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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第3章
成培年的性子一向绵软,听了这话,还是觉得掏心掏肺的为难:“大哥,你又是不知桂娘,她怎么会同意和离?而且,这事情传扬出去,我还如何在朝中为官?别人该怎么讲论着我?”
大爷成培丰笑了:“也就是你们这些个文人讲求什么脸面,你以为现在别人家不在背后议论你?等到盛家的丑事传扬开时,你的脸连着脑袋就要挂在城门口让人唾了!若是她不答应,我自有法子迫她应了,而且你跟她和离了,自然有叫人艳羡的锦绣姻缘在等着你……”
说到这,成培丰拉着二弟的手,愈加和颜悦色道:“培年,你小我十岁,如今也不到四十,正是男儿昂扬意气的好时节。定国公府的嫡女田佩蓉小姐新寡,我记得她当初未嫁时,曾经托人与你说亲,着实是打心眼里仰慕着你。可惜当初你执意要娶桂娘,与田小姐错失了良缘……谁能想到,田小姐的姑母居然得了官家钦点,由着妃嫔晋升,成了一国之后……田家就此一飞冲天呢!当时真是可惜啊……对了,前些日子,你在乾龙寺上香的时候见过她了吧?听你的小厮说,你还陪着田小姐赏了后殿的木佛……”
“大哥,你别说了!”不知为何,成二爷急急打断了大哥的话,捏了扶手,怅惘了一阵后,似乎痛下决心道:“明日……我便启程前往岩县复核盐税,且得些时日……桂娘的事情,大哥您权衡着办吧。”
说完这番话,成培年起身便出了书房,原本高大的身材,不知为何微微佝偻了些。
成培丰有些唏嘘,更多的是松了口气。他这个二弟官场升迁之路颇为崎岖,空有满腹才学,却一直在户部候补的闲差上蹉跎岁月。
人到中年,二弟总算从以前富家子的懵懂天真里清醒了些,他最近升迁有望,应该也是在那乾龙寺之后的事情了。田佩蓉的两个哥哥主掌吏部与户部要职,若是田家肯出力,二弟的升迁指日可待……
如此想来,大爷心里也有了底,便起身朝着书房外走去。这二房里头的事情,他一个男人也不好出面,母亲去世得早,长嫂如母,所以还得让他的夫人钱氏出马,给那桂娘细细陈晓厉害。
第二日一大早,二爷成培年趁着天色未亮就起身走人了。
当钱氏带着丫鬟来到二房屋里时,犹在听二房夫人桂娘跟婆子嘟囔着:“官人怎么走得这么早?连温热的海参粥都没有喝就上路了,早上风寒,这般空胃岂不是要难受?他身边的小厮也不知劝一劝他……我睡得太沉,官人什么时候起身的,竟然不知……”
正说话的功夫,钱氏便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厅堂。
桂娘一看,连忙拢着发鬓起身相迎,钱氏抬眼看了看弟妹——三十多的年岁,可脸颊依旧白皙透着红晕,眼角也是紧致细腻,并未渲染时光荏苒的愁苦。
这是从小不识愁滋味,被男人娇宠才会有的自在惬意。
妯娌之间难免会暗暗比较,以前钱氏倒是有些妒忌着弟妹的好命。
成家跟积代旧贵盛家不同,并非鼎食钟鸣的根基世家。
当年要不是成家老爷子眼毒看准了时机,暗中资助了当时还是益州守备的先祖皇帝成就伟业,那成家应该还是皖西的一介盐商呢!成家就此获封成了从三品的勋爵护军,从此光耀门楣,但在那些积代衣缨的世家面前,还是有些端不上台面。
毕竟这种干领俸禄,没有什么正职的爵位在京城里一抓一大把。
当初成盛联姻,实在是成家有些高攀,若不是弟弟长得一表人才,堪称京城第一美男子,还真不能赢得那盛桂娘的芳心。
当时有位高僧算过二人姻缘,说是盛及必衰,这“盛”虽有根基福器盛装,可是若想繁茂百年,也需要福气充盈,而“成”便是给“盛”续气。
反正那高僧拆字说得头头是道,也不知是不是当年成家老爷子的妙笔安排,这婚事最后终于定下了。
现在看来,高僧说得可真是反了,根基不稳,哪里能成活,他盛家不但要垮了,还要连累着成家一起陪葬!
