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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单妈妈觉得小姐偶遇世子爷的事情不是什么小事,所以先跟秦老太君知会了。
秦老太君冷哼了一声,可转眼看着自己养在身边三年的丫头,心道:也难怪王府的那小子认不出来,这女大十八变,有时候变得也真是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今这丫头完全出落成大姑娘的模样,难得的是从小就是美人胚子竟然一直都没有长歪,反而愈加出落得芙蓉清莲一般脱俗了。
不过这姑娘家长得好看,出门在外也要小心些了。京城虽然是繁华之地,可也有那拐子掳人的行当,每年中秋十五游园灯会的,都会有好看的小姑娘被拐子掳走的骇人事件。
家里养出娇花一般的女孩子,出门时更要精心仔细些。
可没等老太君开口提醒孙女,一直坐在旁边听着的成天复已经绷着脸开口将丫头训了一顿:“你入了京城,不早早跟着外祖母回府,却还满街闲逛!那河埠头上都是做粗活重活的男子粗汉,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好一个人去那里抛头露面?”
也许是在军营里训惯了大头兵的缘故,现在的成小将军开口说话时,不怒自威,言辞毫不留情面。
知晚还算识趣,只乖乖听着,到最后还是秦老太君先心疼起来,打断了外孙子的训诫道:“好了,这里又不是你的军营,干嘛说话那么一板一眼的?你还知道她是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不留情面?我的孙女,不用你来训!”
看外祖母不乐意了,成天复这才住了嘴,沉默地听着香桥询问祖母的起居饮食之后,便起身告辞,准备回隔壁府院去了——陛下的赏赐的将军府还在修缮,所以他暂时还是住在桐安胡同,与盛家紧挨着的那座宅子里。
不过他出来时,知晚也跟着出来了,跟在成天复的后面亡羊补牢道:“表哥,我知道错了,以后出门时一定当心,绝对不会给盛家丢脸……”
成天复缓下脚步,看了看她,表情似乎缓和了些,开口道:“方才是我说得急了些,不过现在京城里到处都是回京的兵卒还有部将,他们在边疆憋闷得不行,回京领功后,免不得到处畅饮游玩一番,这些人良莠不齐,难免有些人品不端,酒德不好的。若是无家中男眷相陪,你这两天就不要随便出街了,更不要早出晚归的。”
知晚觉得表哥这三年在军营里待得性子变了,训人的时候似乎也有些话多,不过还是乖巧一一应下,正琢磨着怎么开口让表哥替她约行会的李会长时,只见得晴哭着跑了出来:“哥,你可算回来了,父亲真是胡闹,已经给齐家下了解聘的文书,母亲一会要去秦家请表公出面斡旋。可是父亲这么难缠,只怕齐家……不能再愿意这门婚事了。”
知晚看得晴哭得厉害,连忙伸手去扶。
再转头时,却发现成天复已经大步朝着自己宅子走去,大概是去跟母亲一起去秦家处理这挠头的事情去了。
知晚安慰得晴道:“你放心,既然表哥出面,这事情大约就能解决,齐家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家,齐公子又跟你两情相悦,岂是轻易就冲散的。再说若是冲散,便说明他跟你无缘,也不必太可惜……”
得晴显然不会欣赏香桥生意人说话两头堵的艺术,想到自己家要退婚,再次痛哭出声,最后不放心,到底跟着母亲和哥哥一同去了。
知晚叹了一口气,成培年闹了这一出纯粹是在逼着成天复回归成家。
这种枉顾女儿幸福,却一味逼迫长子的爹爹,也算是让人开眼界了。
果然,当成天复陪着桂娘和得晴回来的时候,桂娘从入门起就没停过骂,只希望天公降下一道霹雳,劈死那对成家狗兄弟。
待到了老太君的面前,桂娘不好再骂,可是那胸膛起起伏伏,显然是余怒如海,还未停歇。
原来成培年也到了秦家,跟桂娘面谈此事的时候,说得直截了当,他也不是故意为难女儿,当爹的哪里会盼着女儿不幸福?
实在满京城里有的是比齐家更好的婚事,干嘛要屈就一个举子?
不过女儿若是执意要嫁,他也不是非阻拦不可,但是有一样,那就是成天复是一定要回成家,认祖归宗。
虽然当初桂娘跟他和离的时候讲的清楚,两个孩子归给桂娘,但也不过是由着她抚养而已,这婚嫁大事,原本也该跟父亲商量一下。
王芙在旁边听了,纳闷道:“不是说当初定好了,两个孩子的婚嫁都不用他管了吗?”
