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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星球酥
陈教授停顿了下,漫不经心道:“——所以她是我的人了。”
“……”印度裔教授愤怒道:“你能做个人吗?”
陈啸之从不回答这种问题。他只是端起餐盘,在这教授肩上一拍,示意他自个慢慢吃。
“还有,”陈啸之不爽地道:“我十几岁就学做饭了。”
窗外金黄的夕阳镀在这青年身上——接着他端盘子走了。
陈啸之这人身上有时没半点教授模样,披着件supreme联名的夹克,端着餐盘走时没有人会发现他是faculty。
那完全就是个在校的大学生。
-
陈啸之吃过晚饭后,在校园里散了个步。
他上完课后比较贤者模式,不想伺候学生的弱智问题,不想回办公室,也暂时不想看到沈昼叶的脸。
黄昏天穹如紫玫瑰,路旁燕子花被风吹得四散。
八月份的旧金山日落时间仍然很晚,因此六点多的时候只是有夕阳,却并没有沉入地底,唯有漫山遍野的金与红。
陈啸之路过体育中心时,那里有几个附近帕罗奥多高中的学生与大学生一起打球。他一时手痒,脱了外套,也加入了这群学生胶着的比赛之中。
陈啸之高中时一度做到校篮球队队长。他个子高,爆发力和持久力都相当不错,曾经是个前锋,上了大学后也断断续续地在打——后来篮球成为了他固定的发泄方式之一。
结束时,拿着球的高中生扯起t恤擦汗,对陈啸之道:“——你打得不错。”
陈啸之摆了摆手,试图找水。
“真的,”另一个人气喘吁吁擦着汗道:“你那下假动作太他妈秀。兄弟以后常来——你是这大学的学生?”
这群学生来打球连个水壶都不带,简直绝了。陈啸之找了半天没找到水杯,满头汗沿着脖颈往下滴,他又翻了下,确定没有,一摆手,窒息道:
“——这的教职工。”
那群人刹那静了。
陈啸之实在懒得解释,把自己的外套和手机一拎,离开了篮球场。
太阳仍没落山,陈啸之拎着自己的外套进了零售店——运动确实让人口渴,陈啸之从冰柜里头拎了两瓶冰水夹着,突然看到旁边满满当当的酸奶柜。
陈啸之:“……”
有个棕卷毛小胖女孩牵着妈妈的手站在酸奶柜前,嘤嘤装哭,要喝蜂蜜味酸奶。
她妈妈弱小地说:“……玛格,医生让你少吃点……”
小卷毛胖胖就开始嘤嘤地哭:“酸奶不是健康食品吗?不是乳酸菌吗?我想喝蜂蜜味的,乳酸菌和蜂蜜有错吗?我也没有要吃冰淇淋呀,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二十五岁的陈啸之拎着两瓶冰水结账——
他身后那个妈妈不堪其扰,痛苦地叹了口气,卑微道:“……行吧。”
复读机小胖终于得偿所愿,立刻抱了三个小酸奶,牵着她妈,得意地走了。
刚刚还被当成学生的,目睹了一切的陈教授:“……”





梦里什么都有 第44节
买吗?一个小小的声音问。
——买个屁。陈啸之躁怒地想,就他妈沈昼叶这人也配吃东西?
-
…………
陈啸之回到物理学院时,已经相当晚了。但是物理学院楼上的灯还亮着。
三楼主要放大型仪器,也是学生做实验集中的地方,因此三楼灯火通明。陈啸之抬头看了眼,发现四楼也有个小小的窗口亮着光,窗户开着,窗帘被吹得在风中鼓起。
昏黄的风中,楼下的月季沉甸甸地垂着头,花瓣落进泥土。
罗什舒亚尔教授正好准备下班走人,一下楼就看到自己的得意门生站在楼下——老教授震惊地问:“calvin你这?你是打算住在办公室么?”
陈啸之从牙缝里冒出两个字:“……不是。”
他胳膊下夹着瓶没喝完的冰水,右手拎着个沉重的、装满零食的塑料袋。大热天的,他提着那塑料袋从购物中心一路走了回来,路上连拿外套都觉得烦,将外套一团,塞进了塑料袋里。
罗什舒亚尔教授关切地问:“你是研究不顺,打算在办公室呆几天?”
