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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守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乌珑白桃
“请问, 几位是什么人, 又为什么要进这个瘟疫横行的村庄?”这位猎巫人问,“毕竟,一般的人都对瘟疫避之不及。”
“但我们不是一般人。”戈尔多把重音放在了“不是”两个字上,“我们是牧师。想试着净化这个村子。”
“这个村子正在承受黑魔法的侵袭,而且不是一般的黑魔法。”猎巫人神色稍霁,与戈尔多一行人互相点头致意,“请诸位务必谨慎对待。”
“我们会的。”戈尔多说道。
眼看着他们即将和猎巫人错身而过、莱茵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那位猎巫人伸手挡住了莱茵的去路,轻轻皱眉:“请问这位小姐是……?”
“她是我的恋人。”戈尔多面不改色地接话,“因为不放心我,所以坚持跟了过来。她说,如果需要的话,她也愿意帮忙。”
“原来如此。”猎巫人点了点头,锐利的眼神仔细地端详着莱茵的面容,硬生生把他瞧出了一头冷汗。
半晌,猎巫人转移了视线。
“请恕我冒昧——但是我们必须揪出隐藏在人群之中的黑巫师!”
猎巫人一边低声喊着,一边将手中的十字架抛了出去,正中戈尔多的胸膛。
被吓了一跳的莱茵:“……!”
正在担心莱茵会掉马甲的戈尔多:“……”
只见那镶嵌的纯黑水晶的十字架触碰到戈尔多之后,居然开始发出炫目的光芒来。
猎巫人神色一凛,刚想开口高呼自己的同伴,就见到黑水晶上缭绕着的光芒突然消失,整块水晶都在快速地褪色,最后变成了纯白而清澈的晶体,在阳光的照射下流淌出熠熠的光芒——
这是黑水晶被净化了。
之前那个先知想用黑水晶来检测戈尔多,得到的也是这样的效果。
猎巫人:“……”他的脸色瞬间僵硬了起来。
“……很抱歉,毁了你的黑水晶。”戈尔多满脸黑线地开口,“但是您没有出声提醒,就这么直接把十字架给丢了过来,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猎巫人嗫嚅着,语气里不由得带出了几分恭敬:“真的非常抱歉。请您原谅我的冒犯。”
居然连黑水晶都能直接净化,足以证明面前的这个黑发少年是圣主眷顾之子。
猎巫人有些懊悔,自己刚才怎么这么冲动……
在往昔对黑巫师的抓捕行动之中,猎巫人依靠着自己辨认黑巫师似的直觉屡次立功。这次他也按照自己的直觉行事了,但是却得到了和预想完全相反的结果。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也觉得颇为羞愧,把自己灰色的兜帽往下拉了拉,快步离开了现场。
与此同时,赛伦、戈尔多和莱茵通通松了口气。
“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对莱茵做什么呢。”赛伦低声抱怨道,“结果他就冲着你去了——就这水准还做猎巫人呢?”
戈尔多也是惊魂未定。幸亏他刚才眼疾手快,及时调动了光明元素去净化黑水晶,否则今天栽在这儿的恐怕还不止莱茵一个。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位猎巫人……也算是直觉惊人。
只是——
“我看起来很像黑巫师吗?”戈尔多有些认真地问道。
“当然不像。”赛伦翻了个白眼。
而一直没有出声的亚特里夏却冷笑着反问道:“你说呢?”
戈尔多:“……”
不知为什么,戈尔多似乎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一股凉飕飕的气息。
他下意识地微笑,说道:“我当然觉得自己不像。”
亚特里夏却没有再说些什么。
安静下来之后,戈尔多回想起刚才的一切,总觉得亚特里夏但脾气最近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明明自从相逢之后,老师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但是最近几天他们俩的关系似乎又有倒退的意思……
这是为什么?
戈尔多一路沉思着,一行人在莱茵的带领下走到了林荫旁一片较为空旷的土地上,看见了一口水井。那口水井由灰蒙蒙的石头垒成,井沿还攀着一些幽绿色的植物,看起来非常天然。
不过在场的人也都明白,天然并不意味着干净。
戈尔多低头往井里探了探,昏暗的井水涤荡着,似乎翻涌着某种不祥的气息。
“……好像还真有点问题。”戈尔多说。
赛伦:“有吗?……等等,好像确实——”
戈尔多不说话了。
“我得取些井水研究一下。”莱茵皱起眉头,“这口井里有黑魔法的气息。很微弱,但的确是黑魔法。”
如果不是站在这口井边认真地感受,莱茵根本分辨不出来。
说着,莱茵把视线落在了散落在地的井绳上:“这根井绳断过?”
