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呢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今烛
温逢晚恍然:“嗯?”
谢权侧身,伸出根手指,原本指尖朝向她,忽地想起什么,手腕一转,指了指自己的睫毛。
他的眉眼太过精致,少年时未脱稚气常带有一股中性化的艳丽,长大后倒变得凌厉不少。
谢权扯动唇角,玩世不恭道:“证据还在呢。”
温逢晚立刻反应过来,蹭了两下睫毛,“别胡说,这是雨水。”
“那你还怪有吸引力。”谢权收回视线,摸不清情绪说,“我这么长的睫毛,也不见有雨水来找我。”
温逢晚没对他的话发表评价,当个玩笑一样,坦然道:“你不信的话,就当我感动得哭了吧。”
谢权懒散回应:“嗯,我不信。”
“……”
一辆白色商务车停在路边,车前灯亮起双闪。
咖啡厅前不是停车道,谢权顺着檐顶走到离车五米远的地方,温逢晚亦步亦趋跟上,他突然顿住,“你站在这。”
温逢晚眨眨眼,“不过去吗?门前不让停车。”
“我先和助理说一声。”他随口掰扯了个理由,“毕竟,随便带一个陌生女人上车,有损我的名节。”
温逢晚差点噎到,“你很介意我刚才说不认识你?”
谢权冷哼一声,抬步走进雨幕。
今天的雨滴细密,不像往常豆大的雨点,谢权身上没淋湿太多。他拉开车门坐进车厢,没呆一会儿,撑开伞下车。
脸上的表情不太满意,唇线拉的平直。顾及到今天的场合,他没穿卫衣,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衬衫布料被雨水打湿,身前似乎比后背淋湿地严重。
因为刚才站得太靠前了吗。
温逢晚抿唇,看着他走过来,四目相对,彼此都没有主动开口。
气氛僵持着,咖啡厅来来往往许多人,耳畔的脚步声杂乱,混杂着雨水打在屋顶的声响。
但他们这,安静地过分。
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温逢晚作势朝商务车看了眼,“你的助理,同意让我上车吗?”
谢权言简意赅:“我是老板。”
“噢,那你——”那么顾及会被助理误会,她想不出个理由,“是决定对员工下手了?”
闻言,谢权眉心跳了下,握住伞柄的力道加重,“温逢晚。”
女人静静凝视他,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脊背挺直,一套公式化的举止。
他以前最见不得温逢晚这副故作疏离的模样,非要逗弄得她咬牙切齿,外表的温柔礼貌全抛光,露出真实的面目才肯罢休。
谢权舌顶上颚,越看她这张脸越气,鬼迷心窍地抬起手,将手中的鸭舌帽盖上去。
随着他的举动,温逢晚的视野陷入黑暗。眼睛看不清外界,其他感官变得格外灵敏。
鸭舌帽上沾染了淡淡的洗发水味,和女生常用的花香味不同。
不等她伸手调整,谢权的动作更快,他稍倾下身,挑起帽檐。
距离被一瞬间拉近。
男人的眼瞳是纯粹深邃的黑,像过滤掉一切的玻璃珠,干净清明。温逢晚一动不动盯着他,忘记了后退。
谢权屈指弹了下帽檐,“别乱说。”
就,他刚才的眼神,温逢晚以为下一秒会挨揍。结果不是,三个字被他咬的很轻,似乎真的怕别人听了去。
更像低声诉说两人的秘密。
在这一秒钟,温逢晚恍然有种回到五年前的感觉。她用力抿了抿嘴唇,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的举动没有丝毫避嫌的意思。
面对自己不喜欢却曾经喜欢过自己的异性,不应该更为谨慎地保持距离吗。
不远处的商务车再次亮起双闪。刺眼的光线穿透雨幕,拉回温逢晚绵长的思绪。
她后退一步,淡声说:“抱歉。不如先上车吧,让你的员工久等,也不好。”