陈啸之:“我从来不在办公室过夜……”
“而且我不吃这东西,”陈啸之叹气道:“老师,这都是零食。”
罗什舒亚尔终于不再忧虑,并喔了一声。
“从来没见你买过。”老教授想了想又补充,“——七八年了。”
陈啸之说:“我从小就不爱吃零食。”
天已经快黑了,最后一丝金红的光即将沉入地平线,陈啸之将那一袋酸奶和各色小果干的零食提在手里,上了楼。他路过隔壁办公室时听见沈昼叶在里面——和那个叫张臻的女孩说话。
“臻臻臻臻臻臻,”沈昼叶甜丝丝地说:“明天我给你打下手,你可以给我做红烧又吃吗?”
张臻:“你是他妈的复读机吗!走开走开走开!滚回去看文献!”
陈啸之隔着门板听见沈昼叶的声音,明显是在恳求张臻:“可是我想七红烧又……”
张臻愤怒大吼:“沈昼叶我掐死你算了!你为什么断了零食之后这么烦!老琢磨着要吃啥是什么毛病!啊啊啊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这么能吃还不胖啊?!”
“……”沈昼叶可怜巴巴:“嘤?”
张臻:“……”
陈啸之:“……”
“靠你是什么魔鬼,”张臻痛苦道:“你这个对人嘤是跟谁学的啊!就你那做饭水平我也不能让你进厨房……行吧等我周末有时间就做,我这里有麦片你先冲点吃,行吗妹妹。”
办公室里,沈昼叶欢呼雀跃:“好!”
……
站在门外拎着塑料袋的陈啸之:“…………”
渐沉的天光中,陈啸之看到他的416办公室外有个fedex快递箱,躺在地上。
斯坦福这片区域的联邦快递员经常把会快递堆在收件人办公室门口,之前医学院那边运送一支昂贵的原代细胞,那快递员就给那课题组将装有细胞的快递箱丢在门外,后来闹得非常大。为此这片区域的负责人收了不少投诉信,然而情况并没有明显的改善。
刚打完球的陈教授开了门,将快递箱一脚踢进办公室。
他往沙发上一坐,拿起手机,语气恶劣地给沈昼叶发了条微信:
「来我办公室一趟。」
沈昼叶的微信头像是一只捂着头哭的可达鸭,那只可达鸭像是害怕大祸临头,呆呆地问:“诶?”
——觉得大祸临头就对了。
陈啸之恶毒地想上课坐在你身边的那男的是谁,还敢在我课上勾搭过来勾搭过去沈昼叶你胆儿也太肥了,大学上课就这态度?第一节课就过来谈情说爱了?操他妈的谈情说爱。
然后他把可达鸭揪过来提问,不提问别的,只让她分析文献的优缺点——果不其然不太令人满意,于是沈昼叶又被陈啸之有条有理地怼了一通。
怼完,陈啸之神清气爽,让沈昼叶拎着吃的快走。
沈昼叶小心翼翼:“……怎么会有这个……”
陈啸之冷着脸道:“不吃放回来。”
沈昼叶明显知道利弊,立刻拎着就跑了。
满室静谧,陈啸之起来打算去拆快递。他从笔筒里摸出把美工刀。
是不是对沈昼叶太过严厉了?他突然想。
——但是这是必须的。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这世界不是靠欢乐颂变好的。让世界变好的是国际歌。那声音说。
——成功永远需要血和眼泪,而陈啸之一天比一天明白,二十五岁的阿十正畏缩地缩在壳里。
陈啸之压抑住怒火,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言行,认为日后应对她坦白,但不是现在。
想剥开果壳,需要用很大的力气,需要破坏性。树终归要剪去杂枝,那是树与灌木的区别。
