中,她方才救了走商的货,走商自然愿意带着她。
她坐在车上,看着不远处死去之后,从地上站起来,正在愣怔地看着自己身体,又看向已经朝着城门内走的自己那队人的谭林,微微眯眼。
她摘下了遮面的面巾,顺手接了身边一个小孩子递给她的果子,咬了一口,又脆又甜。
凤如青看着谭林魂体看到自己倒挂在马上,死相异样难看的尸体之时,表现出的惊愕和绝望,觉着自己手里的果子格外的美味……
这时候两个队伍错身而过,白礼骑在马上,看着凤如青坐在走商的车上吃果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凤如青侧头朝着他抛了个媚眼,装着不认识地开腔,“哟,这谁家的小公子,生得如此俊俏,可曾婚配?”
她将手里的小果子朝着白礼扔去,队伍前面的人下意识地提剑挡掉,却不料凤如青第一个果子只是幌子,第二个紧接着第一个,稳稳落在白礼的衣袍处。
白礼连忙伸手接住。
凤如青笑得露出犬齿,又艳又带着点凶,白礼魂都被勾走了,马在前进,他的脖子生生要拧到后面了。
但是很快,他便进了城门,再怎么拧脖子也看不到了。
凤如青收回视线,她坐着的马车已经也动起来,朝着城中走,她看向谭林的方向,却发现谭林已经被拘魂索给束缚住了。
破开虚空之处,站着一身黑袍之人。
鬼铃叮当,震在人心魂之上,那人朝着凤如青的方向看了一眼,即便是被浓重的黑雾遮盖住了面部,凤如青也能感觉到他心情极差——竟是鬼王。
本来死个人,万万是轮不到鬼王亲自出马,奈何谭林身上人命无数,若不及时拘着,会化为难缠恶鬼。
恰逢鬼君不在,鬼官搞不定,他便只好亲自出马。
这人罪孽深重,却还未到寿尽清算之时,这般因罪孽死了倒也不算有违天道,可弓尤正在睡觉。
众所周知,睡不好,心情便会很差。
“真会给我找麻烦。”弓尤遮面鬼气褪去些许,露出一双锐利的眉目,开口人在远处,声音却响在凤如青耳边。
凤如青没有应声,弓尤冷哼,“再惹麻烦,便将你一起抓入黄泉!”
凤如青作鹌鹑状,果子也不吃了,用布巾把脸蒙上,转身不看鬼王,装着听不见。
她不怕鬼王,却不想下黄泉去,好在弓尤并没有追究,很快便拘着谭林,消失在远处。
第46章 第一条鱼·人王
白礼进了城看不凤如青之后, 就捏紧了手里的小果子。那果子是山里那种很青涩的野果子,看样子应该也不是甜的。
他没有尝尝的想法,只把那果子珍而重之地塞进自己怀里, 贴着心头放着。
凤如青跟走商进了皇城,不过很快她便在半路悄无声息地下了车。
走商进了城终于不怕了。关城门之后,皇城外的事情护城卫不怎么管,但是在皇城中若是有人为非作歹, 护城卫绝对不会姑息。
他们这一行人还押着先前在城外准备抢他们的盗匪,直奔城中城卫府,将这几个被断了手腕的盗匪交到城卫府处置。
凤如青直接寻了个客栈落脚。时间不早了,但客栈之中,却还是有些人在大堂吃酒聊天。
凤如青进去之后, 伙计迎上来, 凤如青开了间房间, 令人送了些吃的喝的进去,顺便作八卦模样,询问了一番伙计皇城中事。
伙计一开始还扭扭捏捏的, 后来凤如青塞了些碎银子给他,他便知无不言。
就连宫中哪个妃子趁着皇帝病重这段时间偷腥, 被太后给处死都说了。
倒是没有什么格外隐秘的, 凤如青本也没有指望从这伙计嘴里打听出什么机密。
但也不错, 她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包括当朝丞相沛从南的住处。
凤如青吃了些东西, 这夜好好睡了觉,并没有急着去丞相府。
白礼被带到行宫之后, 当夜也并没有见到太后, 而是被安置在行宫之中住下, 等着太后召见。
白礼夜里睡不着。
