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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长生千叶
他说着,也学着天子的动作,突然欠身越过案几,双手撑在案几之上,亲了一下天子那因为饮用了秋梨膏,而格外润泽的嘴唇,随即轻轻啧了一声,笑着说:“果然是甜的。”
天子的眼神瞬间深沉起来,眯着眼睛,死死盯着祁律,仿佛要把祁律立刻吃拆入腹一般。祁律后知后觉,看到天子的眼神登时有些后悔,因为他现在身子还酸痛着,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这时候,突听寺人说:“天子,周公求见。”
周公黑肩下午去安排燕饮的事情,如今来复命了,哪知道来的这么巧,祁律一看,立刻找到了逃跑的理由,说:“天子忙于政务,律先告退了。”
他说完,直接溜出了路寝宫,一溜烟便跑了。
天子有意撮合尹氏与武氏,这一点周公黑肩也是同意的,如果两家能够结亲,王室也会相对稳定一些。
黑肩很快拟定了燕饮宴席,然后又亲自去请尹子和武曼。尹子年纪大了,不经常进宫,不过因着黑肩亲自来请,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便同意了进宫燕饮。
黑肩去请了尹子之后,又去了一趟政事堂,亲自去邀请武曼参加燕饮,武曼听说天子搞了一个赏花宴,只觉十分无趣儿,他对黑肩也没什么好感,毕竟黑肩日前背叛过天子,而武曼是个十足的兄控,武曼铁定了主意不给黑肩这个面子。
祁律正好经过政事堂给天子跑腿儿,便听到了武曼拒绝燕饮的事情,他笑眯眯的走过去,装作与黑肩搭讪的模样,说:“周公,这燕饮之事,律也听说了,天子宴请尹子,据说……那尹子的几位孙女儿都会来参加燕饮。”
武曼本没什么兴趣,已经准备走了,哪知道听到祁律的话,脚步突然顿了一下,僵硬的转过头来,试探的说:“尹子的孙女也会来参加?”
祁律表面上是对周公黑肩说话,其实这话就是对武曼说的,祁律当即笑眯眯的说:“是啊,大司马不知情么?律听说,尹子的四个孙女,都会来参加宴席,这尹子的小孙女儿尹四小姐,因着平日里体弱多病,连尹子的寿宴都未有抛头露面,如今却要来参加宴席,大司马可知道有多少公青打破脑袋要来参加这一次赏花燕饮?还不是为了一睹尹四小姐的芳容?”
祁律日前打听过了,武曼一见钟情的那只小白兔尹四小姐,竟然还是洛师城中有名的一个美人儿,又因着是尹子的嫡孙女,所以身份十足高贵,虽然尹四小姐身子羸弱,但是想要上门提亲的,打破脑袋争抢。
武曼的脸色显然变化了,突然对周公黑肩说:“好,这个燕饮,我一定到。”
祁律完成了任务,对周公黑肩挑了挑眉,两个人相视一笑,武曼完全不知自己不知不觉之间,便掉进了坑中。
赏花燕饮的格调非常高,因着这次年迈的尹子也会出席,所以膳夫上士心里没谱儿,便厚着脸皮专程来请祁律帮忙把把关,什么样儿的饮食适合尹子。
尹子年纪如此大了,若是饮食不甚,出了点子什么问题,膳夫们可真是担待不起。
这次燕饮是撮合尹氏和武氏的燕饮,祁律自然也不想燕饮出现什么问题,便一得空就来膳房帮忙把关。
而且自从祁律知道天子不需要进补之后,便改变了策略,祁律打算给自己进补。那日辎车事件之后,祁律浑身酸疼了很久,哪知道天子竟跟没事人似的,生龙活虎,而且分外精神,祁律突然醒悟,自己才应该补补,多吃点补品,然后一展雄风压倒俊美天子。
祁律怀着这样的私心,便准备趁这个进膳房的空档,给自己做点补品,什么枸杞、桑葚、生蚝、大羊腰、韭菜等等,全都招呼上来,每顿都吃。
