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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星球酥
——沈昼叶开始逐渐意识到,这场打破了时间的闭环的,连接着年长十岁的、已经变得温和而绝望的的沈昼叶与年幼的她自己的通信,是有个明确的目标的。
……我不想让你有后悔的事情。第一封信里另一个她这样说:我想将你从所有的弯路中推出去。
可是那样的话,这世界为什么会让她们两个人写起信来?
十五岁的她仍不明白。
她展开那封信。
那封信居然写得密密麻麻的——未来的她字体娟秀,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以下的建议你可以只当参考。”
沈昼叶:“……?”
「第一,不要和陈啸之来往。」
信中写道。
沈昼叶呆了一下,抬起头看向陈家厨房的方向——厨房里火光熹微,没有放葱头的姜汤的甜味缓慢弥散开来,陈啸之靠在灶台边上,少年的身影颀长,剪影俊朗。
「他是我的初恋,自然也是你的,是你这辈子动心的唯一一个男孩。
你会在春天来临之前和他分手。
可你会对他念念难忘,一直无法走出来,在二十五岁的如今,仍然会在醉酒的深夜里想起他的相貌。」
第二段写道:「第二,cpho复赛之后拿到名次,不要继续打决赛了。」
沈昼叶:“…………”
「复赛的名次对于升入高中,已经非常够用了。决赛可以等高一的时候重新报名。」
沈昼叶微微一愣。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多么影响我的当前的事情。
我不想强迫你,参考一下就行了。但是下面的第三条,我希望你做到。」
沈昼叶定了下神,去读下一段——可是,下一段却只有浅浅淡淡的一句话:
「第三。
放弃所有不切实际的梦想。
你自己知道是什么——你一直知道。」
烛火微微一跳。
-
陈啸之端着姜汤出来时,沈昼叶正撑着腮帮发呆。
他在餐桌上给沈昼叶留了支粉蜡烛。
那蜡烛是他初一时从一个同学处收的一份生日礼物,应该是自礼品店里买的,上面有一个火红的、恶俗的爱心,陈啸之接过之后对那同学说了声谢谢,回家就将它随手一扔,没想到后来还能派上这样的用场。
他后来听说送蜡烛的同学似乎对他有些意思,可是陈啸之从来没有将‘喜欢’二字往深处想过。
烛火摇晃,陈啸之阿十秀气的面容呆呆地盯着那支蜡烛。
陈啸之突然想起爱情电影里说恋人喜欢去吃烛光晚餐的原因是‘火光会将人照得十分美丽’——陈啸之那时看过就算了,从来没这么觉得过。
可是当他的阿十拢在蜡烛的火光里时,陈啸之看见她纤长的睫毛,立刻想起电影里的那段话,一瞬连心跳都杂乱无章。
小时候也漂亮么?
陈啸之乱七八糟地回忆。
她小时候也这样好看么——那时候有别的混小子觊觎我的阿十么?
“姜汤煮好了。”他不动声色地敲了下桌子道:“想什么呢?”
沈昼叶终于回过了神,捧起姜汤十分痛苦地喝了起来——陈啸之在她身边落座,隔着烛火看见那姑娘含住碗沿的、水红娇软的唇。火烛跳动,女孩脖颈白而纤长,面颊清秀美好,无一处不似爱之女神阿芙洛狄忒的化身。
那是你发小儿,陈啸之,一个声音激情喷他,你他妈是畜生吗。
他的视线里沈昼叶一口口地、拧着眉头喝他熬的姜汤。
那声音沉默了一下,许久后道,你确实是个畜生。
陈啸之:“……”
沈昼叶喝完,无意识地舔舔嘴角的汤,看着陈啸之问道:“……说起来,我看你那本书上还有阿十这个名字,那个阿十到底是谁?”
陈啸之:“……?”