桂娘恨恨道:“自然是都说好的,可谁知田佩蓉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到现在成培年也没有个像样的嫡子,他现在反悔打官司,也是理由充分,就算到了官家那里,也没有分了家产的儿子不认无后爹爹的道理。”
当年盛家离京城的时候,田佩蓉也快生了,这怀胎数月小心呵护之后,一遭分娩后,却生了个死婴,那男婴猫儿一般,生下来浑身青紫,叫也叫不出,没一会的功夫,就没了。
随后的几年里,田佩蓉的肚子就不见响动了。她自知理亏,便抬举了自己的一个丫鬟,开脸给成培年做了妾侍。
可是这一年来也不过生了个女孩,始终没有儿子的影踪。而成培年看着自己寄养在盛家的儿子日渐出息,又在北边建功立业,心里自然如火灼烧。
他的岳丈田贤钟倒是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将儿子找回成家。
毕竟是亲父子,还有解不开的仇怨?
最主要的是,陛下现在甚是倚重武将,偏偏那些能打的都在掌兵多年的慈宁王手里攥着,若是成培年能将成天复拉拢过来,那最好不过。
到时候,再给这成天复配个田家的侄女什么的,岂不是亲上加亲,将成天复这正得宠的小将攥在了田家的手心里?
成培年也正有此意,可没想到庆功宴时,却被儿子一顿无情奚落。
当父亲的威严受到了冒犯,成培年也是恼羞成怒。这时他那个大哥成培丰倒是给他出了个兵法主意,来个“围魏救赵”。
借着得晴的事情发难,也可以让盛桂娘心里有数,谁才是这两个孩子的爹爹。只要成天复肯低头回归成家,那么得晴愿意嫁给个举人书生,自随了她的心愿。
知晚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的确是恶心又管用。成家大爷也是算准了成天复心疼妹妹,所以想逼迫他就范。
所以成家想要成天复回来,却不来盛家闹,只一味去齐家理论。
只要成家豁出了脸皮,齐家不堪其扰,成天复想要成全妹妹的姻缘就只能答应。
所以等桂娘和成天复回来后,盛家能掌事的人都聚在了大厅处,一起商量对策。
秦老太君听了当时的情形,问成天复:“那你的意思如何?”
成天复面无表情道:“我跟父亲说了,若他能休了田佩蓉,我立刻带妹妹回去。”
知晚一个没忍住,差点在这严肃的时刻笑出声来。
成家表哥在怼他花心亲爹时,便如他出拳一般,抽冷子就是一个黑虎掏心。
可是得晴笑不出来,又哭得累了,只蔫蔫地道:“父亲哪里会休妻?他都想将我卖给田家了。从秦家出来时,我大伯居然给母亲说什么田家有个什么侄儿年龄跟我相当,家世也比齐家好,可他说的那个,据说还没娶正妻,家里就通房侍妾一堆了,活脱是个风流坯子……我就算死也不愿嫁。”
秦老太君又问:“那你们这次看见齐家人了吗?他们又是怎么说的?”
桂娘靠着椅背有气无力道:“齐家的二老都是本分厚道人,哪里禁得住成家大爷那种泼皮闹法,便当着我和表舅公的面儿想要解了婚约,还是我苦苦哀求,直说若是这般解了,岂不是败坏了得晴的名声,这才暂时打岔过去。可是齐家的两位说了,他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显贵,却也是在乡间坊里有头脸的人家。总不能成亲的时候,还要看着成家来闹,若是不解婚约也行,但是需得我们这边跟成家理顺了,让两个小的可以和和美美地成婚。不然的话,下个月初,他们还要跟我们说说解婚约的事情。”
这事儿僵在此处,秦老太君也有些为难。
若是成培年跟田佩蓉有了儿子,她有上百个法子叫成家没脸。
可偏偏成培年到现在除了成天复以外,就没有别的儿子了。就像桂娘说的,就算天子出面处理,也没有让成家无后的道理。
而且这等子家事,只能当事者坐下来静谈,哪位青天大老爷都懒理这种难缠的官司。
没有办法,老太君抬头看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知晚,开口问道:“香桥,你的脑瓜一向灵光,依着你看,你表哥该不该回成家?”
