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之三生石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素炒三丝
他欠我两条命,理应通过别的方式还给我。何况我还不用他悉数奉还,只要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即可——
等我找到了住处,学会了生火做饭,自会与他一刀两断。
我欠它的,早已还清,而它欠我的,也不用再还,所有是非恩怨,在我离开山洞后,一笔勾销。
在下这个决定之前,我以为自己会因放不下曾经相依为命的情义而犹豫难断,但没想到,我竟能如此冷酷决绝,毫不犹豫。
是我本就冷血无情,还是因为一无所有的自己,已因这置之死地的绝望,强大到不再害怕任何失去。
不知这其中是否有赌气的意味存在,但我已懒得为这一个微妙难解的情绪继续浪费脑细胞。
“夜晚寒气重,你……还是盖上被子睡吧……”不知过了多久,兔熊缓缓开口,它的话语,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
“没事。我不怕冷。”一动不动地,我冷淡地回应道,末了,又疏离地补充一句,“以前,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鸠占鹊巢,对不起。”
“有鱼……”兔熊若有所思地望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眼底闪过一抹我看不懂的情绪,半晌,继续道,“你不必这样……和我在一起,本来就很危险,所以,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情理可原。”
这话听上去,怎么好像心中有鬼的人不是他而是我?算了,懒得搭理这种两面三刀的人。
夜,前所未有的静谧。因为闭着双眸,我不自觉地沉入了梦乡。
冰封之三生石咒 第16章 瘟疫
夜晚的风,很冷,像浸了冰,湿透了的身子,在这样的冷风中,如被万根钢针刺痛皮肤。
我在风中没命地跑,跑着跑着,泪水便淋湿了已冻得麻木僵硬的脸。
为什么飓风般席卷一切的恐惧和不安过后,会是洪流般难以遏制的委屈?
陡然停住脚步,我蹲下身,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肩膀,想通过自己坚实的臂弯,带给自己一点温暖和安全感,可任凭我怎么用力,感觉到的除了手臂上水渍的冰冷,只有心中滔天的委屈。
“呜呜呜……”我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那委屈就像洪水,越是试图堵截,越是波涛汹涌。
“哇……”从诞生至今,我终于像个真真正正的孩子一样,无所顾忌地大哭起来。
那无所顾忌的哭声,哭出了我曾埋在心底的所有孤独、委屈和不甘。那声音痛苦、暴戾、尖锐……如午夜恶鬼的哀嚎,震荡在村子的大街小巷,回旋在万籁俱寂的夜空。
不知哭了多久,我方才踉跄起身,像个失了魂的木偶一样,凭着仅存的一丝意识,习惯性地向城隍庙的方向走去。
漆黑的夜色中,城隍庙模糊不清的的轮廓刚映入眼帘,身子便被什么东西抱住,那个东西身上好温暖,温暖得驱散了身上刺骨的冰冷,让空气中都带了一丝淡淡的暖,温暖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依赖。
“大傻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似曾相识的声音从身下传来,我反应了一会儿,方才分辨出那是男孩的声音。
思绪仿佛搁浅的鱼,我一动不动,努力寻找可以与记忆之海相连接的路——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这句话,仿佛雨天的伞,旱田的雨,寒冷时的衣,我俯下身,紧紧地抱住男孩,再次放声大哭。
不过这次的哭是欢畅的、幸福的、感动的,仿佛所有的痛苦都随着眼泪流了出去。
之后我才意识到,方才被自己引以为依靠的,竟是这个渺小、孱弱的小男孩,这个一直让我觉得弱小,需要我保护的小家伙。
原来,不仅强者可以带给弱者温暖,弱者也能带给强者温暖。
松开紧抱着男孩的手,我欢喜一笑,牵起男孩的手走回城隍庙。
一宿无话。
虽然得到了村长“明天我就把他赶出去”的威胁,但不知是太累了还是怎样,原本应该因忧思辗转难眠的我,这一夜竟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
第二日吃过早饭,我没有照例去医馆帮忙,而是守在城隍庙,决定竭己所能阻止村长。
不想,比村长先来的,却是村里爆发瘟疫的消息。
我是从师父口中得到的消息。
这场瘟疫来得突然,师父刚吃过早饭就陆续接到了四个感染瘟疫的病人,忙不过来就过来叫我了。
我第一次听到“瘟疫”这个词,并不知道这种病有多恐怖,直到看到一个刚感染瘟疫的汉子在半个时辰之后,整条胳膊化为一滩血水。
“这个‘瘟疫’怎么会这么可怕?”我一边按师父的指示给患者敷药,一边道,“这真的是病吗?我怎么感觉像中了什么妖术?!”
