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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星球酥
沈昼叶发现自己对他来说不特别,甚至让他讨厌,陈啸之不想复合,
十五岁的我,在亲吻他的时候,知道自己爱的男孩,有朝一日会把这一切当作玩弄自己的武器吗?
……
沈昼叶难受得连路都走不稳,颤抖着推开自己宿舍的门,拖着灌了铅般的两条腿,一下子栽进了柔软的床铺。
陈啸之的外套掉在地上,窗户抖落一地皎洁月光。
……
下午时那个波西米亚阿姨对她说,‘他们从不曾离你远去’。
可那应该是有信仰的、相信死后世界的人对一个路人的安慰,人死不能复生,离开的人终会成为一抔黄土,只值每年春天一杯浇在坟前的酒。
——他们一个个的终会远行。
沈昼叶崩溃又绝望地哭成一团。
昔日的荣光。人生最尊敬的师长。当成目标来追逐的父亲。陪伴了我近二十年的梦。还有那个在决赛前夜握着她的手的,温柔的少年人。
有人踏上不归的旅程,头也不回地将哭得声嘶力竭的她留在身后;有人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可是早已不再是当初的人。
——十五岁的我,会想要这种人生么?
我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我自己活成这样,我为什么要流血流泪又一无所得?我为什么要在奋斗后才知道我碌碌无为?
沈昼叶在深夜里彻底崩溃。
她爬起来,坐在书桌前,拧亮了灯开始写信。
沈昼叶一边哭一边写,泪水吧嗒吧嗒地掉在信纸上,把字迹洇开。她哭着让过去的自己放弃2008那一年的会伤害她的物理竞赛,保全自己的自尊;她哭着让十五岁的她离陈啸之远一点,远一点,在太爱他之前把他踢出自己的生活;她颤抖着让自己放弃爸爸赋予自己的梦。
这一切让沈昼叶遍体鳞伤,而沈昼叶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这不是建议。
这是命令。
-
「我希望我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有过陈啸之。」
「我希望我从来没做过,‘天体物理学家’这个梦。」
「我希望年少的我规避开一切,将要降临到我身上的伤害和不如意。」
……
「我希望过去的我,有个不一样的人生。」
-
……
沈昼叶一经写完,相当于否定了自己的整个过去,一颗心疼得都麻木了,眼泪几乎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下脸颊。
她抖抖索索地摊开被泪水浸润得通透的信纸,确定里面没有能够触及马赛克的内容,将软塌塌的信纸折了三折,掖进了她人生中唯一的奇迹。
——她能够改变处境的,唯一的机会。
那个父亲留给她的实验记录本。
她哭得眼睛都红肿了,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而微信上却跳着二十几个红点。
沈昼叶:“……”
她擦了擦眼角,抽了纸巾擤鼻涕,点了绿油油的app。
置顶的是她和妈妈奶奶的对话框,两个都有未读。
沈昼叶先点开了妈妈的,她妈妈说今天带着奶奶去了医院——奶奶身体很不好,医生说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个冬天。沈妈妈没有告诉奶奶,但是奶奶好像自己知道,妈妈觉得瞒不住这个老人。
沈昼叶眼泪又不住地往外涌。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奶奶的身体已经坏了许久,年纪又大……早些年妈妈和奶奶的关系仍僵持着,可是在奶奶被拉进医院后,两个女人虽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软和话,却逐渐凑在了一起。
华嫣送赵兰君去医院,在医院彻夜陪床。
一老一少谁都没提过原谅谁,岁月却代为冲淡了婆媳间的尖棱。
沈昼叶边哭边乖乖回了妈妈的微信,说我寒假的时候和导师要个假期,一定回去和你们一起过年。
然后,沈昼叶点开了奶奶的微信框。
奶奶却完全没提过自己去医院的事情——她不仅半个字都没说,还给小孙女发了个途x网链接,命令孙女来给她助力抢北京去厦门的火车票,说自己十一假期想去厦门玩一趟。
沈昼叶的眼泪,终于止住了一点儿。





梦里什么都有 第97节
她一个一个地点下去,大多数都是公众号的推送,可是她突然一眼就看到,陈啸之还发来了未读的消息。
沈昼叶:“…………”
沈昼叶只觉得心里难受得不行,颤抖着点开了陈啸之的头像,看到他在十分钟前发来条微信:
“人呢?”