成家的根基浅薄,族中只能培养些好学的子弟,指望着官场建树接续上老爷给儿孙们留下的福荫。可是现如今盛家那个死丫头竟然毁了慈宁王府的婚约私奔。
她难道不知当今万岁子嗣单薄,加上太子羸弱,恐怕不会长命。人都知,若是太子殁了,那么慈宁王便要承袭大业,他的独子将来也会被立为太子。
也就是说,这个盛香桥是给未来的天子脸上抹黑,给未来的太子递送了顶枝繁叶盛的绿冠。
钱氏想到这里,觉得后脑冒着冷汗,想起夫君的叮咛,顿时抖索起精神,吊着眉尾绷着脸,伸手挥退了满屋子的丫鬟婢女后便亲自关上房门,与盛桂娘密谈。
不多时只听屋内传来一阵痛苦的哽咽声,那二夫人桂娘突然大哭了起来。
廊下的侍女丫鬟们都得了大夫人钱氏的吩咐,不得靠到屋前,只能垂手候着,心内忐忑不安。
桂娘的贴身丫鬟巧莺也是心急得不行,正咬着嘴唇思踱时,抬眼便看见内院月门处拐进来一位个头高挑瘦削的少年。
那少年也是个头太高,竟看不出只有十五岁的光景,腰杆笔直,浓眉挺鼻,虽然穿着雪白儒衫,透着文雅气质,可那双眼里透着的光似乎是开刃的利芒一般,只看得一众小丫鬟忍不住脸红,直看着他风一般疾走而过。
钱氏的贴身嬷嬷应妈妈正守在门口,看见了二房的公子成天复似乎要闯进来,连忙伸手娶拦:“四少爷,大夫人正与二夫人说话,先等等……哎呦喂!”
还没等应妈妈说完,她那肥胖的身子就被踹得一趔趄,而成天复则猛地推开房门大步迈了进去。
屋内桂娘已经哭成了泪人,右手大拇指被钱氏握着,蘸着红色的印泥正要往纸上按,原本六神无主的她在看见去老宅避暑苦读的儿子突然归来时,顿时哽咽喊出了一声“天复……”
话音在喉咙里翻滚着,她便体力不支地趴卧在了桌边。
钱氏也被突然闯进来的侄儿吓了一跳,不由得松开了手,强作镇定道:“老四,进屋怎么不敲房门?”
成天复没搭理伯母,径直走到母亲身边,摸着她的脉息,断定无大恙之后,拿起桌上的那张和离文书,看了几行之后,才抬头瞪向钱氏。
钱氏知道成天复这孩子虽然年龄尚小,可从小就是个惹祸的弼马温,五岁的时候敢带着府宅里几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捅后花园的马蜂窝,此后大祸小祸不断,气得二叔不知打断了多少根藤条。
后来逝去的老爷子觉得再不管管,当老子的就要打死小的了。于是托人将八岁的成天复送到了外地大儒门下治学,过了几年,才见他长了出息,每次年节回来时,渐有了些规矩样子。
可今天少年踹门横闯瞪眼样子,又让人不由得想起他以前那些让人头疼的混账事情。
可还没等钱氏端足了大伯母的架势,成天复已经开始发难道:“大伯母,你关上房门就是迫我母亲与父亲和离?”
