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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情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Lucifinil
杀手情人
作者:Lucifinil

当生命从枪口坠落,向刀尖倾斜,是终结的杀手,也是救赎的情人。已改名,曾用名《迷雾纽约》声明排雷1. 涉黑犯罪向。2. 洁党、三观卫士慎入。3. 剧情gt;肉(细熬慢炖)已完结《禁忌游戏》我的微博一只路西斐尔





杀手情人 周雨
11月1日,大雾,纽约。
天色渐渐晚了,法拉盛的灯火却更盛。这里是皇后区,常年驻扎着一众亚裔移民小摊贩,开理发店的,给人修脚的,经营小餐馆的,甚至还有卖中药的。他们比任何人都要努力,早出晚归,天还未亮时就开车上货,天黑得紧后还张罗着铺子,分秒如金。
在法拉盛的西南区域,有一家叫“盛世烤鱼”的餐饮店,店里不大,面积撑死坐十桌子人。老板是中国人,来自福建福州,为人温和寡言。店里常年雇佣4人,来来走走的却不计其数。一人收银,两人做菜,还有一个端盘子。那个端着盘子的女孩叫周雨,老板的侄女,算是个老员工。
周雨,25岁,十年前高中肄业。母亲在她十岁时跟皮革厂老板跑了,就留她和父亲二人在老家福州农村相依为命。
父亲周乃康为了生计,带着还在上小学的周雨去城里谋生,在汽修厂干活。周雨从小在车轱辘里长大,很早就跟着父亲学会开车,泥泞路大雾天,不在怕的。
后来,老家传来消息,说是叔叔周乃平去美国了,还在纽约扎了根,每月给家里的老祖母寄好多钱。周乃康一听眼睛锃亮,像黑夜里闪烁的车灯,只要能赚钱带着女儿,哪儿都行。
别说纽约,伊拉克他都干。
一听渠道却傻了眼,偷渡。找到蛇头,坐船辗转去墨西哥,那边有接应的人,会顺着一道带去美国。新蛇头为了拓展业务,费用不高,35万一个人,带小孩就打个折,50万一口价。
周乃康左思右想,掏空积蓄,还向朋友写了借条,总算凑够了钱。周雨那时还小,学是不能继续上了,不过换个地方也一样。
她和父亲总是在漂泊。
他们投奔了已在法拉盛开店的叔叔,给他做下手。因为没有合法身份,周雨不能继续上学,年纪小便出来干活,也练就了一身风吹雨打都不怕的本事,不像寻常女孩那般娇柔。
她长得清秀漂亮,一双瑞凤眼像戒指上打磨镶嵌的黑宝石,一看就聪明懂事。可手掌上却已磨出茧子,坚韧不拔,像藤蔓攀附着。
五年前,周乃康死了。
他死于一场车祸,推着手车运货的过程中没注意红绿灯,被飞驰而来的车撞飞,脑干出血而亡。
刚满二十岁的周雨失去了父亲,她还在回店的路上捧着新买的蛋糕,想给他一个惊喜,就在她生日那天。
周乃平捂着周雨的嘴,按住她拼命想往马路中央奔去的身体,在她耳边不停嘱咐,别去别去,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父亲死了,她连认领遗体的资格都没有。他就这样被政府草草处理,草草火化。
回到烤鱼店,日子还是一样过。太阳依旧升起,时钟依旧转动,仿佛一切都没变。
但只有周雨知道,对于别人,一切如常。但对她来说,什么都改变了。
叁年过去了,她跟叔叔一起生活。烤鱼店还是那个烤鱼店,名字换了一个,从“老周烤鱼”变成“盛世烤鱼”,总得讨个好兆头。原本狭窄的走廊拓宽了一倍,叁张桌子变成十张。再过一阵子,等二楼给人理发的老陈搬走了,他们就把楼上也承包下来,弄个楼梯。
法拉盛的黑户不止他们,可以说规模不小,这么多年倒形成一种传统,老的走,新的来,源源不断。为了商业多样性,政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雨跟隔壁美甲店花姐家的儿子谈过恋爱,就在一年前。可没过几天被叔叔知道了,他竟大声呵斥了他,抡起拖鞋就想往脸上打。还好她来得及时,一把拉开叔叔就往旁边拽。