像是在查岗似的。
沈昼叶哭得眼睛都肿成了桃子,指尖上还是没擦干净的眼泪,一按屏幕全是水点点。她撒了个谎,回道:“刚刚去洗澡了。”
陈啸之说:“洗个澡一洗俩小时?你下车前我不是让你结束之后马上联系我么?”
沈昼叶顶着可达鸭的头像,抽抽噎噎地回复道:“……对不起。”
“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把我给你说的话放在心上过?”陈啸之咄咄逼人地问道:“沈昼叶,你真是我交往过的这么多任里面最不爱带脑子过日子的人了。”
沈昼叶看到‘这么多任’四个字,眼泪水儿又滚了出来——这次是不是难过,这次是委屈的。
——他不仅不把我当回事,我搞科研比不过他,谈恋爱也比不过他,我单了十年,他果然在外面浪得要死,这个初恋女友当得怎么这么憋屈呜呜呜……人生重来算了……
然后陈啸之刻薄地说:“研究研究做不好,让你负责点杂事总行吧?”
沈昼叶苍白憔悴地嗯了一声。
这些事她其实做得还挺习惯的——沈昼叶在国内时就负责了好几年的课题组杂务,然而来了这里之后,杂事基本都是陈啸之自己在处理。
沈昼叶必须承认,虽然很痛苦,但陈啸之确实算得一个好导师。
陈啸之更苛刻地说:“明天开始到我办公室负责杂务,早上八点给我把卫生打扫了,下午走之前浇我养的花,整理文件,以后跑腿也是你的活儿——对了,这边的银行卡号给我。”
沈昼叶:“……”
陈啸之:“?”
沈昼叶对陈啸之心如死灰,哀莫大于心死地说:“我不能收你的钱。”
陈啸之:“……???”
沈昼叶顶着可达鸭头像,十分诚实不拐弯地道:“包养是行不通的。”
“……”
陈啸之怒道:“沈昼叶你真的有病吧,我给你推荐个医生?你来了一个月我不给你发补助?”
沈昼叶:“…………”
然后陈啸之冷冷地说:“包你妈呢,还包养?你是气人专业毕业的?专业素养没见到,成天他妈的把我气得头疼,你是真的牛批。明天我去系主任那告你状你信么?”
顶着头疼疼哭可达鸭头像的沈昼叶,痛苦地对万恶加害者道歉:“对、对不起……”
陈啸之:“绝了。”
然后陈啸之冷淡地说:“这次多给你打一笔,明天把去印尼的机票和酒店一起定了。”
沈昼叶抽抽噎噎,哭得发抖,哆哆嗦嗦发了个的‘嗯’过去。
然后陈啸之忽然传过来了一个很大的文件包。
——那文件包里林林总总,从图表到观测数据,再到他的课题想法批注一二稿,所有的文件足足有200mb之多。
这些文件是不能外传的吧,尤其还是导师传给学生?沈昼叶其实不是很懂纯理论学科的合作,但是在她原来呆的condensed matter physics领域,在论文的未发表阶段,所有的数据,甚至具体的思路,都是应该得到最严格的保密的。
如果是在偏应用的学科的话,陈啸之将这些文件传过来,几乎就是在共享他的成果。
当然,学生将自己的工作发给导师是很常见的,因为导师需要告诉学生他的问题出在哪里;但是身为导师还愿意把这孵化阶段的数据发给博士生的人,沈昼叶从小到大,连一个都没听说过。
沈昼叶擦了擦眼泪,她哭得眼角鼻尖儿都是红的,打开电脑接收文件——然而下一秒,手机又是嗡一声。
陈教授又发来消息:“明天中午之前扫一遍,有个大致的了解,下午我给你仔细讲讲。”
-
“……就是说,你要发补贴了,”张臻咋舌道:“同时要去给前男友擦桌子擦台灯,浇花,端茶倒水?”