洗漱过后,他面上的鞭痕更加的鲜红火辣,但他甚至没有觉得多么疼,因为伤他的人已经死了。
有人为了他的疼痛出手,他的疼痛就不算什么。
这么多年,活下来是白礼唯一的目标。他并没有什么端正的人格,只是听了凤如青说她不会滥杀无辜,便信了。
但他误会凤如青为他杀了谭林,却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他躺在床上,手里把玩那只青涩的果子,屋子里悄无声息地进来了婢女,将蜡烛熄灭到只剩下两只,便又无声地退出去。
白礼猜想太后明日便会召见他,他需得打起精神仔细应对,但是脑子里面反反复复都是凤如青。
最后只得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
第二天天色乍亮,凤如青便来到了丞相府邸外。隐匿身形,跟着晨起来往的下人们进府,循着院子找到了丞相沛从南居住的正屋。
这个时间,沛从南竟然不在府中。正屋中酣睡着一位美妇,小腹微微隆起,腹中怀着个小崽,看上去有五个月左右。
凤如青也不心急,索性隐匿着身形,寻了棵大树下面的阴凉处,化为本体依附在树上,在这丞相府待着。
白礼见过太后,便要见沛从南。
当朝丞相,自然不是随便想见便能见到,而且白礼私见沛从南一事事关重大,凤如青必须寻了非常合适的时机才行。
国丧期间,沛从南昨夜夜未归宿,想必与他的幕僚党羽另有相聚之处。
不过凤如青不急,白礼如今应该在见太后,一时半会还抽不出身来。
沛从南再是忙着家国大事,家中还有一位月份大了的美妇,总会回来。
那美妇是否是丞相夫人凤如青不知,可她住在丞相主屋,必然是沛从南心尖上的人。
而且凤如青看到沛从南的日用也在屋中,可见确实是他起居之处,他再忙,总要回来看人的。
果不其然,待到中午,那美妇已经吃过了两轮饭食,甜点不计其数,却还闷闷不乐之时,沛从南便急急忙忙地赶回来。
他一回来便钻进主屋,直奔那美妇依身的贵妃榻,说道,“铃兰,为夫回来了!”
那美妇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捂着肚子说,“儿啊,你爹难不成以为他昨夜在我睡着之后偷偷跑了,为娘不知道吗?”
沛从南看上去四十上下,倒是没有蓄须,也并不多显老。
他眼尾沟壑不深,模样周正,乍一看十分的有气场。威严厚重的老臣模样十足,一双眼中盛满通透。
若是有同僚看到他急急忙忙脚底拌蒜,就为了进屋同夫人请罪的模样,怕是会惊掉下巴。
沛从南性情刚直,老皇帝在位之时,他是拗起来,连皇帝的面子都要下的,因此也在朝中积威已久。
朝中许多紧要职位上的人皆是他一手提拔,因此他虽没有太后母家氏族庞大,却也如同一棵扎根数十丈的大树,根深蒂固,是当今天下唯一敢跟太后争上一争的人。
不过此人也不是什么纯粹的良善之辈,凤如青真的见了他,便看到了他的罪孽,不至于很多,却也不是没有。




师徒恋女主觉醒后 第44节
坐到这个位置上,手上难免不干净,纯粹的黑白不可能在朝中生存下来,凤如青倒也不意外。
凤如青见他对那铃兰十分在意,还矮身听了她的肚子,低声道抱歉,倒是给人感觉他是个十分好的夫君父亲。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凤如青听了一会,没有什么紧要的,便不再听了,本体无形地贴着墙壁,滑向了外面去。
沛从南没有多久便又走了。他真的很忙,一出那主屋,眉心便拧了起来,阔步地朝着门口的马车走去。
凤如青想了想,也跟上去,总要熟悉他惯常路经何处,与他的幕僚和拥护者在什么地方聚首。
凤如青这边跟着丞相,从皇城的主街道,拐入了一处十分隐蔽的庄子。白礼那边,也被车子送去了皇宫的偏门,进宫去见太后了。