周雨觉得奇怪,花姐的儿子确实不算什么好男人,去年一年就在法拉盛找了六个对象,平均俩月一换,找遍街坊邻里。
她谈着也算找个体验,没求什么结果,反正他的德行她也知道,顶多就六十天时间,大家好聚好散。
周乃平的反应实属大了点。那眼睛她至今都记得,仿佛喷着火光。也许出于父亲意外,对她格外爱护,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骗走。
但外界的杂音从未停止过。周乃平是个奇人,将近五十岁了,从没有找过对象,他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
别人说,周乃平跟侄女搞上了,乱伦。
周雨气得一星期都没有出门,平时见熟人也冷言冷语,不再和气。周乃平也有所耳闻,面色铁青,见着周雨也不敢上前,仿佛刻意保持着距离。
后来,周雨又觉得懊悔,本来就没什么事,他们这么一弄倒像真的一样。这么生疏是干什么,心里没有鬼,便不怕外人说。
她对周乃平没有任何想法,待他亲如生父,现在却也如生父。供吃供穿,她想要什么,想去哪儿,从未驳回过。
周雨懂事,从没有过分要求,但这种关系总隔着一层纸,跟亲生父亲周乃康不一样。更准确说,她之前从未有这种想法,是有一次看见了周乃平的眼神。
那天周乃平送她回公寓,周雨在客厅给他倒了一杯茶,就回房间换衣服。门虚掩着,忘了关,她不怎么在意,后来回头却发现周乃平一只眼睛贴着缝,朝里边瞧着。
见她回眸,也不慌忙,自然地破门而入,问她歇业日要不要一起去新开的火锅店吃饭。
周雨吓了一跳,她刚换好衣服。上半身半分钟前是全裸着的,一丝不挂,她不知道周乃平是什么时候开始看的。也许就在刚刚,是她多虑了,也许……周雨不敢多想。
可她没有看错,那眼神里充满着一丝贪婪的情欲。周雨熟悉,是因为每次去amc电影院时,花姐儿子总在电影半路不安分地摸上她。先是手,再是腿,后是腰,一路向上漫延,最后来到胸前。
周雨不耐烦,她讨厌在看电影时别人动手动脚,就算是男朋友也不可以,太影响观感。她扭头,想小声呵斥他住手。
那种眼神一模一样,是男人充满情欲的眼神。或许不该这么讲,她觉得欲在前,而情在后,欲多而情少,甚至可能根本没有。
是欲望远大于情感的眼神。




杀手情人 流浪汉
“周雨……周雨?!愣着干嘛,来单了,去送货。”收银员小彤喊了几声,拍了拍桌子,才把周雨唤回神,“周叔叔在后面忙呢,你去吧,就两单,离很近。”
周雨看了眼大厅的时钟,就起身拿走挂在墙角的车钥匙。已经将近十点了,餐馆里的人寥寥无几,还剩一桌就全空。这个点定外卖的,肯定都当宵夜了。
她取过用塑料袋装好的快餐盒,匆匆扫了一眼。单据条上地址离法拉盛不远,叁公里以内,她叁十分钟就能赶回来。
“快打烊了,你送完就回去吧。这里我来关门。”小彤说道。
周雨向门口走去,背对着她比了个大大的ok。
此时,有两个流浪汉陆续进入店中,走在前面的较矮,棕卷发,高鼻窄脸,身上穿着破旧的背带裤,算是流浪汉中打扮比较文艺的。
周雨认得他,是个失业多年的美国男人,之前在乐队打鼓,叫威廉姆斯。他很健谈,常来烤鱼店买饭,店里对流浪汉很是宽待,五刀就给一个饭盒,一素二荤,米饭免费。
原价是十刀,流浪失业人口来买只需要半价,威廉姆斯常常光顾。他曾送过店里一个崭新的口琴,是边卖艺边乞讨所得,花了大半个月时间。周乃平给了她,现在放在公寓柜子里,没有碰过。
周雨没有艺术细胞,给她也无法物尽其用,只能摆着观赏。
“嗨,雨,你又变漂亮了。”是威廉姆斯一贯的开场白。
周雨向他击掌:“老叁样?酱茄子、炸虾、烤牛小排。装一个盒子里,不要米饭。”
他微笑:“还是你懂我。不过今天我要米饭。因为米饭很棒。”
rice is nice.
