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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星球酥
文献这东西,英语不好就得哭着用谷歌翻译读,英语好就揉着太阳穴用有道词典读,有一些课题组每两个星期还要办一次文献组会,专供组员们交流近期看的好文献。反正只要在这行里呆一天,文献就是你永远逃不过的东西。
但是不应该是这个量。
——不应该是,这种四四方方,好像是把打印店老板杀了之后才能打出来的量……
窗外唰唰下着大雨,十分凄厉,而且有点冷。
沈昼叶瑟瑟发抖,膝盖上放着杯热水,手指骨节冻得青白,她将还没干透的头发朝后撩了一下,把那一沓文献上绑的绳子拆开了。
她手机嗡地一震,是张臻发来的微信:“你导师叫你去干嘛?”
沈昼叶冻得不想打字,给张臻咔地拍了张文献侧视图,发了过去。
张臻:“……”
张臻惊恐地道:“你导师年纪虽然很青,但是挺……沈昼叶你怎么遇个导师就把你当狗使唤?!以你这运气,我劝你放弃读博。”
沈昼叶认真回道:“我达到毕业要求了。”
张臻:“……滚吧。”
然后沈昼叶没有再回复,只是安静地翻了一下那一沓文献。
——全是天体物理相关的,有一些暗物质方面的综述,间或掺杂近年的热点引力波,和一部分高能物理。astrophysic并不是近年热点,实际上这学科在冷战之后已经籍籍无名了很久,值得一看的、顶级的论文不像热点学科那么多了。可是沈昼叶粗略一翻文献,却大概地意识到里面应该都是精品。
有一些文献是新打印出来的,可也有一些已经以荧光笔划过重点,甚至有一些已经被翻得卷了页。
都是陈啸之看过的。
沈昼叶死死抿着唇,外面滚过一声电闪。
——灯突然暗下。
接着,响雷在远处轰然炸响!那响雷几乎如同炸弹一般,沈昼叶毫无防备地被吓得一哆嗦,连杯中热水都洒了出来,足足半分钟后灯管才嗤嗤拉拉地重新亮起。
光明回归,沈昼叶仍因受惊而发着抖,却忽然看见漆黑窗户里映出的,自己模模糊糊的倒影。
窗户里的女孩裙子几乎黏在腿上,一头天然不服帖的卷发湿润而蓬乱,二十五岁的女孩慌忙地想用手耙一下,可是在她碰到纠扯在一起的头发的瞬间,沈昼叶突然意识到了,那形象有多么落魄。
——面色苍白,庸碌无为。
每个人年少时,都有英雄般的梦想,幻想拯救世界,想登上月球。
孩子们穿着父母买来的宇航服,穿着钢铁侠的战甲。有人想成为伟大的医生,有人想成为炮火中前进的战地记者,有人说我要成为顶天立地的军人,有人大声宣布,我要让这国家变成一个更美好的所在。
少时的教室中阳光灿烂,温柔的老师笑着摸他们的头,一边听他们讲,在黑板上画满了飞向宇宙,浩瀚无垠的火箭与飞船。
稚嫩的小昼叶也曾经在流金般的岁月中,对下面的所有人说,我想成为一个像我爸爸一样的,伟大的天体物理学家。
后来这些孩子有的不再进学,有的消失无踪,有的人下班后蹬掉高跟鞋躺进出租屋的床,连动都不再愿动。
——而这,就是那个眼中有光的小昼叶长成的模样。
沈昼叶难受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她已经许久见不得天体物理学相关的东西,甚至看到都会觉得无法呼吸地难受——沈昼叶捂着鼻子让自己不要哭,万万不要哭出来。
哭出来就视同对一切认输,就视同于对现实下跪。她告诉自己。
可沈昼叶的眼泪,还是吧嗒一声掉了下来。
沈昼叶想起儿时春夜的星座。少时的胡同。昂贵的麦当劳小甜筒和诺贝尔奖宣言。曾经宣布要带去颁奖典礼的年少伙伴。
——和多年后,一个停电的夜晚,在漫天星辰之中,少年靠近少女时,微微有些粗重的呼吸。
我梦想成为一个穷到吃不起饭的天体物理学家。过去的女孩双腿晃来晃去,切实际,而又认真地道。
在时间长河中的星河之下,那个少年凝视着她,喃喃道:好。
-
沈昼叶总算也体会了一把一边哭鼻子一边看文献的感觉。