“我看你画的,应该是个人吧,”沈昼叶纳闷儿道:“陈啸之你不是告诉我那是你养的猪……”
陈啸之静了下,脸皮很厚地说:“我又没说她是真的猪。”
沈昼叶:“……”
沈昼叶露出满脸的嫌弃:“彳亍口巴。”
“我把客房给你收拾出来,”陈啸之又道:“你在里面睡一晚上,明早我把你喂饱了送回家。”
他说着就要起身——可是紧接着那一瞬间,他的手腕,突然被沈昼叶牢牢拉住了。
姑娘家的手很小只,手指也纤纤细细的,看上去没什么大力气,牢牢地抓着陈啸之的手腕时,却将他拉得纹丝不能动。
“先别走,”
她忍着颤抖道。
「你要离他远一点,叶叶。」久远的信中说。
——我试着远离过他。十五岁的她想。
信外,十五岁的沈昼叶盯着陈啸之,牢牢地拉着他的手腕,开口说:“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我已经忍了一段时间了。”
陈啸之:“你说。”
……
「你会在春天来临之前,和他分手。」刚刚读的信里说。
——哪一年的春天?每一年都有春天。
「收到了吗?」每一封信里都会写。
——每一封我都收到了。
「他根本不喜欢你!」
沈昼叶沉默了一下。
“……我问你。”
十五岁的少女盯着少年,生出浑身的反骨一般,将他的手腕牢牢抓紧。
然后年少的她几乎拿出全身心的勇气,在烛火飘摇和满天星空下对陈啸之发出太初爆炸般的一问:
“陈啸之,你喜不喜欢我?”
-
………………
…………
2018年九月,深夜。
——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二十五岁的沈昼叶蜷缩在被子里,泪水几乎像是断了线一般往下坠落。
夜深人静,她哭得头都痛了,泪花儿一颗颗地滴进枕头,可是她连哭出声都不愿意——只要不哭出声,深夜的泪水就都可以留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沈昼叶的手机屏幕在一边黑着,消息全开了免打扰,微信上所有同学都在讨论这一次毕业要求的改革。
不就是毕不了业吗,沈昼叶一边哭一边笑。
每年毕不了业的博士生海了去了,有些学校的博士生按时毕业率只有30%,甚至不是所有在校博士生都能拿到学位,你只不过是没有例外而已,也没见哪个哭得这样惨。
可是,为什么会是我呢?
——沈昼叶也好,april也好,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从来都是前1%。
从小到大,我待人为善,做了我能做的所有好事,我流过泪也流过血,如果像丘吉尔所说的‘鲜血、辛劳、泪水和汗水’,我无一不曾给出,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沦落至此?
为什么爱我的、支持我的人们会一一离去,而我在葬礼上失声恸哭,却唤不回任何一个人的回头?
——世间万物都有声音,却没有哪怕一个个体应答。
沈昼叶难受得浑身发抖,甚至差点呕了出来,后来她连躺着都觉得腹中发痛难捱,像是陪伴了她半个博士生涯的痼疾复发。
奥美拉唑没带来这儿。
长夜漫漫,沈小师姐便一边哭,一边坐在床角忍耐空腹的疼痛。她蜷缩成一团,细致的肩胛骨瘦得凸起。
窗外微微亮起一线鱼肚白,天亮了。
第一缕天光照进沈昼叶泪眼朦胧的眼瞳。
她看着花白粲目的太阳与浩渺地平线,泪水一颗颗地往下滚——可是泪珠在滚出眼眶的一刹那就洇进了她哭得发红的面颊。
别哭了,沈昼叶顽强地告诉自个儿:无论多么不想要这样的生活,都得继续努力活下去。
“……”
二十五岁的沈昼叶早已与娇气没有半分干系,她极度自制,自发止住了泪。
然后她抽了抽纸,擦脸上的水痕。
-
……
“你打算怎么办?”张臻叹了口气:“反正以原来的标准我也得延毕,我倒是没啥所谓。”
沈昼叶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不能怎么办。”





梦里什么都有 第93节
张臻说:“你那个小老板他妈的可太不是人了,你也是傻,沈昼叶,你自己的文章,当时至少也得要个二作,使劲儿扯扯皮的话,学生的二作是可以当作一作的。”
办公室里,沈昼叶放空自我地说:“臻臻,你还记得我发了个啥吗?”
张臻回忆了一下:“……science advances?”