威廉姆斯很喜欢玩谐音,跟韵律有关的他都爱说个不停。他有本被翻烂了的《西风颂》,经常跟她讨论雪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首旷世奇作。
周雨没什么文化,对这方面也不怎么感兴趣。偷渡过来后没有读书,长年累月在小店里社交繁多,口语倒是一点问题没有,就是英文单词有一些还不会拼写,她在努力学习。不过听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滔滔不绝,也算给无聊的生活添了点乐趣。
“哦,我的天哪,瞧我这记性,忘跟你介绍了。这是我今天新认识的兄弟,叫凯文。他跟你一样,都是亚裔。是不是很棒?”威廉姆斯揽住凯文的肩膀,朝周雨大方介绍道。
周雨一怔,她一开始倒没怎么注意,听威廉姆斯介绍完才发现这个新面孔。
她在心里自嘲道,好你个大头鬼,烤鱼店都快变流浪汉集中营了。再多几个月,这生意就别做了,全是亏本买卖。
表面上却笑得明媚:“欢迎欢迎,菜单贴在墙上,要什么跟小彤说。我得去送货了,下回见。”
周雨不在意地扫了一眼,这个凯文还挺高大的,比威廉姆斯高半个头有余,比她高大半个头,大概估摸着有一米八五。
可他穿得破破缩缩,手臂上,腰上,大腿上破了很多洞,要不是灰头土脸的,还以为这穿搭是什么前卫新风尚。
他一直低头不语,正眼也没瞧过她,就连一句谢谢也没有。周雨撇了撇嘴,无奈耸了下肩,便没有再搭理就离开。
fuck you,真是没礼貌。
“你的车钥匙掉了。”
她的脚步突然停下,周雨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脏兮兮的凯文竟然会说话。
说的还是中文。中国人?
那声音低沉醇厚,还有点磁性。周雨不信是从那个破麻布嘴里说的话,她挑了下眉毛,回头弯腰去捡。
可真是大意,掉在地上还没听见声音。
小指灵活勾起小孔,车钥匙在空气中旋转翻腾,最后帅气地被她握在手中。
周雨抬头,对他说了声谢谢,想要直起腰来却猛然一停。
她看见了他的脸和眼睛。
虽然又灰又黑,全身还散发着迷之气味,但她的脑子骗不了人,这个破麻布好好清洗一下绝对长得可以。
不对,是很可以。
可他的眼睛冷彻,有点无情的感觉,说难听点就是死板僵硬,上眼皮懒得抬起,盖住了一小半瞳仁。
冷漠的死鱼眼,她最不喜欢了。
忽然,他的眼皮竟抬了一下,露出了一些黑眼仁,他的目光完全与她对视上。
难道是说坏话的心灵感应?周雨倒吸一口冷气,匆匆收回视线,快步走向门口的车,快来不及了,她得赶快去送货。
“嘀嘟”,打开车门,她很快坐了上去,点火启动,疾驰而去。
周雨开得很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这么快,也许道上车空,她爱没有阻挡的感觉。
可内心告诉她,并不是这样。她的脑子里全是那个男人的眼睛,在他看着她时的眼神。
周雨不知道怎样去形容,她确实被惊艳了一瞬,那又像狐狸又像鹰隼的双眸。
狡黠、锐利、冷酷。
可取之而来的竟是退缩和畏惧?所以她着急想逃走,一秒也不想停留,多看几眼,她就会做噩梦。
不出十分钟,她就开到了目的地。她把车停在公寓群外面的空地,拿出手机通知起来,非常流畅的操作,是她这么多年最熟悉的业务。
“你好,外卖到了,盛世烤鱼店的,在最外面的空地。”
说完,他们就知道,该出门了。这样一来,她半路走过去,节省了不少时间。
周雨等了会儿,拎着外卖坐在一旁的路牙子上。她抬头看天,墨色浓稠,还是有点雾蒙蒙,秋冬交际,纽约的天气经常这样。
“嘿,你好。烤鱼不加辣那份。”
她终于碰见来拿货的第一个美国男孩。他踩着滑板,快要撞到她时急刹车,来了个叁百六十度转弯。
男孩差点摔跤,周雨上前扶了他一下。
“小心。”
他抚着胸口直喘着气:“抱歉,小姐。我刚学会的,反正以后会很酷就对了。”
周雨笑了一下,牵强地附和了他。
“对了,那份也给我吧,是我朋友点的,叫约翰·布莱尔,你核对下,我没骗你。我们在一起看电影,他后来加了两杯可尔必思和两袋番茄酱,还有一份鸡排。”
周雨检查了一下,倒真的是。她把沉甸甸的塑料袋给了男孩,看着他踩着滑板疾驰而去,直到人影消失才回到车里。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周雨累了一天,明后两天休假不上班,也不用再东奔西走。她要好好把侦探小说看完。