——而且,陈啸之还没折腾够。
陈啸之一向恨起来就会什么都不想,甚至不考虑发泄的后果——而这是那个甩了他的、将他的真心放在地上践踏的沈昼叶,是将他像垃圾一般丢了两次的阿十。她是在少年身边午夜梦回时的影子,是成年的陈啸之不喝酒时都会出现的梦魇。
沈昼叶是真的他妈的活该,我已经很克制我的怒火了——陈啸之心想。
他低头去研究那箱子快递,将手中美工刀微微一动,打算划开胶带。
可在他划开快递的前一秒,陈啸之忽然发现,那快递的收件人不是她自己。
快递收件人一栏印着:“zhouye shen”。
这是沈昼叶的快递?她买了什么?陈啸之感到一丝奇怪——接着他就看到了寄件人的名字:
“le liang,massachusetts。”
——这名字,这地点。有限的几次相逢。
陈啸之几乎是立刻意识到——
……他妈的,这包裹,居然是梁乐寄来的。
第35章 陈啸之意识到,过去的十年……
-
陈啸之上次见梁乐——也是这近十年与他唯一的一次见面, 大约是三年前。
那时陈啸之已经快拿到自己的博士学位了,而一年一度的apapc——亚太先进物理讨论会议正好在夏威夷檀香山召开,陈啸之恰好又想去夏威夷度假, 就买了张机票, 去参会了。
王子酒店大堂里搭着apapc的与会注册台, 夏威夷的阳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陈啸之就是在那里看到梁乐的。
三年前的梁乐敞怀穿着件格子衬衫,染了个奶奶灰的头,和一群他的课题组同学一起,在注册会议。陈啸之经过时,听见那群青年的谈话里提及机械关节与ai。
陈啸之在注册台前, 将护照和学生id卡拿出来, 又掏了钱要注册——梁乐就这样站在了他身边。
二十二岁的陈啸之一瞬之间想和他搭话。
他冲动性地想与这个性格一向古怪的、也和他合不大来的, 曾经的朋友寒暄。想晚上约他去喝酒, 然后问梁乐,你还和那女孩有联系吗——如果有的话, 她过得怎么样?
……我已经七年没有她的消息了。
我从来没有打听过她, 可她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身旁。她存在在在深夜的实验室,在我拧上阀门的机器上,存在在我的枕头和冬天里,那十五岁的幻影和气息萦绕不去,长成少女的阿十无处不在——可唯独不在我的梦中。
正是那一瞬间,梁乐抬头, 看到陈啸之。
夏威夷,檀香山,二零一五年春。梁乐认出了他。
那一瞬间被拉的很长,陈啸之脑子里百转千回,正准备开口。
但是下一秒, 梁乐背着包,冷漠地转身走了。
……
时间飞速回转。
2018年晚夏,静谧浸润了台灯外的黑暗。
——陈啸之意识到,过去的十年里,梁乐从未和沈昼叶断了联系。
-
……
沈昼叶将一盆多肉抱到自己的办公桌上的时候,彻底乌鸡鲅鱼了。
她第一反应是,梁乐这程序员大约真的是发达了。联邦快递从马萨诸塞州到加利福尼亚,光快递费就要四十多美元,梁乐硬是给她寄了盆多肉过来,还贴了张纸条,让她拿去防辐射,别猝死在岗位上。
寄盆多肉花三百多软妹币,程序员是真的能赚。沈昼叶觉得自己太卑微了——反正这钱她是出不起,她那群同学也出不起。
毕竟沈昼叶每个月的补助加上国家发的部分也不超过四千人民币,在这儿……也不知道陈啸之每个月能给她发多少工资,但是无论发多发少,这三百块——这可是三百块啊!