知晚放下茶盏,想了一下说:“表哥虽然跟着姑母过活,却并未改姓,将来成家立业,生子也是姓成,算不得让成家无后……而如今成家闹的意思,显然是觉得表哥有出息了,想让表哥回去,以后说不定还要与田家结亲。可表哥今日娶了田家的一个闺女,明日便是要周全田家在朝堂上的事情。如此往复,表哥到时泥足深陷,朝堂上也无法坚持自己的想法,必定后患无穷……”
当她慢条斯理的说出这话时,成天复倒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小姑娘不光是模样没有长歪,心眼子也是越来越活络,清明透彻,一眼就看出了症结所在。
可得晴却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听了香桥的话,撇嘴道:“那你这意思为了成全哥哥的大业,我就该牺牲自己的姻缘,认着父亲胡闹,最后不得不嫁给个浪荡公子吗?”
不过成天复却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对得晴说道:“母亲和我不点头,谁能迫你嫁人?咱家就是这么个情况,瞒也瞒不了人,齐家公子真想娶你,就算不在京城,随便选个地方也能成亲,我父亲还能去朝堂告假奔赴外省去闹吗?可若人家觉得我们家的情况丢人,以后就算父亲点头,你嫁过去也会被人说嘴,若是齐家真的不愿,我们也不要强人所难。改天寻了适合的借口,跟他家解除婚约就是了。”
得晴没想到哥哥竟然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想到自己跟齐公子被迫分开,一时间悲愤上头,哭着就跑了出去。
桂娘心疼女儿,自然也起身追撵过去。秦老太君摇了摇头,觉得遇到成家这样自私的人家,还真一时没有什么好法子。
可若这一次被他得逞了,那以后也是后患无穷。
知晚没有说话,虽然这些年来,她真心为祖母和表哥操持着这个家,但是事关得晴的婚姻大事,她自觉作为外人也不好插言。
而且她觉得表哥的话很有道理,任你平日里再会写情诗,再会甜言蜜语,可若真的有了事情,不能替妻子担当,那么平日里的风花雪月,吟风诵月还不如一声响屁来得干脆。
听姑母所说今日的情形,那位齐公子也去了,平日里的书信写得那么热络,可现在却缩在父母的背后不说话,足见是个没有担当的。
依着知晚看,表哥不见得没有办法整治他大伯和父亲的胡搅蛮缠,只是今日看了那未来的妹婿一面后,他压根就没看上罢了!
第54章
因为两家都是刚搬回来,成天复的那院并没有独立生火,一日三餐都是在外祖母这院同吃。
等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也不见得晴的身影,只说没有胃口,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吃了。
到了午休的时候,得晴却跑来找香桥说话了。
在得晴看来,她俩虽然同岁,但是香桥看事看人甚准,她自己憋闷得难受,便想让香桥说说,难道她和齐郎的事情再没有转机了?
正好凝烟给小姐刚从街上买了零嘴,所以知晚替她切好了羊奶冰酪,放在瓷碗里用汤匙舀着吃,消消心里的火气。
待得晴稳定了情绪,她才慢条斯理道:“其实究竟有没有转机,你心里自有定数,只是你现在还拿不定主意,才到处寻人问,指望着别人说服你罢了……”
得晴苦笑了一下,低声道:“其实今日见齐公子站在他父母的身后不发一语,我的心也凉了半截。虽然他为人孝悌,遵从父母的意思,可是我们通信了那么久,本也山盟海誓了一番,他竟然没有半句的表示,最后就连我哥哥径直问他,他也只说要听父母的。”
知晚笑了一下,想了想道:“表哥大约不喜欢这位齐公子。他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人,最不爱那种人云亦云之辈……说句冒犯的话,太软弱的男人,可能会让表哥想起我那前姑父……”
这话一说,得晴打了个激灵,飞快瞟了对面的香桥一眼。
她的那位父亲可不就是如此吗?跟母亲恩爱的时候,伉俪情深,温柔小意。可是转眼的功夫,受了外面女人的挑唆,便一股脑地听了那寡妇和大伯的话,做尽了伤害母亲的事情。
这样的男人看着似乎全做不了主,其实就是顺水推舟,让别人出面解决麻烦事,自己落得偷闲清净而已。





异香 第51节
不过说来也奇怪,得晴前一刻还难受得跟什么似的,被香桥用话这么一引,发现了齐公子跟爹爹性格相似之处后,立刻大倒胃口,之前的柔情也荡然无存。
少女情窦初开,除非两者相处日久,情谊匪浅,否则所谓深情大半都是自己演绎发酵出来的。
可得晴这一坛子的情酒,一不小心馊了味道,顿时让人大失胃口,苦涩得难以下咽。
待第二天时,就在家里长辈还在叹气想折子的功夫,似乎一夜未眠的得晴主动去寻了哥哥,表示若是齐家不愿,那也不必勉强。她成得晴就算嫁不出去,也犯不着求着人娶。
成天复也没想到妹妹醒转得这么快,以为她是在跟自己怄气,所以倒是缓了语气表示,若是她执意喜欢齐公子,他这个做哥哥的自当会替她想想办法的。
得晴却斩钉截铁道:“哥哥真的不必。既然齐公子做不得自己父母的主儿,再百般相求也没什么意思。香兰不也说了吗,我什么样好的找不到,非得吊死在齐家的大树上?只是……香桥刚刚解了婚约,我又……就怕传扬出去不好听。”
她说的这番话,倒是重拾起成家小姐的几分骄傲,成天复也不再相劝,他只是对着妹妹道:“只要问心无愧,何必计较别人的想法?你和齐家也算好聚好散,以后哥哥自会替你挑个有担当的昂扬男子的,有我在,你们还能嫁不出去?”