——science头号子刊。虽比不上他家老大science,但比下绰绰绰绰有余的刊物。
张臻:“…………”
张臻终于反应了过来这刊物名和背后隐藏的故事,由衷地叹息:“……这故事可他妈太傻逼了。”
沈昼叶:“谁说不是呢。”
沈昼叶平淡地说:“按新要求,我得两篇中科院一区才能毕业,但是年初的时候sci. adv.这刊物,跟naturemunications和pnas一起,被降到中科院二区去了。”
张臻难以置信地说:“这可真是太傻逼了吧……”
“所以只能安慰自己,”沈昼叶淡淡地说:“就算那篇被抢走的paper在我手里,也毕不了业了。”
张臻道:“你自己知道可以——中科院傻逼,研究生院负责答辩的老师可不傻逼。”
沈昼叶苍白地笑了下,对张臻说:“可这么想会好受点儿。”
“……”张臻静了一下:“……是。”
毕竟给出去的文章,一经采用,是撤不回来的。
加州的阳光落在沈昼叶的身上,沈昼叶转了一下笔,正打算去做陈啸之布置的任务,可是下一秒办公室门就被推开了。
二十五岁的陈啸之冷冷地道:“——沈昼叶,你出来。”
他这次说的是中文。
-
沈昼叶走路其实都有点虚浮。
她有时以为这只是个噩梦而已,但是她的理性又清楚地知道这是真的。
陈教授等在学生办公室的门口。他今天戴了一架金边眼镜,但是似乎睡得不太好——沈昼叶气色则更差,头发也蓬乱,一看就一整晚没睡。
沈昼叶刚一推门出来,陈啸之就重重地带上了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声音在楼里回响。
沈昼叶:“……”
她垂下眼睛,顺从地喊道:“……老师。”
陈啸之将手里的纸一抖,嘲道:“还知道叫老师呢?”
沈昼叶:“……”
她不知道说什么,整个人都木木的,更做不出什么表情来,只得温顺地低下了头。
“我之前跟你说过吧,”陈啸之在人经过的走廊上一抖纸,说:“这个地方要怎么处理,我有没有手把手教你?沈昼叶你真是带着脑子做事的?”
沈昼叶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处理的过程中,确实出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陈啸之讲过的错误。
沈昼叶苍白地张开唇。
她道歉,声带却难以发出声音来,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走过一遭,至今没能彻底恢复。
陈啸之嘲弄地道:“——进来。”
沈昼叶:“……?”
“我让你进办公室啊,”
陈啸之握着自己办公室的门把手,施虐般地说:
“——还是你想在走廊上被喷?”
第69章 陈啸之近乎残忍地将沈昼叶……
-
办公室的门‘啪’一声合拢。
陈啸之的办公室里一片静谧, 阳光昏昏地穿过厚重的窗帘,他连窗帘都没有拉开。沈昼叶习惯性地在门口站定——那时她在陈啸之的办公室里,平时挨训的位置。
他还是给自己留了点面子的, 沈昼叶想, 他没有在走廊上训学生。
——老师与学生。
连地位都相差如此之大了。
——我们曾经在一个教室里读书, 甚至曾因为疲惫而在同一张床上入睡,我们同样生于九十年代的中半,那时香港还没有回归,千禧年世界末日的谣言仍在流传,面前的人只比我大两个月。
我们捧起过相似的奖牌, 却有着全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办公室乱糟糟的, 光线昏暗, 陈啸之站在沈昼叶面前, 冷冷开口道:“——沈昼叶,我教过你多少次?”
沈昼叶苍白地嗫嚅着道歉:“对……对不起, 老师。”
-
陈啸之只觉自己快要失去理智了。
沈昼叶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恐惧地瑟缩着,犹如惊弓之鸟。
“是个人教过都会有进步,”陈啸之极尽讽刺:“沈昼叶你倒是好,一次不如一次,有时候我觉得你可能还有点儿脑子,现在我收回那点想法, 一个简单的失误犯了一遍又一遍——我问你,我说多少遍才能有用?”