沈昼叶感慨了一下如今已经十分财大气粗的梁乐,又默默撕开了包草莓干。
她今晚有点累,没打算看文献,于是只是在办公室里呆着,看书。
那袋‘办公室福利’零食摆在她自己的桌子上——隔壁那位教授给她这袋零食时特别的不耐烦,以至于沈昼叶一度认为,这些零食搞不好是他买了放在家里没吃的,可能已经放了好几个月。
没想到一打开袋子,里头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不久、还凝结着水汽的酸奶和各种奶制品,说是拿去哄五岁小孩的都有人信。
但是沈昼叶从小就是小孩口味。
太阳渐渐沉入地平线,黑夜之中大风呼地刮了起来。
张臻在天黑前走了,天黑之后沈昼叶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在耳朵里塞了耳机,趴在桌子上,开始找动画片看。
……
——二十五岁,其实已经不是个看动画片的年纪了。
迪士尼,甚至梦工厂皮克斯,说动画片是所有人的。
……但是其实,他们几乎每一部片子的主角,都是孩子。
寻梦环游记的米格与妈妈coco,勇敢传说的公主梅丽达,big hero的hiroshi……玩具总动员的主角则是孩子们的玩具,伍迪和巴斯光年。位于游戏厅的无敌破坏王。
他们总是说动画片是成人的梦,但是连他们自己的角色取向,都是倾向于孩子的。




梦里什么都有 第45节
二十五岁的沈昼叶往下翻网页时,突然看见了《机器人总动员》的小海报。
视频网站在黑夜中荧荧地亮着,机器人总动员的海报上只有五个英文字母,还有一个孤独的机器人瓦力,与身后浩渺的宇宙与飞船。
《wall-e》,机器人总动员,上映于2008年的夏天。是她与妈妈,和爸爸一起看的最后一部电影。
沈昼叶至今记得,那年六月盛夏,年轻得多的妈妈出门前涂着口红,踩着高跟鞋,对着镜子取笑他们父女,说:只要电影里有螺丝钉、宇宙和飞船,他们就一定得去电影院把这部电影看了不行。
那部电影中,浩渺宇宙中,星云温柔绽放,拿着灭火器飞行的垃圾处理机器人瓦力与流线般浪漫的机器人伊娃在太空中飞翔,又双手交握。
电影结束,灯亮起的瞬间,妈妈是红了眼眶的。
那天沈爸爸用同一个姿势牵着她妈妈的手,一家三口漫步在华盛顿的街头。沈昼叶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小跑,天空蔚蓝,风温柔地吹过她的裙摆。
……后来。
后来。
那一年,她和年少的陈啸之一起看这个电影的夜晚。
那天酒店外刮着寒风,夜里暖气片不太热,沈昼叶又畏寒,陈啸之的被窝倒是非常暖和。夜色之中,少年的笔电散发出柔软又迷幻的光芒。
少年和他的那些美好的过往,瓦力与伊娃。
可是都已经是过去了。
夜黑得犹如花朵裸露在了宇宙里,盛夏晚风柔情地吹过人间。
十年,再温柔的过往也化为了岁月的灰烬。
沈昼叶今天刚被那个十年前和她一起看电影的人摁着头一顿怼,他好像连上课的时候看到沈昼叶的脸都觉得烦躁。
二十五岁的沈昼叶手指悬在确定按键上,犹豫着要不要按下去——
——可下一秒,她办公室门就被笃笃地敲了两下。
门外,陈啸之冷冷地问:“都几点了你还不走?”
“还没走,那你走吗?”沈昼叶说完,想了下,谨慎地补了个称号:“——老师?”
陈啸之:“……”
明明隔着个门板,沈昼叶还是明显地感到气氛一僵。
接着,陈啸之的声音烦躁地响了起来:“沈昼叶你是和我比赛谁走得晚来了?”
沈昼叶:“…………”
被戳穿了。沈昼叶十分直白地小声问道:“……可你不是不喜欢学生走得比老师早吗?”
陈啸之的声音传来:“从来没这么说过,我不强制出勤。但是你那天走得太早,很不像话。”
然后过了会儿,他又冷淡道:“有事直接走就是。按自己的作息来。”
“……”沈昼叶礼貌地说:“谢谢老师!”
大概是传达到了位的缘故,陈啸之那边不再说话。
沈昼叶又捏了点草莓干,趴在桌上听音乐,桌子上那一袋办公室福利被夜风一吹,哗啦啦作响。
……
十五分钟后,晚上十点多,a栋417办公室。
沈昼叶已经无聊到,开始给她堂弟做高数作业了。
她堂弟比她小五岁,和从小就乖的沈昼叶不同,这小子从小混得很,据说几年前还当过一段时间的他们高中扛把子,打架特别凶,还被人报复性地画过色情漫画。然而他还是被个姑娘给搞得大彻大悟剃头发学习,如今光华学金融。
沈昼叶觉得那是个水得不行的专业——但是也不能否认光华的分确实挺高的。
微信上正在视频通话,北京还是白天,她堂弟——沈泽,和他室友挤在一个镜头里,憋屈地问他姐姐:“所以这题到底怎么做?”
沈昼叶将演算纸往桌上一拍,难以置信地道:“你们一整个宿舍,四个脑子加在一起,连这题都不会?”
他们全宿舍:“……”
沈昼叶将自己算的题举起来一抖,对着那一宿舍人道:“这很难吗?”
