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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星球酥
上了初中之后,似乎因为他的哪个远房表亲慕容云海的缘故,姓氏把妹法有些行不通了。
周成极尽嘲讽地冷笑一声。
慕容俊则装没听见那声‘呵’中嘲讽的意味:“陈啸之你呢?你女朋友和你闹不?”
陆之鸣擦了擦手:“他没女朋友。”
“哈?”慕容俊充满震惊:“他?——你说的是陈啸之?”
他指向这个少年——陈啸之进入了神游天外的状态。陆之鸣看了这个长得高而且帅,家境优越而且学习稳居年级前三的运动健将、模范型‘妈妈同事家孩子’的弟弟,慢吞吞道:“确切来说,他,没有,过。”
慕容俊:“……”
这句话听上去特别假,尤其是结合陈啸之的外在条件。
“追他的女生真的不少,至少收了二三十封情书吧。”陆之鸣撕开奥尔良鸡翅根:“他对大多数女生也都挺好的。但是他本人一任都没谈过。说自己不想伺候小丫头,什么翻墙去给小丫头买姨妈巾,什么给她买零食……都嫌麻烦。”





梦里什么都有 第17节
慕容俊和周成充满震惊:“…………”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啊!简直没人能理解。
然后陆之鸣想了想,又告诉这两个人:“不过,有过例外。”
然后他用胳膊一撞发呆的陈啸之,将他彻底从自己的世界撞了出来。
“讲讲看,啸之,”他对陈啸之道:“唯一的那个小姑娘。”
-
实验课上,梁乐和沈昼叶自成一角。
持续了整个十一假期的暴雨仍在瓢泼般地下着,哗啦啦地砸着窗沿,又砸满玻璃。
梁乐挑了个靠窗的试验台,那个位置不用搭理别人,空气流通性也好,沈昼叶对那个位置举起双手双脚赞成——两个人把老师布置完的实验做完后,就头顶头地一起琢磨做点什么玩。
沈昼叶:“学长,你听过桥梁承重吗?”
梁乐微一思索,点头:“听过,工程学问题。”
然后沈昼叶笑了起来:“用a4纸桥梁承重呢?”
梁乐:“……哈?”
“我小时候在国外,”沈昼叶眨了眨眼睛,认真解释道:“有什么好玩的国内的书,都是我爸给我打印了让我带回家看的,就是那么大一摞a4纸。”
“后来打印得多了,他觉得这些纸都浪费了,而我又老看起来像要惹事的,就布置了个任务,让我用a4纸设计承重的桥梁。”
梁乐立刻反应了过来:“只能用纸?这么这么有意思?”
沈昼叶点了点头:“只能用纸和胶棒。禁止使用胶带。”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梁乐露出一丝笑意:“你爸是个很好玩的人。应该也限制你用纸了吧?”
沈昼叶笑道:“一般是拆开一打打印出来的读物,标准a4纸或者letter,我和我爸每人一半。”
梁乐立即问:“纸张是奇数怎么办?”
沈昼叶沉思一会儿:“多出来的那一张就丢掉。”
梁乐感慨:“太公平了。你爸一点都不让你。”
沈昼叶扑哧笑了出来。
和梁乐在一起有一种朋友的舒服,梁乐显然也很喜欢沈昼叶这种朋友——沈昼叶笑眯眯的问:“嗯?学长你怎么说?”
梁乐两眼放光,痛快道:“玩!”
沈昼叶大笑起来,跑去前面找老师要纸。老师也觉得挺有意思,痛快地把她叫到办公室,拿了一堆过期的卷子给她。
沈昼叶抱着卷子,在走廊尽头,撞上了陈啸之。
外面滚过一声雷鸣,大风狂刮,茂密树叶黏于窗棱。
陈啸之大约刚从厕所出来,修长手指滴着水,浑身上下洋溢着几乎快爆炸的不爽,一头黑发被大风吹得乱飞。
他近乎咬牙切齿地问:“挺开心?”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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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滚过一声雷鸣,大风狂刮,茂密树叶黏于窗棱。
陈啸之大约刚从厕所出来,修长手指滴着水,浑身上下洋溢着几乎快爆炸的不爽,一头黑发被大风吹得乱飞。
他近乎咬牙切齿地问:“挺开心?”