“和妖术差不多!这种瘟疫我也是第一次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听下山的人说,山里好像起了毒瘴,我告诉下去了,让村里的人暂时不要上山,等这波忙完了,我到山上去看看,看这种奇怪的病症是不是由那个毒瘴引起的。”
忙活了一上午,疫情终于有所稳定。
见染病的都安置好了,也没有多余的人送进来,我便回家吃饭了。
刚进了家,男孩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样子便映入眼帘。
他蹲在供桌下面,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怎么了?”我大惊,忙跑过去,却不想还未靠近,男孩就抬起腿,一脚踹了过来。
他力气极大,再加上我毫无防备,就这样被他踹了个大马趴。
“不要过来!你们这些坏人!”他一边哭喊,一边像个受惊的小鹿一样,瑟缩进桌子的角落里,和我刚回来时看到的样子一样。
“你干什么?!我是大傻瓜啊!”第一次,我学着他的话,管自己叫大傻瓜,当这个近似于骂人的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时,我莫名觉得讽刺。
“大……傻瓜?”他重复着我的话,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将因恐惧而颤抖的目光,缓缓移到了我的脸上。
“大傻瓜!”他失声道,像一颗发射的炮弹,陡然撞进我的怀抱,力道之大,撞得我全身撕裂般地痛。
“没……没事了……”我咬牙道,竭力忍耐着身上的疼痛,“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是村长带人来赶你了?”
怀里的身子一顿,像根琴弦一样绷紧,半晌没有说话,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了的时候,他那因把头深埋在了我的衣襟下而显得沉闷不清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比村长赶人更可怕……是一群女人……她们……她们……”
话未说完,他小小的身体再次抽搐起来,同时响起嗓子啜泣的声音,好不委屈。
哭了半晌,他方才继续道:
“她们欺负我!”
“欺负你?”我诧异道,还以为他小题大做。
女人们那么大,他这么小,我实在想象不出一群女人会怎样“欺负”一个小孩,何况还把这个小孩欺负到如此“惊恐万状”的地步。
“嗯!!!”
“她们怎么欺负你了?”觉得有些好笑的,我拽开他紧抱我的手,捧起他弄得脏兮兮的脸,让他看着我的眼睛。
我要他平静下来,好好说一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们……她们要睡我!”他气呼呼地道,义愤填膺。
“睡你?”闻言,我心上一震,想起了昨天晚上在村长家发生的事情,临走时村长对我说的那句话,再次浮现在脑海——
“你跟我装什么清纯?你不顾一切地想留下那个孩子,难道只是出于善心?你也不过是垂涎他的美色,想睡他而已。”
睡,真的只是单纯的睡觉吗?可是,我们每天都会睡觉的啊,就像一日三餐一样稀松平常,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村长可以为了它法外开恩,为我免去一死;村里的那些女人们可以为了它欺负一个年纪尚小、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他们所说的睡,和我所理解的睡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小家伙,睡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会这么害怕?”
“呃……我竟然忘了,你什么都不知道,”男孩咬了咬嘴唇,纠结地低下头。
“就是这世间最肮脏、最可耻的事,比让一个人去死,更严重!”片刻后,他道,义愤填膺。
“可是你这么说,我不明白啊……”
“睡就是……”男孩再启丹唇,刚说了两个字就停了下来,欲言又止,脸上浮现了两朵红云。
“你继续说啊!”