再度回到这高墙当中,白礼心境完全不同。
他掀开轿帘,看向冷宫方向,心中难免情绪不稳。他再也不是挣扎在那四角高墙中,在宦官脚下求生的狗皇子了。
此行无论是成还是败,他便是死,也不再是那等卑贱,被人抛弃厌弃之人。
他有人喜欢,有人维护,他已经敢去痴心妄想,更敢去印证这痴心妄想,他不是一个人。
白礼不断地鼓励自己,伸手摸了摸怀中鼓鼓的一处,是昨夜那个始终没有舍得吃的小果子。
他被抬到了一处看上去已经荒废的宫殿前面,便有人要他在殿外候着。
白礼自觉地跪在地上,低着头,将他眼中的野心都收敛干净,换上唯唯诺诺和惶恐。他知道,太后一定在看他,或者叫人看着他。
他这一跪,就跪了一个多时辰。膝盖似乎已经碎了,一开始尖锐的疼痛感顺着他的膝盖处直直地扎进脑子似的。
但是白礼对这种事情是十分有经验的,等到跪到后面,膝盖麻木就好了。
白礼跪了足足两个时辰,正午的大太阳下晒得汗流浃背满面通红,最后是被人架着进到殿内。
进殿之后,他被人扶着坐上椅子。
白礼从昨天进入行宫的那一刻开始,便完全表现出畏畏缩缩的烂泥模样。
他先前从皇宫中被太后命人送到飞霞山中的时候,还尽可能地表现自己淡然冷静,是个有用的人,生怕太后因为他太过窝囊软弱而杀他。
当时他是残子,是备用顶罪的玩意,三皇子才是傀儡最佳人选。
可太后同三皇子谈崩,将其毫不留情地弄死之后,白礼仔细地琢磨了她的想法,太后应当是想要看他烂泥扶不起的样子。
一个自小生活在冷宫给口吃的就感恩戴德,踹一脚也不会咬人的狗,和一个逐渐长大,变数无法估计的皇子,自然是前者更适合做傀儡。
白礼庆幸之前护卫他的那些人,包括谭林都死了,没有人知道他前后表现不一,除谭林之外,也没有人会同太后那般事无巨细地报告。
白礼坐在椅子上也不敢抬头,脖颈如同断了一般,只敢看自己脚边这一处,在椅子上也坐立不安,让谁瞧上一眼,便觉得他还是跪着更适合。
殿内除了他,就只有两侧无声立在旁边的侍女,隔了好一会,才有人从外面进来,缓步走到了白礼的身边。
“你就是隐娘的儿子?”说话的声音十分的雍容,自白礼低垂的头顶传来,不紧不慢,如她的脚步一般。
白礼猛地哆嗦了一下,不是吓的,是因为他是第一次,从旁人的嘴里,听到他母亲的名字,隐娘。
一个卑贱的,意外得到了皇帝宠幸的婢女,这世上谁会记得?
“隐娘曾在我身边伺候过,蔻丹做得十分好,是个妙人儿。”
这声音应当就是太后,白礼还想再听她说些自己母亲的事情,她却只是轻轻地抛了个引子,便越过白礼,朝着殿内的主位上去了。
她身边只带了一个人,身量极其的高大,脊背笔直,并不卑躬屈膝,身着的是一身月白的袍子,显然根本不是宫中太监,而是个实打实的男人!
在这后宫之中,太后这老妖婆竟然光明正大地带着男人进出,可见其猖狂到了何种程度。
白礼暗自心惊,却并不因为太后带着男人,而是因为他听谭林用警告的语气说过,要他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太后身边的能人,一眼便能够洞悉你的心思。
白礼呼吸都紧了些,心脏狂跳,手下意识地去按胸口的小果子,心道这能人果然不同凡响,他一进门,空气似乎都带着股沉沉的窒闷感。
白礼又万分庆幸,幸亏没有答应让凤如青跟着,若不然被这能人发现了可怎么好!
白礼正在胡思乱想,太后突然开口说:“抬起头来,我瞧瞧你与隐娘有几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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