她有个别省考来的师妹,英语底子一般,考研英语只考了64分,词汇量可能只有六级——那师妹研一刚入组时,沈小师姐给她发了两篇英文文章让她熟悉一下,大概是里头那些什么chromothripsis又是internal properties的用法大概太过虐心,沈昼叶去送资料时,看到那小师妹在办公室里一边哭一边查单词。
结果几年后,轮到她自己一边看文献,一边抹眼泪。
……
外面雨下得特别大,时不时还有闷雷滚过,是沈昼叶从小就怕的天气。
她不怕黑,也不怕下大雨,但是从小就特别怕打雷——小时候她奶奶总笑话孙女娇气,一打雷就躲进被窝里,像个鹌鹑。也不知道雷有什么好怕的。
沈昼叶一边看不得天体物理相关的东西却还要逼着自己看,另一边,则总会想起陈啸之这几天看她时的眼神。
——那眼神极其的冷漠,甚至带着嫌恶的意思。
里面写着,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都不想和你再扯上关系。
沈昼叶想到这个眼泪就要往外滚,她拼命地试图憋住,收效却不大。陈啸之现在还在她隔壁坐着,沈昼叶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有骨气一些。
闪电一闪,灯管嗡地一声灭了。
沈昼叶:“……”
下一秒,响雷几乎是在她头顶,轰然炸响!
那一声简直如同氢弹爆炸。时隔二十年,沈昼叶仍然吓得发疯,那雷过后连外面路灯都一下忽闪,犹如地狱鬼火。
沈昼叶的热水杯啪一声掉到地上,摔了个稀碎。
那一瞬间,漆黑一片的办公楼之中,隔壁的门发出了吱呀的声音,闷雷仍在头上滚。
沈昼叶浑身发抖,坐在黑暗之中,努力地深呼吸——没事,没事的,她告诉自己,这里肯定有避雷针……
可还不待她稍缓过来——
——沈昼叶旁边的门就啪地一声,被一个人暴躁地夯开了。
第30章 梁乐,沈昼叶大学后申请微……
-
响雷轰然炸响, 几乎能把人的耳膜震破。
沈昼叶最怕打雷下雨,尤其怕这种响雷,她哆哆嗦嗦地僵在那连动都不敢动。
门被暴躁夯开的那一瞬间, 满地都是滚来滚去的碎杯子渣, 沈昼叶甚至都没注意到门开了。
“停电了。”陈教授站在门口道:“估计一时回不来。”
浓得化不开的雨夜里, 沈昼叶蜷缩在椅子里头,浑身都在发抖,牙齿打颤道:
“……啊、啊,我知道了。”
她看见陈啸之的身影扶着门框,也不走, 只站在那, 远处又一道闪电, 将他漆黑的影子拉得老长。
沉闷雷声隆隆而过。
沈昼叶哆里哆嗦地说:“……电、电路太脆弱了吧这里?一打雷就……刚刚有人在做实验怎么办?”
沈昼叶说完就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快被实验逼疯了……怎么第一反应是这里的实验条件啊?!
“两条电路。”陈啸之漫不经心道:“互不干涉, 照明一条老电路,上世纪的老东西, 实验室器材都走的是新的, 都有备用发电。”
沈昼叶手指冰凉,终于缓过些许,心率降下90,弯下腰去拣自己摔碎的杯子。





梦里什么都有 第38节
下一秒,沈昼叶听见有人踩过碎片的,嘎吱声。
她尚未完全适应黑暗, 只知道那是陈啸之在往自己这方向走,猜测他可能是过来检查门窗,便微微让了个位置。这毕竟是陈啸之的办公室,他是要检查自己的财产安全的。
可是,接着, 一团软乎乎的织物掉在了沈昼叶的头顶上。
“擦擦,”那成熟微哑的声音漠然地道:“跟个流浪汉似的。”
沈昼叶愣住了,她摸了摸头顶,发现那是一条毛巾——好像挺干净的,摸上去也柔软,散发着令人安心的味道。
大风吹得窗户轰隆作响,陈啸之绕过自己的学生,一手撑着窗台,将窗户用力关上,然后啪地落了安全锁。
外面路灯仍没亮起来,办公室漆黑一片,窗外雷鸣渐远,世间唯余冲刷天际的雨声。
“你住在哪?”陈啸之忽然问。
沈昼叶把自己的脸埋在毛巾里面,用毛巾揉了揉自己湿淋淋的脑袋:“周院士这边给我安排了住宿的,我在斯坦福有宿舍。”
陈啸之靠在她后头哦了一声,雷声隆隆,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今……今晚还会来电吗?”沈昼叶小声问:“这电路不会烧了吧……”
陈啸之没回答,安静了许久,道:“摔了个杯子?”
