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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说完,她又拿了药单子给表哥章锡文,低声吩咐他照拂小舅舅时应该注意的事宜。
少年郎都喜欢看好看的姑娘,当她柔声细语同自己说话的时候,章锡文不禁又看了她好几眼。
只是他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那个所谓的成家表哥,仿若无常鬼差一般,阴气森森地立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他们。
章锡文心里一酸:这个所谓的成家表哥,看着如此不平易近人,也不知小表妹这么多年来,是如何在盛家仰人鼻息的……
想到这,再看向表妹时候,他暗暗立誓,一定尽早安顿,将表妹从盛家接回来。
知晚也知道自己今日耽搁得太久,如果再不回去,只怕要不能进城了。
盛家祖母现在年岁大,睡觉也轻,若是让她知道自己还没回去,必定要担忧得睡不着觉。
所以眼看表哥派人安顿了小舅舅一家,她便收好了小舅舅给她的医书,准备着跟表哥一起返城。
当他们出镇子的时候,天上无星光半点,看上去阴沉沉的,刮起的风也带着潮气,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
果不其然,只走了一半,便开始淋漓着下起小雨,不一会那雨转大,伴着惊天霹雳,仿如天被捅个窟窿一般,滂沱着下个不停。
知晚在马车里冲着骑马的表哥喊道:“表哥,你快上车,雨这么大,仔细你生病了!”
再过几天就要恩科了,若是表哥这时感染风寒,岂不是又要蹉跎四年?而且现在天色阴黑,压根没有路人,也不必忌讳什么男女大防,总不能让表哥生病吧。
她连喊了几声,表哥才在马背上动了动身子,终于翻身下马,解了蓑衣,上了马车。
虽然方才穿了蓑衣,他的衣服还是半潮了。知晚跪在车厢里翻动她车上的小衣服箱子,可怎么也找不到适合表哥穿的衣裳。
成天复看她忙个不停,便道:“不用找了,等回府再换吧。”
知晚嘴里应着,便与表哥面对面的坐着。他的头发已经打湿,挺直的鼻尖上还在往下淌水。人都道,女子出浴如出水芙蓉,其实美男子被水滋润过后,也如花儿一般给人明艳清新之感,
就如成天复此时的模样,俊美的青年在车厢昏暗的挂灯映衬下,那微微古铜的皮肤也被道道水珠润出了别样的光泽……可他偏偏身材高大而健美,就算长相偏向华贵俊逸,也绝不会给人以阴柔之感。
知晚看着对面湿衣沾身的俊俏男子,突然觉得唇舌有些焦躁,这么与他对坐,真是说不出的别扭。
于是她干脆又去翻一箱子,在那两三件衣服间来回翻腾。
可就在这时,突然马车的车身剧烈的颠簸,然后顿住不动了。
成天复掀开车帘子看时,只见一个侍卫在瓢泼的大雨里跑来说道:“启禀将军,车轮子挂了太多的泥,车有些跑不动,方才陷入坑里,推拉车子时,那车轴不小心断了。
成天复皱眉问道:“能否修好?”
“附近没有村庄,而且前方的道路太泥泞,我们恐怕一时回不了城。不过前方有一座供人休憩的茅草屋舍,将军可否在那里避一避雨,待我们到远一些的村庄寻人来修了车轴再走。”
此时他们所在的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是折返的话也要大费周折,所以成天复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便点头同意,令人拿来了油纸伞,让知晚下车同他去茅草小屋里休息。
这样的茅屋一般是供过往的樵夫猎户所用,屋里还有之前的人剩下的火堆,还有一个石锅可以供人临时烧些水来喝。
明砚和几个侍卫赶紧在这屋子里面的几块大石头上放上垫子,让小姐和将军坐下,然后又升起了火堆,成天复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边,坐得离火近一些,脱了外衣,靠近火堆,将它烤干。
茅草屋子里没有衣箱可翻,知晚只能没话找话地说道:“都是我不好,回去的太晚,让表哥也在这里耽搁了。”
成天复抬起深眸看着她,却答非所问道:“你表哥方才是不是想说等他父亲病好了,就带你走?”
