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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当年是乌鸦(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阳光晴子
众人一听,便想起那个嫁进宰相府当主母的牧氏,这下便明白万氏的用意,但众人毫不介意这种事,毕竟能让万氏以姐妹相称,是让人受宠若惊的。
“要真有缘分,那是一定的。”
“是啊,老王妃实在不必这么客气,若郡主真的能跟希媛成为婆媳,瞧郡主生得多讨人喜欢,希媛也一定会喜欢郡主。”
希媛便是牧氏的闺名,话说到这,不管是真心话、客套话,此起彼落都是好话。
万氏笑容满面,陈知仪弯唇浅笑,加上陆陆续续送上桌的美味茶点、醇香好茶,气氛佳、聊兴盎然,在送牧家几人离开时,万氏还备了伴手礼,让牧氏的娘家人个个心花怒放,还不忘邀请二人也拨冗到访,定会盛情款待。
“一定、一定。”万氏笑咪咪直点头。
直到一行人全离开后,万氏才遣退下人,以便询问孙女与褚司容的新进展。
陈知仪摇了摇头,挫败的表情已说明一切。
“无妨,再努力吧,那也代表他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万氏顿了一下,又道:“日后别忘了跟牧家人多亲近。”
“是。”
“可以拿送珍贵水果、昂贵布料的机会多走动,到牧府就花点时间喝个茶、聊聊天再离开,总之务必要与她们熟稔了。”万氏一再叮咛,她处事圆融,很多事也比孙女想得缜密。
陈知仪有些疑惑的问:“不是应该要跟宰相府里的人熟吗?”
万氏笑笑的握着她的手,“不!牧府那些人可是你成功嫁进宰相府后能让你在府中站稳脚步的关键,你可别忘了,宰相府内的大小事是由谁在管的?”
是牧氏当家!陈知仪很聪明,一点就通。
之后她便从善如流,时时上牧府串门子。所以她很忙,牧府要去,宰相府更要去。但每到宰相府,扪心自问,她最不希望遇到的就是阮芝瑶跟褚芳瑢。
尤其是阮芝瑶,最是尴尬。多走动几次她便更确定,阮芝瑶跟褚司容这几年一样处不好,甚至常恶言相向,所以这次她反倒对阮芝瑶没有那么多愧疚。
不过或许是她的目的太明显,阮芝瑶一开始就很讨厌她。
见到贵为郡主的自己,阮芝瑶本该行礼,但屈膝行礼时,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抹不悦,话也说得刻薄,大多是“郡主真得空啊”之类。
所以若有可能,自己总是尽量避开她,但府里就这么大,偶遇还是会发生。
此时,陈知仪在小乐的随侍下,甫从回廊的庭园走来,就意识到两旁的下人先向她行礼问好后,有志一同的看向另一边的亭台,她顺着目光看过去,就见到阮芝瑶、褚芳瑢、褚司廷及巧儿等人。
“走吧,人家是郡主,我们得主动过去行礼。”阮芝瑶以只有几人听得见的音量道。
褚芳瑢扬起下巴,口气可酸了,“还没嫁进来呢,老往咱们府里跑是怎样。”
“你这嫁出去的女人常回来住才奇怪。”褚司廷想也没想的出口驳斥。
褚芳瑢气得语塞,狠狠瞪了她二哥一眼。
“不过她长得真美……”楮司廷吞咽了一口口水,看着陈知仪那倾国倾城之貌,粉粉嫩嫩的樱唇,害得他的心瘸痛的,好想一亲芳泽。
“人家可是睿亲王府的金枝玉叶,不是你能碰的。”裙芳瑢嘲讽提醒,引来褚司廷的一记怒瞪。
“走吧,人家可往我们这里走来了。”阮芝瑶没好气的瞪两人一眼,率先往前走。“郡主可真是闲啊,天天往这儿来。”阮芝瑶先屈膝一福后,看着一身绫罗绸缎的陈知仪,不得不承认她年轻美丽、气质高贵,的确是世间少有的绝色。
说来她敢对堂堂郡主这么不敬,也是因为这几日的言语试探后,发现陈知仪和善有礼,自然敢得寸进尺了。
阮芝瑶不知道的是,如今的陈知仪早已不是过去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巩棋华。