如此干涉成府安危的私隐,钱氏也不好直接说破,只能僵着双颊道:“这是你父母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掺和,你且去书房找你伯父去吧,他会说给你听。”
可成天复并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坐了下来,一双清冷的长眸瞥着手里的和离文书,反手便将它扔到了一旁的香炉里,顷刻间便化为一缕青烟,然后挑眉对钱氏道:“侄儿路途劳顿,有些乏累,伯母也该回去歇息了。”
钱氏仗着自己是掌家大娘子的身份,跟桂娘说道:“你让天复先出去!这事轮不到他来管……”
话音还没落,少年猛地抬手,只听咔嚓一声,那厚实的木桌桌面生生拍出了一道裂缝,然后眯眼道:“大伯母,是要赖在我母亲的屋子里过夜吗?”
钱氏一看,这老四的猢狲性子又起来了。
这个成天复小小年纪,却交际甚广。他在外求学时,不知怎么的,还结交了几个江湖侠士学过功夫,十二岁跟皇子们围猎时,为救落单的皇子,曾经独力猎杀黑熊,得到过圣上褒奖。
只不过老爷子曾经耳提面命他要一意从文,不可靠军功立身。毕竟上战场都是拿命来换取晋升,他们盛家儿孙不必太过拼命。
刚才那一拍真是有些吓人,看来他苦读圣贤诗书的这几年,并没有荒废拳脚功夫。
钱氏看了看门口半天没有爬起来的应妈妈,又看了看一言不合就能抬腿踹伯母的小混蛋,自知没法再捏桂娘这颗软柿子,只能见好就收,僵着脸,带着被踹岔气的应妈妈匆匆离开了。
桂娘这时也缓过气儿来,泪雨倾盆。
她方才听了大嫂的话头,这和离的事情……夫君也知,甚至是默许了的。
想到这。桂娘的心里酸楚钝痛极了。
自己的娘家出事,哥哥的女儿盛香桥顶着王府的婚约私奔了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只是盛家捂着丑事,正秘密派人四处找寻盛香桥,指望着寻回人后,狠狠打骂管教后便遮掩过去了。
她也是前些日子回娘家时,听见了哥哥跟管事的碎语说了几句,囫囵猜测了大概,回来后便说给丈夫听了。成培年当即便去了盛家,哥哥自然不会承认,但是也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乱说出去。
多年的姻亲,成培年看大舅子盛宣紧绷的样子,顿时心下发凉,回来时还跟她说,这事应该是真的。
吓得她连忙告诫他不要说出去。怎么……现在大房那边也知道了呢!





异香 第3节
第4章
但仔细想想,十几天都过去了,盛香桥依旧没有音讯。
就算人找回来了,可是女孩子的清白恐怕也不在了,将来被王爷的世子发现,又是滔天祸事一场。
夫君应该也是越想越怕,才说给他哥哥听的吧?
就像方才钱氏说得那一样,王爷若是成了官家,以后每每看见盛家,都会想起这腌臜事情来。她盛桂娘的儿子岂不是也要被九五至尊厌弃,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像大嫂所言——盛家跟成家断绝关系,才能保全儿子将来的富贵荣华。
想到这,盛桂娘看向出落得一表人才的儿子,再次悲从中来,抱住成天复大哭起来。
成天复虽然是少年,但肩宽臂长,单手便环住母亲,像哄妹妹一般道:“母亲莫要担忧,香桥表妹……已经寻回了,过几日就归府了。”
桂娘的哭声戛然而止,抬头疑惑地问:“回来了?怎么没人同我说?”
成天复给母亲倒了杯茶后,漫不经心道:“许是大舅舅觉得母亲口风不紧,就没同你讲。”
盛桂娘直觉反驳:“我哪里口风不紧……”
还没等她说完,成天复就打断了她的话:“香桥表妹的事情,是你说给父亲听了吧,不然大伯又怎么会知道?”
