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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星球酥
沈昼叶:“……”
靠,撇清关系撇得这么快。我难道不配当女的?
“——下午别睡了。”陈教授恶毒地怼他的学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办公室趴在那个屁股里一觉睡到下午三点。”
“……,”沈昼叶虚弱地争辩:“那是个柯基屁股……”
“makes no difference。”
陈啸之说完,漠然一松手,拿着自己的咖啡走上讲台。
沈昼叶:“……”
她扒拉了一下那杯热咖啡,掰开塑料盖,发现陈啸之连一包糖都没加。
-
沈昼叶这人,从小口味就非常幼齿,爱吃甜食,还爱奶制品。
因此那杯咖啡简直要了她的命……
沈昼叶抿一口就觉得好苦,简直苦成中药——在咖啡店顺个糖包很难吗,加个糖浆很难吗?
沈昼叶觉得,陈啸之要么是早忘了,要么是在故意折腾她。
但是,沈昼叶又有点难过地想,从陈啸之的过往态度来看,他对自己这么冷漠,应该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沈昼叶小口小口地抿那杯能杀人的美式黑咖,听自己的前男友兼现导师上课,只觉得心比她的咖啡还苦。
……
陈啸之的课,质量相当高。
听一个老师上课,是能够听出他的水平和知识储备的。而且,学会一个知识和将它讲出来,完全是两码事。
然而二十五岁的陈教授上起课来丝毫不虚,知识面广且条理清晰,拿出ppt就不再需要课本,显是将每个知识点都烂熟于心了。
沈昼叶听着课,突然脑袋被一个什么东西碰了下。
她一愣,回过头去,发现自己的凳子上掉着一个小纸飞机……
阳光落在桌面上,沈昼叶奇怪地朝后看了看,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扔的。她捡起来一看,发现上面用黑色水笔,写了一行‘致教室前排,那位穿黄裙子的小姐。’
沈昼叶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发现——首先,第一排只有沈昼叶自己,其次她穿了条鹅黄的裙子。
沈昼叶好奇地拆开那个小纸飞机。
——那纸飞机是一张笔记本纸折的,里面只有一行短短的字:
「你的眼睛非常漂亮。就像风卷起的黑色树叶。
你看起来真孤独。
介意我去坐在你身边吗?
——garrett. p。」
沈昼叶楞了一下,意识到——
这是一封,在陈啸之的课上,向她传来的情书。
沈昼叶立即回头望去,去寻找一个可能是garrett的人。
第33章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
-
教室里洒满阳光, 窗外的爬山虎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沈昼叶回头看了看,想知道那garrett.p是谁。
一般来说,扔完纸飞机之后, 对方会好奇地看被扔中的人的反应, 会很紧张, 但是实际上沈昼叶没有发现有人在张望自己,大多都是在听陈啸之的课。沈昼叶找了一会儿就放弃了。
——搭讪的纸条。
对沈昼叶而言,这纸条其实非常常见,毕竟每年都会收到那么一两张。
沈昼叶生得秀气柔软,笑起来时眉眼柔软, 犹如星点洒落花前。这女孩的漂亮从初中时就能见到端倪——而初中时就能收到情书的女孩, 上大学后往往也不会缺乏搭讪的人。





梦里什么都有 第42节
沈昼叶甚至都快记不清那些给她传纸条的人的脸了。
但是她记得, 自己拒绝了每一个人。
当时有一个元培学院的大一男孩, 在给师姐递纸条时,甚至在她的书里夹了一支紫色的燕子花。
——和一个异性开始一段关系是一件非常玄妙的事情, 非常考验感觉。无论对方有多优秀, 但是如果不来电的话,对方做什么都没有用。