离她远点儿,他自己告诉自己。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路,然后让她滚到天涯海角去。
沈昼叶到哪里都过得很好,走到哪里都有人爱她, 沈昼叶向来娇气又爱蹬鼻子上脸,这姑娘有多么惹人疼,陈啸之再明白不过了。
——可是这样不行。
她不该是这样的。
陈啸之无意识地咬紧了牙冠,沈昼叶应该远胜于此——不止于此,她该远胜于我。没有人告诉她么,没有人把她向高处拽么,她周围都是一群什么垃圾,将她弄成了这副模样?
陈啸之三天没睡好的头隐隐作痛。
三天里,陈啸之极尽克制,告诉自己那是别人的人生,无论沈昼叶是去什么派对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他只打算做到自己难以忘记的承诺。
可是陈啸之自言自语完,抬起头,在镜子里瞥见一头被禁锢世间的困兽。
“沈昼叶你靠什么做的研究?”陈啸之居高临下地,甚至不在意距离地嘲道:“重复别人的实验?”
沈昼叶面如金纸,苍白地摇头,嗫嚅着说:“……对不起。”
可是这姑娘家本来就瘦,此时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她发着抖瑟缩了一下,像是畏惧他一般。
陈啸之一瞬之间抿紧了唇。
陈啸之沉默了一下,讽刺她道:“不想做趁早滚。”
离这女的远点儿。一个声音对陈啸之说。
陈啸之,尽到你的承诺就让她滚出你的生活吧。
这女的什么都不记得。她娇气,吃不了苦,她一次次地将你忘得一干二净,在2009年的春天来临之前将你的一颗心团成团丢出了自己的窗外。这么多年她过得相当滋润,每一分迹象都表明了她的不思进取。谁知道她甩了你后大学时谈过几个男朋友?话说回来她还相当随便,她十五岁时连你的床都钻,谁知道那什么加勒特的派对上她做了——
那个声音还没说完,就被脑海中的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那派对上,什么都不会发生。陈啸之一字一顿地、眼眶血红地对心里的声音说。
「尽到你最初、最难以忘记的承诺,然后让她滚出你的生活。」
这是陈啸之失眠一整夜,清早去找系主任罗什舒亚尔教授,将新来的北大联培博士生要来自己手下时,对自己的承诺。
办公室里窗帘拉得密密实实,昏黄光线洒落一地,一线强光照亮尘土飞扬的办公桌。
沈昼叶苍白地承诺:“……以后我保证不会再犯了,对不起。”
陈啸之看到她那表情几乎都要疯了。他和沈昼叶近在咫尺,年轻姑娘眼睫浓密地敛着,清高又隽秀,像在与人划清界限一般,陈啸之见过这表情。
他不受控制地嘲道:“你也怕被人丢出课题组?”
沈昼叶没有说话,只是痉挛般抽了一口气。
“——我他妈还以为你不怕呢,”陈啸之嫌恶地说:
“——这种错误别犯了,我没这么多耐心。”
-
“……,”沈昼叶发着抖点了点头:“……好的。”
沈昼叶被陈啸之骂得脑子木僵一片,手指冰冷。
她站在办公室的门边,陈啸之这次居然没在意什么距离不距离的靠在她身旁,又把她出的毛病给她极其苛刻地重讲了一次。
“听懂了没有?”他讲完嘲讽地一抖纸,问:“再有下一次同一个错误,自觉滚出我的课题组,收拾东西不用来了。”
沈昼叶颤抖着点了点头。
然后她接过那张a4纸,纸上满是陈啸之圈出的批注——然而其实她脑子嗡鸣一片,仍没太听懂陈啸之说的是什么。
——连毕业,对沈昼叶都成为了一件困难的事。
沈昼叶对外界都缺乏反馈,难以做出表情,每次一细想都觉得腹中一阵难以忍受的痉挛。
陈啸之冷冷地开口:“——滚出去。”
沈昼叶苍白无力地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转过身去开门。
她握住门把手一扭,门吱呀打开,陈啸之房间里漂浮的微尘遇到对流的空气,向外涌动。沈昼叶想直接回位于隔壁的、自己的办公室。
——而正是那一瞬间,办公室门,轰地一声被推上了!
沈昼叶:“……?”
