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百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鲤鱼鱼
谢九霄指了指画像下面的牌位,努了努嘴,“看看,人家都死了,这是遗像,能是我么?”
胡姑娘也就不说话,继续喝自己的汤。两个人一阵子沉默,不一会就把锅里面的东西喝光。
胡姑娘的脸上微微有了点血色。
“怎么样,长白山的人参可是活命的法宝,只是这么个吃法,感觉不到金贵。”
“长白山是苦寒之地,人烟甚少。”
谢九霄说:“越是困境就越能长出异宝嘛。”
“想必您废了功夫。”
“那是,不过山人自有妙计,也还好。”谢九霄吃饱喝足往,大剌剌往地上一倒。
“大恩不言谢,奴家拜谢了。”
谢九霄看着曾经镶金带银的梁上现在布满的蛛网灰垢,道:“明明是只狐狸,怎么比人还客气。”
“曾有人我们姐妹叁人要知礼仪,守法度,为国为民。”
“你还有姐妹么……真是,要不是只有一条尾巴,我真的以为你是苏妲己了,连老家都在一起。”
这时候天色还没亮,谢九霄觉得十分好眠,半梦半醒中只记得问一句,“胡姑娘如今要到哪里去?”
那胡姑娘说,原本她也不知道,到了这义庄之后就知道了。
狐妖[百合] 6/情欲孽海
6/
“又是你,胡姑娘。”谢九霄听见自己这样说。
这次女子身上不再是那一层薄纱,而是红衣罩体,修长的脖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不盈一握的纤腰上束着金织云纹的腰带。
她牵着谢九霄的手在层层的纱幔中穿梭,谢九霄微微低头,这才发现身前这人匀称白皙的秀腿赤裸着,一双玲珑玉足亦是如此,而左踝间绑了一颗金铃,随着她的步伐泠泠作响。
轻纱抚过谢九霄的面庞,清冷却惑人的声音问她,那你呢,你是谁。
她还能是谁,不是谢九霄吗?
谢九霄是谁。
谢九霄就是谢宁啊。
那谢宁又是谁。
虽着人牵着,但谢九霄心里却没有一丝恐慌,而是很坚定地往前走,然后就在下一刻,被重重往后一堆,落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是啊,谢九霄是谁,谢宁又是谁?
纱帐层层迭迭,看不透外面,眼前只有纯白的绒被与火一般红艳的胡姑娘。
谢九霄想起身,胡姑娘就倾下身子,柔若无骨地压在她身上。
谢九霄想开口,胡姑娘就张开了口唇,含住了她的。先是衔着下唇舔弄,然后顺着唇缝入侵齿间,轻舔吮吸,来回挑逗。
津液在你来我往之中交换,红唇贴着辗转厮磨,谢九霄终于不再想动了。
身上的人跪坐起来,缓缓拉开了自己的腰带,腰带掉落的一瞬间,她的衣服也完全散开了,胸前两团浑圆上的粉嫩茱萸暴露在了空气中,细腰紧致,肌肤似玉似瓷,腹上小巧的脐,其下是稀疏却规整的黑色蔓草。
谢九霄的衣服已不知道去了何处,她眼眸被一层水汽遮挡,她看那人是朦朦胧胧的,口中留着她的味道,她应该是意乱情迷了,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尖去舔留在嘴角的味道。
胡姑娘没把红色的衣袍脱下,而是再度俯身,伸出舌尖舔着谢九霄的唇角,谢九霄的舌尖便拂过她的舌,两个粉润的舌便在空气中交缠,试探彼此。
对于即将发生的事,谢九霄好像知道,但好像又不知道,那种迷茫的感觉又蒸腾起来了,随之的是一种隐秘的希望,腿便在这不知不觉间打开了。
柔嫩的手在她的身躯游走,自上而下,自浅而深。
胡姑娘本是伏在她正上方的,之后整个人往下褪,亲吻也往下延伸,直到她的腿心,最后成了拜伏的姿势,从上往下看去,更显得腰肢盈盈,臀峰柔美,那一件红衣又是恰到好处的欲脱半脱,格外引人遐思。
谢九霄被温暖湿润的感觉包围,仿佛徜徉在长白山上终年热意慢慢的泉涌。