二十五岁的沈昼叶看了看那纸条。
那纸条真正吸引她的地方是纸条引用了一句来自巴勃罗·聂鲁达的诗。
——年纪尚青的巴勃罗·聂鲁达写给他的情人的,那首著名的《二十首情诗》的第十四首。
沈昼叶抬头看了一眼在上课的陈啸之。
阳光拢在这个让她感到陌生的人身上。二十五岁的他相较过去又抽了条,英俊的面孔褪去她曾经熟悉的稚气,变的棱角分明——他站在讲台上的模样,称得上光芒四射。
不是所有人都能讲出这样的课, 做出他那样的研究,更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样清晰的逻辑和恐怖的知识储备,创新能力和思维。
陈啸之已经很陌生了。沈昼叶发着呆想。
——可是,二十五岁成人的他身上的每一分光芒,都能看到年少的陈啸之的痕迹。
那光芒荣耀的少年还在这里, 只是他长大了。
——沈昼叶甚至难以说出口,可这年轻的教授好像就是为天体与宇宙,为万物之理而生的。
下一秒,在金黄的阳光和花影的笼罩之中,陈教授在黑板上画了个巨大的扇形表示恒星结构空间,将粉笔一扔,以一口标准的美西口音问下面的学生道:
“所以,要想知道恒星的结构,是要靠学者们建立模型,进行下一步推论的。我们显然不可能在温度几千上万度的恒星上钻个洞,看看他们里面长得啥样。”
“我们都知道,宇宙恒星几千度高温可以让人体瞬间气化。”陈啸之漫不经心地说:“——连骨头都不剩。”
“而我们天体物理学家的观测本身就是在燃烧预算,因此我们在进行实际的观测前,必须要有足够的理论支撑。也就是我们的假设与推论必须要达到令人满意的程度,要无懈可击。”
陈啸之又道:“因此天体物理学的一个重要的研究手段之一,也是它和其他应用类学科的不同——我们首先需要简化假设,然后列出基本的方程组,找出相关的边界条件,最后再进行实际的观测来检验我们的假设。”
陈啸之问:“我先来问问第一步,你们如何简化假设。”
“假如我,”年轻的陈教授拍了拍手指上的粉笔灰,锐利地看着下面的学生,问:“想知道一颗恒星的结构……那么首先,我应该建立一个怎样的模型?”
下面一个黑人女学生不知说了什么,全班都在大笑,连陈啸之也在阳光中弯了弯眉眼。
沈昼叶愁眉苦脸地喝着苦咖啡,发觉陈啸之居然很有一种老师的和蔼。
“完全错误。”陈教授友好地道:
“而且我发现你的流体力学知识非常薄弱,你甚至都没考虑这个因素。”
那黑人女学生一口奥尔良口音,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看着陈啸之说:“我还没有修流体力学。”
陈啸之笑了笑:“那你最好修了再来,否则修这门课会遇到很多困难——我找个人来回答这个问题。你们将如何建立模型?”
沈昼叶拿起陈啸之送的三倍浓缩黑咖啡,捏着杯套小小地抿了下,看着他发呆。
他这不是能对别的女生笑么,沈昼叶头顶突然不受控制地,冒出个装着小想法的小气泡。
接着,如同破窗效应一般,一连串的气泡卟噜噜噜噜地冒了出来:他能对素不相识的学生笑眯眯的怎么对我就这么凶……就算是前女友,也有点太凶了,当我是个死人也行啊……
那一串想法泡泡一个接一个,沈昼叶感到有点委屈。
下一秒,被沈昼叶内心辱骂的陈啸之走下讲台,在沈昼叶的桌上重重一拍。
“第一排只有你,”陈教授一对上沈昼叶,那美西口音瞬间变得极其找茬:“c位的这位小姐,告诉我,你怎么建立模型?”
“……”
沈昼叶一听就知道,陈啸之是来给她下马威的。
他还在那咖啡杯上拍了拍,动作有点坏脾气,示意她快点回答。
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沈昼叶一想其他学生的待遇就觉得又生气又难过——她看了看那扇形和满黑板的板书,心想这他妈是什么多难的东西吗?你这么看不起我?
“这些推论的前提,”沈昼叶眯起眼睛:“应该是恒星在自身引力和内部压力作用下,内部具有辐射转移的流体球,满足无磁场和非相对论与球对称的条件。”
这思路应该是正确的,沈昼叶想。
陈啸之:“基本正确,还有呢?”