沈昼叶说:“还有兼任跑腿工作,显然补助不能白发。”
张臻:“……”
“天底下所有导师都一样,”沈昼叶用小冰袋敷着哭红的眼睛,平淡地道:“……还有,别说他是我前男友了。”
张臻:“……好、好吧。”
沈昼叶闭着眼睛敷小冰袋,安静地道:“叫什么都行,叫他狗东西都可以,总之别叫他沈昼叶的前男友。”
张臻小声说:“叶叶,我第一次见你脱粉回踩……”
沈昼叶:“…………”
张臻:“……”
沈昼叶靠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苍白地说:“你才脱粉回踩,我是觉得不值得。”
“也不知道他打算给我发多少,”沈昼叶叹了口气:“不过应该比李磊给的多吧……周院士给博士生们一个月发四千,李磊找我签完字,每个月都得扣走一千块,我加上国家发的一千五,还没有外面建筑工地的民工赚得多呢。”
张臻同学艳羡地说:“挺好的了,我一个月一千五。”
沈昼叶:“……”
沈昼叶月收入比民工不足,比张臻有余,狗啃的心里终于多了丝人间的温暖,放下敷眼睛的冰袋,往陈啸之办公室去,给他打扫卫生了。
陈啸之办公室相当乱,沈昼叶给他把桌子上那一堆堆的文件捋起,十分草率地给他堆成一座山,心里默念着陈啸之快点去死吧辣鸡,然后对着他的笔记本竖了个中指。
他桌面倒是挺干净整洁的,拉开窗帘后桌面光洁无尘,桌上十分孤家寡人地一张照片都没摆,沈昼叶给他擦着桌子,在桌角上看到一本西班牙语原版的,巴勃罗·聂鲁达《二十首情诗与一首绝望的歌》。
沈昼叶小学初中时选修过西班牙语,学得还不错,好奇地翻开,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折页。
第十四首被折了一角。
「每日你与宇宙的光一同嬉戏,
温柔的访客,你来到花中,水中。
……」
加州阳光温暖,沈昼叶正要往下看,就听到陈啸之凉飕飕地说:“我让你动我桌子了?”
沈昼叶:“…………”
“沈昼叶就你那收拾桌面的水平,”陈啸之推门进来,刻毒道:“别动我桌面,你那一锅炖的收拾劲儿,动完我什么东西都找不到了。”
沈昼叶悄悄地合上诗集,将诗集推了回去。
然后陈啸之嘲笑她:“你这地擦的还挺干净的啊?什么时候你还会擦地了?”
沈昼叶腹诽我会擦地很久了,现在的我连通马桶都会,你想不到吧——然后沈昼叶安静如鸡地没说话。
“会干活就多干点儿,”陈啸之漫不经心地道:“看你天天闲的筋疼,效率也不高,下午一点多过来一趟。”
沈昼叶屈辱地说:“……好的。”
下一秒,陈啸之门上笃笃地响了两声。
沈昼叶正在给陈啸之泡咖啡,陈啸之说了声请进,然后一个年纪尚青的学生打开门,探进了个脑袋。
“陈教授,”那学生开口道:“高能物理那边想在您这边借几个学生,配合着一起做个实验,您的学生今明两天有空吗?”
沈昼叶一愣,明白过来这是系里有时难以逃避的杂活儿。
很烦人,但是其实不太好推,而且往往会直接拜托到导师这里来。不过一般也不会占用太多时间。
沈小师姐看看自己手里的咖啡壶,又看看陈啸之,心想我还不如去高能那边打白工,看了眼手表,开口道:“我的时间——”
沈昼叶一句‘我的时间应该没问题’还没说完,陈啸之就毫不留情面地说:“不行。”
来借人的学生没想到这个展开,顿住了。
“我的学生有自己的课题要做。”
陈啸之冷飕飕地说:
“——别说现在了,以后也不外借。”
第72章 甚至让人难以联想到后面,……
-
那学生空着手走后。
沈昼叶看看手里的抹布, 心中一丝微妙地道:“……其实我能去的。”
陈啸之坐在办公桌后,沈昼叶给他泡的咖啡上冒出袅袅的热气。他将手中的笔一转,漫不经心地说:“——你想去给高能那边打工?我问你, 你哪来的时间?”