谢权扬起眉梢,莫名冒出了句:“温逢晚,我小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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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走进雨幕,温逢晚仰头快速扫了眼头上的伞顶。单人的定制伞,伞柄上刻着logo,伞面很窄,一个人撑刚好,两个人共撑就略显拥挤。
她心里默默估算着角度,伞柄和地面呈六十度夹角,伞面大部分倾斜至她这。
那谢权的右半边肩膀一定暴露在雨中。
但他一言不发,她也不好多问。
两人来到车门前,商务车后座宽敞,座椅中间摆放着小型饮水机和折叠置物架。谢权的外套扔在里侧的椅子上,温逢晚靠边让他先上。
谢权不为所动,下巴抬起,“上车。”
“你不坐里面吗?”温逢晚问,“你的衣服和水杯都在那。”
谢权的心情因为温逢晚的刻意疏离被推向最坏的程度。他眼皮掀了下,悠悠道:“整个车都是我的。”言下之意,我爱坐哪坐哪。
温逢晚领悟到这层意思,很快爬上车:“好的,您请。”
车厢中漂浮着清淡的柑橘味,这款车载香水她正巧也在用。
清新的香气驱散了雨天特有的潮闷,闻着熟悉的气息,温逢晚起伏了一下午的情绪得到疏解。
谢权坐上车,左腿别扭地抵着前面的椅背,坐得很不舒服。
这时,温逢晚才看见副驾驶座底塞着箱子。
她抬头,恰好对上助理通过后视镜打量他们的视线。
谢权将车窗稍微落下一道缝隙,对助理说:“小白,开车。”
驾驶座的年轻男人讪笑:“少爷,你不是常坐左边么,你坐这盯着我开车,我太紧张。”
助理边说,边打开前面的置物架,抽出两块干净的毛巾递到后面,“我他妈就奇怪了,你看人姑娘干干净净的,您怎么就像穿着衣服游泳回来呢。”
谢权没伸手接,小白的手在空中挥了下。
温逢晚迟疑两秒,接过毛巾,转头认真看着他:“擦擦吧,你这里都湿了。”
谢权右半边肩膀淋得透,几乎能看清皮肤肌理。他将伞往她那倾斜,不是幻觉,也不是手抖。被小白一提,温逢晚心中有些许动容。
动容不出三秒,就听旁边的人似笑非笑问:“想销毁证据?没门——”
温逢晚愣了下,“什么证据?”
温柔呢喃 第6节
谢权伸出两根手指,捻起湿哒哒的布料,“多看几眼,你就能多点愧疚。”
温逢晚本来没这种想法,被他提及,下意识多看了两眼他湿透的衣袖,脱口而出道:“我赔你这件衣服,多少钱?”
谢权鲜少露出怔然的神情。
他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也分辨不出温逢晚是开玩笑,还是真心实意想赔他淋湿的衣服。反正她认真的表情,不掺杂一丝客套和虚假。
嗯,没错。
她真的只是,愧疚地想赔他一件衣服。
温逢晚展开毛巾披在了他的肩膀处,动作十分虔诚,“你经常穿什么牌子的,到时候我买了,寄到你家。”
谢权深深吸了口气,敷衍地嗯了声。
“你过几天,就回宜城吗?”
小白猛地转过头:“还要过几天?我的少爷啊,下午的机票我都订好了!”
谢权懒得多说话,“我有说下午不回么?”
小白松了口气:“那就行。《moon》那边实在调不动刊期。”
温逢晚放在腿面的手攥成拳,手部的紧绷感能使她同样绷紧的神经稍微缓解几分。她笑了笑,很有诚意说:“没关系,我可以寄到宜城。”
谢权:“都行。”
本以为他会晚几天走,宜城和申城一来一回费时太久。和周家的事情未解决,于晓随时可能再召集人聚起协商。
不过和他的关系不大,不来也完全可以。
温逢晚脑中一瞬间闪过“会不会这一生就不会再见”的疑问,紧接着许多念头浮现出来。比如,就简单询问一下他的近况,弥补记忆中的空缺。
默默权衡了一番,她转回头去,“你在宜城,过得好吗?”
话一出口,温逢晚自己都觉得干瘪无味,对方若是说“过得很好”,话题就此卡住。若说“不好”,她也不能追问。
就像走进了死胡同。
听见温逢晚的主动问询,谢权抬眼,和她视线交汇。
嘴角微微上挑,这细微弧度便将他寡淡的神情撕碎。
温逢晚莫名想到了,家里一岁的小表妹嚎啕大哭,因得到一块糖就破涕为笑。
简单又轻易。但她却无法看穿引得谢权心情转变的契机是什么。
须臾,谢权敛起笑,语气也不再恶劣,“你想了解一下,我这四年过得怎么样?”