戈尔多看了眼断裂的井绳,皱眉:“……切口还挺整齐的?看来是有人故意弄断它的。”
莱茵:“碰断一根井绳做什么?而且,我看这绳子剩下的部分也挺长的,打水绰绰有余。”
“……有点意思了。”亚特里夏说着捏起了那根井绳,探出身子往下瞟了一眼,似乎在昏暗的水波间寻找着什么。





暴君守则 第56节
戈尔多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也跟着找了起来。
赛伦:“我们接下来不是该找个水桶、打点水上来吗?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找东西。”戈尔多说,“既然那个人割断井绳,不是为了阻止大家从这口井里打水,那他这么做肯定有别的目的。经绳子割断了,但是剩下的半段去哪儿了?”
赛伦:“当然是在水里——你们的意思是,水里有东西?”
戈尔多:“只是合理猜测。”
莱茵皱起眉:“也不对啊。如果只是为了把东西扔进井里,那要井绳有什么用?”
“因为这口井里太暗了,或者那人是在半夜扔东西的,看不清他想扔下去的玩意儿到底沉底了没有。既然是藏东西,自然不希望自己藏下去的东西被人发现……”戈尔多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判断?”
莱茵:“……”
“是给那个东西增加重量,然后把它绑在井绳上。把东西抛下去之后拉一拉井绳,感受一下阻力,就知道那东西沉得有多彻底。然后再把井绳连着想藏的东西拉上来……看这条绳子剩余的长度,他割断的部分应该不多,大概是不小心打了个死结吧。”戈尔多摇头,“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想。也有可能是对方想藏的东西比较分散,他随手拿起井绳固定了一下。”
莱茵愣了片刻,觉得这话也挺有道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赛伦开始四处寻找工具,“这附近有没有竿子什么的……”
“如果这东西沉底了,那么只能亲自下去才能捞起来。”戈尔多说,“你先别费那个力气了。”
赛伦有些无奈:“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戈尔多挑眉,轻轻嗤笑一声,从脖子上扯下了自己的十字架,控制好魔力的输出,低声喊了句:“净化。”
一道光辉四溢的白芒闪过,几人一时之间都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等他们睁开眼,发现井口飘起了渺渺的白烟。
莱茵凑近一看,有些痴呆地说:“……我的天哪。”
只见水井里的水几乎全被蒸干了。
有点点细流从土壤和岩石的缝隙之中流出来,不过速度不快,短时间内肯定无法填满整口井。
“这么看就直观多了。”戈尔多点头。
“……亏你想得出来。”连亚特里夏都被他吓了一跳。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低头——
一个被绳子缠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布包,静静地躺在湿润的井底。
第七十三章
几人看着那个黑色的布包,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那还真有东西。”赛伦喃喃自语道,说着开始摘下自己的外衣。
戈尔多:“你打算干嘛?”
赛伦:“下去拿东西啊。这总得有人下井,才能把东西给弄上来——这儿就我一个圣骑士, 也该是我下去吧。”
莱茵愣神了片刻, 摆了摆手,阻止他:“可是,我们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危险的东西……殿下, 您先别动。换我下去吧。”
赛伦回头, 上下打量了一遍莱茵的裙子, 有些疑惑地问道:“你确定吗?”