“——理论模型应是一个孤立的行星体系,”阳光洒在沈昼叶的胳膊上,她坐在椅子上,想了想道:“只受到自引力和内部压力的作用,而且满足流体静力学的平衡。”
陈啸之眯起眼睛:“定义球对称的意义。”
“……”沈昼叶心想这点小问题你不能去问别人吗……然后她说:“同心球层,单一球层的物质是均匀的。”
陈教授:“用什么方程?”
“……质量分布方程、流体静力学平衡方程、能量平衡方程、能流方程。”沈昼叶回忆了一下最后一个方程的英文名,那些名词她几乎已经五年没碰了,因此记忆有些生疏——然后沈昼叶笃定地说出最后一个名词:
“——几乎所有的物态方程。应该不会有遗漏了。”
沈昼叶说出最后一个方程名时,头微微抬起,看向站在她面前的陈啸之。
窗外刮着大风,而她说得实在是太过流利,下面立刻有学生大喊bravo。
沈昼叶心想我估计不会被夸——
——而接着下一秒,陈啸之就拍了拍她的桌子,带着一丝找事的意味,说:
“回答得不错,但别这么看你老师。你看上去像要吃了我。”
沈昼叶:“…………”
沈昼叶看着她熟悉的陈教授那张脸,满脑子只剩一句莫名其妙的、抽象的话——那句话是她一个师妹网恋遇到渣男后在办公室一边砸桌一边重复的:
‘我透你妈。’
——你只是想找我事儿!
-
下午三点多,加州的太阳又沉下去了些,天穹湛蓝,风吹过窗外剑兰。
讲台上,陈啸之对下头的学生们道:“大家先休息一会儿,回来继续。”
阶梯教室里里瞬间炸锅,变得比原先更加吵闹不堪,有些围着格子衬衫的女孩去外面上厕所,有一两个人上去问陈啸之问题,他就倚靠在讲台上散漫地与那些学生沟通。沈昼叶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凳子上,小口小口抿着苦咖啡,翻那本红皮的课本。
陈啸之的课上得很好,她也做了不少笔记。
——但是他到底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差呢。
沈昼叶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有点难受地坐在桌旁叹了口气,抬起头时看到成年的陈啸之笑着拿着支笔,在一个学生的笔记本上点了几下。阳光镀在他们的身上,有一种难言的浪漫与和煦。
沈昼叶呆呆地坐着,想起他训自己的样子,片刻后感到一种找不到出路的绝望,啪地一声栽进了书里。
……这不是她的世界。
——沈昼叶已经二十五岁了。
这是她在大学里的第八个年头。
——大一新生尚且和大二有很大的不同,许多人一眼就能看出入校一年与入校两年的大学生的区别,大四毕业的照片与大一对比,几乎是判若两人的。
四年尚且如此,八年呢?
沈昼叶就算来上本科的课程,也已经没有了本科生的活力。
她在这陌生的地方没有朋友,也没有依靠可言,犹如一支荒野里的枯木。虽说陈啸之没有认真怼她,但她只是这课程、甚至这大学的过客也是不争的事实——沈昼叶享受不到缤纷多彩的生活,没有派对也没有熟人,与周遭环境永远格格不入。
苍白透明得像一张漂在水里的花瓣,浪一翻便会沉入水底,再无踪影。
就像她过去的那几年一般。
——那是一种没有归属的孤独。
沈昼叶趴在书里,听见窗外风声呼呼作响,像是将刮来一整个囫囵的秋天,她还听见上面陈啸之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二十五岁的沈昼叶闭上了眼睛,趴在书里,试图稍微眯一会儿。
可是,下一秒,‘咚’地一声,一个沉重的书包砰地砸到了沈昼叶的身边!
沈昼叶一惊,抬起头来——
她面前站着个年轻的西班牙裔青年。
这青年个子颇高,手还拽着自己的书包带,一头微长的深棕色卷发,眼睛则是一种深黑色。他身上有种难言的、诗人般的浪漫气息,穿着件简单的连帽衫和牛仔裤,对沈昼叶笑道:
“hi,i’m garrett。”
沈昼叶呆了下,下意识地挪开自己的外套,给这青年腾了个位置。
然后在灿烂的阳光之中,这西班牙裔青年又以别扭,却又有点绅士的的中文问她:
“小姐,我能坐在你身边吗?”