知晚愣了一下,还以为他是担心她就此罢工不做,准备做回柳知晚,不再管盛家的事情。所以她立刻接口道:“请表哥放心,京城事情未了,我是不会贸然私下就走的……若是能寻回真正的盛小姐那是最好不过的。若是不能,我也得顾全了盛家的名声,绝不叫祖母操心。”
成天复的拳头慢慢握紧了。
她说她不思慕他,宁愿他是哥哥,而不能做夫君。现如今,凭空冒出个章家的舅舅,甚至还有个大她两岁的表哥。
也就是说,她连哥哥都不缺了,也不必拿他这个假的当作自己的哥哥。
那个少年,就是当初小时候跟她贴过脸儿的表哥吗而她是不是也在筹划着离开的事情了……
想到这,成天复的神情里添了一抹阴郁,原以为她一辈子都可以呆在盛家,可没想到居然凭空冒出了什么亲人!
原来她与他这点少得可怜的联系,也是可以说断就断的……
想到这,他抬头直直看向了知晚。知晚正在火堆旁翻看着舅舅刚给她的外祖母的手札。这是外祖母到了年老时,回首自己的生平,凭借厚重的经验写下的医书,照比着知晚以前得到那一本厚重了许多,对于许多药理的体会,也记录的甚是详细。
知晚按照目录索引,径直跳到了安胎保胎的那一章节,然后也仔细的看下去,这一看却是越看越心惊。
到了最后她蹦跳了起来。飞扑到了表哥的面前,拉起他便要走,嘴里说道:“不好!我先前给太子妃下的药有纰漏。现在的太子妃不宜使用任何安胎的药物。”
虽然她嘴里这么急切地喊着,可是表哥却纹丝不动,似乎并不着急的样子。
知晚急了,使劲拉着他道:“表哥你赶紧带我去行宫告知太子妃,若是晚了,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成天复任凭知晚拉扯了几下,这才慢慢说道:“你这两天配的那些药,早已经被我换成了梅子,呈给了太子陛下,你不必太过心急。”
知晚听得一愣,惊诧地看着表哥,疑心他也懂得医术,不然的话怎么知道自己先前所下的药不妥,全都换成了别的?
成天复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说道:“我不懂医术,但懂人心。你先前为太子配药清除了余毒,乃是立下了奇功。可此番太子妃胎儿不妥,你又无底气,若是这一胎不安稳,你先前的功劳也全都变成了罪孽,就算太子贤德,也不会宽恕你。所以我到太子面前陈情,只说你年纪尚浅,对妇科一道又不甚精通,对于太子妃的病情也无十成的把握,只能给太子妃呈献开胃的梅子,恳请殿下另寻名医为太子妃诊治。”
知晚听到这里,重重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羞愧,小声道:“表哥为何不早说?我这几日为了配药,简直茶饭不思,你若说了,我不也清净了?”
成天复将烧热的水沏好茶叶,递给了知晚,然后道:“你当时起了好胜之心,一意要跟皇后较劲,若是我贸然说出让你退缩的话,只怕会泼冷水,打击了你行医的信心。这做郎中与比试剑法一样,一味前冲逞强,或者心有怯意,畏手畏脚,都不稳妥,只能成为庸医,所以我原想着你尽可以继续钻研,解了心中的疑惑就好。”
知晚没有说话,她懂得表哥的意思。
她先前对自己的医术太刚愎自用了,一心认定是田佩蓉在暗中做手脚,而且认为自己解毒一定会万无一失,岂不知药理如做人一般,若是认定十拿九稳时,往往也是做事不周详,要摔大跟头的时候。
这几天表哥都没有将她配的药呈送上去,原本只是怕她医术不精,受了牵连,没想到居然歪打正着,无意中救了太子妃腹中的孩儿。
想到这,她感激地看着成天复,深吸了一口气,举起医书道:“这是我外祖母晚年之作,里面不光对自己毕生药理进行矫正总结,还有详实案例。这里记录了一个妇人吃了外祖母配制的安胎药,却血脉大乱,滑下了双生子胎的案例。”
知晚猜测,祖母之所以记下这一案,应该也是耿耿于怀。
在这本留给自己子女看的医术手札里,当然不会记录外祖母当年与陛下的爱恨情仇。
但是知晚从盛家的祖母那里听过关于外祖母当年的许多事情,更听说过当年宫里的娴妃怀双生子却滑胎血崩而死的事情。
当年,陛下刚刚即位,后宫妃嫔有孕,乃是天道吉祥的事情,外祖母当时因为情伤已经出宫准备还乡。
只是陛下不知以什么借口,将她扣在宫中不放,而娴妃滑胎也被认作是外祖母嫉妒心作祟,对安胎之药动了手脚。
就连陛下对此也有心结,而当年知道此事之人,也是三缄其口,决口不提当年宫中风华绝代的那位夏女官。





异香 第73节
此事之后,顺和帝虽然不曾降罪于外祖母,但也终于放她还乡。而外祖母也是背负了残害皇嗣的污点出宫,蒙受不白之冤,却无人肯信。
就此倒是让外祖母看透了帝王之心,挥剑斩情丝,离开了宫中,嫁给了外祖父。
而外祖母虽然对那一段情释怀,可是对这玷污了她医术之事却一直耿耿于怀。
也是不知因何际遇,居然弄清了那里的缘由,所以最后在医书上隐去名姓,只寥寥一笔写到“生平诊治,曾有妇喜温泉之浴,怀有身孕时依旧不止,十日泡浴一次,所用的浴水乃重矿之水,与药性相冲,遂心烦胎燥,胎滑而血崩……所以此方安胎之药与重矿之水,乃大避忌,然用重矿之水与孕妇浴,本非安胎之策,亦非正心之肠,为免悲剧重演,此安胎药方废止不可再用,切记切记!”