莱茵捋起袖子,露出了洁白的胳膊,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毕竟也是个黑巫师,碰这些和黑魔法沾边的东西总比你们要安全——”说着他就猜到了自己的裙摆, 脚下一歪,差点摔倒。
赛伦不忍直视:“……你就算了吧。”
“行了,都别争了。”戈尔多叹了口气, 捡起地上的井绳往自己的腰上一缠,打了一个牢固的结,“我下去。”
亚特里夏回头,用一个眼神阻止了赛伦和莱因的争论, 微微皱着眉头, 同意道:“去吧。”
莱茵:“让戈尔多去吗?可是他——”可是他看起来就是个娇贵的贵族少爷,有高超的魔法天赋并不代表有着强健的体魄啊。
但是下一瞬间,莱茵就看见戈尔多轻松地翻身下井,攀着流动着水滴的石头, 轻巧而敏捷地落到了井底。
动作矫健, 技巧娴熟。
莱茵:“……”
不过这也不是戈尔多第一次带给他惊吓了。所以莱茵很快接受了现实。他趴在井边, 湖绿色的眼眸里泛着点点光晕,叮嘱道:“你小心一点,先不要直接用手去触碰那玩意儿。”说着,他从自己的腰带里翻找出一个小小的瓶子,轻轻地给戈尔多抛了下去,“接着!你先撒点在那个布包上。”
戈尔多伸手接住了他丢下来的银色小瓶,抬头问道:“这是什么?”
莱茵:“我从黑市商人那里买到的圣水。”
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向他投去了惊异的目光。
“……居然有人从教会里偷圣水,胆子也太大了吧。”赛伦捂着自己的额头说道。
“圣水非常贵。不过没办法,研究需要啊。就像猎巫人也拥有许多黑暗法书和黑水晶一样。”莱茵叹了口气,“我研究黑魔法失败的时候,就会用圣水来把残余的魔药中和掉。因为一副失败的魔药留下来的残渣也是很危险的。别的不说,圣水的净化能力无与伦比,能把魔药残渣处理的干干净净。”
“这倒是个方法。”亚特里夏肯定道,说着,他井底的戈尔多点了点头。
戈尔多于是将那个小银瓶里的圣水撒到了那个黑色的布包上。
银瓶里的圣水也不多,只有几大滴,却在触及那布包的瞬间蒸发成了水汽,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上面果然有黑魔法的存在。”莱茵皱着眉头,双手扶住井沿,“但是光这么点圣水,还不能完全净化它。”
“如果解开上面的黑魔法,村里的瘟疫就会直接消失吗?”戈尔多审慎地问道。
莱茵摇头:“不,如果问题真的来源于井水,那么村民们的病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随着井水的摄入一点点积累起来的……直接去除上面的黑魔法的确能阻止新病患的产生,但是不可能让已经患病的人马上变好。我得先研究这个黑魔法,才能找到根除疾病的方法。”
赛伦:“所以,我们现在根本碰不得这个黑色的东西?”
戈尔多:“那倒也不一定。只是触碰,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侵蚀。”
赛伦:“要不,你再用一遍净化术?”
戈尔多:“还用?我刚才把水都给蒸干了。这东西上的黑魔法特别强大,不是简单的净化术就能祛除的。”
如果戈尔多用黑暗魔法保护自己,那他倒是不会受伤。
但他现在不能使用黑暗魔法。
亚特里夏站在井边沉默了片刻,微皱着眉,摘下了自己手上的白色手套,给戈尔多丢了过去,出声道:“用这个。”
戈尔多接过手套——那是一副用白色绢布制成的手套,轻柔而紧贴皮肤,可以想象,戴上它之后手指是多么的灵活如初。
手套上似乎还带着些温度。
戈尔多将手套翻转过来,在内侧发现了用银线绣成的魔法符文,忽然发现这还是一副拥有防护魔法的手套。
“抓紧时间。”见到戈尔多抓着手套出神,亚特里夏出声提醒道,“水越漫越多了。”
戈尔多戴上手套,解开了那个黑色的布包——
光华四溢的金器和宝石显露了出来。
这居然是一整包的金银财宝。
而凭戈尔多的眼光来看,这些大大小小的东西没有一件是普通市面上能买到的宝贝。无论是成色质地,亦或是做工样式,都无比精致炫目,堪称珍宝。
而最价值连城的,是其中一个金色的冠冕。有八个棱面,冠顶饰有精致的十字架,十字架上方悬停着一枚鲜红欲滴的红宝石,数十颗圆润的珍珠和蓝绿色调的宝石镶嵌其上。看起来富丽堂皇,又带着一股端庄与凛然。
……说它可以直接用于国王的加冕仪式,也毫不夸张。
“他们居然藏了个王冠。”戈尔多抽了抽眼角,轻轻摇头。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举起那个王冠,抬头问赛伦:“认一认,这是你家的王冠吗?”