从未被人染指的地方十足地敏感,胡姑娘的舌尖在腿心玩弄不到一会儿,酥麻便从谢九霄的腿间上升,淹没她的头顶。
胡姑娘再次爬上来,唇舌缠绕住谢九霄的,奇怪的味道涌入她的口腔,可谢九霄管不了太多了,她的神思仍在天外。
——直到蚀骨的呻吟出现。
“看这里~”胡姑娘这样说。
她坐在了谢九霄的跨上,大大张着腿,以至于她腿间的风景一览无余。她的另一只手掌撑在了被褥上,肢体往后微仰,另一只手放在景色中间。在这之前她玩弄挑拨的是谢九霄的,此刻却是她自己的。
花瓣上已经满是水露,或许在一开始哪里就湿润的,等着人去采摘。而隐藏在花瓣之中的细缝似乎在蠕动着,渴望将什么容纳包裹进去。
实在是水极了。谢九霄在迷蒙之中想到,毕竟胡姑娘的手上全是花液,甚至滴滴答答地顺着精致的腕骨流下,滴在自己的小腹上,蓄成一汪水。
又像是一朵云,源源不断地凝成雨水。
而就在下一刻,这朵云便碰上了谢九霄的,是那样的贴合,又是那样地令人心神荡漾,烟花在谢九霄的脑海中炸开,或许就连胡姑娘也没尝过这样的味道,高亢地尖叫出声,连绵在谢九霄的耳畔。
云朵奋力地碾磨着彼此,绝不怕揉坏,只是抵死的缠绵,上位者在挺动着腰身,撞击的是另一具躯壳,也是另一个魂魄。
快意在蓄积,让人神往的远远不止天上仙境,还有情欲孽海。
狐妖[百合] 7/谓我何求
7/
到了第二日,胡姑娘的脸色便好看了许多,原本被死气冲淡了的媚意也在眉眼中流转起来。谢九霄见状颇为欣慰,仍是自顾自地玩去了。
倒也没什么好玩乐的,只是她在大宅的后方犄角处寻到了一小从竹子,选了一段入了眼的砍来做了一根竹箫。宅子前的空地上正巧有棵参天的枯树,站在黑色的枝桠上迎风吹曲,也能自成风流就是。
这日傍晚,吹着吹着,树下传来胡姑娘的声音,“大人兴致很好。”
谢九霄停下,低头看她,十分稀奇,“怎么好好的唤我一声大人。”
“您虽为道家中人,却救我一命,虽是狐类,也应该讲究尊敬的。”说罢,竟也腾空飞起坐在了谢九霄身侧。
谢九霄只笑,心里觉得这只狐狸未免迂腐好笑。明明是妖类,却把人类的准则作了个通明,一口一个您还不算,还自己称为大人。
谢九霄低头瞅了瞅自己现在的打扮,粗布蓝衫,这些天里脏了也没空洗,狼狈得很。再看看一边坐着的胡姑娘,虽然憔悴,但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给这么一个美人称为大人,好笑得紧。
如此想着,那墙上画卷里的华贵少女,倒是应该给人家叫大人的样子。
“您不问为什么么?”
谢九霄一脸莫名,“什么为什么?”
“您也是修道之人,不问为什么我身上有茅山派的灵符么?还有我为什么受伤逃到了这里。”
“就是因为是修道之人,才不要问呀。反正无非是蜀山、茅山的那些人以为你是苏妲己,便动手了。修道之人,不闻世间种种,往事如烟尘浩淼,众生多苦难,我辈本应该看穿这名利纠葛。那些个人为了混灵珠的下落,把中原大地闹了个乌烟瘴气,我才不愿意同流合污呢。”
胡姑娘咯咯笑了起来,分明不把谢九霄这番大道理放在心上,“您实在是言语了得。”
谢九霄也不羞恼,用竹箫指了指她脚踝,道:“你的金铃倒是别致。”
胡姑娘晃了晃赤足,垂着的红色衣角随风翻飞。大抵是施了法术,那金铃如何晃动都不响,她说:“您若喜欢也可赠您。”
“这大可不必。”谢九霄马上摆了摆手,“只是忽然见到,觉得稀奇罢了。”
残阳渐沉西山,霞光黄里透红,红里透紫,铺满了整片天空,浸染着山色。
谢九霄沉默了片刻,也不吹箫了,胡乱吟唱:“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如此许久,直到胡姑娘叹息道:“这话于我来说,该倒过来。”
知我者,谓我何求;不知我者,谓我心忧。
谢九霄坐到她身边,倚着树干,“看来你是心有所求?”
“所求的也是俗物罢了。”
“你昨日说到了这里就知道接下来要到哪儿去,是因为你在此处找到了线索?”