桂娘声量小了些道:“可……你父亲又不是外人,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让他知……”
成天复定定看着母亲,眼神颇有些复杂,觉得应该点醒母亲,一字一句道:“母亲,经了这番你也该知,有些事情就连自己的夫君也该防备些了吧?”
桂娘从小娇养,婚后受夫君的怜爱,她性子又温顺不爱争抢,如温棚里未经滂沱暴雨寒霜的娇花,但也并非愚钝痴傻之人。
今日被大嫂翻脸逼迫和离,夫君又早起不见人影,如此一路细想,顿时身子打摆颤抖,眼泪再次涌出:“成家欺人太甚,其心可诛!年郎他……他怎么忍心如此对我?”
成天复没有说话,目光转寒,想着大舅舅之前寻到自己时说过的话,只说香桥这次被贼人勾搭得私走,与那定国公府的田佩蓉似乎有着莫大干系,再联想到自己最近耳闻父亲跟那位新寡的田小姐过从甚密的隐情,心里也清楚了父亲的想法。
如今香桥表妹的确是有些消息,有人看见她上了下南洋的走私海船。依照朝廷规矩,未得官署牌子,大小船只不得擅自出海。大舅舅知道成天复在修学之前,曾经结交了一些江湖中人,有几个是跑海船的,也是出于无奈,才寻了他找人脉帮忙,看看能不能打探到香桥的下落。
成天复虽然年少,可是比他的父亲沉稳担当,加之他与世子爷交好,到时候,万一事情没法收拾,少不得需要他两边通气,斡旋一番。
正因为如此,成天复才急急从老宅赶回来。而经过了这么些日子,父亲竟然忍不住漏了盛家的丑事,才有了这一出家嫂逼迫和离的闹剧。
盛桂娘依附惯了夫君和儿子。现在夫君顶的那片天塌了,所幸儿子回来了,这心里也略安稳了些,一切都听儿子的就是了。
再说成培丰听了夫人钱氏的回话后,眉头一锁,只等侄儿来兴师问罪。
谁知坐在书房等了半天,不见侄儿来见。直到第二日快晌午时,成培丰耐不住性子,叫身边的老仆去唤老四前来。
大房成培丰膝下有三子,所以二房所出的成天复恰好排行老四。
成培丰虽是成家的掌家人,但懒管后宅小辈事情,更何况成天复是二房的,自有父亲管教。
他也许久没见在外修学的老四,印象里只当老四还是那个顽劣的娃娃。
可是当身材高挑的少年一身雪白长衫入了书房时,成培丰赫然发现,那个顽猴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成了半大青年的光景了。
他看着成天复还算有礼地鞠礼问安后,和缓道:“你的学业未成,正是需要用功的时候,你父亲的事情,你还是莫要管了。”
成天复看着大伯,坦然自若道:“我这次回来,是因为外祖母偶感风寒身有不适,她思念着我,所以大舅舅写了书信,让我回来探看她老人家。回来前,倒真不知侄儿的父母有何不妥。”
成培丰晒笑了一下,正要打发了侄儿时,成天复先开了口:“慈宁王府世子爷这次也顺道跟我回了京城,待会,他也要与我一同前往探望外祖母,侄儿这便要出门去了,不能陪大伯多聊,还请见谅……”
听了世子爷居然要去盛家,成培丰再也扮不得云淡风轻,惊得胡子都弯翘了起来,嗖地一下站起来道:“你……你怎么将世子爷也勾回来了?这……这不是要命了?你难道还不知你那表妹盛香桥干的好事?”
成天复定定地看着大伯,似有嘲讽地笑道:“我还真不知,也不知大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荒诞之言却全当了真!香桥表妹这几日偶感风寒,患病不得见人,也算不得什么丢人的事情,再过几日,便也就好了,难道大伯因为道听途说,便去逼迫我母亲与父亲和离?这才着实是家丑一桩!”