上次才看到哪里?周雨开车还在想,好像是面具人揭下面具的那一刻,正是高潮迭起的地方。她吸了口气,感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小说套路都这样。
脑海中忽然闪过流浪汉凯文的那双眼睛,周雨急踩下刹车。
前方正好是红灯。
她甩了甩脑袋,用手拍了拍脸蛋,冰冷,脸和手都没有温度。周雨打开暖空调,叹了口气。
她把手探入副驾驶的托特包,想要找眼镜。她度数不算很深,平常不戴眼镜见人足够,但晚上开车就有点模糊了。安全起见,要是路边窜出什么人,可不够她反应的。
周雨翻了好一会儿,快抓遍囊袋,还是没找到她的眼镜。她揉了揉鼻梁,闭眼一想,应该是落在店里了,还得回去一趟。




杀手情人 凶案现场
由远及近,传来音乐声。
周雨朝声源看去,她右边的车道,刚好来了一辆敞篷保时捷,二座,火红色的内饰椅背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妖娆而鬼魅。
驾驶位坐着一位黑人兄弟,大墨镜,脏辫头,耳朵上夹着烟。他放着响彻云霄的嘻哈音乐,身体随韵律来回扭动着,车子一上一下颠簸。
周雨有片刻恍惚,以为这不是等绿灯车道,而是音乐酒吧。她扑哧一笑,收回视线,转眼开了车内的音响。
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毫无预兆弹跳出来,乐声差点震聋耳朵。她赶忙调小音量,翻出副座的收纳箱,拿出光碟册。
这车平时是周乃平在开,他喜欢听的歌,不足为奇。
周雨随手翻了几页,就抽出一张光盘插入。乐声转换,变成久石让的钢琴曲。
琴声如流水般倾泻,如果银河有形,就是那般丝滑。周雨闭上眼睛,音乐缓慢删除着她刚才的记忆。
特别是关于那双眼睛的记忆。
餐馆的钥匙在包内层,她刚才想找眼镜的时候恰巧摸到。若是没关门就不用费力,关了门她也不怕,顶多再用力抬一遍铁门。
周雨一路顺畅,很快就回到法拉盛。不过半个多小时来去,街区的店铺关了大半,只有几家亮着灯火。
她回到盛世烤鱼,餐馆一片漆黑,人全都走了,close的小牌挂在把手上。
周雨拿出钥匙,开了锁。锁开到一半却觉得奇怪,她恁是怎么拧都拧不过去。用力过大,一下子没站稳,她身体前倾到玻璃门上。
门突然开了。
不对,是门根本就没上锁。
周雨冷不丁一颤,手揽过碎刘海,已能摸到点汗水。她屏息走入,脚步放轻,也不知道为何要屏息,为何放轻,慢慢地走向收银台。
摸到角落,是她搁置的近视眼镜。
戴上眼镜,周雨吸了吸鼻子。为什么门没有锁呢,人全都走光了,难道还有留在这里的?
周雨觉得餐厅分外安静,只剩下时钟指针走动的声响。“嗒嗒嗒”,此刻像魔咒一般缠绕着她的心。
走了,走了。肯定没有人了,都这么静了,哪里像有人的样子。周雨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尽管她现在都没得出门为什么还开着,却挂着打烊牌的结论。
一般来说,如果门没有锁,餐厅里肯定还留着人,以前无一例外。
她转身朝厨房间望去,那里垂着厚重的布帘,从上到下遮盖着,密不透风的样子。可有几丝微弱的光线还是从夹缝中钻了出来,照到她的脸上。
她记得这种光线,是厨房的小夜灯还开着。
人都走了,灯都关了。若灯还亮着,厨房间肯定还有人。
周雨轻手慢脚朝布帘口走去,快要进去的时候,却突然在途中停了下来。
“叔叔……是你吗?还在里面。”她轻轻叫唤了两声,声音颤抖,气息不稳。
“我是小雨,我回来拿东西,你在吗?”见没人应答,她又补充了一句。
“小彤?张哥?陈伯?叔叔?”周雨把饭店里员工的名字都报了遍。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慢慢抚上布帘,向前推开。大片光线穿过空气,照亮了她半边脸。
厨房不算很亮,小夜灯照明有限,光微弱而昏黄。周雨朝里面走了几步,她没看见任何人在里面。
就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一声惊叫没来由地震彻整个房间。周雨捂着嘴连连退后,后脑勺撞在了白瓷墙砖上,右腿在后撤的过程中,踢翻了厨房的簸箕,上面还有今天的垃圾没倒。