言下之意,那重矿之水并不是随处可见,若是给怀孕的妇人用,也是居心叵测。
知晚给成天复看了这一节后道:“我外祖母在药书中所记的症状与太子妃的情况真是一模一样。我便回想着太子妃在宫中的时候,虽然不曾泡浴,但似乎也是用温泉水沐浴擦拭?”
第72章
知晚回忆起那日检查太子妃沐浴所用的水似乎就是呈淡淡乳白色。
据人所说,这是专门从西山运来的泉水,沐浴后肤滑细嫩,一般都是给帝后二人所用,一般的妃嫔还不配享用呢。
不过知晚当时只检查了泉水是否有毒性,并没觉得有不妥之处。虽然妇人怀孕是不宜坐浴,然而太子妃都是擦拭浇浴,应该也无碍。
可是看到外祖母遗留的这本修订医书的时候,知晚才算是恍然大悟。
如今再回想田佩蓉每日的行程,简直是摸准了她的脉络,故意行踪诡异,引得她看到起疑。
现在想来,若是将田佩蓉所买的药的数量累积起来,别说是打掉一个妇人的胎儿,便是给一头巨象打胎也足够了!
由此可见,田氏分明得人授意,就是故意引着人跟踪,而那药也是被拿来障眼之用。
而自己若是将此事告知太子与太子妃,常年隐居东宫处境微妙的他们必定自危。
那么心有不安的太子妃一定会更多地吃下她所配的安胎药丸。
若是表哥当时没有跟太子陈情换药,随着药量的积累,必定与重矿之水相克。
到时候龙嗣不保,那么她这个偷偷给太子妃看病的蹩脚郎中,必定会惹得陛下龙庭震怒,再加上那曾经惹祸的药方子,和自己与外祖母肖似的面容,说不准还能勾起陛下当年痛失双生子的不快回忆。
到时,她可就没有外祖母当年的好运气,必定是要被降罪处死……
想到这里,知晚默默倒吸一口冷气。
这位田皇后当年能一路披荆斩棘成功上位成为皇后,看来绝非偶然。
如此深沉而狠毒的心机,对于自己好不容易才有的皇孙也毫不留情,难怪当年她能够杀出重围,顺利稳坐后位。
这层层细密心思……当真是叫人厌恶!
知晚所用的,正是外祖母当年独门的安胎之方,她一时忍不住想,当年娴妃滑胎,究竟是凑巧,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想到自己差点连累盛家,她再望向表哥的时候,声音又骤然小了一些,说:“表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冲动了?我差一点就给盛家和你招惹了祸端。”
成天复看着她一脸内疚,当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这姑娘一直活得小心谨慎,若不是因为田家当年参与陷害她的父亲,她绝对不会一时冲动,差点上当。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轻声道:“我只希望你小小年纪不要被仇恨迷住眼睛。你的日子还长,以后做事要多想着自己,也要想着自己的亲人。你如今的骨肉至亲,可不光只有你章家的舅舅。我的外祖母和舅母他们难道跟你不是至亲吗?而你却总想报仇之后一走了之,岂不是让人寒心?”
知晚被他说的有些面红耳赤,小声说道:“我哪里说过要走?”