沈昼叶捏着自己的裙子说:“……雷太响了。吓掉了。”
陈啸之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的皮鞋碾着一块瓷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声音配着闷雷,格外瘆人……他还是不走。
沈昼叶不晓得陈啸之来这里做什么,来检查门窗?还是来送毛巾?如果是来送毛巾的话,他其实也没这么坏。
在这种漆黑的环境里,暴雨之夜,一个几乎已经陌生了十年的男人。沈昼叶突然想起自己前几天刚来斯坦福时张臻整日拉着她看惊悚悬疑片,陈啸之恶劣的态度……
“……你……”沈昼叶卑微地问道:“你不走么?”
那其实有点突兀,但是沈昼叶是真的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陈啸之没回答,沈昼叶又小声地试探唤道:“老……老师?”
正是那一瞬间,办公室头顶的灯嗡鸣一声,下一秒,灯光回归。
沈昼叶正要擦擦头顶的卷卷毛,陈啸之却从沈昼叶手中,一把扯出了毛巾。
维持着姿势的沈昼叶:“……???”
“等等,”沈同学难以置信地道:“那个我还没擦干……”
陈啸之连一句屁都不放,咔咔掰扯着检查了下窗户,——临走时他还冷漠地看了一眼沈昼叶,拿着那条深蓝毛巾,砰地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沈昼叶:“……”
沈昼叶:“???”
-
雨夜漆黑,在老柳掩映的柏油马路上,那红跑车启动时引擎嗡地一声,沈昼叶无意识地探头向外看,只看到陈啸之的车灯消失在路的尽头。
——陈啸之开车离开了。
那是个把沈昼叶当空气的模样,别说开车送人,连让她下班回宿舍的场面话都没说,直接锁门走了。
沈昼叶至今没消化过来如今她和陈啸之的地位关系,被抢了毛巾之后还有点很茫然的委屈巴巴——她这头自然卷有毒,如果淋了雨之后不擦干净,会变成一头更乱糟糟的卷毛。
沈昼叶最终放弃思考,怅然地叹了口气,找了外套顶在头上,继续挑灯夜战看文献。
陈教授编了号的文献并不难,沈昼叶看完之后进行了初步的标记,记下了一些她觉得有趣的地方。在雨声中,她的手机微微一震。
张臻道:“?我的叶宝,都快十一点了你还不回来吗?”
沈昼叶看了看那一摞恐怖的文献,叹了口气,咕唧咕唧地摁手机:“十二点左右到,我这快看完了。”
张臻:“……”
张臻说:“说好听的,你导师是在大力培养你,但是说不好听的,他大概想要你的命。”
沈昼叶知道张臻说得很真实——陈啸之虽然对她不屑一顾,但这些文献,他是花了大功夫找的。
只是沈昼叶,每翻一页,都在遭受凌迟。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雨。
而近视的人肉眼无法看到星辰。
二十五岁的、已经近视了的小昼叶,已经不想关心她看不见的繁星。
-
第二天九点,文献交流的结果,非常差劲。
沈昼叶又被陈教授一顿剋,陈啸之甚至连最后那点轻蔑都不再遮掩,直接拿着打印出来的东西一抖,问:“这就是你看了一晚上的结果?”
沈昼叶苍白地道:“是。”
一阵沉默流淌而过。
陈啸之双手合十,直接开口:“你想不想换个导师?”
沈昼叶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那句话对一个新入组三天的博士生说,无异于是坦言,你太烂了,我带不了你。
“——你先别露出这表情,”陈啸之坐在桌子后,目光冷漠地道:“沈昼叶,你告诉我,哭有用么?”