“相爷心系天下百姓福祉,与皇上日日商讨国事,本郡主佩服敬仰之余,也担心其身体,这才特地上门关切。”
“这里有相爷的妻子跟家人,不需要郡主这么辛苦的天天上门关切。”
“如果不是相爷的妻子家人都无法给予相爷需要的关切,本郡主确实不必如此辛苦。”陈知仪口气依旧和善,但话里的嘲弄很明显。
“你!”阮芝瑶气得语塞。
“抱歉,我与祖母有约,不想让她老人家等太久。”她转身就走。
小乐虽然在心里大赞主子,但可不敢露出骄傲表情,仅是亦步亦趋的跟上。
陈知仪其实并不想与阮芝瑶如此恶言相向,且若是她上门后发现阮芝瑶与褚司容早已如一般夫妻般恩爱,那她会选择退让的,可是两人不仅水火不容,阮芝瑶的跋扈亦是多年不改,彻底惹恼她。
看着陈知仪的背影,阮芝瑶气得全身发抖。
褚司廷、褚芳瑢从头到尾都不敢多吭一声,论权势、家世,他们全矮郡主一截,什么不满的话都只能私下说,所以等到陈知仪都走远了,他们才开口。
“还说是郡主咧,礼教规矩都读哪儿去了,呿!”褚芳培只敢放马后炮。
巧儿没说话,她深深凝望着陈知仪那高贵纤雅的背影,若是相爷身边来了一个才德兼备的郡主,她该怎么办?她还想再努力看看让相爷喜欢上自己啊。





凤凰当年是乌鸦(下) 第十三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1)
空气微凉,转眼间已是深秋,枫红更深一层。
这一日,当陈知仪主仆来到澄园后不久,褚司容也在巩氏差人通知下来到澄园。亭台内,就见祖母与陈知仪有说有笑,而她那张俏丽脸上有着动人光采。
说来,她对祖母特别亲切,若说她真的是棋华,她对祖母的好便能说得通。
褚司容边想边走近亭台,唤了声,“祖母。”
“你来了。”巩氏也看到他了,她笑着拍拍他的手,“今天郡主有准备惊喜,特别要你一定得过来呢。”
她原本不想当月老,但这段日子与郡主相处后,心念一转,也许郡主真能带给司容新的人生,便打算牵这条红线了。
陈知仪款款起身,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是她要祖母请他过来的?褚司容抿抿唇,冷声道:“我一向不怎么喜欢惊喜。”
“这个惊喜你一定喜欢,我可以确定。”她倒是自信十足。
两名丫鬟搬来一座琴,她在桌前坐下,深深看着端坐在前方的褚司容一眼,在深呼吸以压抑心中的紧张后,她垂首抚琴拨弦。
悠扬的曲调扬起,而且是褚司容非常熟悉的。
褚司容一脸震惊的看着她,这首便是他跟棋华修改后的桃花落。
那时的笑闹、那时的相爱、那时的依偎、那时的幸福……他深深凝睇着拨弦的陈知仪,然后她的身影竟跟棋华的相叠再相叠,最终合而为一。
是她!是棋华!她回来了!她正在为他拨弦。褚司容的心情从激动转为狂喜。
“没想到郡主的琴竟然也弹得这么好,就像棋华……”巩氏喃喃低语,眼眶也红了。
殊不知,她这一声“郡主”让褚司容如梦初醒,那瞬间,视线里再不见巩棋华,只有陈知仪那张绝丽动人的脸。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将她视为棋华,但这是不可能的,这世上不可能会有还魂附体的事,他不能被别人迷走心思,这样等于背叛了棋华,那连他都会看不起他自己。
一想到这里,褚司容惊醒回神,心火狂烧。
他绷着一张俊颜,双手握拳,突然起身。
陈知仪一怔,拨弦的手停了,乐声戛然而止,因他的头低低的,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焦急的问:“怎么了?”
他的下颚肌肉绷紧,沙哑着嗓音道:“不要弹了!”
她的眼睛陡然一亮,“你相信我了吗?”
不,他是绝望的想相信,但……他可以就这样说服自己吗?如果是假的,那他的棋华怎么办?棋华会有多恨他啊。
可恶,他被她扰乱得够彻底了!真的够了!他抿紧薄唇,当下转身走人。
见状,陈知仪想也没想的起身追上前。
褚司容回过身一把扣住她的手,咬牙切齿警告:“别跟来!”