-
……
沈昼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以英文道:“你可以和我说英语的。”
金黄的光映着窗外的花枝,剑兰吐露花苞,沈昼叶给他挪了点位置,可这个叫加勒特的青年却没有坐在她身边,而是给沈昼叶留出了一个舒适的距离,与她空出了一个位置。
“garrett perrotta,”加勒特伸出只手,对沈昼叶笑道:“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沈昼叶笑得眉眼弯弯,配合地与加勒特握了下手,说:“april shen。”
“你上课的表现让我印象非常深刻,”加勒特笑着说:“你的名字也很好听——april,四月,是春天。”
沈昼叶觉得这个人非常有趣,友好道:“——这是我爸给我起的名字,我中文名不叫这个,但也差不太多。”
加勒特饶有兴趣地问:“给女儿起名叫四月吗?”
“是呀,因为我是春天出生的,”沈昼叶笑着说:“而我妈妈又有首很喜欢的诗,叫《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我的英文名就叫四月了。”
加勒特笑道:“是个很美的名字。”
沈昼叶礼貌地说:“谢谢。”
“你下次课还会来吗?”加勒特温和又有点风流地问:“还是你只来这一次?”
沈昼叶看了一眼陈啸之。这说自己要吃了他的骚鸡正靠在讲台上,人模狗样地给学生讲题——沈昼叶感到了一丝自闭。
沈昼叶对他说:“……这个学期我应该都在。”
“讲课的人是……是我的导师。”沈昼叶叹了口气:“是他要求我来听他上课,所以我应该会旁听到期末,所以回答你的问题,下节课我还在。”




梦里什么都有 第43节
加勒特笑道:“那他对你有点坏呀。”
沈昼叶想了想,言简意赅地总结:“——这是历史遗留原因。”
“忘了介绍,我是法学院的。”加勒特温柔地道:“因为这个课程有趣,有一个朋友倾情推荐,所以在学期初选了它。我刚刚注意到了,你回答得真流畅,真迷人。”
沈昼叶被夸得有点受用,耳朵都有点发红,小声道:“我都快忘光了……”
“有没有人说过,”加勒特笑着摊开自己的笔记本,那双迷人的黑眼睛望着沈昼叶道:“——你的眼睛很漂亮?嗯?”
“……”
沈昼叶非常诚实地说:“——有。”
“挺多人说的。”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撩了理工女孩严谨地道:“但说实话,我自己不知道到底哪里好看。”
加勒特:“像黑色的松林……”
沈昼叶揉了揉额头,小声问:“别松林不松林了,我有个问题,你是不是意大利来的?”
加勒特:“是,怎么了吗?”
沈昼叶:“……没什么。”
-
……
下午三点,圆形阶梯教室。
陈啸之低着头,以一个尽量浅显易懂的方式,给一个学生解释太阳温度的测定方法。
太阳温度显然不能用任何一个温度计去测,也不能用红外线——它最初的测量方法是由一个19世纪的科学家爱丁顿提出,理论基础是太阳是通过辐射来传递热量,而且也是通过建立模型的方式,以理想气体热平衡为模型,计算出了理想模型中太阳最初的温度:3900万摄氏度。
天体物理,尤其是理论部分,是极其依赖模型的。
他这课上不只有学物理的学生,其实还有不少是来凑热闹的别学院人士,如今还多了一个他自己带的‘博士’——沈昼叶。
陈啸之想到这名字,无意识地磨了下牙。
——‘沈昼叶。’
这名字,几乎令他恨得眼睛发红。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女孩远在万里之外,却又无时无刻地不存在在他的身旁,犹如那年冬天的鬼魂。
可她如今就坐在这教室里。
“行了,”陈啸之道:“课要重新开始……”
说着,他捏了只粉笔,抬起了头。
第34章 他妈的,这包裹居然是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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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啸之坐在餐厅里吃饭时, 炽热的风穿过了操场,合欢树在夕阳里只剩个剪影。
加利福尼亚州是个看上去无忧无虑的地方,他高中时就呆在旧金山, 如今想来那确是十年前, 却遥远得像是上世纪的故事。
“陈博士, ”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难得在这餐厅见你。”
陈啸之放下叉左宗棠鸡的手,抬起了头。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印度裔的中年男人,戴着副黑框眼镜,格子衬衫加条牛仔裤,笑起来有种亚热带的热情与爽快, 端着餐盘坐在了他的对面。
二十五岁的陈啸之笑了下, 点头致意:“拉格胡教授。”
卡尔·拉格胡, 陈啸之本科时曾上过他的课, 这位教授量子力学教得很好,是个认真负责又热情过头的老师。陈啸之上课时不觉得教授的热情似火有什么, 然而他确实亲眼见过这南亚人将一个维京后裔吓得抱着自己童年的安全毯来上课。
拉格胡教授笑道:“今天怎么来这吃饭?”