第6章 了解我的机会。
温逢晚仔细品了品他的口吻,应该是想讲述一下过去的那四年。
结合此时车厢内的气氛以及不久前发生的“陌生女人”事件,她又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于是挑了个不会出错的回答方式:“如果你愿意的话。”
谢权轻嗯了声,“行,那我勉强给你了解一下。”
谢权的表情太不像话中所说的那样“勉强”,温逢晚甚至在他脸上看出了一丢丢“求之不得”的欣喜。
她小幅度弯了弯唇,从他这口不对心的举动中,隐约看见了五年前那个少年的影子。
谢权沉默调整了下坐姿。曲起双腿,拉出前面座椅低下的箱子,打开后里面装着一沓崭新的杂志。他随手拎起最上面的两本,放在了温逢晚面前。
温逢晚福至心灵:“你拍的杂志吗?还是说里面有你的专访。”
谢权有些别扭地转过头,拿漆黑的后脑勺对着她,“自己看。”
“噢,”温逢晚拿起第一本,扉页印着幅美男出浴图,她飞快移开视线,有点抗拒,“有没有,稍微暖和一点的?”
没必要,一上来就给她看这么凉快的照片。
谢权依旧歪头看向窗外,车内的光线比车外亮了几度,暖色的灯光铺洒在他身上,削弱了几分带有锋芒的气场。
他往后靠了靠,低沉着声线说:“你说要了解我,怎么还挑拣起来了。”
温逢晚自觉理亏,她的确没有挑拣的权利。缓缓叹了口气,做好心理建设后低下头。就当欣赏人体艺术,模特本人都不介意,她怕什么。
扉页上的模特藏在半隐半露的红纱之下,镜头做过艺术处理,漏在外面的部分很清晰,只能看清半张脸,温逢晚觉得脸盲的毛病又犯了。
她抬头,正大光明打量起旁边的真人。又垂下脑袋,拿露出的半张脸和他做对比。
说不出哪里像,难道硬照都是这样不似真人的调调?
温逢晚良久不吭声,谢权拿不准她的心理。经过下一个路口的红绿灯前,他佯装窗外景色非常乏味,慢慢回过头。
目光落在女人腿上那本未翻开的杂志封面上——
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半裸的出浴男模,握住杂志右下角的手指轻轻摩挲。摩挲的部位,正好是,男人的臀部。
谢权喉结滚动,闷出句:“看够了吗?”
温逢晚沉吟片刻,决定先客套一下:“这张照片拍的挺好的——”
说到这,她注意到谢权渐渐沉下的脸色,硬着头皮补充上:“就是,不太像你本人。”
谢权仰起头,面无表情望着白色的车顶,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告诉他中途将女人丢下车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而且这个女人还叫温逢晚,理智提醒他更不能那么做。
几秒钟的时间,温逢晚目睹谢权的脸色一变再变。等她意识到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和内涵他是“照骗”相同时,已经没有补救的机会。
但她还是想再弥补一下,“每个人上镜都和本人有差别,你不用太在意。”
谢权舌顶上颚,尽量保持平和的语调,“谢谢你安慰我呢。”
他伸长手臂,捏着杂志的侧面,将书反转到另一面,“现在,你再看看有差别吗?”
温逢晚顺着他的手臂往下看,这张照片比她看得那张暖和很多,更重要的是,有一张和谢权重合度百分百的脸。
温逢晚庆幸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够大,当着本人的面认错脸的窘况发生之后,还能面不改色称赞说:“很好看。”
谢权收回手,扯动嘴角笑了声,“好看?那你就多看会儿。”
有些人表面不动声色,背地里已经用脚趾抠出了座两千亩的大城堡。
温逢晚忍着抓头发的欲望,僵硬地勾出一个笑:“嗯,好的。”
谢权抬起下巴点了点箱子里,“不够的话,这里还有。”
“……”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正等保安确定户主身份时,温逢晚瞥见后面缓慢停下的车,尹夏知的车。她迅速合上杂志,提议道:“我下车吧,朋友刚好在后面。”
谢权掀起眼帘,“谁?”