厨房的角落,躺着周乃平的尸体。
她的叔叔死了。他趴在地上,蛙泳的姿势,眼睛还睁着,瞪得很大,死不瞑目的样子。
鲜血从胸下涌出,流了满地,顺着墙边漫延着。他的背部有一道长而狰狞的伤口,从后脑勺到脖颈再到后背,没有断裂,一刀划下,稳而流畅。
周雨想逃跑,但依旧站在原地,好像寸步难行。她觉得腿像灌了铅般沉重,大脑仿佛瞬间错乱了,不再听指令。
她离开不过叁十几分钟,回来后灯全黑了,没有一个人。周乃平是刚死的,血还热着,凶手……肯定还藏在附近,至少不会走远。
周雨操起案板上的菜刀,刀口光滑整洁,没有沾血的痕迹,不是这把刀。她的腿已经发软,手颤抖握住刀柄,来回在厨房间巡视着,却没发现任何可疑迹象。
脑海中瞬时闪过一个人的影子,周雨压制住恐惧与无法相信的心理,慢慢来到周乃平的尸体前。她蹲了下来,最后视线定格在他的指甲上。
有黑色的东西,很像泥土混合物。周乃平在临死前肯定经过挣扎,抓上了什么东西。
周雨的鼻子很灵,父亲曾经常夸她是狗鼻子。除了血腥味,她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一种她可以万分确定之前刚闻过的味道。
是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
从她蹲下去捡车钥匙开始,这味道就开始袭击她的鼻腔。周雨却分解不出,好像多种气味混合而成,有一种是古龙水,其他的不得而知。
一路小跑至收银台处,周雨迅速打开钱柜,却发现餐馆里的大额钞票一分未少。她又取下手套,回到厨房间抽出周乃平身上的皮夹,他的所有银行卡和现金都在,鼓鼓囊囊的,没有被人拿走。
不是为钱……那是为什么?
周雨觉得恐怖,生平第一次经历凶杀现场,死的还是她的亲叔叔。尽管看过无数侦探小说,书上写过许多比此刻还要血腥的场面,却没有任何一个要比亲临现场更加震撼。
她手机拿不稳,打键盘也飘了,报警电话叁个数字迟迟没有按下最后一个。报警坦白,提供一切线索,他们能抓住凶手吗?
此刻,她却犹豫了,顾虑的只剩下那唯一一处地方。也是多年前,她父亲意外惨死街头,周乃平当时的考量。
报警就意味着暴露一切身份,她是黑户,不合法,若要追查便是驱逐出境,回到中国坐牢头,望不见半生。
周雨大喘气跑出盛世烤鱼,几乎是连滚带爬翻上驾驶座。猛地踩下油门,消失在夜色尽头。




杀手情人 回到公寓
直觉告诉她,就是那个流浪汉杀了周乃平。
不,或许不该这么讲,流浪汉只是他最终想展现出来的样子,是个幌子。周雨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她的脸色已经发白,嘴唇无意识颤抖。
忽然,她神经质般地朝后视镜上望去,后面有跟着一辆吉普车,驾驶室坐着一个微胖的美国女人,这才缓缓舒了口气。
杀周乃平,不是为钱,店里、他身上一分都不少。难道是有仇?可周乃平素日都在店里呆着,他熟悉的面孔周雨也能叫得上名字。
她从没有见过那张脸。
越想越后怕,脚下的油门逐渐加重,周雨很快就超车回到了租恁的公寓中。这里在布鲁克林,偏离市中心,租金适中。相比皇后区一水的别墅,布鲁克灵小型公寓繁多,人口密度上去了,就很少见独栋的房子。
周雨住在305。原先是她和父亲一起的地盘,自从周乃康死后,就只有她一个人。周乃平也住在附近,这里早先是他推荐的房子。周乃康离开后,他曾无意间数次抛出想与她合住的意思,都被她委婉回绝。
虽然周雨的工资一大部分都付给了租金,她也不愿省钱与叔叔合住。她害怕周乃平,周雨不算特别敏感,但有时候某种感觉到了一定程度,人想忽略不计都难。
就像梦魇缠绕着你,每时每刻。
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回房间的,公寓门被重重关上,周雨筋疲力竭地半身瘫倒在地上,后背靠着白橡木门,手中攒紧车钥匙,上面的胶皮已被指甲割破,露出一层绵软的内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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