因着尹子年纪太大,所以燕饮并不设在夜晚,中午便摆上了宴席,尹氏和武氏的辎车也粼粼进入了公车署。
祁律奉命来迎接尹子,尹子是天子爷爷辈儿的大夫,辈分很高,但是天子不能亲自迎接,所以便让祁律过来迎接。
祁律在公车署等了一会子,尹子的车队还没来,反而看到一个人探头探脑的藏在公车署的大树后面,一副偷偷摸摸不干好事的模样,祁律定眼一看,瞬间了然,原来是痴汉大司马武曼啊。
武曼等在那里似乎有一阵了,分明武家的车队才进入王宫,还没有到大公车署,武曼却早就躲在树后面,似乎埋伏着什么。
祁律看到武曼,立刻走过去,武曼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听到祁律的脚步声,立刻直起腰版,咳嗽了一声,端起一身大司马的气势来。
祁律笑着拱手说:“大司马,律奉命迎接,没成想大司马竟然早就已经入宫,倒是积极得很呢。”
“咳!”武曼又是咳嗽了一声,说:“今日是天子设宴款待,我等做臣子的,不就应该积极一些,才能显得格外恭敬么?”
武曼说的头头是道儿,祁律笑了一声,一脸了然,就在这个时候獳羊肩匆匆通报,说:“太傅,尹子的辎车到了。”
武曼一听,立刻像是做贼一样,又躲回大树后面,还对祁律使劲挥手,说:“你别站在这里,快走,快走。”
祁律笑着说:“咦?为何律不能站在这里,律正在等待尹子的车驾,不知大司马正在等待甚么人的车驾?”
武曼正在等待什么人的车驾?当然是尹四小姐的辎车。自那日在尹子的寿宴中看到了一眼尹四小姐之后,武曼便像是勾走了魂儿一样,只觉得这尹四小姐像是仙子一般。
说起来武家和尹家当年也是有婚约的,只不过武曼当上了宗主之后,果断的拒绝了这份婚约,如今简直是悔不当初,如果当时没有拒绝婚约的话,武曼正好会和尹子的孙女喜结连理,很可能就是尹四小姐了。
祁律是明知故问,武曼和尹家素来关系不好,他在这面等着,便是为了遥遥的看尹四小姐一看,如果被人发现了,倘或被尹氏的人发现了,岂不是要被笑话。
耳听着“咕噜噜”的车辙声,尹子的辎车真的来了,祁律要是再站在这里,武曼便要被曝光,武曼急得仿佛像个小狼崽子,在祁律眼中看来,恨不能在地上打滚儿,使劲挥手说:“你快走啊,走啊。”
祁律也不逗他了,立刻走上前去,迎在公车署的门口,尹子的辎车一共四辆,缓缓的停靠在公车署,家宰搀扶着白发苍苍的尹子从辎车上走下来。
祁律恭敬的说:“律奉天子之命,特来为尹老导路。”
尹子的态度十足客气,对于祁律这个“空降”,并没有武曼那般排斥,毕竟祁律扶持天子即位,这是朝中很多人有目共睹的,武曼当时人不在洛师,所以没有看到,但是尹子已经久闻祁律的大名。
尹子笑得一脸慈祥,说:“祁太傅太客套了,老朽只是空长了一些年岁。”
太傅的官职凌驾各司之上,也就是说,祁律虽然没有固定的工作,工作弹性很大,天子让他去什么位置,祁律便去什么位置,但是太傅这个职位,凌驾于大司马、大司空、大司农、大司理甚至大司徒之上,尹子虽然年纪大,但是见到了祁律,也是要行礼的。
祁律和尹子互相寒暄了一句,很快便引着尹子往宴席而去,说:“尹老,这面请。”
祁律和尹子一行人慢慢离开公车署,前往燕饮殿,大家走出公车署之后,尹家后面的辎车又慢慢走下几个人来,定眼一看,全都是女眷,各种各样年纪的女眷,嬉嬉笑笑的走出来。
因着今日实则是相亲宴,如果只叫上尹家四小姐参加宴席,恐怕看起来太过明显,所以尹家的家眷全都叫上了,这会子下来一堆的女眷,很多女眷都是第一次进宫来,各种好奇,嬉笑着往前走去。
武曼躲在大树后面往这边看,看了好一阵,就是没有见到尹四小姐,不由皱了皱眉,难道尹四小姐身子太弱,所以没有来参加宴席?