“就是,”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一样,道,“对你而言,就是把你当成妓女一样取乐,对我而言呢,就是把我当成了**!”
“……”
他不解释还可,这一解释,我不仅没明白,反而更疑惑了,因为他说的“妓女”、“**”,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有鱼,白郎中回来了,叫你赶紧过去一趟!”一个村里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这件事以后再说,我要去一趟医馆,”我起身道,看了眼男孩,想起了欺负他的那些女人们,又加了一句,“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嗯!”男孩立即道,欣喜一笑。
到了医馆,里面已坐满了人。
听到了脚步声,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移到我和男孩的身上。
此时他们安静得出奇,似乎正面临一件极其严肃的事,看向我二人的目光中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底就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惶恐,因为我嗅到了算计的味道。
“你来了?”村长的声音从人堆里响起,循声望去,我看到了坐在人群中间的白衣老者。
见我看过去,他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躲闪着,他的异样,让我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那夜他穿的,也是这件看上去纤尘不染的白袍,可是做的却是与纤尘不染没有任何关系的事。
虽然我至今都没有彻底弄清楚“陪睡”的含义,但从男孩口中我知道了,那是比让人去死更肮脏、更可耻的事情。
“嗯。”
不过,我显然高估了他的羞耻心,片刻后,他便恢复了一派淡定的从容。
“有鱼丫头,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以一村之长的姿态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继续开口。
我答应过他,只要他不把小男孩赶出去,让我做什么都行。
“当然记得。”点了点头,我道,不知道今天他再次提起这件事是想做什么,思及昨晚的事,我忙补充了一句,“只要不是和昨天晚上一样让我陪睡,做什么都行。”
话音一落,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村长的脸上,那目光像当初误会我时一样,有惊讶,有诧异,还有鄙夷,只有男孩一个人大惊失色地把目光移到了我的脸上。
“大傻瓜,那你有没有……”男孩脱口惊呼。
“没有。”
村长没有立即回应,但我清晰地看到他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紫,五颜六色的,煞是精彩。
“你说昨天晚上我让你来陪睡,请问有谁看到了?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不要信口雌黄。”半晌后,他方才缓缓开口,脸上的慌乱被镇定所取代,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听到他的谎言,我方知道他的“胜券”是什么,不禁冷哼一声,道:“信口雌黄的那个人是你吧?”
“呵呵,”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他抬头扫视过目光凝聚在我们二人身上、目光各异的村民们,缓缓开口,“村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以为,别人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见他如此嚣张,我没有说话,只是用从来没有过的嘲讽和冰冷的目光将他凌迟着。
这是我自诞生以来,第一次与人类对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
与其说此时的沉默是在等着看他自圆其说,不如说是在等着他怎么穷追猛打。
“你说我昨晚让你来找我了,有谁看见了?”他从容开口,眼睛里却闪烁着只有我能看懂的阴险和狡猾。
“是你让我……”
刚开口,便被他又一句质问打断:
“你总不会说,我是让你闭户后来的我家吧?”
“就是这样!你就是让我闭户后去的你家!”我大声道,为终于成功反驳出来而欢欣鼓舞。
但还不等我得意,他的话就像冷水一样兜头而下:
“哈哈哈,闭户后去的?你的意思是说,你为了陪我睡一觉连命都不要了,还是你自己就是个傻子?”