“确如大人所言。”胡姑娘肯定了她的猜测。
倒也是,这归人冢的义庄无人踏足已久,而江南之地潮湿,秋季常有自海上而来的大风,若不加以修缮维护,莫说四五百年,八成连几十年都挺不过去,如今这曾经的谢府虽是破败,但还算不上残垣断壁,想必是得了什么机缘。
“那你到底意欲去往哪里呢?北上,南下,或是西边?”
胡姑娘说:“应当是北上,指不定还会到长白挖两株人参送给您呢。”她顿了顿,“大人救我一命,恩同再造,若是此次事成,必将回报大人。”
谢九霄有些怒意,“痴者,你这样半生不死的,怕是还没离开金陵城的地界就要被那帮名门大派打个魂飞魄散了。”
她心里想着,好歹救你一命,哪能还让你去送死。
胡姑娘却只是淡淡的看着远处的城池,回头对谢九霄一笑,“当日我神迷心窍,以致错失良机,酿下大错,怨过恨过悔过,可磋磨多年,就连想一问究竟的也不想问了,如今一朝机遇在手,我自然不能再放开。”
就此也不再言语。
半响,谢九霄只能骂道:“不知好歹的狐狸。”还是于心不忍,又说:“那你过一阵子,伤好了再走。”
狐妖[百合] 8/流连忘返
8/
谢九霄和胡姑娘两个人在义庄里又呆了叁天,这叁天里倒是相安无事,谢九霄偶尔打坐,多是在吹箫,至于那胡姑娘,常常高坐在门前枯树上,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诡谲的梦境仍是日日缠绕着谢九霄,只是白日里再去回忆,脑中往往空白一片。精神也不太好了,不时觉得头晕目眩。
这晚入眠后,胡姑娘又穿过层层沙罗,向她走了过来,脚腕上的金铃叮叮作响,让人心神松弛。
谢九霄认真地打量着她,胡姑娘也望向她,与之对视。
看了很久,看得越认真,谢九霄就越加沉迷对方的一颦一笑,花容月貌,再也移不开视线。
青丝未束,鬓发垂在耳边,谢九霄便伸手帮她把发丝归到耳后,而后轻轻摩挲着那只润白的耳朵。
推倒的人变成了谢九霄,胡姑娘也不阻拦,抱着身上的人直直倒下,不过倒下的地方还是那个熟悉的,泛着冷香的床榻。
可再香,也是香不过胡姑娘本身的。谢九霄在她的脖颈处流连,时而轻咬时而亲吻,不忍离去。
胡姑娘的媚眼微微眯了起来,里头泛着一层水光,她曲起了一条腿,手在谢九霄的头发上轻抚。
紧接着谢九霄就光顾到了那迷人的温柔乡,轻拢慢捻,揉捏成自己想要的形状,然后啃咬吮吸,不一会儿那顶端就布满了绯红的痕迹和湿漉的齿痕。
实际上身下的人要比那天的她要敏感得多,往那硬起挺立的乳尖吹一口气,腿心那处便忍不住冒出水来,透过红裙,谢九霄赤裸着的腿上都明显感觉到。
像是熟透了的花果,轻轻一掐,就能汁水四溅。
“啊,哈……”
她是不吝惜低叫出声的,但叫声一点都不突兀,却像是黄鹂的啼叫,清丽婉转又带着暧昧。
她也是主动的,一下一下抬着腰,用花心蹭着谢九霄的腿,妄图自己寻找到极乐。
谢九霄很快将果实剥开,美丽的身躯整个暴露出来。她的手往下游弋,到平坦结实的小腹,到密林,到深深幽谷,搅动花穴,丰沛的汁水便溢出来,弄湿了她的手,又弄湿了身下的床褥。
终于,当她进入这具身体的内部,早已绯红的双眼在霎那间失神了,布满红潮的身体成了一滩软化的蜜糖。
狐妖总是大胆而放肆的,她用自己的躯体缠住了谢九霄,双腿盘在她的腰后,纤腰时而抬起时而落下,追寻着谢九霄的节奏。
她们之中无论谁的一个动作,都能引起金铃的颤动,叮铃叮铃,不曾断绝。
快乐的云端在谢九霄的进出中不断攀至,仿佛没有尽头。
浓到化不开的情欲让梦中的谢九霄流连忘返,迷梦总是断断续续,而未曾结束的是被褥之间的纠缠,你我不分的放肆。
如此又过了两日,到底是缺米少粮,谢九霄只得拿了胡姑娘的银两,跑进金陵城换粮食。结果,不进不知道,一进吓一跳。
整个秦淮河畔已经乱成了一团,据说是得到确切消息,苏妲己已经逃到金陵城里面来了。这下各大门派齐聚一堂,散修邪修蜂拥而至,百姓听闻大妖来了难免恐惧,画舫里面歌姬不唱了,河边的烟花之地也只能关门大吉。