沈昼叶:“……”
沈昼叶不再比比, 认命地拿着抹布擦拭陈啸之书架上堆积如山的书——上的灰尘, 陈啸之几乎是在将她当保姆使唤。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想,原来交往的时候陈啸之几乎什么都不让她碰,别说这种杂务,回家路上书包都是陈啸之给提着, 十年后的现在就得给她端茶倒水扫地洗碗……不对, 还没到洗碗这个地步, 但也差不离了。
他来伺机报仇的吧?
静默在室内流淌, 沈昼叶十分勤恳地一样样打扫陈啸之的办公室。在她大概收拾到他黑板前的地面时,陈啸之忽而十分冷硬地开了口:
“——放下。”
沈昼叶:“?”
她看见陈啸之站起身, 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凉飕飕地说:“不用打扫了,边儿去。”
沈昼叶一愣:“诶?”
“沈昼叶,你我还不知道吗?”陈教授拧着眉头道:“稍微细致一点的家务活没有一样是干的像样的……”
然后陈啸之看到沈昼叶所打扫的地方,当即就一愣。
沈昼叶将湿湿的抹布放了下来。
陈啸之:“……”
陈教授抱着胳膊,冷冷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些的?”
——这算什么问题?




梦里什么都有 第98节
听上去几乎跟找茬似的,可是沈昼叶却又听出了陈啸之话音里的、一丝难以言说的不爽。
沈昼叶奇怪地说:“会这个很奇怪吗?人总不能一辈子都让别人照顾着吧。”
陈啸之:“……”
陈啸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 不用打扫了,你回去吧。”
沈昼叶一点头,正打算打算推门出去,陈啸之却又开了口。
“——还有,”
陈啸之平淡地说:
“沈昼叶, 你回去把印尼的酒店和机票订了。”
-
沈昼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张臻已经不在了——应该是被高能那边的抓走了。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桌面,张臻走前给她留了两块糖外加一张纸条,伶仃地放在她的笔记本电脑上。
‘我叶,吃了糖开心点,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她说。
那是来自张臻的安慰。
沈昼叶看到糖,眼眶当即一酸。
她这一辈子收到过许多人的安慰。他们安慰沈昼叶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宽慰她‘这不是你的错’……每个人都力所能及地释放着他们所能给出的所有温暖——那些安慰沈昼叶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很好的人,展示出来的也是他们最好的善意,犹如张臻留在桌面上的话梅糖。
沈昼叶剥开糖果,放进了嘴里,那话梅糖其实甜得有点腻人,但也确确实实地能令人感受到一丝珍贵的温暖。
可是没有任何一句话或一颗糖,没有一句鸡汤,能够恒久地治愈他人千疮百孔的人生。
沈昼叶拿了陈啸之的护照去订机票和酒店,订的时候又把自己的护照翻了出来,对比了一下——他们两个人护照签发的年份都是五年前,陈啸之上面盖满了他读书时去玩的各种地方,贴满了标签盖满了花花绿绿的章,光美国的入境就占了1/3,除此之外还有他去欧洲拉美等各地游玩的签章,那护照厚厚实实。
而沈昼叶的那本护照空空如也。
对比也太明显了,沈昼叶想,然后看了一眼微信——
陈啸之在微信上说:“机票头等舱,你就当度假来就行了。”
沈昼叶:“……”
沈昼叶后知后觉地瞅了瞅陈啸之打进她卡里的博士生补助,差点儿被那补贴的金额吓昏过去。
陈啸之做导师也太大方了吧……一下子打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他有什么鬼交易呢!我这一年如果出不了成果他会不会掐断我的头……沈昼叶心中充满惶恐,颤颤巍巍地将酒店订了。
她订完酒店,目光突然扫到她包里装的通信本。
那一瞬间,就好像有什么在召唤她一般——沈昼叶不受控制地将那本子拿过来,翻开了松软的纸页。
明明时隔仅仅一天,却已经来了回信,折得整整齐齐地,夹在里头。
沈昼叶:“……”
这次怎么会这么迅速——沈昼叶觉得奇怪,打开了回信。
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建议我收到了。」