成培丰的眼睛微微眯紧,只觉得无知竖子在胡言乱语,压根不知那盛家的水深火热。
可是成天复已经推门大步离去,也不好再叫回了。
他也懒得去管泼皮侄儿,赶紧让盛桂娘签了和离休书才是正经。
等钱氏再去二房院里时,却发现盛桂娘一大早收拾好了几车行李箱子,带着陪嫁的丫鬟婆子从自己院旁的侧门出去,跟着成天复一起回了娘家盛府去了……
再说成天复并未如他所说那般去了外祖母家。接了王府小厮送来的书信后,他护送了母亲,便骑马去了城西一处行馆。
入了行馆之后,他将马鞭扔甩给了小厮青砚,一路大步流星穿过侍从重重的回廊,来到了内堂。
堂内的缦帘重重放下,显得光线阴暗,不过成天复一眼就看到了大舅舅盛宣禾正趴伏在地上,长跪不起。
而慈宁王则坐在堂前高座上,闭眼捻动着手里的一串盘得发亮的玉核桃串珠。
成天复走到大舅舅盛宣禾的身旁,撩起长衫跪下问安时,那王爷才慢慢睁开了眼道:“你在信中跟你舅舅说,你找到了跟盛香桥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可是真的?”
成天复看了看大舅舅,知道他定然是被王爷逼问,不得已才说了出来,便道:“不敢说有十成相似,但足有七八分肖似。只是她并非大家闺秀,乃乡野人家的童养媳而已。”
王爷一直隐隐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开了,开口道:“其他的都不中要,这模样像才是最要紧的。”
他看向了跪在地上半日的盛宣禾终于开口道:“盛大人,起来吧,坐着说话。”
盛宣禾自知家教不严,女儿犯下如此滔天大祸,自己就算掉一百次脑袋都死不足惜。现如今幸而得了外甥成天复相助,事情总算有了转机,但心还没有放在肚子里,听到王爷开恩,也不敢立刻起来。
最后还是在成天复的搀扶下,他才拖得酸麻的双腿起身,颤巍巍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至于王爷的那一句“模样像最重要”,的确如此。
世子与盛香桥的婚约乃是天子赐婚。只不过外人都不知官家赐婚,皆因为世子爷这个皇孙像极了年轻时的万岁,而那盛香桥则很像陛下心中的一位红颜故人。
万岁年事已高,对后宫的一干嫔妃都久不宠幸了,老人家唯独对年少时的一段憾事耿耿于怀。是以几年前,圣上无意中看到了当时年十二的世子爷与九岁的盛家小姐在花园偶遇,对立廊下争吵不休时,俨然一对两小无猜的情形,恍惚间,若当年岁月静好,佳人成双,让天子龙泪盈眶,当即下旨赐婚。
赐婚之后,慈宁王在陛下的几个妃嫔所生的儿子里脱颖而出,愈加为陛下器重。
据说当初陛下曾经允诺红颜一朝为后,尊享凤荣却未能如愿,如今倒是将满腔的柔肠赋予一双肖似他和她当年的小儿女,算是圆了憾梦一场。
慈宁王心知肚明自己成了承嗣首望的缘故,乃是万岁想要圆梦,王爷自然看中世子与盛家的这门姻缘。
可如今盛香桥出事,若是传到陛下的耳中,慈宁王知道,美梦有了瑕疵,他到手的龙椅可就飞得没踪影了。
所以只要盛香桥被找回,哪怕她已经是残花败柳清白不在,慈宁王府也会遮掩了丑事,让世子爷高抬花轿地将盛香桥迎娶回王府,成全了天子旧梦。
但是如今那被诱拐走的盛香桥如沉入了江河一般,不知为何,全不见踪影,而皇后突然又召唤盛香桥入宫。
虽然盛家推脱着香桥生病,暂时缓了一缓,但事情久瞒不住,总要想个解决的法子。