赛伦起初也吓了一跳,随后仔细瞄了一眼,摇头说道:“我们阿奇德不用这样形制的王冠。”
戈尔多低头端详一阵,看着王冠上那颗大得离谱的鸽血红。这颗宝石的红色仿佛在透明的晶体里流动一般,像是随时要流淌着燃烧起来。
他看了看王冠的底部,镂空的金箔似乎连接起了什么图案。
……是金色的鸢尾花。
搞什么?
鸢尾明明是赛兰卡帝国的象征花。
难道这个王冠还能是赛兰卡帝国的皇室丢的?远渡重洋丢失到这里来了?
戈尔多想不明白,也只好先把王冠和其他的财物收了起来,攀着绳子爬上了地面。
“老师。”戈尔多把王冠放在了草地上,顺便把手套脱下来还给了亚特里夏,呼唤道,“您来看看。”
亚特里夏凑近了,端详了一番,若有所思:“这个王冠,看起来不是阿奇德的风格。”
戈尔多点头,指着那些精致的金色鸢尾图案:“您觉得,它可能出咱们自赛兰卡帝国么?”
亚特里夏:“风格虽然类似,但现在赛兰卡帝国用的王冠也都不是这个模样了。”他指了指王冠上那颗鸽血红,“而且现在的国王陛下不喜欢红色——所有王冠禁用红宝石。即使有,也被勒令用其他的宝石替换了。”
“这个王冠,有没有可能属于过去的国王?我记得金色鸢尾花这个标志,赛兰卡已经用了几百年了。”赛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说起红宝石……我好像记得,爱红宝石成癖的国王,你们赛兰卡好像确实有一位啊。”
“光辉之帝,杰拉德。”戈尔多点了点头。
说真的,以这颗红宝石的大小和重量,就这么镶嵌在王冠上,除了抢眼之外就是抢眼,甚至有点罔顾设计感的意思。
“光辉之帝”,指的是大约一百多年前在位的赛兰卡国王。这位国王陛下生于乱世,因为具有强大的光明魔法天赋,几乎一度将教廷的权力也揽在手中。他虽然集权,但是又以贤明的政治而著称……可惜死得实在是太早,没有给赛兰卡帝国留下太多影响。
有人曾经推测,这位国王如果多活十年,恐怕连西大陆的政治格局都会因他而改变。
围绕着这位“光辉之帝”的还有很多八卦。其中一个就是他爱红宝石成痴,曾经令人把一颗十分珍贵的红宝石镶嵌在王冠上。但是镶嵌完之后,自己又不舍得戴,反而收藏了起来,但是别人又不知道这位国王的私藏究竟在哪里,于是“光辉之帝”不为人知的遗产也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传言。
“不管这到底是不是光辉之帝的遗产……这东西上面缭绕着黑暗魔法,绝对没错。”莱茵有些无奈地说。
就算这顶王冠再价值连城,现在也是碰了就要人命的东西。
“到底是谁把这些东西丢在井里的——我觉得,这才是我们调查的方向。”赛伦说道。
“喝了井水的都染上了疾病,我不信那些触碰过王冠的人会没有任何症状。除非他们提前知道了这个王冠上有黑魔法,但是这种可能性不大。”戈尔多抬头,问莱茵,“林边村里最先生病的是什么人?”
“……两个人年轻男人!”莱茵低声说道,“一对姓罗德尼的兄弟!”
戈尔多略一沉默,委婉地问道:“还活着吗?”