“尹夏知。”温逢晚怕他忘记是谁,顺道提醒了句,“高中经常和我走一起的那个女生。”
谢权抬起的眼皮又垂下,随口答:“我知道。”
他示意小白将车开进小区,随后靠边停。
尹夏知和温逢晚住对门,自然也是这的户主,出入方便得多。不过片刻,她的车从旁驶过,小白连忙摁响喇叭。
尹夏知的敏锐程度比一般人高出许多。喇叭按响后没几秒,她便缓缓靠边停下。
温逢晚把杂志放在旁边的折叠桌上,立刻告辞:“谢谢你送我回来。”
谢权:“不谢。”
言简意赅,摸不透情绪。
温逢晚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斟酌道别:“再见,路上小心。”
她推开门,不等弯腰出去,旁边递过来一把雨伞。伞面是毫无感情的冷色调,和它主人此刻的表情一样冷淡。
谢权直勾勾看着她,不咸不淡说:“送了你一路,也没让你淋湿,最后功亏一篑,我不喜欢这样。”
温逢晚迟疑半秒,最后接过伞:“会和衣服一起寄给你。”
前面,尹夏知探出头,按捺不住好奇望过来。
温逢晚不想朋友久等,撑开伞走下车。
车里,谢权换到左侧的位置,“温逢晚,你忘了东西。”
温逢晚顿住步子,转过身,“什么?”
迎面而来的三本杂志准确无误扔进怀里,她抬起头,对上谢权漆黑的眼瞳,听见他理所当然说:“了解我的机会。”
温逢晚抱着怀里的杂志,全部注意力放在了这句话上。
她忽然想起四年前,高三模拟考后,因为承载了太大的压力,来自周围人的,来自老师的,和自己暗示的。她没能考好,成绩跌出年级前十。
班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谈话,冗长的心理交流过程,温逢晚记不清多少,唯有一句:“你哥哥上学的时候,一直都是第一名的。”
温逢晚说,抱歉,下次会细心一些。
班主任的眼神失望又遗憾,还有一些意味深长。在温逢晚看来,同样教过哥哥和她的老师,已经在心里对比出了高下。
温逢晚,不如温寒声。
离开之前,班主任若有所思提到:“是不是学生会的事太忙了,不如先交给其他人,学习要紧。”
温逢晚愣了秒,“不是因为事情太多——”
话未说完,班主任自作主张拨通学校内线,对负责学生会事务的老师陈述了事情经过。
第二天,整个学校都知道,学生会会长因为成绩不好,被“罢免”了。
温逢晚回到教室,听见有人小声议论:“因为成绩下滑被免职,也太那啥了吧。”
“哪啥?你不说清楚我上哪猜去。”
女生捂嘴,小心翼翼扫过当事人的背影,低声说:“就、挺丢人的啊。”
整个班级,甚至整个学校,都形成了惯性思维。温逢晚的爸爸二十四岁医学博士毕业,哥哥是最年轻的外交官,所以温逢晚一定也很优秀。
温逢晚就应该在那个位置上,一旦被人赶超,那就是她的问题。
她必须站的足够高,才能不丢人。
久而久之,外界的想法形成了一张网,将她密密麻麻包裹起来,密不透风的,压抑又难以喘息。
放学回家的路上,温逢晚坐在街边的长椅里。想起出成绩当晚,父亲看了她的成绩,并未多说便匆匆赶回医院。
温柔呢喃 第7节
好像,是全然放弃的态度。
温逢晚茫然地看着手中的成绩条,年级第十,也不算很差吧。她的自我满足心理,并不被大家认同,刚开始是和她不相关的同学,这次,连父亲也露出那样的神情。
临近日落,昏黄的阳光却刺眼的很。
她揉了揉眼眶,又使劲眨眨眼,鼻尖开始酸。
然后,眼泪就猝不及防掉了下来。
这时,谢权的声音响起,经历过变声期,少年的声线微沉,“温逢晚,你在哭吗?”
“……”她不说话,他也不介意,继续问:“因为考差了,被免职了?”
手中的成绩条被抽走,谢权随意瞥了眼总分和排名,“年级第十,不就和第一差了十几分么。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样,随便学学就能考第一。”
温逢晚嘴唇动了动,低着头擦干净眼泪,闷声说:“给我。”
谢权明知故问:“给你什么?”