沈昼叶知道哭没有用,她一直知道。她无声地摇了摇头。
灰白天光洒了进来、落在陈啸之的肩膀上,棕榈树老柳树被风拉扯。
陈啸之:“我这么给你说吧,沈昼叶。”
沈昼叶仓皇地抬起头。
“沈昼叶,你几斤几两我再清楚不过。你的能力,你能做到什么程度,我搞不好比你老师还清楚。”他缓慢地、坦白地道:“你是我的初恋女朋友。”
沈昼叶:“……”
他们二人的过去,好像是一件该被缄口不言的东西——可陈啸之居然直接毫不避讳地说出来。
陈啸之冷淡道:“沈昼叶你交给我的答卷,如果是别人对我交出来的,比如其他硕士博士的话,我没什么意见。你懂我意思不?”
沈昼叶:“……我……”
“但是你不行。”陈啸之目光几乎如刀子一般:“沈昼叶你不行——我能明显感觉出你在糊弄我。怎么,达到北大博士毕业要求之后,来斯坦福一日游了?”
沈昼叶站在后面,耳朵和鼻尖都红了。
陈教授看着他的黑板,嘲道:“大一的高数没学好?计算都他妈一塌糊涂……你看看你算的是什么?啊?”
沈昼叶:“……”
陈教授忽地眯起眼睛:“你高数几分?数学分析呢?——advanced mathematics和mathematical analysis。”
沈昼叶嗫嚅着道:“98和97。”
陈啸之危险地问:“系名次?本科的。”
“我是系前三。”沈昼叶揉了揉眼睛,拼命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我gpa满的。”
陈啸之打量她一下,终于坐了回去。
然后陈教授慢条斯理道:“把你解的式子拍照拿回去,重做一遍,做的时候尊重数学规律,能再得出这个式子算我输。——正经推一遍,再拿回来给我看。”
他的博士生拼命忍着小金豆子,收到了导师布置的任务,乖乖点了点头。
陈啸之冷漠道:“再他妈糊弄我一次,自己滚去申请换导师吧。”
——这件事揭过了。
沈昼叶眼眶红红地嗯了一声,抱着自己的笔电跑了出去。
-
“……我就不怕导师骂。”
张臻说:“原先老宋骂我,我就权当听不见,全当耳旁风!”
沈昼叶又一次在办公室痛哭流涕:“呜呜呜我真的做错了……”
张臻:“哭啥哭,你他妈怎么来了美国老哭?我来了这边之后更不怕被导师喷了,我英语听力又不好,老师骂我骂成个花瓜我也听不懂。——哦不对你美国长大的,你听得懂别人用英语喷你。”
听得懂英文喷人的沈昼叶哭得肝肠寸断:“呜呜呜呜我受不了我想不开了……”
张臻:“别哭了姐妹,想开点。不就是挨顿导师的骂,我天天被老宋喷都活得很好……”
沈昼叶嚎啕大哭:“……呜呜呜我居然真的算错了这个式子!连这个都算错!我可能是个弱智……”
张臻:“……?”
张臻瞬间眼前发黑:“你再说一遍你哭啥?”
沈昼叶柔弱得犹如一朵刚经过现实蹂躏的小野花,含着眼泪,轻飘飘地推来一张演算纸,哭腔浓厚:“我哭我算错了这道题鸭……”
张臻:“…………”
张臻好想打死沈昼叶这种缺根筋的……
而沈昼叶推完公式就觉得好难过,加上被陈啸之极其不留情面地一顿剋,问题是他还剋得有理有据——沈昼叶看到那玩意自己都嫌弃自己,便趴在桌上呜呜地抽纸巾。
人长大了确实会变的,小时候她从床上摔下去都不掉眼泪,沈昼叶一边哭一边想——可是人活到二十五岁,除了哭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能发泄的办法了。
人家都越长大越坚强,越长大眼泪越少,沈昼叶你倒好,跟世界反着来……
沈昼叶身边手机嗡地一震,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chen.申请添加您为好友。是否同意?」
那人头像是一片黑,性别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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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叶还在不住掉眼泪,点了下同意键。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许是来卖茶叶的……沈昼叶突然想起自己好友列表里连卖茶叶的骗子都没有,居然连骗子都对她不屑一顾——沈小师姐登时悲从中来,小金豆子吧嗒吧嗒掉进自己的小抱枕。
添加好友后,chen.道:
“……我没针对你。”




梦里什么都有 第39节
沈昼叶哭得鼻尖都疼了,对卖茶叶的骗子回了个问号。
那个人很艰难很艰难地道:“我说得太凶了。”
沈昼叶微信头像是个抱头哭哭可达鸭,可达鸭的主人抽噎不已,回了俩标点符号:“……?”