此话一出,不等我反应过来,村民们的讥讽已轰然响起,这笑声就像一根铁棍迎头砸下,把我心中的不甘统统砸了回去。
这对我不加任何掩饰的讥讽,已经明确地表明了他们的立场,纵然我真的傻,也从以前他们围攻我的经验中得知,此事已没有了任何转圜的可能。
我毕竟,从未真正地成为过这个村子里的人。
“你觉得陪睡比命更重要?”见状,他不仅没有停止,反而不容分说地反咬了一口,“还是来了这么久,不知道晚上村里妖怪横行,或者,你是在闭户前来的,但隐身了,所以别人都看不见?”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强词夺理,但不知为何,听上去却很是有理有据,让我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你是昨天下午来找我的!我师父看见了,他可以作证!”我急道。
“呵呵,你是实在找不出诬陷我的理由了吗?”不屑一笑,他道,那副底气十足的模样,让已经被他反击成功大半的我的心上一凉。
我知道,他已经像之前一样,想好了那令人无迹可循的强词夺理却又有理有据的说辞。
“看个病,也看出事儿来了?”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他大声道,“难不成,以后我连药房都进不得了?”
“你……你胡说!明明不是这样的!”第一次面临这种状况,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知道他说的是错的。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我在闭户后去找他,为什么一听到敲门声就忙不迭地把我拽进去,他不是怕妖怪,而是怕人,怕自己做的坏事被别人发现。
在决定作恶之前,他已经提前为自己留好了后路。
姜,还是老的辣。
他说的对,我就是个傻子,是一个被人卖了还浑然不觉地替人数钱的傻子!
“不是这样的?”轻蔑一笑,像展示自己的战利品一样,他不无得意地转过身,对坐在角落里的师父道,“我去看病,你师父也看见了,你问他,我是去看病了,还是去调戏你了?”
对被他蒙蔽双眼的其他人来说,他的每一句话都是足以证明他清白的证据,但在知道实情的我看来却全是多余的。
如果所有的证据只是为了帮助罪犯很好地掩盖罪,那就不叫证据了,而是助纣为虐的赃物。
“看病!”似乎也觉得这话问得很多余,师父道,却不是替我不平,而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好像我给他丢了多大的脸一样——
他认为的多余,和我认为的多余,显然不是一个多余。
原本凉了的心,如结了冰般,直接凉到了底——
师父终究还是那个冷漠无情的师父,无论我为他做了多少事,帮了多少忙,出了多少力气,只有在他受到连累的时候,他才会记起,我是他的徒弟。
冰封之三生石咒 第34章 时光倒流
时光迅速倒退,如奔腾而去的江水,回忆被水流切割成一幕幕黑白色的影像,走马观花一样连续浮现在脑海。
时间……时间怎么了?!惊恐地感受着时光的倒退,我被倒退的记忆之河,裹携着奔向生命最初的起点。
这种感觉就像被人逼着堕入轮回之门一样,那种即将失去自己的恐惧,如死神的魔爪,让我害怕得浑身发抖。
“看,我妹妹又笑了!”不知过了多久,当我感觉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恐惧的时候,时间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少年的声音传至耳畔。
眼前如一块巨大的水晶,将我包裹在里面。然而这块水晶的里面又充盈着凝结的气泡和乳白色的雾气,让我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你和我妹妹缘分不浅啊,她一看见你就笑。”少年的声音再次传来,让我意识到刚才的声音并非子虚乌有。
抬起手,抚上厚厚的水晶,透骨的凉意从指尖藤蔓般攀爬至全身,我打了个激灵,才发觉面前的不是水晶,而是冰层。
蓝色和银色的身影,被厚厚的冰层切割成隐隐绰绰的光斑,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等她出来,我让她认你当干爹。”又是那少年的声音,低沉却爽朗,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奇怪,为什么我会对这个少年的一举一动有如此敏锐的感应?仿佛我与他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一般。
蓝色的身影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沉默了片刻,道:“她管你叫哥哥,却管你的兄弟叫爹,这辈份不乱了吗?”
顿了一顿,不等少年回答,那男子又道:“不过,我倒是有一个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
“你也认我做干爹,这样就说得过去了。”
我不禁被那男子逗笑,谁知一出口,发出的竟是婴儿的笑声。
“咯咯……”
“你看,她小小年纪,却好像能听懂我们说话似的……”那男子又道,向前走了几步,手按在冰幕上我手掌所在的位置。
目光从银衣男子移到自己的手背上,我大吃一惊,那是一个婴儿的手,白白胖胖,小巧玲珑。
时光真的倒流了么?可为什么发生变化的只有身体,而思想却停留在了两年之后?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现在的我在他们二人眼中,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婴儿么?