他拖长音调,敛起不正经,很认真地说:“给你一个被安慰的机会?行,满足你。”
下一秒,谢权抬手放到了她的发顶上。力道很轻,顺着这股向后的力,将她的头抬了起来。温逢晚看清了他的脸。
少年低垂着眼睫,认真地,在哄她。
“第十已经很好了。”他说,“不管第几,你都是最好的。”
……
温逢晚收回思绪,突然觉得怀里的“机会”太过沉重。以至于捧着三本杂志回到公寓,整个脑袋还是晕沉沉的。
尹夏知顺路捎了晚饭回来,推门走进客厅,发现沙发上的人没动静。
来回踱步几趟,温逢晚盯着杂志一动不动。
尹医生纳闷了,“到底是谁送你回来的,至于这么——失魂落魄吗?”
温逢晚回神,把杂志塞进书架的底层,“你就当是个慈悲心肠泛滥的菩萨吧。”
第7章 别耽误我哥谈恋爱。
隔日,梅雨季眼见到了尽头。阴雨初收,太阳便急不可耐从云层中探出头。
温逢晚先去了趟诊疗室,确保长期无人的房子没有发霉长斑,墙面一如既往白净后,绕到旁边的世贸给救苦救难的谢菩萨买袈裟。
她不常光顾男装区,但对一些品牌还算了解。
印象中有几家店的设计风格挺符合谢权的气质,在大厅设有的导购机上找到店面所在的位置,温逢晚径直上了楼。
扶梯向上移动,她拿出手机查看微信消息,于晓十分钟前发来一条:【温医生,你做好准备,周家那边想走诉讼途径。】
温逢晚反复将消息条看了许多遍,脑海中浮现出谢权当时说的那句话:“你没发现,周落比平常人更易怒吗?”
易怒、冲动、偏激,心理疾病的几样症状在她身上都有迹可循。
没有具体询问和观察过,温逢晚不好下定论。单就协商当日周落的举动来看,就算她和谢权真的是在调情,周落的反应也未免太过激烈了。
关于周家想要寻求其他途径解决周连清自杀事件,温逢晚可以理解。但致使周落放弃协商、走上诉讼途径的原因,竟单纯是几句口角争执。
这让她矛盾又难以接受。
温逢晚重重吐出一口气,沉下脸回复:【收到,谢谢。】
店铺在四层,工作日中世贸人流不多,店内的导购员百无聊赖凑在一起聊天。壁橱里有件和谢权所穿款式相似的衬衫,温逢晚不多犹豫便叫导购员包起来。
付款的时候,那群导购员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们聊到哪了,结局那个心理医生被抓起来了吗?”
“没有哦,警方说没有证据,心理医生就脱罪了。但治疗过程中只有他和病人在一块。不都说学心理的人十个里有八个是变态么。催眠病人后诱导跳楼,也有可能吧?”
温逢晚静静垂着眼皮,置若未闻。
导购员慢吞吞包装衣服,脸上的表情嫌弃意味很浓,“我前几天还想去找个心理医生疏解心情的,你们这么一说,我都不敢去了。”
电影情节上升至实际,学心理的一众学子被无辜囊括进变态的范畴里。
温逢晚莫名躺枪,依旧心不在焉听着她们对结局的讨论。
导购员连带小票和购物袋一并递到她面前,“欢迎下次光临。”
温逢晚轻点了下头,接过购物袋转身离开。走出两步,就听后面传出一声惊讶的尖叫:“我的天,真有心理医生诱导病人自杀的事件哎。都上热搜了,你们快看!”
温逢晚脚步顿住,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肯定发生了更加不好的事。
离开商城,拉开车门坐进车厢,心中那股烦躁却找不到突破口,一直在胸腔内四处乱窜。
尹夏知的电话来得及时,大概也看见了网上的推送,“晚晚,你看热搜了吗?”
温逢晚闷声说:“还没来得及看。”
尹夏知勉强维持住平静的语气,“电视台一档为民办事的节目,记者采访了周落,那小姑娘说得话也太难听了吧?电视台cut的剪辑标题也有问题。”
温逢晚扯动嘴角,“是不是说‘心理医生涉嫌诱导病人自杀’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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