二十五岁的她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读着来自过去的回信。
缩小版的她在信中十分礼貌,表达了自己马上就要进入复赛考场的事实,而自己‘复赛之后退出竞赛’的提议,她会在出了名次和分数之后进行考虑。
这个答复,沈昼叶是可以接受的。
她往下一翻,手指却突然碰到了一个尖锐的棱角——她摸了一下,是小昼叶在信笺后面贴了一张大头贴。
「不知道十年后的你弄没弄丢这张照片。」小昼叶写道:「如果弄丢了,就当是我寄给你的念想。」
那张大头贴是年少的自己和梁乐他们一起挤着拍的,被一个彩虹色的相框框了起来,彼时他们所有人青春年少,梁乐也还没染一头妖魔鬼怪的头发。
那张照片的正中心,也就是c位,是笑得如四月春日般灿烂的小昼叶。
沈昼叶眼眶一红,她记得这张大头贴。
它拍摄于2008年11月末,世贸天阶,他们一圈尖子生约出来玩,陈啸之去给所有人买奶茶了,因此照片里没拍下他的身影……但是陆之鸣他们都在。
每个人都风发意气,少年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
后来这照片里的所有人,都四散天涯。
小昼叶说:「我猜你已经找不到了,反正我不觉得我能把这张小小的照片存住十年。但是这次你别弄丢了。在2018年,这肯定是唯一的副本。」
是的。读信的成年人想。我高中时就弄丢了这大头贴。
「至于复赛,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过。」小少女诚实地写道:「我尽我所能地准备了,问题应该不会太大吧。」
——问题当然不大。读信的成年人在加州的阳光中喃喃自语:毕竟你那时候是那样羽翼丰满、年轻锐利。
年轻的你带着能够刺穿世界的皮肤的长矛,是一位骑着龙穿过山海的年轻勇士。
甚至让人难以联想到后面,如坍塌般的陨落。
-
夜深人静,九月深夜,夏风穿过重重枝头。
夜风习习,沈昼叶在厕所洗了把脸,抬起头看向眼眶下累累黑眼圈的自己。
——‘叶叶,你和他,到底是怎么交往的?是谁先表白的?’
张臻好奇的声音,自脑灰质层上传来。
沈昼叶看了窗外一眼,深红月季花风吹不静,止不住地颤抖着,夜幕上挂着一颗颗雨水般的夏夜星辰。
‘我们其实没有认真地表白过,至少没有说过做我男朋友类的话。’沈昼叶道。
十五岁的沈昼叶勇敢地走出了第一步——她在那个看过宇宙后的、停电的夜里握紧了陈啸之的手,问‘你喜不喜欢我’。少年陈啸之没有说话。
可是正当沈昼叶以为自人生第一次表白要失败了的时候,在黑暗中,陈啸之十分短促又羞耻地嗯了一声,接着他弯下腰,十分用力地抱住了她。
小昼叶几乎觉得自己的身体要被抱碎了。
她隔了十年都能回想起那个陈啸之几乎将她揉进骨血的拥抱——拥抱中你那个带着浓厚的绝望之意却又有春藤破土的祈望,有失而复得,有来自灵魂的颤意。
……
——‘我们就是这样在一起的。’
少年时的喜欢不一定能够表达得这样到位,更没有形式可言。
但是从此陈啸之几乎将沈昼叶捧在手心。
沈昼叶说想要枝头的苹果的话,陈啸之能将天上的星星也一并摘下来,以明月为碗盛着,捧到他的小昼叶面前。
“你说,”
二十五岁的沈昼叶看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好笑地自言自语:
“……他那‘失而复得’是怎么回事?”
世间万物喧嚣无比,客观世界无一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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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apc,是物理学界内赫赫有名的、综合性的、同时也是最大的学术会议,asia-pacific advanced physics conference的缩写。大会在2018年九月底于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召开。大会共设十二个分支学科的分会场和一个主会场,不提会在主会场的重量级人物,连每个分会场所请的,都是业界那一年成果最光辉灿烂的科研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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