长得漂亮的姑娘走在大街上,全部是一样的待遇,给绳子捆起来,送到城主府上,用昆仑的照妖镜照过了,验明正身后才能放人。
谢九霄一看形势不好,只得匆匆忙忙的买了点米面,就往城外走,好在防守城门的几个看起来道行不高,才让她混了过去。
等到谢九霄风尘仆仆地回来,胡姑娘也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她的神色较倒在门口那日算是好了太多,十分坦然地对谢九霄道:“大人,我明日便上路吧,留在这里,恐怕免不得拖累了您。”
谢九霄说:“你伤还没有好呢。”
固执的狐妖说:“现在各路高手都聚在了金陵,北上之路防守懈怠,说不定能让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谢九霄看着她,“你这是又是何苦,倘若命没了,无论什么东西拿在手里也都没用了。”
胡姑娘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狐妖[百合] 9/是你
9/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谢九霄情知阻止不了,只好点了点头,末了说道:“你等等,喝了酒再上路。”
也不等胡姑娘作何反应,她就跑到外头那棵高大的枯树下,不知从哪里掏了一把长剑,对着树根挖了起来。
约莫叁刻钟,挖出一个大坑,里面现出一堆不知道多少年的酒坛子来,上面的红泥封早就掉完了色彩,但是依稀的酒香还是浓郁迷人。
谢九霄抱出一坛,递给上面的胡姑娘,道:“我十二岁的时候曾大病一场,险些没了性命,机缘巧合之下师尊救下我,我便跟着他北上求道。”
“渡过滚滚黄河之时,我对着无边的河水发誓,再也不要回到江南,可是人生百年,变幻莫测,我在无求宫修了五百年的道,最后还是回到了江南,回到这秦淮河边。”
“你说这世间有什么放弃不了呢?”
“我生下来的时候,父亲种了这株桃树——现下已看不出桃树的样子,”谢九霄笑了笑,才继续道:“他在桃树下埋了十六坛女儿红,是希望我在二八年华的时候,找到如意郎君,然后再把这些酒挖出来,和他在这树下把酒话桑麻。只可惜,父亲没有等到那一年,而我悟了天道。”
“那墙上的画像果然是你。”胡姑娘拆开酒坛说。
数百年的时光,一坛子酒竟还剩下了不多的小半坛,但仍香气浓郁,醉人心弦。
“画上面的是谢宁,不是我。两百年前,父亲就当是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我牵着师尊的手踏出这道门的时候,”谢九霄指着大已经倒下的大门,“他对着谢宁的灵位痛哭,看也不看我一眼。”
“胡姑娘,你还没有悟么?人不光是排斥妖类,连自己也不放过。非我族类,这非我族,不光是妖怪,还有人类自己,还有这天地间万物。胡姑娘,往事种种,悲欢离合,皆是烟尘滚滚,不过是幻障迷人视野。你今日便安生做一个狐姑娘,又何必在乎过去?”
“大人,这无尽轮回,岂是说超脱就能超脱的。”胡姑娘伸手去拉下面的谢九霄。
谢九霄被拉到地上,坐了下来。抬头看着无尽的苍穹,却见一颗红色彗星,忽然从天幕上坠下,扫尾般在蔚蓝的海洋上划出一道红色的痕迹。
谢九霄道:“胡姑娘,我听说一个故事,轩辕坟的那叁妖并非有意助纣为虐,而是被那天神愚弄。”
“您醉了。”
谢九霄掩住了眼睛,说:“我是醉了,胡姑娘,我不拦你,北上之路,望你多多珍重。”
胡姑娘只看了看她,转身回到义庄里拿来了两只破碗。两只碗全把女儿红斟满了,一狐一道,两人在枯败的挑花树下一碗碗的喝了起来。
直到最后,谢九霄喝干了最后两滴,一把把破碗摔到地上,砸了个稀烂。
胡姑娘问她,“这是为何?”