“如果不是他们,我妹妹就不会如此!”少年喝道,一股浓重的杀气在开口的瞬间奔泻而出。
话音未落,意料之外却又意料之中的,少年按在冰幕上的手猛然砸向身侧的墙壁。
一阵剧烈的摇晃,什么碎片从上面掉落下来,不知为何,这碎片竟似有灵性一般,避开了我所在的冰层,纷纷向地面坠去。
“伏魔。”按住少年的肩膀,蓝衣少年道,仅仅二字,却似包含了千言万语,如当头棒喝。
拔出嵌入墙面的手,少年自嘲一笑,幽幽道:“放下才能拾起……风兄,无论是悟性还是修为,你皆在人尽皆知的我之上,而你却选择了隐退避世。”
“生命的意义,对你而言,是复仇,而对我而言,不过是活下去而已……”沉默半晌,蓝衣少年道,声音一改之前的清亮爽朗,低沉中涌动着丝丝苦涩。
“可是,有些人不想让你与世无争地活着,只有除掉他们,才能重获新生!”
冰封之三生石咒 第35章 隐情
伏魔……风兄……
为什么听起来如此熟悉,仿佛在哪里听到过……甚至这两个从厚厚的冰层外透过来的扭曲模糊的影子也让我感到十分亲切,似乎相识已久……
“你们是谁?我又是谁?我是谁……”头痛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奔突出来,我抱住头,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不同的时空仿在眼前碰撞、融汇、崩塌……如暴雨下的湖面,涟漪交错,波澜翻涌,混乱不堪。
现在不是现在,过去不是过去……迷失在混乱的时空里,如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彻骨的绝望让我几乎忘记了呼吸。
“你们是谁?我是谁?我在哪?这是什么时候?”疯了一般拍打着冰层,我如笼中困兽,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可传出的却只是婴儿单调的啼音,看到的只是那双柔弱的小手,无力地拍打着冰层,发出微弱蚊鸣的声响。
“你们是谁?我是谁?”近乎崩溃的挣扎中,我终于于一个毫无预兆的瞬间喊出了自己的声音。
扯动嘴角,我从梦中惊醒,强烈的光线让我不由自主地眯起了双眼。
此时正是晌午,没有洞口树木的遮挡,金色的阳光肆无忌惮地倾泻而下,照亮了洞中的一切。
几堆血迹跃入眼帘,如梅花般绽放,妖艳而刺目。
那里,正是昨夜兔熊所在的地方,难道……它受了伤?
这个出乎意料的猜测如惊雷,炸碎了由绝望和怨恨筑起的心墙,让自责和心疼悄然生长。
“兔熊……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我应该,相信你的……”那点点血迹成了最锋利的剑,不断凌迟着我的自以为是。
兀自懊悔着,昨夜的一幕倏地浮现在脑海:看见我的一瞬间,小东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用右爪按住了自己的腰部……
原来它当时按住腰部,不是因为转得太快,而是……受了重伤!
我恍然大悟,心中警钟乍鸣——受了这么重的伤,小东西现在一定凶多吉少,我必须要马上找到它!
风在耳旁呼啸而过,偶尔挡住小径的树枝猝不及防地抽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只有一句话不断在心里轰鸣,占据了一切:我不能失去它,绝对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近乎力竭的时候,在那个小东西曾训练我的河畔,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角,我大喜,于狂奔中猛然转身,忘乎所以地向那身影冲去,却因转得太急,一个趔趄,由冲变成了扑。
倒下的一刹那,一丝念头闪过脑海——小东西会不会伤重致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倘若我倒了下去,它一定会被我这个庞然大物砸死……
于是,在看到它蓦然放大的瞳孔后,平生第一次听到那个温文尔雅的小东西爆粗口:“哎呀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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