“大半夜来找我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沈昼叶认真地说:“——这题怎么讲?答案我做出来了,自己抄上,抄的过程中还没看懂的话再来问我吧。”
对面那四个脑子:“……”
一片沉默中,沈泽率先开口:“我说了别找她,她讲题烦球得很。”
他室友:“师姐你那个‘你们连这种题都不会是怎么高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沈昼叶立刻喊道:“你瞎讲!我没有!”
视频通话那头,沈泽叹了口气说:“我说了别找这种金牌保送的物院变态讲线代,你们非不听。这种人讲题的时候表情都会人身攻击……”
“学到了学到了……”
下一秒,戴着耳机的沈昼叶听见了门外又敲了两声。
她立刻扯下耳机。
陈啸之站在门外问:“你还不走?”
沈昼叶飞速挂了沈泽的视频通话,让那群大二小鬼自己琢磨题去,又看了看桌上那一大袋、足有三四公斤重的,能拿去哄小孩的奶制品。
“先……先不走吧。”沈昼叶羞耻地坦白:“我是想等你,一起走的来着。”
陈啸之刹那一静。
沈昼叶耳根都红了:“……我能不能搭一次你的便车呀?”
陈啸之那头半天都没说话。
晚上十点多,夜空乌漆墨黑,路灯映着柏油马路。
沈昼叶委屈地心想搭个便车又杀不了你,我天天晚上自己哆里哆嗦走夜路也没对你提过这种要求……总共不到两公里,要不是校园里不好打车我才不会对你开这个口呢……
于是陈啸之冷淡的声音传来:“——要走现在走。”
沈昼叶立即收起委屈,喊道:“我已经收拾好了!”
她拎起那袋乱七八糟的小零食,飞快地关灯关电脑,冲了出去。
陈啸之披了外套,站在走廊里,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捏着串车钥匙。
沈昼叶看到他就想起自己今天被怼的模样,夹着尾巴连句问好都不敢说,小声解释道:“主要是今晚发的这个什么福利在办公室里放不住,办公室没有冰箱,天气又热,放一晚上绝对要坏的。我打算带回宿舍,但是这包东西太重……”
陈啸之冷淡而又言简意赅地道:“走。”
——蹭到车了!
沈昼叶得偿所愿,狗腿地说:“应该是顺路的!不会太远啦。”
陈啸之没回答,只是将学生办公室门拽了拽,确保门被关紧,没有帮沈昼叶拎任何东西。
沈昼叶艰难地提着袋子,跟着二十五岁的陈教授朝下走,风从楼下吹来时沈昼叶闻到他身上清亮的雪柏香气,应是喷的香水。
——非常好闻,沈昼叶想。像是春日的贝加尔湖。
黑夜,楼下只剩零星几辆车,陈啸之一动车钥匙车钥匙,一辆沈昼叶先前没见过的跑车滴了一声,亮起了车灯。
“——上。”陈啸之冷淡地命令:“东西抱着。”
沈昼叶艰难地提着那袋东西,拉开了副驾的门,然后抱着坐了进去。
车里温暖地亮着车灯,沈昼叶的手没怎么干过重活,细长白皙,此时被勒得鲜红。她抱着那袋办公室福利,好奇地看了看陈啸之的车,她并不认识牌子,却看到他在挡风玻璃后放了一摞他以荧光笔画过的论文。
陈啸之拉开车门,长腿一迈,坐了进来。
沈昼叶小心地抱着东西挪了挪,争取不碰到他。
陈啸之发动了车,冷漠地问:“你在哪个宿舍区?ev还是es?还是莱曼?”
——陈啸之说的那三个宿舍区都是校内的,而且离这边比较近。
他为什么第一反应是这三个宿舍区?沈昼叶迷惑地挠了挠头,这三个宿舍她确实想住来着——毕竟这三个宿舍楼步行过来最多也就五六百米。
然而这些位置优越的好寝室楼都是优先对斯坦福的本科生开放的,联培学生沈昼叶连申请的资格都没有。
“……都不是。”沈昼叶紧张地道:“我住的和你回家的方向是顺路的,我看你好像就是走这个方向,要不然我也不会对你开口了……老、老师。”
陈啸之:“……”
陈老师眯起眼睛:“你住哪个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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