沈昼叶思考三秒:“嗯。”
沈昼叶说完那句话,陈啸之直接转过身走了。
她不知道陈啸之又怎么回事,但总归不是特别愿意和他呆在一处。
沈昼叶对他的初始好感还在,然而陈啸之反复强调了自己对沈昼叶的讨厌,沈昼叶并没有爱好去热脸贴冷屁股。她甚至没从那难过的情绪中走出来。
她抱着卷子滚了回去,穿过狂风大作的走廊,回到实验室,和梁乐一起玩折纸。
梁乐在班中独来独往,性格古怪又嘴毒,据沈昼叶的观察,他没啥朋友——可是沈昼叶真的相当喜欢他,和他在一起玩也很开心。
梁乐:“假期的课要结束了,你的作业怎么样了?”
他们假期的集中培训课程即将告一段落,明天是最后一次课,而这课程将会给他们留出一天的休息时间——10月5号,假期最后一天,给这群倒霉蛋赶作业用。
沈昼叶折着纸,打了个哈哈:“也就那样吧。”
梁乐想了想道:“写不完就找这本老师扯个假条,说你假期一直在忙培训。”
“……”沈昼叶想了想这行为的后果,又想了想自己差不多快要完成的作业,说:“不了,还是自己好好写吧。”
梁乐看了一眼沈昼叶,咋舌道:“你也未免太认真。”
沈昼叶笑笑不说话,用胶棒黏起了两端卷起的纸筒。
梁乐突然开口:“学妹,最后一天你有安排吗?”
沈昼叶想了想:“嗯?等于是没有。应该就是写写作业,复习一下考试,看看书……窝在家里,这样。”
梁乐单刀直入地问:“那你出来逛街吗?”
沈昼叶一愣:“耶?”
这是邀她出来逛街么?
沈昼叶已经许久没人约了,上次逛街还是三个月前,science fair结束之后,她和那时的朋友乐内塔一起去买了漂亮的连衣裙。她还以为自己回国后会自闭至死,没想到还能收到男孩一起逛街的邀约。
“三里屯village去么?”梁乐说,“冬天要来了,缺衣服。”
沈昼叶立刻笑弯了眼睛:“那个八月份开业的吗?”
“是。”梁乐眼睛一弯:“位置有点偏,但现在还挺火的。”
沈昼叶一拍手:“好呀!”
别人邀请她,她不一定会去,但是既然这邀请来自梁乐,沈昼叶必然不会爽约。
她认识梁乐的时间不算长,却觉得他身上有种令她安心的气场,像是麻省寒冬大雪里亮着灯的、温暖木屋。
而且他是沈昼叶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朋友。
“我上午下午都有时间,”沈昼叶笑眯眯道:“正好我也想买衣服了诶!”
大概是沈昼叶的笑太有感染力,梁乐也笑了起来。
“行,那就后天上午见。”
这少年眉眼弯着,难得温和地说。
-
……
暴雨声渐,夜里京城。
陈啸之房间里窗户开着,暴雨水汽如飓风般卷入,书桌前亮着暖黄的灯。
他的卧室挺大,书架上地上堆满了书,窗边一大一小两个天文望远镜,电视机下并排放着xbox和ps3,游戏光碟摊了一地。陈啸之和陆之鸣两个人就盘腿坐在电视机前。
十五岁的陈啸之烦躁地将游戏手柄一扔:“不想玩了。”
陆之鸣:“兄弟,你这几天火气怎么这么大?”
“我?”
陈啸之然后将红白校服脱了掼到床上,少年俊秀的眉眼上全是烦闷之色:“我没有吧?”