武曼这么想着,便听到“哗啦——”声轻响,最后一辆辎车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个侍女先从辎车中跳出来,说:“四小姐,慢一点,慢慢的下来。”
武曼听到“四小姐”,立刻看过去,一双眼睛仿佛是狼眼,死死盯着那辎车。
先是一只柔若无骨,又白又嫩的纤纤玉手从辎车中伸了出来,搭在那侍女的手心中,随即是素色的衣摆,紧跟着是黑色的丝发,一个楚楚动人的妙龄少女从辎车中款款走了下来。
她一只手搭在侍女的掌中,另外一只手捂着嘴巴,不停的“咳咳”轻声咳嗽着,手掌挡住了一些面容,但也不难看得出来,那少女娉婷妙龄,身子婀娜楚楚动人,一身素色的衣裙寡淡了一些,但穿在她身上却正正儿好,衬托着少女乖巧又怯懦的表情。
尤其是那一双眼眸,似睁微闭,仿佛随时都有些困顿,眼眸因为咳嗽氤氲着点点水光,当真是万千不胜。
果然是尹四小姐。





春秋小吏 第199节
武曼是个习武之人,家里兄弟姐妹很多,但没有一个向着武曼的,他素来强势惯了,如今看到尹四小姐这万千不胜的模样,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子保护欲来,而且蠢蠢欲动的,倘或一见钟情的话,这第二次见面,武曼恨不能把尹四小姐抢回家去,天天放在手心里捧着。
武曼呆呆的看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吓得他一个激灵,立刻戒备的回头,“啪!”手掌搭在腰上,眯着一双眼目,好像随之都准备拔剑。
武曼回头一看,竟然是祁太傅去而复返。
祁太傅笑眯眯的对武曼挑了挑眉,说:“尹四小姐当真是倾国倾城,不愧是洛师第一美人儿。”
武曼戒备的说:“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去导路了么?”
祁律笑着说:“律为了瞻仰这洛师第一美人儿,因此速去速回,已然将尹子送去燕饮殿了。”
武曼一听,更是戒备,说:“你怕不是也看上了尹四小姐?”
祁律立刻说:“也?大司马您口中的也是甚么人,这里除了律,还有旁人看上了尹四小姐么?”
“你……”武曼着急的说:“你怎么也看上了尹四小姐?你不是和师兄好、好上了么?”
祁律本就是打算逗一逗大司马而已,哪知道大司马是个实诚人,稍微一套词儿,全都不打自招。
祁律笑眯眯的说:“原是大司马看上了尹四小姐?”
武曼咳嗽了一声,随即挺起胸膛来,说:“是又如何?我武曼还未娶妻,爱美之心为何不能有?反倒是祁太傅,你若是对尹四小姐存有什么龌龊的心思,我……”
武曼想了想,立刻说:“我便去天子面前告发你。”
祁律还以为大司马会和自己打一架,哪知道大司马却要去天子面前告状,可把祁律给逗坏了,算一算大司马也没有到二十岁,甚至比天子还小一点,的确还是个孩子。
祁律干脆说:“律与大司马开个顽笑而已。”
“开顽笑?”