“此碗乃是我从坟头上顺手牵得,如今胡姑娘即将北行,偌大的一个金陵城,谢九霄我也要换地方了,便把这借来之物,顺手还了。”
胡姑娘一阵子对天仰望,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抿了抿嘴,小心地把破碗拾了,平地挖了个小坑,放进去。
“若改日有幸再遇见您,必不让您干出如此阴损之事。”
“只希望来日桃花人面依旧红。胡姑娘,你保重。”
胡姑娘站起身来,嗯了一声,不多言语。
她拍了拍自己红衣上的土色,不看仍坐在地上的谢九霄,只是对着桃树拜了两拜,扭身便走了出去。
谢九霄这头坐在地上,望向胡姑娘的身段红蝶一般消失在义庄墙外,心中难言的一阵子的烦恼。
可叹周围散散乱乱的酒坛子里面在无一滴解忧物,谢九霄就只得这么坐在桃树下,看着天空变换,半响迷迷糊糊却是在做梦。
梦中自己似乎又回到童年时光,在这桃树下嬉闹玩耍。
摔倒了,爹爹把她抱起来,说:“小阿宁,我只盼你一生安宁,长大了嫁作好人家,方不辱没我谢家世代清誉。”
又说,这桃树下的女儿红,爹爹将来与阿宁的夫婿一起饮了,畅谈天下大事,才算人生痛快。
然后谢九霄又梦见了自己十二岁的时候。
狐妖[百合] 10/万事如烟
10/
梦中师傅执着她的手说,“谢宁,你本灵珠,托生于谢家,天生不该被这凡世遮去光彩,该去九霄之上看看。”
她好像又看见了,爹爹愤怒地问她:“阿宁,你今天真要走吗?你若是走了,就一辈子不要再回来,我谢家就当是绝后了。”
梦里的世界不分清明东西,谢九霄觉得自己有时好像要被爹爹拉走了,有时又跟了师傅。
直到淅沥的小雨浇到她身上,谢九霄才悠悠转醒。揉了揉眼睛,天已经黑了,周围是一片荒废的景致,哪还有梦里的爹爹和师傅。
而她倚靠着的桃花树也已经死去,只剩下五百岁高龄的躯壳。
她又摸摸身上,怀中还有胡姑娘留下来的两锭银子,大约也是够她往北上回无求宫的盘缠了。
“走人走人。”谢九霄嘟嘟囔囔的跑回了义庄屋里。
一进门看着正面墙上那幅画像,画中的女孩微微叩首,仿佛在笑着欢迎她归家一般。
谢九霄心头一怔,微微有些甜蜜和苦涩,真是恍若隔世。
她把手指抚摸于画卷之上,从少女的眼睛眉毛,移到万丈青丝。
忽而谢九霄一笑。
“哪里像了?”
屋里一阵安静,只有谢九霄自己的问话和外面的雷雨声。
“谢宁,你看看,长白山五百年,如今我早已不是你了。”
“谢九霄是谢九霄,谢宁是谢宁,今天喝光了你的女儿红,确实对不起。不过,以后不会再来打搅你了。”
谢九霄在原地站了半天,墙上的少女自然没有回答。少女的眼睛只是微笑的看着前方,像是在看着春日的草地,风筝,烟花和细雨的江南。
“你不回答,我当你是默认了。”谢九霄粲然一笑,“你眼里看到的是人间春色,我眼里看到的是日月星辰。谢宁,永别了。”
她扭过身去。在一片雷雨密布中踏出了义庄。
黑色长发飘散在狂风里,身上的粗布衣变成了紫色金纹的长袍,背后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黑白相间的阴阳五行图纹,点点散发着幽光。
她背后,一道惊雷从天而降,犹如九天中的苍龙,张牙舞爪的落到了义庄顶上,轰的一声,爆发出的天火,连绵为海,将这古旧的老宅转瞬间吞噬。
人间百年,万事如烟。
谢九霄看也不看那朱漆的大宅被大火天雷吞噬倒塌,那把拿去挖坑的长剑先她飞出,直往外面的杨柳林子去。
她轻描淡写地说道:“诸位,难道还不出来见见本座么?”
只见几位道士一边抵御着突如其来的飞剑,一边往外逃窜,其中尚有余力的年轻人赶忙对着谢九霄道:“在下蜀山首座弟子,恭喜长白山无求宫宫主九霄大人,成功渡过雷劫,飞升成仙指日可待。”
此人正是当日求谢九霄卜卦的书生。
谢九霄手往空中一抓,飞剑便往她掌中飞去。她握住剑柄,才道:“客气客气,你们倒是何时来的,也不打个招呼,虽然我无求宫并非中土名门大派,但你们蜀山派未免也太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了吧?”
“……这个……我们也是追踪妖狐来到此处,正好看见,看见宫主在树下休息,所以没敢打搅。”年轻人擦了把冷汗,看也不敢看谢九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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