然后他焦躁地把自己的头发搓成了鸟窝。
陆之鸣:“……”
“你实话实说吧。”陆之鸣也放下游戏手柄:“要不然我临走的时候告诉你妈你早恋了。”
陈啸之:“你有病吧?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陆之鸣看了一眼弟弟:“不是早恋?我猜,和你们班那个小姑娘有关系。”
陈啸之,瞬间静了。
陆之鸣是真的老奸巨猾。彼时段位还稚嫩的陈啸之心神一震,一句‘你傻逼吧’没能在第一时间骂出来,立刻坐实了陆之鸣的推测。
“说说看呗,”陆之鸣掰了点麻花:“我又不嘲笑你。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强。”
陈啸之:“……”
陆之鸣笑道:“你也到年纪了,也该开窍了。”
陆之鸣的这句话刚说完,陈啸之就眯起眼睛,开始打量他。
陆之鸣被看得后背发麻……
他这个表弟待人接物一向不错,然而陆之鸣绝不愿得罪他——陈啸之极其小心眼,而且不接受自己被他人俯视。
陈啸之把他看得从头到脚鸡皮疙瘩尽数竖了起来,才收回目光:“你别以为你比我大一岁就能评价我的感情生活。你在我的位置上,不一定能做得比我好。”
陆之鸣:“呦,您还上劲儿了是吧?能有多复杂您说说看啊?认识小姑娘几个周了?”
陈啸之:“……”
“认识最多不超过三个周。”说好了不嘲笑的陆之鸣大肆嘲讽:“想你十年前那次……”
“——十年了。”
陈啸之说,然后起身拉上了帘子,满室温暖灯光。
陆之鸣:“……”
“我认识她十年了。”
他重复。
-




梦里什么都有 第18节
陈啸之自己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
上世纪九十年代,牛津大学的人类学家罗宾·邓巴提出了一个概念,名为‘邓巴数’。这概念指出基于猿猴的脑容量测定,一个人的稳定社交人数大约为148人,四舍五入为150,因此邓巴数又名150定律。
‘在生活中我们总需要结识新的人,所以旧相识的面孔就会被渐渐遗忘。’一个博物学者在书中这样解释这个概念。
——只要社交的人数超过了这个数字,记忆就会开始变得模糊。
可是陈啸之却一眼就认出了十五岁的沈昼叶。
成年人在十年后认出彼此并不奇怪,可是孩子的成长是日新月异的,三个月就大变样,可是十年过去了,陈啸之还是记得‘沈昼叶’。
……他的‘阿十’。
这件事非常变态,说出去会把任何一个听者吓得够呛——
陆之鸣说:“变态吗?这不是说明你的邓巴数和别人不太一样吗?”
陈啸之:“……”
“可是我小学同学都快忘光了,”陈啸之解释:“幼儿园同学就记得一个綦戠翾;,因为他名字太变态了,每次老师罚抄名字他都一边哭一边诅咒爸妈……”
陆之鸣:“什么綦什么翾??”
陈啸之找了纸,将那三个字写给陆之鸣看,陆之鸣沉默了一会儿,判断:“这家长和孩子有仇。”
陈啸之嗤地一笑。
雨声穿透城市,在那一刹那也清冽地贯穿了少年的头脑。那口气终于不再堵在陈啸之的心口,他放松了下来。
“……不过,”陆之鸣一声叹息:“啸之,你是我见过的最深情的人。”
那句话发自肺腑。
陈啸之却看了他一会儿,不能理解地问:
“这和深情有什么关系?”
陆之鸣:“……”
“我想和她做朋友,想让她想起我来,”陈啸之漫不经心道:“是要做她男朋友的同义句么?——我和她说好了做一辈子的好朋友,说要和她白头偕老了没有?”