茶叶骗子:“……。”
茶叶骗子终于道:“公式发给我。”
沈昼叶吓得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沈昼叶立即哆哆嗦嗦给陈教授拍去了照片,心想他千万别骂我了,再骂我我真的要想不开了……
回头一定要阻止十五岁的自己和这个家伙谈恋爱,他太伤人了,二十五岁的沈昼叶抽了张纸巾擤鼻涕,在通讯录里搜索了“梁乐”二字,然后点开了她梁乐的对话框。
梁乐学长的头像又换成了洪世贤的你好骚啊.jpg表情包,地区恰好是美国马萨诸塞州。
——梁乐,是沈昼叶大学后申请微信,加的第一批人之一。
那批人里有沈妈妈,沈奶奶,魏莱和她高中时关系好的女孩,自然也有梁乐学长。
掐指一算,至今已经六年了。
第31章 梁乐道:“下周末开车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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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叶看着梁乐的睿智头像, 一时也想不起这人是啥时候起变成这样的了,只记得梁学长还曾用过韩红唱歌和蔡依林跳舞——别看梁乐说话时正儿八经,内里其实骚得很。
沈昼叶犹豫了一下, 打字道:“梁学长在吗?”
那边几乎是秒回:“在。你一点还没睡?”
加利福尼亚今天罕见地飘着小雨, 沈昼叶看了下手机的时间——旧金山时间十点多, 在国内确是凌晨的时段。
——每一个在美国呆到第五个年头的留学生,都是深谙时差换算的。
她想了想,对梁乐道:“学长,我来美国了。”
梁乐一愣:“?终于来美国了?你小导师居然放人?”
沈昼叶笑了笑,回复:“鸟尽弓箭藏, 兔死走狗烹, 他看我可能没用了, 立刻把我一脚踢开了呗。”
梁乐沉默了下, 接着直言不讳:“那傻逼迟早得死。”
沈昼叶刚哭过,谦逊地回复:“死不至于, 但被车撞一次是要得的。”
梁乐:“……你他妈就是心太软。要我我就把他掐死, 还找车代劳么?想代劳可以,起码火车起步吧。”
“现在在哪个州?”梁乐那边又发来微信:“周末开车找你聚聚。”
沈昼叶终于破涕为笑,给他发去消息:
“我在加州,学长你来不了的。”
沈昼叶想了想又道:“——还是课题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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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叶大学后才开始使用微信,注册时是2012年。
2012年时qq依然非常流行,可微信已经在长一辈的人里悄然风靡, 因此一部分学生事务都转移了进去。她还记得自己刚申请的时候是大一的春天。
那时迎春垂坠于燕园石墙上,三月春风如剪刀,十八岁的沈昼叶刚下宇宙物理学基础的课,胳膊下还夹着厚厚的、图书馆借来的课本,经过燕园时, 于灿烂的春光中注册了自己的微信号。
那时沈昼叶添加的第一批人——那一批人从她光辉的本科时代,再到逐渐籍籍无名的研究生时期……这一批人里,没一个人背弃过她。
——她的家人,她的恩师们,还有沈昼叶一路走来,遇到的所有朋友。
那里头没有陈啸之的身影。
毕竟沈昼叶从来都是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和陈啸之这个人有交集了。她决心一向坚定,何况已经过去了十年,陈啸之都不知道了世界上的哪个角落凉快。
——然而造化弄人。
沈昼叶的好友列表里,终究还是多了一个陈啸之,而且身份还是导师。
加利福尼亚的天空中飘着小雨,沈昼叶退出app时,突然扫到了陈啸之的微信号。
陈啸之的wechat是他名字的缩写,后面跟了2012的字样,是他的注册年月。
……居然和沈昼叶是同一年注册。
沈昼叶在考试时见过陈啸之的身份证,知道她和陈啸之是一年生的,他们同年上初中,初中坐的前后桌,同年参与竞赛,现在还要加上一条同一年注册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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