“沈昼叶,”陈啸之压着那扇门,嗓音粗哑,近乎调戏地对她道:“——有人咚过你没有?”
沈昼叶都呆住了,成年的陈啸之个子比她高一个头有余,将她整个人拢在自己的影子里,修长有力的胳膊牢牢地按着门。
陈啸之一手拢了下她的头发,嘲弄地将发丝扯在手心:“……我今天才发现,你长大了也还是挺好看的,怪不得一个接一个男的都前仆后继地喜欢你。第一次上我的课就能搭上一个,那男的还他妈对你念念难忘的。”
沈昼叶懵懵地说:“……我……”




梦里什么都有 第94节
“你什么你,”陈啸之近乎残忍地将沈昼叶抵在门上,沙哑地道:
“——你跟他,还不如跟我。”
-
那一刹那沈昼叶呆得不能更呆,停滞的大脑甚至搞不明白‘不如跟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陈啸之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打量她,沈昼叶与他四目相对,想起自己小时候问陈啸之‘你喜不喜欢我’后,陈啸之的答复。
——是一片沉默。
沈昼叶张开了唇,想怂怂地问他你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是没有女朋友吗,如果是十五岁的话沈昼叶甚至还会得寸进尺地问‘你觉得我漂亮吗’。
十五岁的陈啸之,确实是觉得她漂亮的,怎么问他都会说。
二十五岁的陈啸之却伸出手指,在她脸上轻轻一捏。
“……沈昼叶,我比他有钱,”陈啸之缓慢而嘲弄地将她抵在角落里,道:“比他成功,我还能帮到你,带出去也有面儿,说句老实话,沈昼叶,你这么多年了就在找这种人?比我好的男人不好找吧?”
沈昼叶那一刹那,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那是明晃晃的羞辱,陈啸之是在羞辱她。
陈啸之打量着沈昼叶的面容,在昏暗浑浊的空间里,看女孩子泛了红的鼻尖儿和仓皇无措的眉眼,片刻后嗤笑一声。
沈昼叶带着哭腔:“松……”
陈啸之松开她,冷淡地说:
“——够了。滚出去。”
-
……
沈昼叶其实只是带了点要哭的模样,其实也没哭出来——她的眼泪坚挺得很,为了学位掉一掉就算了,毕竟她的phd学位真真切切地配得上‘无可奈何’四个大字。至于陈啸之干的那点事儿,还够不上让她掉眼泪的标准。
沈昼叶在便利店买了点毛毛虫橡皮糖,十分难过地蜷缩在正门处的小wrx花园里,一边抽抽一边把一整袋毛毛虫橡皮糖——包装上还画着小孩的儿童零食,撕开了。
加州下午的阳光灿烂万分,沈昼叶坐在正门花园的长凳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委委屈屈地吃糖。
她手机上微信忽而来了消息,沈昼叶含着半只小虫虫滑开屏幕,看到是张臻发来的微信。
沈昼叶:“……”
张臻的消息说:“一下午不见你人,你去干嘛了?”
沈昼叶啃着毛毛虫糖,认真地回复:“我在正门吹风吃糖。你吃不吃,我给你留点。”
说着把那袋含有dha的儿童零食拿着拍了张照片,给张臻发了过去。
张臻:“…………”
张臻说:“不了,你自个多吃点w-3吧。”
然而紧接着她又奇怪地问:“你前男友今天怎么了?”
沈昼叶:“……”
沈昼叶一想陈啸之,眼眶又是一红,她用力揉了揉眼睛,说:“你问这个干嘛?”
张臻道:“我就挺在意,他今天是当着我的面,用中文把你叫出去的。”
沈昼叶:“…………”
陈啸之说中文有什么奇怪的,他那口京片子才烦人呢,沈昼叶擦擦眼角,难过地抽噎一声。
“我一直没戳穿过他,”张臻犹豫道:“都一个月了,他早上见到我就不冷不淡一句‘good morning’,中午吃饭见到我就一句不咸不淡的‘hi’,完全没有半点中国人样儿,今天早上……”
沈昼叶:“……”
张臻:“……”
张臻沉默了许久,关切地问:“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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