武曼似乎不相信,眯着眼睛盯着祁律,祁律便说:“天子有意撮合您与尹氏的婚事,这燕饮便是专门为大司马与尹四小姐熟识而设下的。”
武曼一听,唇角抑制不住的向上勾起,却虎着一张脸,戒备的说:“你当真不和我抢尹四小姐?”
祁律无奈的说:“律何必诓骗大司马?律对柔情似水的小白兔不怎么感兴趣。”
反而是天子这样的小奶狗甚得祁太傅的心思,无论是天子的颜值还是身材,那勾得祁太傅简直是欲罢不能。
祁律见他不信,便说:“倘或律有什么歪念,大司马尽可以去天子面前告状。”
武曼纠正说:“是告发,不是告状。”
祁律说:“好好,是告发,是告发。”
武曼见他用一副哄孩子的口吻与自己说话,当真是被气得胸闷气短,但偏生没什么法子,气的不想与祁律说话。
祁律突然说:“来了。”
武曼立刻看过去,就见尹四小姐已经下了辎车,正在往他们这边而来,武曼登时什么大司马的派头也没有了,往后大树后面躲了躲,推着祁律说:“你快出去,咱们两个人站在这里,会被发现的。”
祁律笑眯眯的说:“大司马仪表堂堂,威风凛凛,为何要偷偷摸摸?倘或对佳人有意,不妨表达出来。”
武曼的确对尹四小姐有意思,不过才见了两面,一方面他不知道尹四小姐的意思,另外一方面是尹家和武家不和,倘或是八字没一撇便被旁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两个人正说话,突听“啊呀!”一声,扶着尹四小姐的侍女突然叫了一声,说:“小姐,帕子飞了!”
秋日风大,公车署这地方空旷,四周都是大门,更是窝风,比旁的地方都要风大。一阵大风吹过来,尹四小姐手中的帕子瞬间被狂风卷走,直接被撩飞,“唰!”一声卷上了树梢,正好是武曼藏身的那棵大树的树梢。
侍女仰头看着树梢,说:“小姐,无妨,婢子叫仆役爬上树去,将帕子摘下来。”
祁律眼眸微微一动,瞥了一眼躲在树后的武曼,突然朗声说:“尹小姐不必发愁,大司马会武艺,能为四小姐摘下帕子。”
他说着,还使劲推了一把武曼。
武曼自小习武,按理来说下盘子十分稳健,祁律应该是推他不动的,但是偏生祁律突然朗声喊出了“大司马”三个字,暴露了武曼,武曼一时吃惊,没有注意,便被祁律一把退了出去。
武曼吃了一惊,一头栽出去,直接冲到了尹四小姐面前,这会哪里还有什么十鞭子抽死细作的大司马派头,一脸局促,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武曼回头瞪着祁律,祁律指着树梢上的帕子和武曼打口型,武曼咳嗽了一声,这才端起大司马的架子,说:“尹……尹小姐不必担心,我这就去帮尹小姐将帕子取来。”
他说着,身形微动,突然拔身而起,“哗啦!”一声,直接窜起老高,“踏踏踏!”几声,踢在树干之上,借力跃起,竟然无需爬树,展开轻身功夫,瞬间跃上那参天大树,一把摘下蚕丝手帕。
咧咧的秋风之中,正午的阳光给武曼镀上了一层暖洋洋的光辉,更是趁着他身材挺拔,一股英朗气息扑面而来,尤其是从树上快速翻身而落,习惯性的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捏着手帕的动作,简直便是俊美不凡,气度盖世。
尹氏一门都是文臣,尹子致力于土木工程,尹氏一门都在司空之上小有建树,却没出过武官,如今见到武曼这潇洒的一跃,尹四小姐的侍女都惊呼了出声,说:“四小姐,快看,大司马好生了得!”