她先是愣住,但视线在对上他的眼眸后,喉间顿时感到酸涩。
他的眼神饱含太多恻怆、太多悲凉,让她的心都跟着紧紧揪疼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眶泛红的看着他孤挺的背影往外走。
“唉,司容向来孤傲,不容易动情,郡主别难过。”巩氏步上前安慰。
“但相爷真的好过分啊。”小乐不满的替主子抱不平。
陈知仪没有说什么,她闪着泪光的眸子一直盯视着早已不见褚司容身影的前方。
她们不懂,爱他最深的人是她,所以眼下伤他最深的也是她。
接下来的几日,陈知仪一直没有办法遇到褚司容。
他总是能适时的错过她,就好像有人掌握了她的行踪,能及时的让他避开她,而她从祖母那学到的、亲手熬煮的补汤也总是被原封不动的退回。
他还是无法接受她死而复生的事实吗?她只想接续两人的幸福有这么难吗?陈知仪在心中轻叹一声。
今天,她一样只能进得了澄园与巩氏谈笑,接着便离开。
不多时,就有人到绮罗苑去禀报。
“相爷,知仪郡主陪老夫人聊了一会儿后,已先行离开了。”
“嗯。”
下属拱手退下,褚司容仍站在窗口,看着稍早前陈知仪才经过的拱桥,想起那抹不时回头望的失望身影。
夕阳西下,暮色渐浓,他伫立久久,无法不去想她,毕竟她身上有那么多棋华的影子。
他想相信,但又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脆弱,他竟不够坚强到需要一个陌生女人的陪伴,甚至允许自己自欺欺人,好放纵自己去接受陈知仪就是棋华的荒谬论调。
日复一日,褚司容无法否认他竟然开始想看到陈知仪,看不到就心烦,可以见时却不敢见,他的心情高低起伏,总是陷在矛盾的情绪中,像只暴躁又抑郁的困兽。
偏偏目前他位居高位,时有官员私访,他不应这样控制不住情绪。
不过,针对父亲被他软禁一事,陈知仪倒很识相,进出府中多次,不曾主动提及要探望他父亲,或者探听他父亲的事,是知道他父亲的病会传染?还是很清楚他有多么仇恨他爹?
不该再想她的,这段日子他已被她扰得心神难静,他抿据唇,转身回到桌前坐下。
同一时间,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也响起叫唤,“相爷。”
“进来。”褚司容听出那是他派去调查陈知仪过去的侍卫。
一名高大侍卫走了进来,“相爷要小的查的事已办妥了。”
“说吧。”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毛笔继续批阅皇上交给他代理的奏章。
“知仪郡主八岁时因高烧过度而成为憨儿,四年前跌倒摔成重伤后,昏迷了几日,再转醒时,奇迹似的恢复神智,这事京城里是无人不知,唯跌伤的日子众说纷耘,小的查到了,是四月二十七日。”
褚司容手上的毛笔一顿,脸色变了,难掩他内心的震惊。
怎么可能会在同一天?!就是那一天,棋华在他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这之间难道真的有所关联?
内心受到震撼,他手上的笔一直悬在奏折上方,笔尖墨汁缓缓滴落,侍卫注意到了,但他似乎无感。
“继续说。”深吸一口气,他将毛笔搁回笔搁。
“听人说,醒来后的郡主很聪敏乖巧,收服了睿亲王府上上下下,即便郡主时常去逛下城市集,王妃王爷亦无微词。”
“所以她常去那?”他们初见的那一日并不是刻意安排的相遇是吗?
“是的,所以郡主才跟摊贩们这么熟稔,听一个卖饰品的摊贩提起,四年前郡主曾打探市集一个卖古董的老人家,得知他已去世还颇为难过。”
褚司容愈听愈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正被一颗大石头压着,闷闷的,几乎要窒息。
“还有,市集另一边较偏僻的山径上有间破屋子,里面住了一个寡妇及三个稚儿,郡主常去送东西,那家人两年前让远房亲戚接去过日子时,郡主还很开心。”
褚司容的心枰抨狂跳,他们去市集是隐姓埋名的,那些事只有他跟棋华才知道。
司及此,他猛地起身,急急问道:“还有什么事?她在那市集里还发生过什么事?”