莱茵也顿了顿,摇了摇头。
“我离开之前还有一口气。至于现在……我还真拿不准了。”
第七十四章




暴君守则 第57节
林边村里, 最先患病的是姓罗德尼的两个兄弟。
在他们患病一天之后,疾病就逐渐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村落里蔓延开来——怪病传播的速度十分之快,且充满了随机性。避免接触病人的确能降低患病的几率, 但是疾病还是无声无息地吞噬着村里里健康的人们。
他们头疼、呕吐、腹泻, 几乎所有折磨人的症状都在他们身上得到了体现。而最严重是浑身的血疮。血疮一旦破裂, 病情就会迅速恶化。
莱茵称, 在他离开的那天,那兄弟俩身上已经长了些许血疮,没有好转的迹象,等于已经一只脚迈进了棺材。
“血疮破裂, 病情就会恶化?”戈尔多低声说道, “那八成是因为感染吧。”
“什么感染?”莱茵好奇地问道。
“能让人生病的不止是黑魔法。包括我们身边自然存在的一些危险的东西。它们或许非常微小,但是一旦入侵我们的身体,还是会带来大麻烦。”戈尔多不知道该怎么向莱茵解释“细菌”的概念,觉得改天给这位医师磨个显微镜出来,估计会改变对方的世界观,“总之, 创口如果处理不当, 就会引起‘感染’。”
“……这倒是我从没听过的新词。是牧师们研究出来的么?”莱茵问道。
赛伦想了想,否认:“至少我从来没听说过。八成又是戈尔多自己琢磨出来的吧。”
“我们该进村子确认, 他们俩究竟是死是活。”亚特里夏偏头瞄了一眼莱茵, “但是你有暴露的风险。”
“没关系。”莱茵说道, “我扮成这副样子,没人能认得出我的。”
他们决定, 还是去村子里探查一番。
莱茵在前面领路, 而剩余的三个人则跟在他身后, 观察着这个小村子。
“瘟疫”蔓延的这段时间, 已经没有人下田里去干活了,所以田边几乎都长满了稀疏的杂草。黄色的泥地上不见任何人的踪影,所有的房屋都大门紧闭,一片死寂——仿佛从没有人存在过一样。
忽然,这是从何处传来了“啪嗒”一声响,似乎是谁的水桶摔倒在了地上。
他们望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发现了一个戴着头巾、穿着灰色短裙的小女孩儿。说是短裙,实际上那更像是一个灰色的布袋子套在了女孩儿稚嫩而干瘦的身躯上,腰间的宽大的部分被布绳扎紧了。
女孩儿望着他们的眼里满是害怕和警惕,仅仅片刻就反应了过来,把倒在地上的水桶扶正,抱着桶里仅剩的一点清水就躲进了房子的阴影处。
所有人:“……”
赛伦往那个方向指了指:“我们是不是吓到她了?”
“有可能。”戈尔多点头道。
亚特里夏:“把人叫来问问情况。”
“是,老师。”戈尔多点了点头,抬腿向小女孩儿躲藏的方向走去。他离得越近,阴影中小女孩儿的身躯就颤动地越厉害。但她还是紧抱着怀里的水桶不放——她自己的个子也没比一个水桶高多少。只是在贫苦人家里,这种即使是一只水桶,也是不能轻易丢弃的珍贵工具。
戈尔多放轻了脚步,在距离小女孩儿三四步的地方蹲了下来,温和地问道:“……你好?”
女孩儿不说话。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戈尔多·莫兰,一位牧师。”戈尔多最终伸出了手,小女孩儿不由自主地把视线转移到了那只手上,她觉得这种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非常好看,“我们是来这里调查瘟疫的事情的。”
“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只会帮助你。”
不只是哪个词语触及了女孩儿的神经,她往后缩了缩,用带着尖细哭腔的声音憋出了几个字:“……我们不需要帮助!”
戈尔多微愣,微笑道:“怎么会呢?如果我或者是我身边的人生了病,我也希望能得到帮助啊。”
“……之前有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叔叔也说要帮助我们。”小女孩儿吸了吸鼻子,“他们让人把村子里健康的人全都赶出去了,只留下生了病的,还说要挑个好日子送病人去见圣主……!鬼才需要他们的帮助。如果见圣主那么好,他们怎么不自己去见圣主啊?”
……这小姑娘好样的,逻辑十分严密。
或许是戈尔多足够温柔耐心,女孩儿十分顺口地将心中的不忿抒发了出来。话都说出口了,她才觉得有哪里不对,讪讪地抱着水桶往后缩了缩。
“你说得没错。”戈尔多失笑道,“圣主不会想要见到你这种莽撞的小丫头的。”
小女孩儿吐了吐舌头。
戈尔多:“不过我看你活蹦乱跳的,很健康,年纪也小,你怎么会被留在村子里?”
小女孩儿:“我妈妈也生病了,我得照顾她,所以我不想走。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躲起来了。等他们人走光了,我才回家。”说着,她稚嫩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类似于疲惫而无奈的神情,“不过我妈妈见我留下来了,哭得比原来更凶了。好在她哭归哭,病倒是没有加重,我觉得她总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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