武曼刚开始还有些局促,不过听到侍女的夸赞,立刻沾沾自喜起来,日前姬林也说过,武曼这个人无论和他有多大的仇怨,只要夸他几句,便能重归于好。
武曼挺直了腰板,保持着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捏着手帕的动作,往前走了两步,稍微靠近一些尹四小姐。
那尹四小姐见武曼走过来,胆子似乎很小,瞬间躲在了侍女身后,偏偏侍女没有她高,尹四小姐稍微侧头躲在背后,很害怕的只露出一对犹如小兔子一样的眼目,怯生生的看着武曼。
武曼一对上那双眼眸,心中瞬间扑腾起来,仿佛揣了一只凶猛的大鹅子,武曼赶紧压下自己躁动的气息,掸了掸手中的帕子,说:“尹小姐,你的帕子。”
尹四小姐躲在侍女身后,又怯生生的偷看了一眼武曼,慢慢伸出手来。因为尹四小姐常年患有不足之症,整个人的肤色都十足白皙,他伸出手来,手掌纤细,肤白犹如凝脂,试探的从武曼手中接过帕子。
因为蚕丝的帕子十分柔软,接过帕子的时候,两个人的手指难免碰到了一起,确切的说,是隔着帕子碰到了一起,仿佛隔靴搔痒一样,轻轻一划,那帕子便从武曼的掌心脱落下来,重新回到了尹四小姐手中。
蚕丝的帕子受了秋日的凉风,凉丝丝的,顺着武曼的掌心一滑,那轻痒的感觉,仿佛一直痒到了心坎儿里,让武曼不由有些发呆,一脸痴痴然的模样。
尹四小姐接了帕子,低着头,很羞涩的便离开了,武曼还呆呆的站着,仿佛一尊雕像似的。
祁律当真不忍心看到武曼那呆头呆脑的模样,在武曼面前挥了挥手,说:“大司马,回神了,人都走很远了。”
武曼这才“嗯?”了一声回过神来,但说是回神儿,顶多回了一半的神儿,整个人还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他转身要走,“咚!”一声巨响,竟然直接一头撞在了身后的大树上。
震颤得树梢上秋日的落叶扑簌簌飘落下来,祁律吃了一惊,连声说:“大司马?!大司马你怎么样?”
武曼一头撞在树上,好像没看到后背有一棵大树似的,撞了之后终于醒过神来,嘴里“嘶!”抽了一口冷气。
祁律跑过去,绕到武曼正面一看,也跟着抽了一口冷气,因为武曼的鼻子通红一片,高挺的鼻梁差点变成了比诺曹,两道血水从武曼的鼻子里流出来,何其凶猛,源源不断的往下淌。
祁律眼皮一跳,说:“大司马你流鼻血了。”
武曼只觉十足丢人,挥着手说:“无、无妨,本司马比这重的伤,甚么没有受过。”
他说着,装作不在意,因为鼻血流的太多,竟然仰起头来,祁律不由分说,按了一把武曼的脑袋,不让他仰头,说:“流这么多鼻血还仰头,你是想呛血么?小孩子都知道流鼻血不能仰头。”
武曼被祁律无情的呵斥了一句,心里虽然不服气,不过还是乖乖的平视着,让祁律给他把血擦掉。
因着流鼻血太丢人,武曼坚决不去看医官,两个人身上都是血水,仿佛案发现场一般,一会子还要参加宴席,如果这般过去,实在失礼,而且今日武氏和尹氏都要来参加宴席,这样无礼恐怕引起争端,武曼现在出宫去换衣裳已经来不及了,祁律只好把武曼带回自己的房舍。
祁律在宫外有太傅府,但是他在宫里也有屋舍,当然是因着方便,天子特意给祁律留的屋舍,屋舍里存放着很多换洗的衣裳。
祁律领着武曼走进去,给他找了一套比较宽大的衣裳,不过因着都是祁律的,武曼穿着可能会稍微有些“修身”。
武曼拿着祁律的衣裳,有些不愿意穿祁律的衣裳,但是也没有旁的,只好妥协,准备换衣裳。他一抬头,登时“嗬!”抽了一口冷气,伸手握在自己腰间佩剑之上,说:“你做甚么!?”