“她特别爱吃豆腐脑,跟卖豆腐脑的婆婆很熟,而婆婆的孙女小玫瑰也跟她特别聊得来,这让市集的人啧啧称奇,摊贩都说小玫瑰从小就不爱说话,过去只有一名俊美的少年公子能跟她说说笑笑,知仪郡主是第二人。”
他的心愈来愈激动。
“摊贩都说她善良又聪明,有个卖菜的小贩因小孩太多,没想到老婆又怀孕,就要逼老婆喝打胎药,她知道后,侧面了解那小贩很爱算命,就请个算命仙去替他老婆看面相,结果那算命仙说腹中孩子带财库,日后那孩子一定会飞黄腾达、光宗耀祖,说也奇怪,从那天起,小贩发觉生意还真的愈来愈好,便不让老婆打胎了,其实我查到的是郡主找人去买菜,再将菜分送给较贫穷的百姓。”
没错!那是棋华会做的事,她很聪明,不会直接给予援助,而是拐个弯让受帮助的人不会觉得自卑,就像她当年帮助王寡妇那家人。
明明她还是她,还是拥有那颗最真诚良善的心,而他却因为拒绝相信、因为耽溺于失去她的伤痛,无法察觉她那颗心,让两个人都多煎熬了这些时日。
是她!真是她!黑阵里燃起熊熊火焰,心跳加速在他的胸口撞击,不该迟疑了,他现在就要去见她。
此刻门外传来敲门声,另一个侍卫通报道:“相爷,郡主来了,您是不是要避开?”
“不,我要见她!”
陈知仪觉得褚司容怪怪的,在刻意避开她多日后,竟然愿意见她了?还邀请她进绮罗苑?虽然小乐仍被挡在外面,但这已经够不像他,更奇怪的是,他还不时以复杂眼神看着她,害她走起路来战战兢兢的,双脚都要打结。
“我还可以继续往前走?”她手指向前方的桃花林,小心翼翼的问。
他几乎想笑了,但他忍住,“可以。”
她狐疑的点点头,走进桃花林。时值秋日,桃花林没有春日时的美丽,却另有一抹清丽景致。
她继续往桃花源的方向走,还是觉得怕怕的,好心再提醒,“这里是禁区喔。”
他点头,一双黑眸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她柳眉一拧。有事吗?到底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她?
这次换她直勾勾的看着他,“你说这里是禁区,可我从小到大来过无数次,闭上眼睛都能走,你信不信?”她得把握机会证明自己就是巩棋华。
“哼,真敢说大话。”他说是这么说,但心里是万分期待的。
他相信她是棋华了,现在看她证明自己他不再觉得心痛,而是觉得……很可爱。
“绝非大话。”她立即拿了丝帕蒙上眼睛,绑妥后,开始在桃花林游走,也开始说起年少那段日子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事。
“我就在这里跌倒的,每回到这里,我都会特别注意是不是有什么枯枝、小石子……”她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臂,“对了,那次跌倒,这里还擦伤了。”他视线扫了下她指的地方,眸光一深。
“这棵桃树是我第二回来偷看你的躲藏处,我就躲在树干后,你吹着笛子,明明瞧见我的衣服了也不理我,我坐着听,听到睡着了,醒来时身上多了件罩衫。”
他的身子在颤抖,心狂跳。
她往前走了几步,伸手碰了碰面前的桃树,温柔的抚着粗糖的树皮,笑了,“这棵桃树是这林子里最矮的,我以为我终会长高,长得比它还高,我满十四时才发现我太看得起自己,太看不起它,我还比它矮呢。”
下一秒,陈知仪感觉到自己被紧紧的搂进温暖的怀抱。
“够了!够了!”褚司容低吼着。
老天爷,他真的失而复得了,他绝不愿再失去她!心里的爱波涛汹涌,血液在瞬间急窜向他的四肢百骸,教他更加重了抱紧她的力道。
他抱得太紧,抱得她都感到痛了,但她没挣扎,只是又哭又笑,她期盼的就是这一刻,他终于相信她是巩棋华。
褚司容轻轻地替她解开丝帕,看着她清亮含泪的明眸,他的黑阵转深,眼底尽是热情与深情。
被他这么看着,陈知仪感觉到娇羞又充满喜悦,以及满满的深情。
一刻钟后,两人在桃花源里谈起这些年来的种种。
他的手总是紧握着她,情不自禁的吻她,时而温柔,时而狂烈,似乎想藉由这样真实的接触确定自己并非身在梦中。
她娇憨的窝在他怀里,每每开了话头,便被他的吻打断。
他吻她,再吻她……
她眼里的光采从未如此璀璨,“从今以后,我们不分开,绝对不再分开了。”
“嗯,不分,再多的阻碍也不能让我们分开。”他深深看着她,许下承诺,且这次他会证明自己做得到。
静静的依偎,又谈起这段日子的煎熬,两人眼中有泪、有喜、有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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