这话一出,果然证实了香桥的话,哥哥半个眼睛都没看上齐家的乖儿子。得晴噗嗤一笑:“哥哥,你只要找个一半像你的男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就这么的,待盛家到了京城里半个月后,得晴跟齐家公子的婚约到底是解了。
听了这个消息,最来精神的是沈夫人。
算起来,她跟盛家女眷的结怨也算山高水长了。只是盛老爷当年故去以后,盛家转身便去了乡下,害得她想要落井下石奚落几句都寻不到人。
而现在盛家还没回京城,便是盛香桥先跟慈宁王府解除了婚约,再接下来,那个成得晴居然也解了婚约。
这一家子寡妇的风水也真邪门了!
若是非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沈夫人的心情,那就是“双喜临门”啊!
她便等着见到盛家人,好好地捡拾一下笑话呢!
在永定国公府夫人的寿宴上,沈夫人也终于看见王芙和桂娘领着家里的姑娘们出来见人了。
盛家的女孩子守孝三年,原本就应该谢绝各种宴席酒会,加之她们去了乡下,更是许久不曾这般热闹地交际应酬了。
香兰出门前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有心叫许久不曾相见的手帕之交们惊艳一番。
可待出门时,看着对面只薄施粉黛的香桥时,她便觉得自己满身的绫罗,满头的金钗都白穿了。
记得小时候,两个姐妹一起出门的时候,她明明处处都能压香桥一头的。
可是现在,香桥也不知道偷偷吃了什么甘露灵芝,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洋溢出一种夺目的娇美。
这模样好,身段好,加上肤白鬓黑,真是不需要再刻意地打扮,便自然而然的叫人看得移不开眼。
当王芙和桂娘领着家里的孩子们出现在永定公府的时候,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便看向了那个穿着一身月白长衫,梳着简单发髻的窈窕女孩子。
就跟世子爷一样,许多原来跟香桥相熟的人,一时也没认出来她。
待搞清楚这是盛家以前那个脾气骄纵的嫡女的时候,一个个都是暗自惊诧——那个小姑娘长大了,竟然变得这般娇艳欲滴。
只可惜这女孩子竟在乡下埋没了三年,加之刚刚跟慈宁王府解除了婚约,也不知这朵娇花将来会被移栽入哪座府中?
看见了她们来,田佩蓉竟然是第一个迎上去的,看着桂娘温温一笑道:“姐姐走了这几年,真是叫人牵挂,如今回来了,我还想着哪日请你去茶楼坐坐,吃一吃茶呢。”
桂娘没想到田佩蓉还好意思凑过来跟她说话,只冷哼一声低声道:“可不是叫你们牵挂了?我们娘儿几个都躲到乡下去了,也不得清净,你那夫君生生搅黄了我女儿的婚事,如今又叫你来给我添堵不成?”
田佩蓉委屈地瞪大了眼睛,怯生生道:“是成郎觉得那家的小子不妥,姐姐您给女儿低嫁了,他也是一片慈父之心,怎么……姐姐却觉得是我在挑唆的?”
桂娘一辈子柔弱随和,从不曾跟人红眼争辩,可唯独每次见了这田佩蓉都是恨得牙根痒痒。
她还想开口说,可是走过来的香桥却自然而然地笑着接了过去:“我姑母哪会误会夫人您呢?得晴跟齐家解除婚约,也是奉了天道而已。我姑母拜奉真人的时候,得了高人批卦,才知道两个人的八字犯冲。齐家公子是独苗,我家的姑娘也金贵,所以两家的大人商议之后,还是要敬奉鬼神些,这便解了婚约,也没有伤什么和气。这里面既然没有田夫人的事情,哪里有什么挑唆不挑唆的?”