成天复看知晚被他说得已经抬不起头来,这才微微缓了一口气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太子妃胎像不安稳的缘由,我即刻便去见太子,你这边也稍安勿躁。皇后娘娘布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局,我们若弃子不下,就辜负了她。”
在这个淋漓的雨夜里,解了心中谜团的她,仿若心头挪开一块重石,周遭并没有旁人,可以没有顾忌地坐在表哥的身旁,说着她小时与小舅舅的趣事,似乎在表哥的身旁,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些宣泄出属于柳知晚的喜怒哀乐,因为到了天亮时,她……又要做回盛香桥了。
只是外面的雨一直没有停歇的架势,而马车也没有修补好。
知晚这几日因为心里存事,有些上火一直都没睡好,待吃了糕饼,喝了热茶之后,披着兔毛斗篷烤着火,聊着聊着,人又渐渐犯了困,伴着雨声,便这般上下点头,最后被成天复轻轻地揽住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就这么趴着睡着了。
成天复知道自己这个表妹是能吃能睡的。她在外面看着精明能干,可在她信得过的人面前,其实也就是个芳华正当时的小姑娘,她原本也该如盛香桥一般,可以每日无忧无虑地吃玩笑闹,或者如香兰般一本心思地为自己寻觅一个如意郎君。
可是现在,看着在漏雨的茅草屋里沉沉睡去的姑娘,便可以猜到,她之前一直都没有睡好。
成天复突然后悔,不该为了顾及她的好胜心和自尊心,而隐瞒着她了,最起码她挫败之后能安稳地睡一觉。
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些,他努力撑着腿,低头看着趴睡着的女孩,表情柔和而专注。
守在门口的凝烟靠着墙瞌睡醒了之后,无意中正看见四少爷看着她家小姐的目光。
她不禁微微愣神,那目光……怎么看都不像是兄长看着小妹妹的样子啊……
当知晚睡了一觉醒来时,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趴伏在了表哥的腿上,下一刻睡意烟消云散,直觉伸手推开了成天复。
正半合眼睛假寐的他毫无防备,就这么咣当一声被推倒在地。
知晚这次可真清醒了,看着英俊的男子在倒地的一刻露出痛苦的表情,慌忙跪下问:“表哥你怎么了?”
成天复痛苦闭眼,努力咬牙缓了一下,才说道:“腿麻了……”
他可不是装的。这一夜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就是铁打的人也是经受不住。现在骤然被她推倒,双腿就如百蚁啃咬一般,麻得发疼。
知晚连忙伸手帮着表哥揉捏着腿,十分不好意思道:“我这是怎么了,老在你跟前睡着……真是太不像话了!”
她还记得表哥上次绷着脸骂自己乱睡的事情,立刻抢先认错。
可是表哥似乎被她按得表情更加痛苦,嘴角紧绷,突然伸手推开她道:“外面的雨停了,该出发了!”
说完之后,便走路姿势僵硬,头也不会地出了屋子。
此时雨过天晴,成天复将知晚送回家里时,便转身折返前往行宫去了。
知晚站在门口,看着表哥在晨雾里消失的背影,心里也是颇多感触。
虽然识破了皇后这等奸计,可是身为儿子的太子应该也会投鼠忌器。
当初她与表哥第一次入行宫时,太子不也是一脸的难色?
不管怎么样,皇后都是他的生母,光是‘孝道’二字,便让他不可前往陛下那里控诉母后。
所幸太子妃早早停药,稍微调理,应该对胎儿没有大妨碍。可是就此打落牙齿和血吞实在也不能忍。
她这一天都没有出门,随便搪塞了嫡母,只说昨日回来时赶上暴雨,车坏在了路上,所以只能避雨等车修好才回来的。
幸好王芙已经习惯了大女儿出门跑生意,只告诫她现在正是议亲的时候,可不能随便夜不归宿,免得被人非议。
知晚足足等了一天,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才见隔壁跨院有了响动,好像是表哥又去阁楼读书了。
她想知道表哥与太子商议的结果,想想便端了单妈妈给自己熬煮的老姜汤去看望表哥。
等入了阁楼的书房,她将老姜汤放在桌旁便问情况如何。
成天复说道:“太子宫里的耳目太多,我只能假装要去射雁,将太子带到空旷之地,与他说了详情,让太子心里有数,尽早做防备。不过后来回宫时,我已经验看了运往东宫的沐浴泉水,将水取一瓢煮干之后,锅底一片灰白。后来我直接去了西山,也窥探到了他们炼制重矿之水的地方。”
知晚静静地听着,却叹了一口气道:“就算寻到了炼制重矿之水的地方,也不能定罪,只不过是浓烈一些的洗澡水,那些人完全可以用这水沐浴可以细滑肌肤搪塞过去。”
她顿了顿,问道:“表哥,难道这次就这么算了?”