现如今成天复说寻觅到了一个与盛香桥肖似的女孩,就算是救命的稻草一根,王爷也得将它抓紧了。
王爷的意思很清楚,他不管那女娃子的出身如何,只要顶着那张脸,盛家就得将那小姑娘教养好了,充作盛香桥与世子完婚。
官家年迈,也许过不了几年寿路也渐到了尽头,那个碎催的病太子更不是长寿之相。只要慈宁王一朝成为天子,有的是法子让假儿媳体面消失,世子到时候也能另觅良缘,选个适合的太子妃。
深谙内里套路的盛宣禾对王爷的吩咐连连点头。说到底,他骄纵了女儿,让她犯了如此滔天的罪过,差一点连累全家。
如今寻了假的来也好,只要能遮掩过去,他就要给盛家的列祖列宗烧高香了。
如是商量一番后,盛宣禾说派人到建城去将那个小姑娘秘密接过来。但再像也就是一个乡野里的小丫头,若假扮成高门的千金,想想都觉得头痛。
可是王爷却挥了挥手,只说这事由着他来安排,毕竟盛家捅娄子在前,慈宁王不容此事出岔子,干脆亲自派人去接那村姑回来。
而成天复则被王爷独留了下来,听他讲述去南洋寻人的事宜。
盛家出了纰漏,慈宁王原本甚是恼火,但是现在这少年简直如他福星,已经想出了补救的法子,这倒让慈宁王稍稍放下心来。
第5章
看着儿子的同窗学友,慈宁王倒是对这个临危不乱,随机行事的少年郎君很是刮目相看。
如今他在朝中急需新血,而成家四郎也要参加科考步入仕途,只有网罗人才,自己的千秋大业才会稳成,于是慈宁王温言奖励一番,又细细交代他看紧了接下来的事宜。
成天复趁此机会,也顺嘴提了提当初表妹盛香桥能背着家里的家人和教养嬷嬷跟人私通的蹊跷,并道出表妹几次外出都是受了田家嫡女田佩蓉的邀约,田家有脱不开的干系。
田家乃是皇后的娘家,在朝野里权势甚大,就算慈宁王爷也得避让三分。而皇后当年还是妃嫔时,因为争宠对慈宁王的母亲不甚待见,几次相害,如今更看不得慈宁王顶替了自己羸弱多病的儿子,成为九五之尊。
慈宁王身在皇家,可谓心思玲珑一点就透,听成天复含蓄的说辞,心里就明白九分了。
也难怪皇后急着召见盛香桥,这是要将他的王府一朝打落泥潭,再也爬不起来啊!
成天复给田家上了一本后,便告辞出了行馆。
田佩蓉其心可诛,差点害得他母亲被休,虽然盛桂娘不知父亲的勾当,可是他却不会轻饶了那女人,更是要断了父亲的绮念!
走到行馆门口时,世子爷金廉元正迎风而立,面上似有惆怅。
看见成天复走过来,他被突然伸手朝着成天复的肚子狠狠袭去,却被成天复一个四两拨千斤,轻松化解。
成天复顺势倒退了几步,拱手道:“世子爷身手愈加矫健,在下实在是难以招架……”
金世子朝一旁唾了一口道:“老四,别在那装模作样了,京城里谁不知道你在皇宫里曾将我和另外两府世子打得落水的伟业?若不是我皇爷爷开明,你小子六岁的时候就该掉脑袋挂城池了……那盛家也太过分了!你那表妹虽然被寻回来,却铁定失贞……如此残花败柳,我他妈以后能睡得下去吗?”
世子爷名义上跟着同窗修学,私下里被成天复牵线,新拜了几个江湖武师学习拳脚,嘴里的江湖俚语也学得十足,在打小的伴读玩伴前,骂人骂得肆无忌惮。
他并不知此番回来的盛香桥乃是赝品,只是笃定了这女人水性杨花,不是什么好货,奈何父王一意要讨好皇爷爷,他只能被迫娶了破鞋以娱圣上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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