陆之鸣:“可是异性之间没有纯纯的友……”
陈啸之没有人情味地强调:“绝对不是那种喜欢。”
陆之鸣立即举起双手。
虽说陆之鸣本人也没怎么谈过对象,但是他总听过那句‘异性之间没有纯纯的友谊’的命题。但陆之鸣毕竟缺乏经验,而那命题缺乏证据支持。
陈啸之是家中独子,父母疼爱,从不遮掩自己对他人的怒气。
——但是陆之鸣晓得,他弟弟总会想明白。
光从桌上台灯上的灯泡里倾泻出来,并以三十万千米每秒的速度落在桌上和阴影之外。
光永远沿直线传播,独立互不影响,具有波的性质,却又有着粒子的特性。
百亿年来,从宇宙大爆炸的光芒到从最普通的led灯泡,都浪漫地遵循着宇宙赋予它们的亘古的定理。
而曾经有个小女孩儿,在时间漫漫长河中,于最普通的一个昏黄夏日傍晚,顶着一头小卷毛,向小啸之讲述宇宙太初的爆炸。
十五岁的陈啸之低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
‘梁乐不喜和人说话。’
陆之鸣临走前这样告诉陈啸之。
陈啸之次日早晨七点一刻就到了教室,他一晚上几乎没睡着,坐在教室里啃他最不屑一顾的鸡蛋灌饼当早饭。
外面大雨,犹如瓢泼一般。
梁乐到的比他还早,就坐在陈啸之自己的位置上,在课桌上放了个奇形怪状、体积可观的白东西。
——‘他相当孤僻,一整天到晚就是看书做题,有时候对着窗外发呆……’
陈啸之看见,那白东西是一个纸做的桥梁。
纸桥是最朴素直观的拱桥结构,非常粗糙,梁乐正用沈昼叶留在桌上的小青桔测试它的承重能力,青橘子毕竟是圆的,咕噜咕噜地往下滚。
——‘梁乐还特别愿意攻击别人。’昨晚陆之鸣说。
熹微晨光中,梁乐成功放了三个青橘子上去,又开始往上摞书。
陈啸之见过沈昼叶被这个姓梁的搞得笑起来的样子。
起晚了。陈啸之想。应该在梁乐来之前来,不动声色地回自己位置上坐……他妈的,那座次表上写的名字是‘陈啸之’。
紧接着,沈昼叶就背着大书包,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小姑娘拖着把滴水的小雨伞,怀里抱着个大纸箱子,冲到自己位置上。
然后那个小姑娘笑眯眯地打开纸箱子,从箱子中拿出了另一个,与梁乐非常相似的,雪白的纸桥。
-
陈啸之突然想起,之前的那天晚上,陆之鸣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
‘鬼知道他为什么会和那个小姑娘走得这么近。’
‘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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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快乐同桌的位置上。
梁乐的纸桥承受不住最后一本奥赛试题的重量,从中间垮了,成为了一堆废纸,只剩沈昼叶的斜拉桥坚挺地矗立在桌上,上面摆了一堆书,还有两个青橘子和一个橘子皮。
梁乐吃了瓣儿橘子,温和笑道:“你爸也太会玩了吧。他是做什么的?工程师?”
沈昼叶想了会儿道:“我刚学会说话的时候问他,他说他是占星师。”
梁乐:“……”
梁乐问:“你几岁学会说话的?”
沈昼叶诚实回答:“一岁半。”
梁乐感慨道:“……我是个特别讨厌承认他人比我聪明的人,但是你真的很讨厌。”
“你爸跟你说你的职业你难道不会记得吗?”沈昼叶反问:“他信誓旦旦跟我说自己是看星象的,我可羡慕了呢。stargazer,这个单词知道吗?”
梁乐:“撕什么给折?”
梁乐观察了一下沈昼叶的表情,又道:“英语差点不及格,谅解下。”
“……”沈昼叶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是占星师的意思,听起来就特别酷炫。”
梁乐:“……”
梁乐毕恭毕敬地嘲讽她:“差点儿忘了,您是个海龟。”
沈昼叶说:“你在嘲讽我!我听出来了!你们北京人真的很讨厌啊啊啊!”
北京人梁乐把这当夸奖收了,片刻后又问:“认真点,你爸是做什么的?”