她三言两语便周全了桂娘言语的不谨慎,桂娘也知自己气愤之下失言了,连忙闭口不言。
田佩蓉冷眼看着面前这个俏生的姑娘,她模样虽然变了,可是依然牙尖嘴利得很。
就在这时,沈夫人也走了过来。
她的夫君最近仕途正盛,而女儿也快要嫁给这永定国公府的五公子了,所以沈夫人入了国公府,便仿若回了娘家一般,自在又得意得很。
她在一旁老早就听到了这第一轮的交战。
现如今,她看着盛香桥这小姑娘,便不由自主地挑起新愁旧恨,立刻高声笑道:“成小姐解除婚约自然是有情可原,毕竟要敬奉一些鬼神之说。可是盛小姐您的婚约解得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按理说你守孝三年,人家世子爷也一直等着,算是仁至义尽,怎么王爷只赋闲在家一段日子,你们家就说你身子骨弱,非要闹到陛下那里解了婚约呢?”
她这话说得阴险,倒像是盛家势利眼,看着慈宁王府倒架子了,便忙不迭解婚约,不重承诺,行那踩低就高之事。
若是这样的话,那盛家现在应该短视亏大了。这北边的一场大战后,慈宁王重新起势,眼看着复得隆宠。
可盛家并无什么拿得出手的男丁。
那外孙成天复虽然得了嘉奖,也不过是个骠骑将军。盛家又眼高于顶的架势,孙女和外孙女连退了两门亲事,照着这样下去,就算女儿长得若牡丹般娇艳又能如何?也不过将要烂在府宅子里的败花一朵罢了。
想到这,众人再看像盛家的女孩子们时,不免带着些可惜了的神情。
沈芳歇马上就要出嫁,俨然已经当自己是永定国公府的女主人一般,也跟着母亲身旁,不甚满意地叫唤着永定国公府的管家,话里有话道:“今日是国公夫人的寿辰,自然要请些吉利些的宾客,盛府的三年孝期刚过,就这么急着将他们请来,若是冲撞了夫人的这团喜气,恐怕不大合适吧”
她说话的声音甚大,而且毫不留情面,简直就是在明目张胆地赶客人,显然是认定盛家如今朝中无人,一府刚从乡下回来的妇人,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留情面的了。
就算王芙和桂娘不想搭理她们,都有些忍不下去了。盛香桥瞟了沈夫人一眼,微微一笑道:“沈小姐说得在理,的确是我们欠思量了,不该接了请柬就来叨扰……”
说着,她便对王芙道:“母亲,我们还是回去吧。”
说完这话,她搀扶着母亲便往外走,可是那国公府的管家却急得差点跺脚,一路小跑着追撵过来,陪着笑脸道:“盛大小姐,您可快些留步,我们家太夫人可天天盼着您来,她的头痛之症在吃了您开的方子后,好了大半,就等着您施针去病根儿呢!”
这话一说,沈氏母女脸色大变,颇下不来台,心道:盛香桥这丫头什么时候搭上了国公府的太夫人?
其实这永定国公府的祖上乃开国的功臣,自然也在叶城陪着先帝农耕插秧过。
虽然当今陛下即位以后,叶城每当春耕时节不再是满地的勋爵皇子的盛况,但是也会有一两个恋旧的老臣世家回去延续旧俗,拾掇一下先祖留下的农田。
盛家算一个,陈家是如此,而永定国公府的老太君胡氏也是如此。
结果去年春耕的时候,太夫人胡氏去了叶城,顺便拜访了一下秦老太君,闲聊时随口说了自己顽疾头痛之症一直扰人清净。
陪着祖母的知晚听了,当即便要给胡老太君把脉。
这永定国公府里的人原先也只当盛香桥这小姑娘开了两间药铺学了些皮毛,爱卖弄而已,也笑着随了她去。
可没想到小姑娘把完脉之后,竟然说得头头是道,当场施针,让老太太紧皱了许久的头皮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这下子,永定国公府的人再不好小瞧这小姑娘了。只是孙家人住一段时间便要回京城了,所以盛家的这位香桥小姐算着日子,给老太太开了内服和外用的药方子,又约定药快用完时,她抽空回京再给老太太诊治。
现在恰好盛家守孝期满,一大家子都回了京城,又正好赶上国公夫人的寿辰,胡老太夫人就催促着儿媳国公夫人快些将盛家的小郎中请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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