陈啸之随手一指墙上贴的彩纸, 道:“今天这餐厅做中国菜。”
拉格胡看了一眼,发现今天确实是餐厅的中国菜中国文化日——他笑了起来:“但是这餐厅可不太好吃,而且左宗棠鸡也不是中国菜吧。”
陈啸之以勺子翻了下浇了橘子酱的左宗棠鸡,淡淡道:“无论是不是,总有点家的味道。”
拉格胡:“你在家不开火吗?博士?”
陈啸之勺子顿了下,说:“——我从来都是吃餐厅的。”
夕阳泛出金红的颜色, 犹如金粉玫瑰。
拉格胡以手捉起用纸包的墨西哥卷饼,另一手捅破了酸奶的包装。
“不会做饭吗?”拉格胡促狭地道:“你怎么也是个留学生出身,应该不至于不会做饭吧,连我来了美国之后都学了一身手艺……如果想吃家里的味道,没有比自己下厨更靠谱的了。”
陈啸之:“……”
“所以, 我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拉格胡笑道:“十几年前我和我的妻子结了婚,从此之后我就不用再自己下厨。”
那确实是一段感人至深的自白,然而陈啸之沉默了下,问:“可是教授,我没记错的话,你妻子是美国人吧?”
拉格胡:“……”
拉格胡羞耻地说:“美国菜也很好吃。”
陈啸之心想这话美国人说我也许相信,你说我就得打个问号——然后果不其然,拉格胡教授红着耳朵,羞耻地咳嗽了两声。
“算了,”教授道:“这话题姑且不提,但是这餐厅的左宗棠鸡真的不好吃。”
陈啸之想了想道:“……宫保鸡丁更难吃。”
拉格胡:“那你还来啊?我对这餐厅的抗议信都好几封了——”
他话尾一顿。
“不过,”这教授终于直奔主题:“——陈博士,那个博士。”
夕阳之中,陈啸之慢慢抬起了眼来。
这青年生得俊逸,那样看人时,眼神却如被磨开了的锋刃。
“那新来的,联合培养的博士生——”教授不无好奇地问:“跟着你做的怎么样?”
陈啸之微一点头,言简意赅地说:“很好。”
“我就说这学生不会差,”拉格胡拧着眉头道:“我之前看过这学生原先呆的课题组,他们都不是做这个方向的,但是她在材料学做出的成果却非常不错——这能是个简单的人?我自己做梦都想招个这样的博士。”
陈啸之礼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实在不知道你为什么盯着个做应物的博士生不放,”这教授捏着自己的墨西哥卷饼,有点不满甚至于谴责地说:“当时至少有三个和她研究领域相似的老师想让她来自己的课题组,和你们天体物理没半点关系。”
陈啸之想了想,和善地说:“可是她从最初就被指定到了我的方向,天体物理。”
拉格胡教授:“……”
“这是她国内的大导师,那位姓周的院士,”陈啸之温和地说:“亲自向我们的系主任要求的,希望他们给这个博士生换个领域。”
拉格胡教授拿起酸奶说:“——可是连罗什舒亚尔教授也想让沈博士进自己的课题组……最后是你去找系主任,厚颜无耻地说自己缺学生,而且手底下一个都没有。”
陈啸之礼貌点头,示意他继续。
印度裔教授哽了下,愤怒了起来:“你这竞争太不公平了。你这么一说谁抢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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