他是真的在认真发问。
“他后来才告诉我的,philosophy doctor of astrophysics。”沈昼叶也就认真回答:“天体物理学ph.d。”
梁乐神情变得肃然:“——梦想家。”
沈昼叶笑道:“是啊。”
“我从小就想成为和我爸一样的人。”沈昼叶直言不讳:“科学家,探索未知的人,将来的星门建造者。我最向往的人就是他。”
“可是这专业太冷门了吧?”梁乐笑了起来:“天体和核物,理论物理,是个人都知道有多难。相比之下凝聚态物理之类偏向应用的就吃香多了。”
沈昼叶点了点头,温暖一笑:“嗯,都这么说。”
在那个2008年的下雨天,十一假期即将结束的那个清晨,竞赛的教室里。
十几岁的孩子来来往往——沈昼叶的桌上堆着她深蓝的外套和类似玩具的纸桥,纸桥上还有俩圆滚滚的青皮橘子。
这个少女生得眉目素淡,笑起来时眼睛里却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然而星辰大海总要有人去看。”少女说。
她说那句话时是那样的向往,以至于让人油然生出一种错觉——‘她生而属于更辽阔的时代’。
梁乐赞许地看着这个学妹,开口道:
“我会等着,见证这一刻。”
-
‘那我会等着看到那一刻。’
这句话,十五岁的沈昼叶听过无数次。
她如果谈起自己的梦想,那些温柔的大人和同学们总会这么说。沈昼叶从她的科学老师处,从那些友善的学生处,从父亲的年迈同事处——还有她儿时的玩伴,甚至她爸爸那里,都听到了这样的鼓励。
沈昼叶妈妈喜欢泡在实验室里,相当务实,爸爸却有种天马行空的浪漫。从小到大,沈昼叶的一切稀奇古怪的知识,几乎都是跟着爸爸学的,因此也将爸爸的魂儿学了个十成十。
她爸爸曾经给小昼叶打印了如山的一摞摞小说和中文童话,几乎全是从那年代的什么什么文学网上下载下来的,他会用一个订书机整齐订好,装进公文包,带回家给自己一句话里能带三个错别字的女儿看。
那男人,曾经是家里最坚实的壁垒和最浪漫的柔情。
如果有人在那天上午敲敲沈昼叶的耳朵,她的耳朵里会掉出无数本书和一堆拆掉的天文望远镜零件,总之没在听课。
……
沈昼叶的思绪远离现实,于是教室远去,一切变得昏黄,记忆的长廊中,胡同砖瓦飞速垒砌,百年杨树拔地而起,沐浴十年前的夏风。
多年前知了蝉鸣,北平盛夏。
小姑娘趴在杨树下的小石台上发呆,水晶凉鞋一下下撞着她的脚后跟儿。一个小男孩的声音,自遥远泛黄的过去传来。
“……你会成为很伟大的人。”




梦里什么都有 第19节
男孩眉目模糊,手指上还带着点吃雪糕的糖水儿,暖暖地捏了捏小昼叶的脸:“很伟大很伟大的那种。”
“你也是!”五岁的小昼叶大言不惭:“诺布尔奖晚宴我一定要带你去!”
男孩嘲笑她:“你文盲吧,是诺贝尔。写不对自己的名字就算了,连诺贝尔都不知道……”
小昼叶立即分辩道:“可是nobel的发音……”
那男孩儿一口京片子:“别跟我嚼舌头,文盲美国人。”
小昼叶:“…………”
什么文盲美国人,小昼叶被他气得不轻,又准备和他扯着头发撕一架,就被那个男孩一把按住了脑袋。
“好了好了,”面目模糊的男孩儿按着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憋着笑说:
“带你吃麦当劳甜筒行吧,不跟你打架。”
1998年,麦当劳还是稀罕物是,要跋涉很远的距离,而且价格对于零花钱只有五角的的小昼叶来说,几乎是不可承受的。
小昼叶小心求证:“真的鸭?”
“骗你干嘛?”男孩难以置信道。
接着,那面目模糊的男孩一把拽起骗吃骗喝小昼叶,拽着她跑出了小胡同。
老杨树在风里目送跑出去的孩子,老远都听得见俩小孩大笑的声音。
……
昏黄的胡同坍缩,杨树蜷曲进空气,嘈杂教室又挤回了沈昼叶的眼前。
“喂?喂喂?”
梁乐伸手在沈昼叶面前晃。
沈昼叶吓了一跳,问:“怎——怎么了?”
梁乐:“今天中午还是不吃饭?”
“不吃,”沈昼叶苦哈哈地说:“钱被抢了。怕我妈担心,没敢问她要。”
梁乐出馊主意:“有什么不敢要的,你就跟你妈说你全花光了呗。”
沈昼叶想了想实话实说:“总共六天课,她给了我二百,不可能不够用。”
梁乐:“……”
“那没办法了,”梁乐揉了揉沈昼叶的头发道:“那我自己走了,学妹,白。”
沈昼叶顶着被揉乱的头发,笑着和他挥了挥手。
这种没饭吃的苦日子只要再熬一天下午就行了,沈昼叶想,弯腰从书包里摸出她妈妈给她装的红苹果。
那苹果被裹在她用来遮脸的口罩里。
陈啸之正好对上了,沈昼叶拨开口罩拿出水果,抬头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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