武曼之所以反应这般大,因着祁律已经脱掉了外袍,只着一声素色的里衣,手里捧着干净的衣裳,他被武曼这么一吼,也吓了一跳,怔怔的说:“律换衣裳啊。”
武曼一脸戒备,不知是不是祁律的错觉,大司马的脸色竟然有些发红,粗声粗气的说:“你、你休想邪辟与我,不、不管用的,我不喜欢男子!”
祁律:“……”
祁律无奈的往身上套外袍,真想翻一双大眼白送给打司马,敲敲他的脑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不是稻草,说:“大司马赶紧换衣裳罢,一会子宴席迟了。”
武曼还是一脸戒备,缩在角落里,背过身去,一点点解开自己的腰带,还时不时的回头偷看了一眼祁律,看看祁律对自己有没有另类的企图。
说实在的,祁律对男子并没有另类的企图,天子是个意外,在祁律对天子有所企图之前,他没想过自己喜欢男子,当然了,他也没喜欢过女子,只觉得谈恋爱太麻烦了,还不如做顿好吃的。
但是当祁律发现自对天子的企图之后,突然觉悟,天子仿佛就是一道美食,虽然享用这道美味儿需要侍弄的时间很长,但也值得,而且欲罢不能。
因此祁律和武曼在一个屋舍里换衣裳,完全是因为方便,也没有旁的心思,难道他不和男子在一个屋舍里换衣裳,还要和女子在一个屋舍里换衣裳么?那才是耍流氓罢。
武曼见他一副坦然的模样,心中更是忐忑,小心翼翼的瞥着祁律,祁律的颈子上还挂着没有消退的吻痕,里衣松松垮垮的,看的武曼直脸红,面壁思过一般,更加紧密的靠着墙根儿。
就在武曼打算速战速决,立刻换好衣裳的时候,哪知道好巧不巧,天子竟然来了。
姬林打算和祁律一并子去燕饮殿,便来祁律下榻在宫中的屋舍寻他,走到门口打算给祁律一个惊喜,因此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吱呀——”舍门突然被推开,天子那俊美甜蜜的笑容,一点点凝固在脸上,眯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天子推门进来之时,武曼正好也退下了外袍,团在一边,两个人都身着里衣,虽然各自站的八丈远,但天子还是吃味儿。
姬林黑着脸走进来,武曼还以为天子会发雷霆之怒,哪知道就听天子幽幽的说:“大司马穿了太傅的衣裳,寡人也要。”
祁律一脸无奈,说:“律的衣裳,天子也穿不下。”
“寡人不管。”姬林立刻反驳,直接走到柜子旁边,把祁律换洗的衣裳抱出来堆在一边,指着那些衣裳,说:“这些都是寡人的,一会子送到寡人的太室。”
祁律更是无奈了,赶紧拦住天子抢衣裳的举动,说:“天子又穿不下,天子拿走做什么用?”当抹布么?
哪知道俊美的天子幽幽一笑,一瞬间从小奶狗切换成了大野狼,沙哑的说:“穿不下也有很多妙用,不是么?”
武曼:“……”
大司马突然觉得,一时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发小了,那个耿直正直,一身浩然正气的发小,长得好像有点歪,他们在说甚么,武曼听得似懂非懂,只觉不能再听下去……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燕饮殿,尹氏已经在坐,尹四小姐因为辈分最小,坐在最靠后面的地方,武曼一进来,立刻看到了尹四小姐,瞬间挺起腰板,端着高贵的架势,想要在尹四小姐面前展现自最好的一面。
众人落座,姬林笑着说:“今日并非国宴,各位在坐都是我大周王室的扛鼎之臣,日后我大周还有赖各位卿大夫们鼎力相助,寡人在这里,先敬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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