成天复喝了一口老姜汤,淡淡道:“身为人臣,怎么能逼迫殿下与皇后对峙……不过,殿下不能,又不是陛下不能……你不是说当年的娴妃可能也是因为这药方子莫名滑胎的吗?”
知晚眨了眨眼,一下子明白了表哥的意思,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有时无需说得太透。
看来表哥与太子已经商量好了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当太子从行宫起程回宫时,已是半个月后。
从回宫之后,太子妃不甚安生的消息,时不时从东宫传来。
皇后几次命御医前去问脉,却被太子妃以心里烦躁,不愿见人为由,全都拒绝了。
就在皇后请了几位要好的命妇与宫里的妃嫔一起饮茶的时候,东宫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太子妃身下见红了!
当这话传来时,皇后心里一点都不惊讶,因为就在今日晨起的时候,她已经得到了东宫暗探传来的消息,说是太子妃开始见红,初时只一点点,于是又叫了盛家那丫头入宫,可那丫头施针之后,竟然开始血流不止。
听东宫的眼线形容,那铜盆是一盆盆地往外端,看得胆小的人腿脚发软。
就是因为如此,她才召集了宫里宫外有头脸的妇人入宫,毕竟太子妃的肚子保不住了,也算是牵动朝前的大事了。
总得要有人做个见证:这太子妃的肚子,是她自己乱请庸医折腾没的!
不过东宫因瞒不住了,终于派人来送信时,身为婆婆的皇后自然要装一装面上的功夫,摆出一副心急难耐的样子,连忙派人去请陛下,然后带着身边一众诰命夫人,还有妃嫔浩浩荡荡前往东宫探问病情。
这一路上,怀了孕的田佩蓉步履都轻快了许多。这盛家的嫡女实在太可恨,几次三番坏了她的好事。
如今她乱下药弄没了太子妃的龙嗣,算是惹下了泼天大祸,搞不好整个盛家都要给她陪葬!
田佩蓉今日完全是抱着看戏的心情而来,若不是要顾及东宫惨剧,她真是差一点能笑出声来。
而顺和帝则是一脸凝重。
虽然他看起来对太子不甚过问,但那也是爱之深,而憾之切。
他原本对于自己的这个嫡子抱着深切的期望,可他身体一直不好,如今好不容易怀了子嗣,却又保不住。
顺和帝的心情怎么能好?
待到了东宫,顺和帝不方便入内室探看儿媳妇的病情,只在东宫外殿坐下询问太子具体的情形。
田皇后进入内宫后一脸的关切,连声责怪太子妃如此不小心,明明怀着身孕却偏偏往行宫折腾,如此周折,腹内的胎儿怎么安生?
太子妃惨白着脸儿躺在床上,蜡白的脸上全是虚汗,勉强撑笑道:“母后,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还把您老折腾来了?”
这时,皇后正准备让跟在她身后的御医给太子妃把脉。
太子妃突然脸色一变,对着田皇后孱弱地说道:“还请母后带人回避,臣妾要……要出恭一下……”
田皇后微微挑眉,鼻子里隐约嗅闻到血腥的味道,觉得儿媳妇大约又是身上不爽利了,看她白惨惨,气若游丝的样子,真的应该是毒性发作了。
她的心里一松,转身带着御医便走了出去,这陈家的女儿一看便是福薄之相,也不知能不能保住性命。
那药性伤身,经此折腾,她的肚子大约是废了。
这样也好,腾出了空位置,她正可让外甥女田沁霜入主东宫。
只是她的那个外甥女也是个死犟的脾气,不知为何就是不肯同意,也是叫人头痛……
不管怎么样,她如今还有小儿子,只要大儿子能撑上几年,待得自己的小儿子长大,也便宜不到那些妃嫔所生的皇子身上。
更不会让田家泼天富贵易主他家!
如今太子妃见血,她总算可以移去一块心病,也算是喜事一桩。
接下来,便是捎带脚收拾了那个皇帝的军权新宠成天复,和盛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想到这,她起身来到前殿,眼中含着泪,跟顺和帝说着内室的情形:“陛下,可怜太子这么一把年岁,好不容易承嗣有望,却出了这等岔子……只是太医先前说太子妃无恙,怎么好好的竟然大出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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